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大人,你這就太過了吧?你現在向外面看看,看看岸邊一羣一羣的遼民,這些人是幹什麼的?整個遼東的遼民,都是我們的佃農軍戶,我們可還一個人也沒有給過天地商號,你們卻已經大肆販賣,讓人都跑向了遼南!”祖大壽激動的怒吼道。
一幫遼西遼東的世家大戶也都一樣的激動,人人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這要是不親眼所見還好一些,一邊在向馬世龍投訴這件事情,一邊,人口流失的事情就在眼皮子底下進行,誰能控制的住情緒?
“請督師大人立刻下令制止這些事情!不能再縱容薊遼的將領和官員胡作非爲了,這些遼民都是我們各家各戶的佃農!都欠了我們許多銀兩的,就這麼白白跑掉,這筆賬找誰要?”吳襄的思路清晰,切中要害的責問。
馬世龍兩手一攤:“你們不要這麼着急,我是委實不知道啊!好好好,我即刻傳令下去,以後葫蘆島和寧遠城一帶不準再有將領和官員摻和到販賣遼民的事情當中,這可以了吧?”
祖大壽、吳襄,以及一衆遼西遼東世家將門,衆人都有點糊塗了,本來都是火山爆發的當口呢,一個個的暴脾氣已經想按捺都按捺不住了,卻沒有想到馬世龍居然答應的如此痛快?
衆人的嗓門隨即低了下來,這裡畢竟是馬世龍的中軍大帳,做的太過分了的話,自己也覺得有點失禮數。
“都督大人此話當真?”祖大壽疑惑道。
“自然,魯之甲將軍,你即刻去傳令各軍!”馬世龍一揮大手。
魯之甲急忙領命而去,答應的很乾脆。
馬世龍微微一笑:“是不是?我之前是不知道,我只管修築葫蘆島,其他的事情,又不是我一個前軍都督說了算的,是不是?你們有事,該去找督師大人才是。”
面對馬世龍如此良好的態度,一幫遼西遼東世家大戶們的火氣彷彿重拳打在了棉花團上,倒是無可奈何了,想要找人家起爭執,但人家並不接招啊。
祖大壽、吳襄和一大幫遼西遼東世家將門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馬世龍哈哈一笑:“大家都餓了吧?正好,我讓人給你們上拉麪!這是我們西北正宗的拉麪,口味地道的很吶,來,來來,正好今天機會好,大家都好好嘗一嘗!好不容易有這麼多將軍和大人到我這兒來,我一定要好好招待的,大家要是樂意,在我這裡多住些時日也可以。我這就讓人給大家安排營帳安歇。”
人家不僅態度好,而且還很熱情,這還咋發火?
祖大壽看向吳襄,吳襄示意先回去再說。
“既然都督大人已經下令不得再在寧遠城和葫蘆島一帶進行人口買賣,我們也沒有別的事情了,不敢打擾都督大人的軍務大事。”祖大壽遂道。
馬世龍親切的笑道:“不耽誤,各位將軍什麼時候想到我這裡來玩,都歡迎啊!軍務是忙不完的,總不能一年到頭忙着打建奴吧?不過,我有句話要說在頭裡,我們薊遼的兵士和將領跑到遼東來,那是朝廷派來的,目的只有一項,就是打建奴,至於遼民往我們這邊跑,這實在不是大家能控制的,還希望你們各位將軍大人們,能約束好自己的佃農,別再上我這兒來找人才是。”
祖大壽、吳襄和遼西遼東世家將門們,聽馬世龍這麼說,火氣騰地一下又上來了!可人家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似乎他們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都督大人,不是我們不約束底下佃農!是他們聽說韋寶那裡有飯吃,都搶着去,人這麼多,我們總不能把佃農都綁起來吧?幾百萬人,哪裡看管的過來?”吳襄道。
馬世龍點頭道:“這倒也是,不過,我們也沒有辦法啊。還有,既然你們都已經與天地會簽訂了契約,就儘快將人都給天地會吧?以免佃農自己跑掉,是不是這個道理?”
口才很不錯的吳襄,被馬世龍這句話噎住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似乎,人家薊遼系的將領和官員拼命做人口買賣,反而是他們有苦衷的,他們受了委屈,他們是被迫賺這些銀子的,他們全佔着道理?
