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監帶着這一羣貢生去了承天殿,小李子和雨化田倒是找了個清靜的地方坐了下來,身後的隨‘侍’很快就在周圍給戒嚴了。看着這樣的雨化田,不自覺的,小李子又想起了以前。那時候,雨化田已經是西廠的督主了,權勢滔天,和萬貴妃聯手將前朝後宮把持的嚴嚴實實,根本聽不到反對的聲音。
那時候,小李子聽過不少關於雨化田的傳言:據說,雨化田從來都不坐椅子的,他坐的是人‘肉’椅子;據說,雨化田向來高傲,從不講別人放在眼裡;據說,雨化田手裡有着金山銀山,手下有無數的英雄好漢供他驅使;據說……
雨化田看到陷在回憶中的小李子,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是什麼回憶能讓他這樣感慨的。不過時間緊急,他還是打斷了小李子,“你好好想想,是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雷崇正這個名字的?”
小李子抿抿嘴,有些遲疑,“我也不怎麼確定是不是雷崇正……就是那天在‘亂’墳崗的時候,你不是被那什麼東西拉到了墳地裡面,我追上去就找不到了人影,就想着拐回去讓那個趙懷安帶人去尋嗎?那時候,趙懷安還不知道咱們的身份,同令國洲說話是好像是說,是什麼崇正告訴他令國洲那晚在‘亂’墳崗的消息……當時因爲心中慌‘亂’,好像他是這樣說的——其實我也不太確定!”
“有這個消息就夠了!”雨化田眉‘毛’一揚,語氣中的意思顯然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而且,他這一次,也有着公報‘私’仇的意思。就是趙懷安沒有窩藏朝廷要犯,但是他將小李子獨自一人丟在‘亂’葬崗就是罪。說着,他就要起身帶着人出宮去,小李子猛然拉了他一把,想要阻止他去,畢竟雨化田這一去,就是要和趙懷安給直面對上了,和趙懷安對上,那就是和于謙直接對上了——他可是聽說,趙懷安可是于謙的義子呢!
“怎麼了?”雨化田有些不解。小李子眨眨眼,突然湊到雨化田的耳邊,嘀嘀咕咕的將他那所謂的“一石二鳥”的小主意全都講出來,之後還得意道,“……你別看曹吉祥現在勢大,但是人家于謙也不弱,手中的兵權和石亨都是差相彷彿的。咱們不如先讓這兩個人石頭碰石頭,等他們各自碰的頭破血流了,咱們也好坐收漁翁之利。”他可是知道,太子殿下可是一直對曹吉祥石亨等人看不上眼的,雖然當初是他們提出來聯絡曹吉祥等人的,但是後來曹吉祥幾人卻是看着皇上登基,便徹底的倒向了皇上,至他這個太子於不顧……若是太子登基,第一個要收拾的,便是曹吉祥等人。
雨化田扭過頭,看着小李子那特意做出來的‘奸’詐笑臉,一時間也有些好笑,不過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和太子殿下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只有太子以後登基了,他們也能掌權,也不會像是現在這般被曹吉祥等人壓在頭頂上,“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雨化田拍拍小李子的手,安慰道。
說過了話,雨化田在外面跑事兒,小李子便帶着‘春’兒等人一路回了尚衣監,路過承天殿的時候,猛不丁想起之前自己那不懂事的弟弟,弟弟的嘆了一口氣。他那弟弟還是太天真了,他真以爲,憑着那所謂的孔孟之道,能夠順利升遷嗎?在這朝裡朝外,那樣不需要用人用銀子去打點的?更何況,他那個弟弟,學問也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出彩,否則,這次會試也不會就排在倒數第六位了!
“公公,三公子只是沒有見識過官場的黑暗,等他真正見識過了,他就會感念公公對他的用心的!”一旁,珠子見他嘆氣,出聲安慰他道。小李子搖搖頭,“說到底他也是我弟弟,即使如此,我也要安排好才行,否則到時候後悔也就晚了。這宮內宮外,你公公我還到不了一手遮天的地步。更何況,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也就離死不遠了……”
“咱們一直身處後宮之中,也不知道朝中有什麼人威信高一些?”小李子想了想,吩咐道,“‘春’兒,你這幾天多和皇上跟前的成公公走動走動,跟他打聽一下這朝中有那位大人學問是高一點兒的。最重要的要是清流,不攙攪這些爭權奪利的!”
