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最佩服吳三輔的就是吳三輔的交際能力,見到誰,似乎都能有話題,都能有說不完的話,整個一個話癆。
這種面對一堆陌生人,而且必須要交際應酬的時候,就讓韋寶十分想念吳三輔這個話癆。
範大腦袋在也要好一些,不過劉春石和範大腦袋忙於統籌運輸的事宜,還沒有這麼快過來與他會合。
“我只是讓人叫門官通傳一聲,並沒有想驚動大家,早知道是這樣的話,我肯定會等天明再進城。”韋寶解釋道:“辛苦大家這麼早過來,打擾了大家清夢。實在抱歉。”
就在韋寶說話的時候,天色已經毛毛亮,東邊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
“不打緊,我們早起一點時辰不算什麼。若是建奴打來,一兩個月沒有覺睡也沒有什麼,大家早都習慣了。”張盤微笑道。
“嗯!大家辛苦了!”韋寶鄭重的道。
“韋公子,這就進城吧!城內條件簡陋,連客棧都沒有,暫且委屈韋公子住在我那裡吧?金州的衛指揮使司衙門,上回建奴來攻的時候,也被建奴的流炮砸中,燒燬了大半,現在還沒有修葺完成。”張盤道:“只是我那裡條件太簡陋,而且地方也小,可能要讓韋公子委屈一些。”
“不用打擾張將軍。”韋寶道:“我這幾天先在城門樓對付一下,讓我的人在金州城起一座小宅子,我再搬進去便是。”
張盤一怔,立時明白了韋寶的意思,起一座宅子和在城門樓暫住這兩件事情是韋寶宣示他的權力!這金州城和整個金州半島,都是韋寶的,他可以說了算,可以想在哪裡就在哪裡,可以想在什麼地方起宅院,就在什麼地方起宅院。
“好吧,一切聽從韋公子安排。”張盤道:“我正在讓人準備撤離,這兩天,我們的兵士就會撤出金州半島,從雙島運往東江。”
“要撤走多少人?”韋寶問道。
張盤道:“七八千吧,本來金州城有守軍上萬,但在抵禦建奴的時候死了三千多,至少要送回東江八千人。”
“把傷兵送回去,再湊一些老弱,湊夠數量便可,精壯兵士給我留下吧?”韋寶請求道:“毛帥手下不缺人,我相信,他不會在意送去的都是些什麼人。”
張盤沒有想到韋寶想要他的人,說實話,張盤也不捨得將帶了一兩年的兵士們送走,都花了他很多心血!但是就這麼送給韋寶,他也捨不得,並且心裡有疙瘩。
韋寶看着張盤,看穿了張盤糾結的點,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韋寶對張盤和林茂春等人,事前便有一定的瞭解,知道他們都是鐵桿忠於大明的官員,是爲了抵抗建奴不惜性命的真漢子,這些人不太會爲金錢所動,送錢行賄這招不太好辦。
“張將軍、林將軍、陳將軍,各位將軍大人們,大家以後跟着我韋寶做事,我韋寶只是一介平民,我知道大家心裡會有疙瘩。但是你們仍然是朝廷的官員,朝廷的將領,這一點不會變。我也不會讓大家只掛一個虛名,地方上的事務,依然要倚重諸位操持。”韋寶誠懇的對衆人道:“你們只需將我當成一家爲東江保障後勤的商號便可!我相信,留在金州半島的官員,要麼是不怕死,一心想爲朝廷爲百姓做事的人,要麼是沒有門路,沒有辦法,爲了生計而混口飯吃的人。如果是前者,你們留在我這裡,出路一定比之前好!我會讓你們做起事來更加得心應手!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是後者,現在便可隨傷兵和老弱一同回東江,我會去信向毛帥說明情況。”
韋寶已經在代表毛文龍說話了,事實上,這也正是韋寶要與毛文龍簽訂契約的目的。
在場的一衆金州半島的官員聽韋寶說的誠懇,都若有所思,對韋寶的排斥,又下降了幾分,覺得韋寶這個人算是實在人,反應也快,做事雷厲風行,有股做事的勁頭。
“韋公子,我答應你!不過,五六千將士要拿去,可不是一樁小事。”張盤道。
韋寶見張盤這麼爽快就答應了自己的請求,一下子平白無故得到了幾千精兵,很是高興!韋寶練過兵,知道合格的兵士,並不容易練出來。張盤憑着一萬來兵士,就能靠着這麼矮小的金州城抵禦建奴,可見張盤底下的兵士是非常精幹的!