不光吳襄,祖大壽和一大幫遼西遼東世家大戶們也人人氣惱,可是誰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馬世龍這句話。
要是將祖大壽的只能給韋寶老弱,不得給韋寶青壯年遼民的命令說出來,那不成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
其實祖大壽、吳襄、遼西遼東世家將門的確是有苦難言,首先,從孫承宗提出韋寶要購買遼民,到今日,不過十多天。
世上哪裡有強買強賣的道理?
強買強賣就不說了,哪裡有這邊剛剛提出來一個很龐大的計劃,立馬就開始交易的道理?
人口的販賣,可不是牲口販賣,總得挨家挨戶先來個準備工作吧,先看看自己手裡都是些什麼樣的遼民,把所有人統計一遍,分個檔次啥的,然後纔開始與韋寶的天地會交易嘛。
更何況,韋寶嘴上說先給四百萬兩紋銀抵押在吳家,可從韋寶說出口,到今日,吳襄也沒有收到家裡傳來的信,也就是說,韋寶的人,根本就還沒有送銀子過去!
你銀子都沒有落實,我們的人怎麼能隨便給天地會的人?
這些交易的細節,祖大壽和吳襄等人又怎麼和馬世龍這些薊遼系的將領說的清楚呢?
反正遼西遼東世家大戶們不止是在找孫承宗,也還在找韋寶,雖然明知道韋寶可能在薊遼哪一處的軍營中,甚至有可能就陪着孫承宗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找到!
但是這些,跟馬世龍他們說的清楚嗎?
祖大壽、吳襄,以及遼西遼東一大幫世家將門們,衆人又待了一會兒,閒話幾句之後,啞巴吃黃連的,紛紛告辭而去。
韋寶隨即從內帳走出來。
“韋公子,怎麼樣?我這麼處置可以吧?隨便他們怎麼辦,咱們該怎麼辦,還怎麼辦。呵呵。”馬世龍高興的向韋寶請功,自己都覺得自己剛纔應對祖大壽、吳襄和一大幫遼西遼東世家將門的方式很不錯。
韋寶點了點頭道:“很不錯,不過,都督大人,以後你們還是小心一些吧?儘量不要同遼西和遼東的邊軍發生正面衝突爲好,我也不差這幾個銀子。”
“明白,明白,韋公子自然不差幾百萬兩銀子,不過,我們也沒有到各處去網羅老百姓來啊,遼民都是自己跑到寧遠城和葫蘆島來的,這種送上門的銀子,也怪不得我們不是?”馬世龍笑道。
韋寶覺得遼東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已經沒有再逗留下去的必要,有些想回關內,遂對馬世龍道:“都督大人,我想回關內去了,這邊的事情,你和將軍大人們與我留下的天地會的管事交涉辦理吧。我想請將軍派一隊人馬送我入關!今天就走。”
“可以,這能有什麼問題?我派我的親兵隊護送!萬無一失,在薊遼地面,誰敢動督師大人的學生?那樣的話,我們薊遼人馬臉上還能有光嗎?”馬世龍當即一口答應:“只是太急了吧?韋公子再好好留兩天,多吃吃我們家鄉的拉麪呀。”
韋寶呵呵一笑,拉麪再好吃,也不是世上唯一好吃的東西吧?但似乎對於西北馬世龍來說,拉麪便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了,似乎他向人表達熱情,都是請人吃拉麪。
“多謝都督大人了,我的廚子已經學會了做拉麪,以後我想起都督大人的時候,就吃一頓拉麪便是。我急着趕回關內,是因爲我下個月要上京趕考。”韋寶笑道。
“喔,是這樣,那我就不好再留韋公子了,韋公子請放心,即便祖大壽他們阻撓遼民到寧遠城和葫蘆島周邊來,那麼多人往這邊衝,他們攔也攔不過來的!不出一個月,保準讓遼東所有遼民都踏上遼南的土地!”馬世龍樂呵呵道。
韋寶點頭,笑着答應,暗忖這是你們薊遼將領和官員與遼西遼東世家將門之間的事情了,可不是我捨不得銀子和糧食!你們愛怎麼弄,我就管不着囉。
不過,從本意上來說,韋寶對於能少從遼西遼東世家將門手裡走人口,來年少上繳糧食,還是樂意的,誰也不會嫌棄銀子和糧食多了燙手不是?
再說,一下子弄來幾百萬人,對於韋寶來說,更加嚴峻的糧食壓力,已經逼近他了!現在還不清楚這一波從遼東和建奴控制區域,從漠南蒙古區域弄人過來,最終會弄來多少人,但是韋寶估計三百萬是絕對跑不掉的,光靠韋家莊一個秋收的糧食,還有上回他考秀才的時候,從遼西遼東大戶們手裡收購的一千來萬石糧草,肯定是不夠的!
