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強大的卡倫
因爲上次進入康傑斯家族墓地時，多出了一個人，差點引發了一場讓全隊就此葬送的危機，所以這次再進入這種地下未知區域時，卡倫自然會多一些對人數上的敏感。
當然，主要原因並不是因爲這個。
因秩序12騎士的原因，所以在秩序神教的傳統裡，12是一個很被看重的數字，小到各個部門的小隊單位，大到一些層級的高層座位，基本都以“12”作爲編制。
這一秩序傳統，不說在教內，就是在教外的教會圈裡，已經是一種常識。
可實際上，真正從教義上以及發展關係上來進行闡述，秩序神教看重的其實一直都不是“12”這個數字，而是“1+12”。
之所以人們只對“12”這個數字印象最深，是因爲正常人思維裡普遍不會意識到12秩序騎士的上面，還有一個統御者，就是秩序之神。
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畢竟秩序之神也不算是個人。
卡倫自己當隊長很久了，所以常人眼中的12個編制，在他這裡一直是13個人。
但從眼前這12個人的思維表現上來看，他們應該真的是和尼奧所說的一樣，當另一個意識壓制着你的思維，讓你自然而然地信奉和認同他的話語時，其實你已經被模糊了對自我以及基於自我所存在的現實周遭的認知。
當聽到卡倫說的“少了一個人”時，盧娜開始環視四周，其他人也都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前後，嘴裡開始唸叨着數起着隊友的名字與綽號：
“隊長、庫贊、灰狼、野牛、天使……”
“盲人、庫贊、灰狼、鐵釘、隊長……”
“灰狼、鐵釘、隊長、盧娜、波爾曼……”
但很可惜的是，卡倫留意到，沒有一個人能數到超過6個人。
甚至，數着數着，前面數了誰都能忘記，哪怕掰着手指在數或者蹲下來在沙子上做標記亦或者是互相配合一起數，他們都無法將現在存在的隊友都清點完。
卡倫抿了抿嘴脣，他忽然覺得，尼奧的猜測應該是錯的，或者說，並不完全正確。
如果說先前的持劍者和持槍者在和自己二人動手時，是一種戰鬥本能在驅使，那確實能說得通，有些時候純粹憑本能發揮效果反而會更好，當然前提是伱足夠強大。
可當看見自己凝聚出秩序鎖鏈後，他們態度的馬上轉變以及對“家”的情感流露，包括對自己可以迎來解脫的欣喜，這些情緒，都有些過於高級了。
而且持劍者在聽到自己說自己也是用劍的時候，馬上就明白過來，將自己的大劍當作禮物丟給自己；其他人也都明悟過來，將自己的武器和聖器丟出當作贈予。
他們這不是爲了討好，不是那種對無知孩子說幫你把月亮摘下來送給你然後你只需要把手中100雷爾的零花錢給自己就可以了；
他們是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武器留在自己身上已沒有了意義，還不如贈送給同教會的晚輩，這樣自己的武器還能繼續發揮出價值。
總之，這是一種超越了本能的理性和感性認知，明明擁有更深度的思維，卻在更簡單的事情上顯得思維停滯，那問題，肯定就開在了這裡。
那個壓制住他們思維的人，在人數認知問題上，不僅對他們進行了思維壓制，還進行了專門的思維引導。
很顯然，這是少了的那個人做的，卡倫覺得，應該不是那個所謂的“沙之惡靈”，那個“沙之惡靈”沒有理由這樣做。
如果它真的因爲某種目的這樣做了，那麼它應該是“多出一個人”，這樣才能塞得下去它。
見他們還在繼續數着數，卡倫再次開口道：
“前輩們可以安靜一下，我覺得我們現在遇到了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我無法通過你們的敘述對整件事的脈絡進行一個事實肯定。
如果可以……”
擺在卡倫面前有兩條路，要麼現在就帶着這些好東西走立刻走，然後彙報給神教，哪怕是匿名彙報，讓神教派出更大規模的隊伍來此對這裡進行處理。
但這條路在腦海中出現後就被卡倫給否了，因爲他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如果那個“人”還在這裡，那他怎麼可能容忍自己安全離開去喊救援？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條路，當你面對困難和危險且確認無法躲避時，你該做的和能做的，大概就是直麪人生了。
“如果可以，請讓我來幫你們檢查一下你們的身體和意識，希望你們能相信我。”
大劍依舊被卡倫用右手握着，他左手舉起，然後邁開步子向他們走去。
現在的氛圍很詭異，但雙方之間，又存在着一種可以被明顯感知到的信任。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眼前這羣人站在卡倫這個秩序神教信徒立場上，他們就是前輩烈士。
盧娜開口道：“可以。”
其他人也都回應道：“可……以……”