“張將軍可以放心,我要這些人,自然有辦法約束。再說,不是還有你們嗎?今天便開始整編!我手底下也有一幫帶兵的人才,還歡迎你和幾位將軍作爲顧問給予指導。”韋寶笑道。
張盤、林茂春和陳忠等將官不知道顧問是啥意思,都面面相覷。
韋寶笑着解釋:“顧問是我底下的稱謂,等同於朝廷體制中的贊畫。”
衆人這才明白,一起點頭稱是。
其實誰也不願意好端端的辭官回鄉,來金州半島做官的人,的確像是韋寶說的,都是沒有根基的人,在朝廷中沒有靠山的人。而且他們既不是毛文龍的嫡系,也不是登萊袁可立的親信。能好好的在韋寶手裡做事,不管結果如何,至少眼下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韋寶道:“希望你們拿出幹勁,一起做一番事業,努力紮實的爲百姓做事。你們的薪俸將一個月不少的按時發到手裡!朝廷給你們的薪俸,隨便他們怎麼剋扣,我會發給你們!另外,我天地商號還會發一份顧問的薪俸給你們,多的我不敢保證,絕對要比你們原來的薪俸高三倍!並且保證每個月都能拿到手裡!”
衆人聞言,立時露出了笑臉,即便他們當中大部分人不是爲了銀子在堅持,但是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有銀子拿,而且還有豐厚的銀子拿,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韋公子,那我給你的兵士們呢?他們有兵餉嗎?”張盤問道。
“當然,整編之後,他們就是我天地會的人,是韋家莊的人了,一律按照韋家莊莊丁的軍餉標準!我們韋家莊的軍餉是遼西遼東邊軍的五倍!按照錦衣衛的標準發給的,並且,每個月按時領取,從不拖欠!”韋寶道。
金州半島的幾十名將領和官吏聞言,都立時瞪大了眼睛輕呼起來,實在沒有想到,韋寶這麼有錢?
本來張盤這麼問,倒不是爲了自己的原來手下兵士們爭取什麼利益,只要韋寶能讓這些人吃飽飯,兵士就能管好。卻沒有想到在韋寶手中當兵,不但吃飯不成問題,還有這麼高額的軍餉?與錦衣衛一樣的薪俸?錦衣衛可是大明最高的軍餉了!皇帝的親衛軍隊啊!
若是以這個標準養士兵,張盤自信,金州半島的五千兵士在守城的時候,絕不會比同等數量的建奴兵士戰鬥力低!
“韋公子如此慷慨,我能保證,不管是整編,還是這些人爲韋公子所用,都不會有問題!我帶出來的兵,我有這個信心。”張盤道。
韋寶笑着點點頭:“好了,大家去歇一歇,一會之後開個會,商議今後的工作,先將金州半島的軍政和民政工作恢復。林文彪,會議由你主持。”
林文彪點頭道:“是,公子。大軍現在進城嗎?”
“進城!”韋寶下令。
林文彪對譚瘋子道:“公子有令,大軍進城。”
譚瘋子又對張浩波、高誼通等低一級軍官下令,一會功夫,命令層層下達,一千多陸軍開始列隊準備進城。
金州半島以張盤爲首的一幫官員看見韋寶帶來的人,人數雖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但是非常威武,士兵們很強壯,而且都是統一的,簇新的服裝,看過去便非常正規。
光是看韋寶部隊所穿着的鞋子便讓這幫人非常羨慕了,他們當官的也不過是平底布靴而已,很多人的布靴都很破舊了,四面開口,金州城守軍更是很多人只能穿草鞋,腳都包不住。
而韋寶的兵,一律穿着厚底的鞋,看上去都是皮子製成,光這麼多鞋子,得多少銀子啊?