一千萬石糧草,打掉穀穗麥皮,頂多三四百萬石純糧食!而且這些純糧食還因爲都是遼西遼東大戶們積存的存糧,好些都已經發黴變質了,只能拿來喂牲口,還得打個折扣!
別說堅持到入冬,這麼龐大的人口數量,入冬之前就要大傷韋寶的腦筋!
韋寶是一定要在入冬之前再找到一個大的糧食進入渠道的!否則別說配合龐大的對建奴作戰行動,若是沒有足夠的糧食,光是安排幾百萬人過冬都成大問題,會釀成民變,幾百萬饑民的壓力都落到了他自己的肩膀上,這壓力比天塌地陷的壓力都大!
和馬世龍閒聊兩句,韋寶帶着林文彪等人離開。
“大人,對督師大人的學生太客氣了一些吧?您的身份,即便對方是督師大人的學生,您也不必如此吧?”馬世龍的參將李承先道。
“不光因爲韋寶是督師大人的弟子,你看寧遠的袁崇煥也是督師大人的弟子,我可沒有這麼客氣吧?關鍵這韋公子是活財神啊,小小年紀就很會經營,我觀他日後必定是一方豪傑人物!你不想指着他賺錢嗎?得罪啥人都不能得罪財神爺!遼東那幫鄉巴佬就是看不明白這一點,才吃的大虧!要不然,韋公子給出的條件不差,既不用他們揹負那麼多遼民的擔子,每年還能從韋家莊白白拿到大把的糧食,他們自己不要,能怎麼辦?”馬世龍笑道。
“都督大人說的有道理啊!這韋公子小小年紀,卻的確是一個大能人!還是督師大人的眼光準,收了本地這麼一個天才,以後咱們薊遼軍馬的日子就好過多了。”李承先點頭附和道。
“對囉,還有,你現在就去各處軍營,和營官們打好招呼,再有自己撞進寧遠城和葫蘆島周邊的遼民,咱們接着給天地會的人送!千萬不要明目張膽的到各地帶人過來,不要和遼東邊軍正面衝突,千萬不能讓本地世家大戶抓住咱們的把柄,明白嗎?”馬世龍叮囑道。
“大人請放心,我們都明白的。”李承先嘿嘿笑道。
兩人隨即笑着起身。
李承先要遵照馬世龍的吩咐出去傳話辦事,馬世龍送一送他。
“大人,這幫遼東鄉巴佬也真是的,放着好日子不過,非要瞎折騰,現在遼民聽到風聲,沒命的往葫蘆島跑過來,他們又着急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李承先吐槽道:‘現在看見我們弄到一些銀子了,恨不得殺了咱們一樣。這就純屬是紅眼病嘛。’
“呵呵,忍耐一下吧,咱們得了大便宜,還不能給人家一些好臉色嗎?怎麼說,大家也是一起行抗建奴大業的嘛,千萬不能鬥起來,鬥出大亂子,便是讓我爲難,更是讓督師大人難做嘛。這一點,你一定要對各家將軍和大人們說清楚的。”馬世龍笑道。
“成,大人,我這就去說去。”李承先笑着加快了腳步。
“早去早回,等着你回來吃拉麪啊。”馬世龍樂呵呵道。
“回吧,大人,不用送了,明日午時我便趕回來吃大人的拉麪。”李承先邊走邊回頭笑道。
馬世龍想到白花花的銀子不斷進賬,喜滋滋的搓了搓手,對親衛道:“趕緊,給我上一大鍋拉麪!”
