大堂瞬間安靜。
安靜到秋振海都能聽見自己心跳。
親眼目睹麻子被殺，秋振海心緒很複雜。
有暢快，他平時對麻子不錯，有什麼好處，也會拉他一把，但沒想他竟做出這種事。
有欣喜，因爲按秋旭堯所說，他並不會殺自己。
還有一絲疑問。
似乎看出秋振海疑問，秋旭堯轉了個身，正對他。
悠悠道：“你在疑惑，我爲何殺他？”
秋振海遲疑下，還是點了點頭。
秋旭堯道：“他與你一同看守礦洞，你們兩個，都曾親眼目睹礦奴死亡，但只有你發現異常，這傢伙卻什麼發現都無，這就說明了問題。”
停頓一下，秋旭堯接着道：“你知道讓你們看守礦洞目的是什麼嗎？”
秋振海愣了愣，回道：“看守礦奴，以免他們逃走。”
秋旭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看守礦奴，不讓他們逃走的確是目的，但並非是最終目的，我的最終目的，就是想好好開礦，可那小子，有人死在他眼前都發現不了什麼，那其作用何在？我不殺他殺誰？我秋家可不養廢人！”
秋振海有些恍然。
“不過，你不一樣，你有能力，所以我不殺你。”
秋旭堯接着道：“我記得你，我第一次隨我爹行動時，所選目標，便是你的山村，當時你狀若瘋狂，周圍護院都不敢上前，我等的不耐煩，上前問詢一句，你便拿刀向我殺來。
我下意識反擊，待我反應過來，你就已被我打在磚牆上，後來，你竟被一秋家族女看上，還成爲了她夫君，入贅我秋家，你不知道，當時聽聞這個消息，我和我爹都是有些驚訝。
我爹原本還不同意的，秋家族女嫁給一個礦奴，這成何體統？還是我極力勸誡，他才勉強點頭，說起來，這事你還要好好感謝我呢。”
秋旭堯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現在我爹都已經死了，再說這些已是毫無意義，你發現礦洞異常，並上報與我，該賞，但你故意隱瞞這麼長時間，卻該罰，而功過不相抵。
獎賞等下你去管家那兒領取，這次懲罰，我就先替你免去，聽說你妻已有身孕，若讓我在發現你做出與你現在身份不符之事，結果可不是你想看見的，好了，下去吧。”
說罷，秋旭堯又回到主位，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秋振海怔怔點頭，看了秋旭堯一眼，失魂落魄離開了。
抿了口杯中綠茶，秋旭堯自語道：“該動用後手了。”
自秋旭堯打算在礦奴之中安插細作，收集情報以來，他便考慮到細作被擊殺，消息傳不出去的可能，因此，他還準備了後手。
既然細作傳不出消息，那他便準備啓用後手了。
……
……
胡高匆忙告別自己同伴，向自己住所趕去。
“少族長終於向我發暗號了！”
胡高，便是秋旭堯所準備的後手了。
但胡高不同於其他細作，其他細作只要發現異常，就可通過礦洞守衛，聯繫秋旭堯。
但胡高即使發現異常，也不能主動聯繫秋旭堯。
而要對方主動發暗號，讓胡高聯繫他。
血紋金消息傳出時，胡高以爲那些細作自會將消息傳給秋旭堯，礦洞不久後，便有大變。
爲此，他還做好了準備，如何在大變之時，更好掩飾自己身份。
但他等了幾天，別說礦洞大變了，那些秋家護院就沒進過礦洞幾次，彷彿對此一無所知。
即使再蠢之人，也該明白此事有異。
更何況，胡高能被秋旭堯選做後手，必不會是蠢笨之徒。
相反，他還聰明得很，所以，一瞬間他便知發生了什麼。
“那些信息傳不出去！”
那爲何傳不出？
一開始，胡高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無意間”路過礦洞口時。
卻發現連續幾次都有幾個礦奴莫名死亡。
他終是明白原因。
“有人暗中出手弄死了這些細作，難怪消息傳不出。”
但即使想清此道，胡高除了心底焦急外，卻再無其他辦法。
他作爲秋旭堯後手，沒有暗號，是絕不能主動聯繫對方的。
胡高也只好焦急等待。
等了半月，什麼動靜都無，胡高几乎都已經絕望了。
但今日，礦洞守衛中，一個短髮中年，卻對他做了幾個手勢。
這幾個手勢，胡高記得很清楚，就連他在夢中，都會不由想起這個手勢，因爲這幾個手勢，正是秋旭堯給他的暗號！
回到住所後，胡高先是左右觀望下。
沒人。
很好。
將大門關上。
胡高鬼鬼祟祟地來到角落。
這裡有一石頭。
表面光滑。
上邊還掛着着幾件破衣，不知有何作用。
胡高朝自己雙手，吐了口唾沫，搓了搓。
雙手抱住石頭兩邊，全身一齊用力。
石頭緩緩被他移開，露出底下一個洞口。
洞口中。
一渾身灰白的老鼠，察覺頂上動靜，擡頭看了胡高一眼。
隨後，便是“吱吱”叫喚起來，似乎在乞食。
胡高小心拿起鼠籠。
伸出手指，從鼠籠縫隙中，摸了摸灰鼠。
“時間還沒有到，怎麼又餓了。”
逗弄一會灰鼠後，胡高便做起正事來。
在鼠籠底下摸索片刻。
隨後，他便摸出一根條狀物體。
將其展開。
那赫然是一張皺皺巴巴的黃紙。
胡高再拿出一枚木炭，小心翼翼地在黃紙上寫着什麼。
“十五日，秦嚴傳出消息……”
片刻後。
胡高放下磨平的木炭，將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黃紙重新捲起。
打開鼠籠。
捏住灰鼠後頸皮，將灰鼠抓住。
灰鼠四肢亂動，就是掙脫不得。
胡高避開灰鼠鋒利爪牙，在其身上摸索片刻。
不一會，便找出一根緊綁在其身上的細小竹筒。
將黃紙塞入竹筒。
放下灰鼠。
灰鼠得到自由，還呆愣在了原地好幾秒。
還是最後，胡高忍不住動了它一下，它才反應過來。
在鋒銳的鼠牙作用下，幾乎是一眨眼功夫，它就在地面開出了一個洞口，不知往哪個方向去了。
“牙鼠，這次就靠你了。”
灰鼠的全名爲灰石牙鼠，其長着一雙大鼠牙，可是挖洞好手。
無論是堅硬岩石，亦或鬆軟沙土，都擋不住牙鼠前進。
因爲它這個特性，最受細作喜愛，不用自己現身，就能將情報傳出，這是何等美妙之事。
但可惜，因爲人族捕殺，牙鼠數量大減，市面上能找到牙鼠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