隨着天色進一步放亮,一排排整齊的大軍列隊而來,讓見者不免生出人比人氣死人的感慨,感嘆他們與韋寶的人一比,原來過的連叫花子都不如,對韋寶執政金州半島的信心,又加強了幾分。
衆人入城之後,韋寶真的住進了城門樓,官員們也沒有去休息,而是圍着林文彪討要工作。
在來之前,韋寶已經與林文彪和一幫軍政、民政官員商量了好幾次該如何掌管金州半島。而且,隨行而來的民政官員也都是在韋家莊積累了一定經驗的人,來金州城之後,也一律沿用韋家莊成熟的管理辦法,只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並不存在問題。
修繕房屋,清查人數,規劃建設,制定一項一項計劃。
這讓金州半島的幾十名官員立時收起了之前的小覷之心,暗忖毛帥將偌大的金州半島交給韋寶,不是沒有道理的,本來還以爲來的是一羣鄉里土包子,但誰知道,人家比他們要厲害的多!
王秋雅和一幫總裁秘書處的秘書們收拾城門樓最頂層,隨着韋公子進入金州城,王秋雅的信心增強了很多,擔心建奴,擔心朝廷以後會來人竊取金州半島的顧慮雖然還在。但是比來之前,稍微安心了一點點,尤其見帶來的人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像那麼回事了,信心也有所增強。
“公子,剛纔看那些官還好像小瞧公子呢,不過,他們看見咱們帶來的兵和官,立時變了態度。”王秋雅對韋寶道。
韋寶嗯了一聲,沒有回答王秋雅,依然趴在城門樓的圍欄上看底下整編,這些事情都有人做,他是發號施令的角色,一般不親自拋頭露面,親自來金州半島,不是爲了來做事,更主要是起一個坐鎮和決策的作用。
“收拾的差不多了,城門樓的條件太簡陋了,委屈公子了。您現在要睡覺嗎?連着這麼多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王秋雅接着道。
韋寶揉了揉眼睛,也覺得有些困了,看了看頭頂的大太陽,“現在睡的話,怕晚上就睡不着了,等下白天和黑夜又顛倒了。”
“不會,困了就睡。”王秋雅笑道:“直接睡到明天早晨起來便是。”
韋寶道:“那好吧!有人找我,便叫我,初來乍到不比在韋家莊。”
“應該調曉琳或者三愣子哥其中一個人來的,那樣的話,就有人替公子拿主意了,林文彪要負責統計署,畢竟不能充當金州半島的執政官,而且林文彪對軍政和民政的瞭解多,卻沒有具體做過。”王秋雅建議道。
“我沒有打算讓林文彪當行政官。”韋寶道:“來了上千基層幹部,運轉不成問題!我只是讓原先金州半島的那些官員看一看咱們是怎麼做事的。如果張盤歸心於我韋家莊的話,我會考慮仍舊讓張盤擔任金州半島的行政官。”
“公子這麼信任他?您今天才見過他第一回而已。”王秋雅吃驚道:“而且,他不是咱們韋家莊的人啊。”
“不是韋家莊的人,可以變成韋家莊的人!”韋寶自信道:“到一個地方,要培養一批人出來,這纔是正道,到哪兒都只用自己人,發展將會非常慢!”