“是!大人,都準備好了!”親衛立馬答應道。因爲馬世龍好這一口,都督大人的私廚一天到晚都得準備隨時下拉麪的。面都是韋公子特地讓人送來的好面,這兩天可是將馬世龍給吃的美了。
韋寶出了馬世龍的大營,便對林文彪道:“準備一下,一會就走人!我剛纔已經對馬世龍說好了,他會派親兵護送我們從陸路回關內,老是坐船,我都有點暈船了。”
“總裁放心,隨時可以啓程。有馬世龍的護送回關內,萬無一失,遼西遼東世家將門不敢輕舉妄動。”林文彪道。
“我現在纔不怕他們!當初去錦州是有點大意,應該先與督師大人接上頭再進城,現在我都已經與督師大人見過面了,他們還敢怎麼辦?你派人通知統計署總站和秘書處王秋雅她們,讓總部的人迅速返回韋家莊與我會合!遼東運送遼民和遼南的建設,以及在建奴控制區域修築道路等事宜,讓底下人安排好,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便是!有什麼變故,及時上報!”韋寶道。
“總裁請放心,我立刻安排!”林文彪答應道:“現在天地會遼南總管理處已經建立好了,人員都配備齊整,葫蘆島這邊也安排了精幹的管事,建奴控制區域的幾家天地會下屬分號管事也是得力的統計署高級特工,不會有太大問題。”
韋寶稍微安心了一些,儘量不讓自己想接下來又得面臨的巨大糧荒問題,舒口氣。
祖大壽、吳襄和遼西遼東一大幫世家將門們就沒有韋寶這麼舒心了,帶着一肚子火氣去見過了馬世龍,似乎得到了馬世龍的答覆,但似乎又啥都沒有談成,一個個心裡空落落的。
“兄長,那馬世龍明顯是敷衍咱們,咱們要是能抓的過來這些逃亡的遼民,還用得着找他嗎?他剛纔說,絕不會縱容底下人私下偷運遼民的事兒,一旦發現本地有人偷運遼民,也會盡量處置。又說讓咱們也看緊遼民,別讓老百姓再自己跑到寧遠城和葫蘆島來了。這聽起來似乎是向着咱們說話,可他說了這麼多,一句有用的都沒有,都是扯皮的話!我看,他們該偷賣遼民,還是會偷着賣的!帶着遼民送到天地會的人手裡,直接能一個人數換取一兩紋銀,這種好事,別說當官的,就是當兵的都會搶着做!”吳襄喋喋不休的對祖大壽道。
祖大壽很不耐煩:“那你想讓我怎麼辦呢?寧遠城周邊是督師府的直屬範圍,駐紮的都是薊遼的兵馬,難道咱們直接闖進來封鎖海岸線?這樣的話,薊遼的人馬上哪兒去?兩邊直接打起來?”
吳襄不言語了,這的確不行,薊遼系兵馬的駐地肯定是不能擅闖的,否則真的要釀出大事來了。
一衆遼西遼東世家將門們也默然無語。
有人過了一會兒之後,輕聲嘀咕道:“祖將軍,要不然咱們也趕緊四處抓人賣給天地會,賣給韋寶吧?這要是再耽擱一兩個月,只怕遼東沒人了!到時候,咱們啥都撈不着。”
有一個人這麼說,立時便有一大半人附和這種觀點,都說不能讓薊遼系的兵馬把銀子都賺光了,遼民是他們的,憑什麼便宜了薊遼系兵馬?
祖大壽煩躁道:“諸位難道忘了嗎?我們憑什麼把手中的青壯年遼民都給韋寶,都給天地會?手裡要是一點人口都沒有了,一點老百姓都沒有了,咱們家家戶戶都成了光桿,以後在朝廷眼裡,還有什麼價值?這數百萬遼民都是哪裡來的?都是從大明建國初期,一代一代世家大戶不停的從關內或者是靠買,或者是靠招攬而來的!這是咱們的基業呀!”
“可是,眼下咱們已經與韋寶簽訂了契約,怎麼辦?要是當初硬氣一點,現在何至於此?既然簽訂了契約,祖將軍你也答應督師大人了,不如干脆組織人手開始賣人吧!?再耽擱就來不及了。腿都長在遼民自己的身上,咱們攔也攔不住!”
“主要韋寶開出來的條件太吸引人!遼民聽說去了遼南就有一兩銀子的安家費,還有二十斤純糧食的口糧,哪裡會不跑過去?咱們要想留住人,不能低於這個條件,人都是戀家的,在一個地方待的時間長了,誰願意再上陌生的地方去?”
這麼說了之後,又有一部分人贊同新的觀點,都說咱們也貼糧食,貼銀子,留住人。
“不行的!那韋寶現在財大氣粗,白白得了咱們上千萬兩銀子,上千萬石糧草,咱們肯出一兩銀子和二十斤純糧食的口糧,韋寶一定立馬加倍!他的銀子和糧食本來就是咱們的,他花起來不心疼,咱們能跟他耗得起嗎?”
這種觀點出來,立時又將之前說要拿銀子和糧食與韋寶對耗的觀點打壓了下去。
衆人商量來商量去,茫然一片,都看向祖大壽。
“祖將軍,要不然咱們就點起兵馬,隨便誣陷韋寶一個罪名,擒賊先擒王,先把韋寶逮住再說!”