卡倫留意到，盧娜的思維活性比其他人要更強一些，至少，她說話時不會停頓和結巴。
這讓卡倫不得不又多看了幾眼盧娜身邊躺着的那具無頭屍體，也就是這支精英小隊的隊長，托裡薩。
盧娜不是小隊裡唯一的女性，所以爲什麼她能得到“思維上”的特殊優待？
卡倫沒有選擇去到盧娜面前先去檢查她，而是走到了一開始和自己交過手的持劍者面前，沒記錯的話，他的名字應該是庫贊。
卡倫擡起手，準備去觸摸他，庫贊也不動，任由卡倫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位置。
觸感很真實，這是一句廢話；
對方不可能是什麼虛影之類的，畢竟剛剛交過手，尼奧更是用十根指甲炸了那位持槍者一波。
他們有心跳，但跳動的頻率卻很死悶，近距離觀察之下，發現他們有“生”的一切表現，卻沒有生機，這種狀態，無限接近於被甦醒。
шωш ⊙тt kān ⊙co 卡倫掌心開始凝聚出探查術法，同時他的意識也準備進入對方的身體，進行深層次的檢查。
應該是預感到了卡倫接下來的動作，庫贊提醒道：“小……心……被牽扯……詛……咒……”
詛咒和污染有時候是一對近義詞，它又像是傳染病，一些特定的高危行爲很容易就會將自己感染。
卡倫對這位送自己大劍的前輩好感度比其他人更高，
當即微笑迴應道：
“我和你們一樣。”
……
“我和你一樣。”
尼奧和卡倫分開後往回走，但走着走着，前方的沙潭像是一下子變得沒有了邊際，對此，尼奧沒有驚慌，反而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停下腳步，安靜等待。
當這座沙潭對它特殊照顧時，也就意味着“他”終於不再隱藏，開始顯露出痕跡。
但尼奧沒想到的是，對方傳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我和你一樣”。
身後沒有人，身側也沒有，看來“他”依舊不願意完全現身。
在這個過程中，尼奧看見遠處平臺上的阿爾弗雷德衆人，從他們依舊平靜的狀態上來看，平臺上的他們所看見的“畫面”，很可能還是自己和卡倫站在遠處和那十個，哦不，現在是十二個人的交涉。
等了一會兒，沒見“他”繼續說話，尼奧不得不催促道：
“你可以說得更具體一點，因爲很不好意思，有時候我自己都會認不清楚，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你雖然說了你和我一樣，但我對你的瞭解，反而更模糊了。”
“他”回答道：“我看見了你使用出了光明的力量。”
“哦，指的是這個。”
尼奧“恍然大悟”，然後在心底回憶起卡倫說的那句話：三百年過去了，如果還存在威脅，它現在，應該已經看見我們了。
“他”說道：“這是一個好機會。”
“好機會？”尼奧有些不滿道，“既然你選擇單獨和我溝通，那就意味着你也是有緊迫感的，所以，可不可以說話不要這麼簡略讓我聽得這麼累。”
“抱歉，我太久沒有和人交流了，有些生疏；我需要你來幫我，幫我打破這裡的詛咒。”
“那你把我留在這裡做什麼，我現在往回走，就是去找我們隊伍裡的陣法師準備佈置法陣，破壞這裡沙潭的運行。”
“不，你不會這麼做，你和你的‘看守者’早就對這裡起了懷疑，你的‘看守者’在那裡還問了一句話：他問，你們是滿員來執行任務的麼？”
“這有什麼不對勁的麼？”尼奧聳了聳肩，“這個問題，就和今天上演的新話劇是什麼以及昨晚晚霞的雲彩是什麼顏色，是一種日常交流用語，哦，或許你不是維恩人，可能對這些習慣不是很瞭解。”
“看，你在試探我是不是丁格大區的人。”
“呵呵。”尼奧笑了，“那你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地回答？我不信那頭沙之惡靈，能分得清楚地方習俗。”
丁格大區和維恩大區地理位置不一樣，前者是浪漫之都，三百年前還沒有電影這門技術，丁格大區那裡卻早就是文藝者的朝聖地，所以使得當地居民日常交流習慣中也會帶着一點文藝腔調。
至於維恩的居民，他們只會問天氣如何以及昨晚吃了哪種口味的大醬，因爲維恩的天氣真的是見鬼一樣的差以及維恩人身上永遠會殘留着自家特製的大醬味兒。
“我可以幫你控制住你的‘看守者’，我可以幫你從他‘手裡’得到解脫，我可以幫你重獲自由。”
看守者？
指的是卡倫麼？
“他”把自己，認知成了卡倫的“奴隸？”
尼奧沒聽說過“看守者”這個稱呼，但能夠嘗試理解一下，大概意思就是，在對方眼裡自己身爲一名光明餘孽卻和卡倫走在一起，導致在對方看來自己是卡倫的奴隸。
什麼眼神！
該死，自己明明是卡倫的上司！
尼奧開始回憶起下來後的一系列細節，自己先下來探路，面對那個迎賓屍體時也是自己負責套話，下到沙潭時，自己跳下去卡倫在上面飛着，潛入沙潭將下面的屍體都推出來的，也是自己，卡倫就在上面飄浮着。
和那羣秩序前輩對話，亮出官方身份時，則是由卡倫出的面。
然後卡倫讓自己往回走自己就往回走了，雖然這是雙方的一種默契分工……