韋寶相信的是團隊的力量,相信的是政黨政治的力量!瞧不起家天下那一套。
就比如後世的軍閥,政治上比這個年代多發展了三四百年,可那又怎麼樣呢?老蔣成天搞獨裁,搞嫡系,終究是鼠目寸光。
這個時代的人又何嘗不是這樣?金州半島名義上在東江控制之下,但是毛文龍基於手中力量不夠,只是將張盤林茂春這些邊緣將領放到陸地上,核心的力量,比如養子毛承祿,以及毛承祿手底下的上千精銳水師,便只放在雙島。
韋寶還知道毛文龍手裡有很多倚重的將官,也都沒有派到金州半島來,資源也沒有對金州半島投放。
所以韋寶判斷,毛文龍之所以能很爽快的與自己達成契約,一方面是急於獲得糧草,另一方面,金州半島在毛文龍眼中,本來就是遲早要被建奴奪走的雞肋之地。毛文龍也從來沒有控制過朝鮮,自己獲取了控制朝鮮到大明的商權,對於毛文龍來說也無所謂,而且自己每年付給毛文龍20萬兩紋銀,正合了毛文龍的心意,他既不用花費精力去收取來往船隻的稅銀便能進賬比原先多的多的銀子,何樂而不爲?
王秋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裡佩服韋寶的容人之量!要是換成其他人,應該很顧忌張盤這些原本就在這裡經營了一段時間的官員吧?
韋寶的軍隊整編其實沒有什麼難度,一個個兵士的問過去,願意留下的便歸置進入韋寶軍的番號建制當中,不願意留下繼續當兵的便遣散爲民!絕不勉強。
幾乎所有的兵士被問及願不願意留下,都是願意的!
光是看見韋寶軍這麼好的裝備就眼紅了,外加聽說有等同於錦衣衛的優厚薪俸,那還有不願意的嗎?當兵吃糧,不就是爲了不被餓死?這一下,別說不用餓死,只怕在韋寶軍混個一兩年,便能置辦田地,有自己的產業了,誰不願意?
“這是什麼啊?”張盤好奇的看着一名正在登記的韋寶軍軍官問道。
“這是士兵證,每一個士兵都有的。”軍官答道。
“哦,可他們都不識字啊,要這東西不白費了嗎?”張盤笑問。
“現在不識字,進了我們的軍隊便會識字了。”軍官道:“所有韋家莊的老百姓都有身份證,士兵額外有士兵證,都由組織上管理,所有人都得服從命令聽從指揮。”
張盤點點頭,暗忖韋寶是真的會搞!
“陸第二師第一旅第一團第一營第二連第三排李小毛。”張盤唸了一遍,覺得新奇,李小毛是這個人的名字,他明白,可陸第二師第一旅第一團第一營第二連第三排是啥意思,張盤就不懂了,不過張盤沒有細問,怕犯了別人的什麼忌諱。
原來張盤還以爲整編這些兵士,要他開口動員安撫一番的,現在看來,完全不用!別說安撫,估計現在若是不讓哪個人進韋寶軍,這些兵士立馬都得跟他拼命!
“我們的編制到排,排底下還有班,具體是哪個班,由排長定。”登記的軍官告訴張盤:“所有整編的人,不論兵士還是將領,先統一充任兵士。有更高能力的將領,可以在之後申請去韋家莊講武堂學習,學習結束,可以獲得軍銜,重新分配。我們學習,打仗、再學習、再打仗,是不斷循環的,軍官們都是這麼培養出來的。陸第二師是新增的番號,韋家莊還有陸第一師。光是陸軍就有十幾個兵種。”
韋寶的新軍沒有用大明營哨編制,一方面是韋寶個人喜好,韋寶習慣了後世軍師旅團營那些等級,另外也要與這個時代的軍隊編制區別,否則人家聽起來,你一個地主老財的莊丁弄的跟正規軍隊一樣的叫法,別人會怎麼樣想?
張盤哦了一聲,讚歎道:“你們弄的比邊軍細緻的多啊。”暗忖大明的兵馬,總旗可以管幾十人,也可以管上百人,下面是小旗,上面是參將,參將就比較亂了,管的人數也是可多可少,哪裡像韋寶弄的這麼正規?