“對,殺了韋寶,一了百了!”
“這癟犢子,早該殺了!”
“只要殺了韋寶,再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破事!”
一幫遼西遼東世家將門商量的結果,變得非常統一,一致要殺韋寶,不惜一切代價!
祖大壽嘆口氣道:“我何嘗不想殺了韋寶?你們問問吳襄,我早幾個月就在想辦法殺韋寶,你們不記得上回在韋家莊外,韋寶與吳三桂比武打擂臺的事情了?那次我連錦州鐵騎都調過去了,不是被司禮監的幾個秉軍大太監給擋回來了?那時候要明着殺韋寶便不容易。現在韋寶手裡的人馬更多,還成了孫督師的弟子,再要殺韋寶,就更難了,要想殺,也只能暗殺!明殺的話,你們誰有辦法,我出十萬兩銀子感謝!”
遼西遼東一衆世家將門聞言,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有英雄出來擔當殺掉韋寶的重任,可祖大壽都沒有辦法的事情,誰還能有辦法?
這幫世襲軍戶大佬當中,是沒有辦法出英雄的了,都是有好處爭先恐後,有鍋拼命後退的主,誰能承擔這麼難的事情,擔當這麼大的責任?
“暗殺吧?他韋寶一天到晚跑來跑去的,還能一點機會也找不着?”
衆人的議論又轉向了暗殺上,反正一個個都急紅了眼,覺得只要韋寶死了,一切難題才能解決,這是他們唯一能想到的了。
大家都贊成暗殺,並且每家都願意分攤銀子,至少願意拿出一萬兩紋銀。
二三百家大戶,合起來就是二三百萬兩紋銀。
這麼多銀子,他們不願意貼補給老百姓過日子,但是用來殺韋寶,卻都是捨得的。
祖大壽心動了,但是這麼一大筆銀子,卻不敢拿,因爲這銀子拿着燙手啊!
殺韋寶成功了,倒是沒的說,但是要是在人都跑到韋寶那邊去了之後,刺殺韋寶的計劃再要是一直沒有成功,這批人還不把拿銀子殺韋寶的那家人給活活碎裂了啊?
“祖將軍,你說話啊,我們都信得過你,你挑頭吧,我們都肯出銀子!”
“對啊,祖將軍,快拿主意吧!”
衆人確定了辦法之後,拼命催促祖大壽。
祖大壽兩道眉毛徹底擰成了井字形,“你們催我有什麼用?我實話說吧,之前已經派出去過一撥人了,一直找不到機會,那韋寶謹慎的很,身邊一直有人暗中保護,而且行蹤不定,他露面都挑有重兵保護的重鎮露面。這回他跑到遼東來,先是到錦州,再到寧遠城,再跑到葫蘆島,都有督師大人在身邊,怎麼殺?這事你們誰有本事誰去辦,我也願意出銀子,殺了韋寶,我個人願意出二十萬兩紋銀!”
聽祖大壽都這麼說,衆人都傻眼了,一切希望都落空。
吳襄嘆口氣道:“這事,的確不好辦,咱們也別爲難祖將軍了。眼下一面開始向天地會賣遼民,一面嚴密封鎖,防着老百姓再往寧遠城和葫蘆島周邊跑!至於殺韋寶,咱們約定好,誰有本事在兩個月之內拿到韋寶的人頭,各家至少出一萬兩銀子相贈,誰殺了韋寶,誰就得這筆銀子!君子約定,到時候,誰都不準賴賬!”
吳襄等於是將衆人的幾個意思綜合了一下。
大家又商量一陣,雖然吳襄這種和稀泥的辦法沒多大用處,但總好過衆人亂成一鍋粥的瞎出辦法,遂,只能同意了吳襄的辦法。
遼西遼東世家將門們,正式開始向天地會賣遼民了。
這一下子就將遼民送往遼南的速度,又增加了數倍!