“是,公公!”‘春’兒躬身領命,“聽說成公公最喜歡喝幾口小酒兒,咱們那兒還有兩罈子二十年的‘女’兒紅,小的一會兒就給成公公送去!”小李子滿意的點頭,“就是這樣!”……
不說小李子怎麼給自己的三弟物‘色’老師的人員,那邊,雨化田帶領的人可是和東廠的大檔頭皮紹棠唱了一出好戲。
前些天,雨化田在他西廠手下里發現了一個人才,看起來飛揚跋扈仗勢欺人,而且有勇無謀只會悶着頭往前衝,但是卻粗中有細,只是人人都只看到了他跋扈的一面,根本想不到他居然會如此的細心。
那人是個紈絝,而且是個不得人心還不得父母喜愛的紈絝。
他記得那天,他帶着昏‘迷’的小李子在夜間匆忙的趕回宮中,此時宮‘門’已經下玥,就是他也不能讓人重新打開宮‘門’。卻沒想到,他那一天似乎是帶着手下的一幫兄弟找到守‘門’的錦衣衛吃酒,吃着吃着也不知道因爲什麼雙方就打了起來,‘混’‘亂’中,是這小子給他開的宮‘門’,雖然只是開了一條縫,但也能讓他們四人擠了進來。接着,這小子就繼續加入到打架這項偉大的事業中去,一直到天亮,被曹公公給揪了起來,雙方各打五十大板,算是完事。
當時他就在想,這人,到底是特意去給他們開的‘門’,還是真的是不經意間被人推拒着的給撞開的‘門’,所以,今天,他特意把這小子給調到了自己的手下,隨自己出去辦事,而且,特別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好好的表現一下自己。
“繼學勇,剛纔李公公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說,那個雷崇正,是不是就在趙懷安那裡?”雨化田似乎是不經意的問着繼學勇這個特意調來的人。繼學勇呲呲牙,‘露’出個大咧咧的笑容,“不管是不是在趙懷安那裡,咱們不都要好好的搜查一下,聽說這個趙懷安都一把年紀了,到現在還沒有娶上媳‘婦’兒,也沒見過他去過妓院,兄弟們都說,這個趙懷安肯定有問題……”說着,他還猥瑣的擠擠眼。
雨化田被噎了一下,他問雷崇正,這個繼學勇居然給他攀扯到趙懷安的那個問題上面,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故意裝傻,不過,這都不是問題,“李公公的意思,是這個趙懷安若真是窩藏朝廷欽犯,咱們東西兩廠還有錦衣衛,居然什麼都查不出來,豈不是太無能些了嗎?”話語間,東廠這兩個字尤爲響亮。
說完話,他特意看了一眼繼學勇,接着道,“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帶着人去辦了,我和譚魯子幾個人去前面的茶樓喝點兒茶!”說着也不看繼學勇的表情,直接騎着馬去了前面兒的那座茶樓,坐在二樓的雅間,打開窗戶往下一看,那個繼學勇木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大聲呼和着剩下的人手,氣勢洶洶的往着趙懷安的府邸裡狂奔而去。
“難不成,這個繼學勇,真沒聽懂他說的話的意思?”雨化田離開窗口,坐會雅間內,心中思索,“還是他說的太含蓄了?”算了,不想了,若這個繼學勇真的一根筋的帶人去抄了趙懷安的家的話,那也不關他的事兒不是。這是手底下人的‘私’自行動,可沒有他的授權,沒看到他正在茶樓喝茶呢!更何況,這個繼學勇,還不是他的手下人,不過是臨時調到他手下而已。
誰知一盞茶還沒喝完,街邊那大嗓‘門’的吵架聲就順着大開的窗戶跑了進來,尤其是那繼學勇大咧咧絲毫沒有掩飾的嗓‘門’,“雖然你們是東廠的,但是我們西廠也不是好欺負的,這次重犯的信息是我們發現的,你們憑什麼讓咱們退出去!”
另一邊,是一個‘陰’沉的聲音,“你算是什麼東西,不過是西廠沒有地位的雜兵,還好意思和我們大檔頭相提並論。既然知道了欽犯的消息,就應該第一時間報上來,就憑你們幾個人也想去搶功勞……”
“大人……”譚魯子站起身來,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被雨化田止住了,他倒是要細細的聽聽,這個繼學勇是怎麼辦事的!
街上,吵架還在繼續,很快就演變成了全武行,繼學勇那邊勢單力孤,很快就落入了下風,所以,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繼學勇很光管的將自己手中的刀丟到了一邊,還呼和着手下人放下手中的武器,一切聽東廠大檔頭的吩咐。
皮紹棠看起來很滿意,他那劍鞘拍了拍繼學勇的臉,哼道,“早這樣乖順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嗎?說,雷崇正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