不過,看了韋寶軍隊的管理模式,張盤和林茂春、陳忠、以及所有金州半島原先的將領和官員們,都心中浮出了一個念頭,韋寶這還是商號嗎?這還是財主管理佃農的法子嗎?這比朝廷衙門更加像朝廷衙門了吧?估計大明兵部都不如韋寶軍隊分的這麼細緻。
之前張盤看韋寶手底下的幾個人,還不覺得什麼,現在暗忖林文彪和譚瘋子這些人,都可以管上萬人,要是放在大明的建制中,至少算副將了吧?立時收了對韋寶和韋寶手下們的小覷之心,反倒覺得自己在韋寶面前,實在不算什麼。
人多力量大,加上管理有序,第二天,等韋寶睡醒的時候,原先的金州城兵營和金州城的衛指揮使司衙門便被拾掇出來了。
至少,四面的圍牆修復完成。
最讓張盤等人佩服的是,本來兵士們沒處睡覺,都是隨便亂跑,甚至還出現跑到老百姓家中搶男霸女的事,現在這些都沒有了!
只一日功夫,所有的舊兵士們像是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都‘老實’了。
這個原因很簡單,因爲韋寶帶來的一千多各級軍政幹部在整編的過程中,便與六千多舊兵士結合了!所有人都有了番號編制,有人管了。
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各級軍官不斷宣傳韋寶軍的軍紀!有多優厚的待遇,便有相應的多鐵血的軍紀,在韋寶軍破壞軍紀的處罰非常嚴厲,絕不亞於大明管理軍隊的辦法。
明軍的軍紀並不差,只是一代一代腐敗下來,沒人管,軍紀形同虛設,跟韋寶軍一級一級嚴明的軍紀正好形成極大的反差。
甚至很多舊兵士和舊將領,還害怕老百姓會到新軍中來告狀,翻他們以前的老賬。
所幸沒有多少人被翻老賬,一方面,老百姓還不熟悉韋寶軍,另一方面,大家習慣了被欺負,亂世中,人命如草芥。第三,這個年代的老百姓沒有幾個敢告狀!
能從此以後不再遭受兵災人禍,老百姓們已經要哭天抹淚感謝上蒼了。
韋寶中午帶着王秋雅來到金州城的衛指揮使司衙門前。
兵營和衛指揮使司衙門都在這條街上,小小的金州城只有四條主要街道。
韋寶穿着一身長衫,上邊裡面沒有穿,下面裡面還是穿了一條正規的長褲,很尋常的書生打扮。
要是依着韋寶在現代的習慣,這麼熱的盛夏,肯定是短衫大短褲,下面及一雙拖鞋完事。
但是現在的韋寶要注重個人形象。
韋寶作書生打扮,其他人則不敢將韋寶當成書生看待了,尤其是張盤、林茂春、陳忠等金州半島原先的官員們,老遠見到韋公子過來,衆人一起過去,畢恭畢敬的迎接。
韋寶笑眯眯道:“不用客氣,你們忙你們的吧!我隨便看看。”
“我們正要吃飯,韋公子吃了嗎?”張盤禮貌的問道。
“沒有啊,正好跟你們一起吃,伙食怎麼樣?趕得上你們之前嗎?”韋寶笑問。
“沒法比,韋公子來之前,我們可從來沒有吃飽過,當初與建奴對峙三個多月,整整三個多月都沒有怎麼吃過東西。”張盤訴苦道。
韋寶點頭:“你們都是有功之人,我知道大家的心。”
韋寶在韋家莊的時候便做了功課,知道張盤是遼陽人,本世家子弟。
建州努爾哈赤起兵謀叛陷遼陽時,張盤全家除其一人外全部蒙難。
後張盤從軍復仇,爲毛文龍親兵,隨毛文龍收復鎮江。
東江開鎮後,張盤駐守旅順,於旅順防禦戰中設伏擊敗後金軍,趁勢北上收復金州、南關。
在原本的歷史中,天啓五年,最有作爲的登萊巡撫袁可立離任,兩鎮兵防和策應陷入被動和混亂,在當年的南關之戰中,張盤率部與敵血戰,終因新投的漢軍叛亂和缺乏有效應援而身陷重圍,英勇戰死。
旅順防禦戰,張盤斬首千又數百籍,實爲東江鎮創立乃至建州叛亂以來明軍野戰第一大功,寧遠大捷與寧錦大捷斬首數相加亦不過四百籍。
張盤爲人親善而不好殺,收難民于軍中養之,附漢軍而不殺,但也因此爲漢奸所害。
張盤等人聽韋公子誇讚,謙虛了幾句。
韋寶看了眼兵營,指示道:“這兵營有些大啊,一分爲二,一半用來駐軍,一半用來作爲行政人員住房宿舍。”
林文彪當即答應。
韋寶又問:“整個金州城的規劃圖出來了嗎?要按照韋家莊的標準,給排水系統要做好,主要街道拓寬,房屋規劃好,正好在重建當中,不要現在建造的亂七八糟,將來拆除改建還得花費大工夫!”