但尼奧忽然覺得，光憑這些對方就認定自己是卡倫的奴隸……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哦，天吶，看來以前是我太放縱卡倫了，讓他現在和我之間的關係變得這麼沒有規矩。
“幫助我，破開這裡的詛咒，我幫助你，將你的‘看守者’封印在這裡，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交易。”
“交易？我當然願意做交易，但你不能讓我就因爲這幾句話而相信你，畢竟……”
尼奧心裡一轉，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這個“他”爲什麼會單獨找自己溝通，明明這裡是“他”的主場他卻這麼謹慎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慫的原因。
而且這個原因，還側面證實了自己是卡倫的奴隸。
“他”能感知到自己等人下來的一切，但怕被發覺，所以“他”並沒能竊聽到自己等人先前的說話。
也就只有等自己和卡倫進入了沙潭範圍，“他”纔算是徹底掌握了主動以及擁有了一定的底氣。
從行爲推斷出的結果麼。
呵……
尼奧忽然很想笑，對方之所以這麼謹慎的原因是，他“看見”卡倫甦醒了那具迎賓屍體，且甦醒成功那具屍體後，卡倫看起來還很正常。
“他”是不知道卡倫的特殊能力的，“他”也沒看見卡倫藉助了卷軸和高階聖器做輔助以抵消和削弱“甦醒”的代價，在“他”的認知裡，卡倫就是輕輕鬆鬆地甦醒了那具屍體。
由此，“他”推斷出了卡倫的實力……很恐怖！
這麼恐怖的人身邊，跟着一個光明餘孽“手下”，那就是“看守者”和“奴隸”的關係。
尼奧並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另一側視角注視下，卡倫正在用一個一個接觸的方式，去詢問那些個隊員的名字。
明明卡倫已經進入了那個範圍，明明他已經用自己的力量和意識接觸到了詛咒，明明思維的壓迫將同等降臨在他身上；
但他卻顯得很平靜，一個一個地問下去，彷彿完全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現在，卡倫都快問完了，他已經在問最後一個人，也就是盧娜。
能輕易甦醒那具迎賓屍體，又能如此輕鬆地承受詛咒和精神壓迫，這樣的存在，真的是太強大了。
強大到“他”，都不敢對卡倫直接出手。
“他”甚至懷疑，卡倫是在用這種慢條斯理的方式，在對自己進行“釣魚”。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相信別人，你應該明白的，身爲奴隸，反抗我的‘看守者’，一旦失敗，下場就是死亡，而且是極其慘烈的死亡。”
“我明白。”
“所以，我需要先看到你的誠意。”
雖然尼奧自己現在也不知道他想看到的誠意是什麼，但沒關係，對方會給出答案。
“我能先困住他，讓你看到，我有這個實力，雖然，他真的很強大。到時候，是否願意幫我破開詛咒，就看你的想法了，另外，我還能承諾的是，等我恢復自由後，我將給予你很多好處。
我甚至願意藏身於光明餘孽羣體之中，你們一直以來都渴望得到更多的力量支持，我願意加入且幫助你們。”
啊……果然，哪怕是在三百年前，光明餘孽的傻子形象，也早已深入人心了。
是個人都想忽悠他們，都想借刀殺人，都想用完銷燬。
尼奧微笑道：“我現在還什麼都不能答應你，我想先看到事情的發展，你知道的，我對我家的卡倫大人，可是一片忠誠。”
“會看到的。”
“另外，我還有一個猜測，想從你這裡得到一個回覆。”
“你問吧。”
“當我看見那頭無頭屍體的時候，其實我就知道它的用途了，知道爲什麼嗎，在過去很長時間以來，我也一直模擬過，真到了某些特定時刻，我的身份比較特殊，該如何隱藏和逃避。
唉，你的做法，和我某一階段的想法，是一致的。
眼睛會騙人，耳朵會騙人，鼻子會騙人，但感覺，有時候很難騙人，最重要的是，某一階段的視角思維，是最難欺騙人的，我居然能在你這裡得到一種視角思維的共鳴。
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沙之惡靈，對吧？
你的真實身份是……”
…
卡倫將手從盧娜的肩膀上挪開，最後，看向了躺在盧娜身邊的無頭屍體。
“我已經問過你們所有人的名字和綽號，你們確實是少了一個隊員。”
卡倫頓了頓，伸手指向那具無頭屍體，繼續道：
“可這樣一來，這具無頭屍體的存在，就有些無法定義了。
如果硬要給它的存在加上一個作用的話，我會認爲，這具無頭屍體，就是你們12個隊員之中，最後的那一個。
你們其實都在，12個人都在；
少掉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們的隊長——托裡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