韋寶在現代深受房屋拆遷之苦,他是沒房子的人,但長期被各地挖的亂七八糟的拆遷工程弄的生活環境骯髒,所以特別重視街道的寬度。
韋寶喜歡四平八穩,四四方方的城市結構,尤其是內城。
“已經做出來了。”林文彪答道。
“不錯。”韋寶讚許了一句。
“公子,這兵營不大啊,要是有上萬大軍的話,很擠的。”張盤提醒道。
韋寶笑道:“金州城哪裡用駐紮這麼多軍隊?一半已經足夠用了!”
“不是現在整編結束,已經有七千多大軍了嗎?”張盤奇道。
“留少量駐軍在金州城幫着建設便可,你還以爲都要留在金州城嗎?如果建奴來犯,這七千多人在金州城被圍,死拼攻防戰,那是最傻的法子,有這麼多人,全部鋪出去,以連爲單位,至少能組成三十多組人馬,轉着和建奴打,建奴想捱到金州城的邊都困難!”韋寶解釋道:“整編結束,大軍便大部開赴北汛口和紅嘴堡一線去!”
張盤吃驚,這才知道韋公子原來是做這等打算?
不單是張盤,林茂春和陳忠等將領聽了韋公子的話,也吃驚的很。
在古代,冷兵器打仗,一路人馬都是少則幾百人,多則幾千人,幾萬人,由主將,帶着副將、參將、偏將那些合在一起的。
一場再大的戰役,也頂多幾路人馬而已,那樣統籌起來,調度起來,已經十分困難了!
像是韓信的十面埋伏,將幾十萬大軍分成十組,在古代戰爭來說,已經極其燒腦,屬於調度的巔峰作品了,實際上,根本不會那樣。
可韋公子倒好,七千多人分成三十多路去防禦建奴?分的這麼散,不怕軍隊自行潰散了嗎?
而且沒有大將壓陣,分成這麼多路,底下的人會主動出擊,敢與建奴打嗎?不會一個個都收縮逃跑吧?
韋寶看出衆人的疑問,笑道:“以後的戰爭,將以火葯爲主!不適合人扎堆!而且,實力處於劣勢的時候,也不適合城池攻防戰,那樣太被動,游擊戰,即便實力不如對手,也能拖死對方,也能掌握主動權,最關鍵是要有穩固的根據地!所以,金州城的城池不必大興土木修復,城內的建築弄起來,城池修復,將來不過是起到美化作用罷了,現在不必着急修復,更多的人手,用於去城外拓荒!”
林文彪點頭答應,將韋總裁的指示一一記下。
韋寶的軍隊建制,用的是新軍的建制,班10人,排40人,連150人,營500人,團2000人,旅一級7000人,師一級25000人左右。
韋寶的軍一級,能達到80000人!
這些都要遠比後世的單位大,像二十世紀,軍閥混戰的時候,幾千人便敢成師一級單位了,在韋寶這裡,那隻能算一個團,連旅一級都達不到。
雖然金州半島的番號有第二師這種,但韋寶在金州半島投放的兵力,預計最多一個旅!
但即便是一個旅,分成三十多路也是很輕鬆的。
“還有啊,金州城太小,現在的城池,只能作爲內城,以後外面至少會形成50倍以上的大城市!你們到外面拓荒,不要離金州城太近,以免日後再將耕地改成建設用地,浪費了耕地。”韋寶提醒道。
“是,公子。”林文彪一併答應。
張盤越聽越好奇,問道:“公子是說將來金州城會比現在大50倍?”
“至少50倍!”韋寶很有信心的道,“金州半島這麼好的地方,工農都適合,商業也有便利的地理條件,還有港口,容納百萬人不成問題。”
“那,外城需要修築城池嗎?”張盤問道。
“不必。修築城池做什麼?以後的城市,都不必修築城池!外圍長城還能起到一定的防禦作用,城鎮修築城池是最傻的,完全沒用。”韋寶道:“人家將你一圍住,有城池有什麼用?如果你打的過別人,別人根本無法圍困你。如果你打不過別人,再厲害的城池也是無用。”
張盤等人雖然不完全認同韋寶的看法,卻沒有人敢反駁。他們主要懷疑的是韋寶將七千多人分解成三十多路,覺得是天方夜譚。
韋寶是這麼想的,一個旅,光是基本建制的連隊便有27支,還不算團部和旅部,分成三十多路是隨便分的,還有騎兵連這種。
韋寶對衆人笑道:“吃飯吧!這些事情你們看看就會明白了。”
張盤等人一起稱是,恭迎韋公子進衛指揮使司衙門。
衛指揮使司衙門的外牆修復好了,裡面還是斷壁殘垣一片,倒不是建奴的火炮能打到裡面來,而是當初實在拿不出東西抵禦建奴,而將衛指揮使司衙門拆除了,只有衛指揮使司衙門有大的石料和木料。
“你們能先拆衛指揮使司衙門,以對抗建奴,這點值得稱道!”韋寶嘉許道。
“要不是拆成這樣,也不會讓韋公子來了之後沒處住了。”張盤歉意道。
韋寶笑了笑,過去看張盤他們弄的吃的,差點笑死,只見亂糟糟的一片,暗忖這幫人連切菜都不會嗎?“你們中午打算弄什麼吃的啊?你們不會做飯嗎?”
“我們都不會,哪裡有男人下廚的?”張盤道:“領了些面來,打算做疙瘩湯。”
韋寶呵呵一笑:“我來吧!來來來,都來動手!”
林文彪等官員答應一聲,便來動手,王秋雅也自告奮勇的陪着韋寶準備菜。
韋寶這一套動作很尋常,但是看在張盤等人眼中,他們的眼眶都溼潤了,非但沒有瞧不起韋公子身爲男人,身爲讀書人,居然會做飯,反而十分感動!
韋公子和他的手下們,在張盤他們看來,級別已經很高,地位已經很高了,能做大事,居然還能做飯?相比之下,他們這些人,簡直一無是處,平時除了會擺官架子,實在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能力。
“公子,我們自己來吧?”張盤不好意思道。
韋寶笑道:“你們要是有本事自己來,我就不幫忙了,沒事,你們看着吧!這做飯啊,跟治理地方是一個道理,凡事要親力親爲,凡事要想百姓之所想。”
“治大國如烹小鮮。”張盤點頭道。
韋寶笑了笑,“對百姓啊,也不能單純的當成烹小鮮,這句話也是有誤區的!就像我現在摘菜切菜,還得會分人,會看人!本性不好的,要及時剔除!有的人,天生是做漢奸的料,這種人,要麼你能控制,能轉化,要麼乾脆殺掉!亂世用重典!無須客氣!一切以解決眼下的困境爲出發點!”
張盤等人若有所思。
“你們一定奇怪,我爲什麼說這些?你們不要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防務上,解決了本地老百姓的問題,便是最好的防務,一個地方,只要有足夠多齊心協力的老百姓,來再多敵人也不怕!”韋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