遼西遼東世家將門商量出的主意,當日韋寶就知道了,雖然天地會統計署派出的特工,還沒有幾個打入祖家和吳家這種重要大戶高層的,但是這麼多人一起商量,人多嘴雜,還是很容易獲取情報的。
林文彪將遼西遼東世家將門們商量的結果對韋總裁說了。
韋總裁淡然道:“我估計他們也會這麼做!我身邊加強防備就是了,想暗殺,那就看你們統計署的本事了。”
“總裁請放心,總裁身邊的護衛事宜,比皇帝出行都嚴密,不但有護衛隊的精幹勇士,還有統計署的幾十名高級特工,從飲食到住行,他們半點機會都沒有。”林文彪當即保證道:“若是總裁有半點差池,我們天地會的所有人,只有以死謝罪一條路走。”
韋寶笑道:“不必說的那麼悲壯,平時小心一些便是了,小心駛得萬年船。”
“總裁說的是!回到山海關之後,總裁身邊的護衛力量再增加一倍,這兩個月當中,我們需要格外小心。”林文彪道。
“不止這兩個月,賺了錢就是用來花的,從現在開始,我身邊的護衛力量都至少增加三倍,隨時保持一個營的兵力!”韋寶比誰都怕死。別弄的跑到大明來,剛剛嘚瑟幾天,先被人暗殺了,那就搞笑了。
“謹遵總裁之令!”林文彪立刻立正,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從葫蘆島到山海關的正常行程是兩日,但是韋寶讓人日夜兼程,急着趕回去,中途就沒有歇息過,所以,在第三天的上午便入關了。
由馬世龍的親兵護送,一路上自然暢行無阻,遼東邊軍對薊遼的兵馬攜帶物資查的很緊,至於他們帶人,這點沒法查,只要不帶大量物資,走起來都是又快又順暢的,時值秋季,也沒有雨水,一路上的官道情況都還可以。
韋寶暗忖,若是從山海關修築一條鐵路到錦州城,這麼點路程也就兩三個小時,就算蒸汽機火車的速度上不來,四個小時也頂多了!那樣的話,還要什麼不停的修築邊城?關內的兵馬和物資,轉眼即到,鐵路沿岸遍佈碉堡,來了建奴就用手榴彈招呼。
這薊遼督師要是讓自己來做,不用兩年,打的建奴不敢來犯。
不用五年,直揷建奴老窩了!
可惜呀,自己只是一個14歲的少年,又沒有過硬的背景,就算有過硬的背景,這麼年輕,二十歲之前能混個五品官都很不容易了。
眼下還是別想囉。
“總裁,現在是直接回韋家莊,還是在山海關歇息一下?”林文彪問道:“眼下遼西遼東的大員都在關外,總裁可以活動自如了。”
韋寶也不是很着急回家,聞言想了想道:“先在海商會館住下吧!我還得去拜訪一下吳二公子,順道還得去山海樓看看芳姐兒!嗯,午飯就在山海樓吃了!馬大人的衛兵護送咱們,也夠辛苦的,我不能不讓弟兄們吃一頓好的啊。”韋寶笑着暗忖,也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見着趙金鳳,幾個美人都得見一圈,再回韋家莊,然後赴京趕考吧?算算時間,還是挺充裕的。
“行,總裁,我立馬安排。”林文彪笑着答應,能回到關內,便有回家了的感覺,包括林文彪在內的一衆隨扈特工們的心情都很好。
林文彪說出總裁要請大家吃頓好的,衆人一起歡呼,尤其馬世龍派出的上百親兵,更是開心,沿途他們已經被韋公子打賞了兩回了,人人至少得了十兩紋銀,都感嘆這趟護送韋公子實在是世上最大的美差,沒有想到,剛入關,又能吃頓好的,更是喜出望外。
馬世龍的親兵們熱絡的大聲感謝韋公子。
韋寶樂呵呵的掀開馬車窗簾笑道:“兄弟們都不必客氣,我和馬大人都是自己人,大家以後也都是自己人。”
衆人聞言,心裡更是暖洋洋的,他們薊遼的兵士和遼東的邊軍也沒啥區別,都是貧苦軍戶,說是當兵,其實就是各家將軍的家奴罷了,聽韋公子這麼有身份的人當大家是兄弟,哪裡能不感激?不少人的眼圈都紅了,紛紛表示走到哪兒,都不能忘了宣揚韋公子的仁義。
韋寶笑呵呵的答應,與衆人閒話,他就愛聽人吹捧,尤其喜歡跟底下窮苦人打成一片,要知道,若是在前世,在現代,他還不如這些當兵的人呢,這些當兵的不管怎麼說,不至於餓死,也算是有穩定工作的人了,而他,身爲無社保,無醫保,無養老保險,的三無保障人員,哪裡有資格和這些當兵的比?
這一世不管如何,就眼下的成績,已經讓韋寶彷彿如同掉入了巨大的米缸,巨大的蜜罐,每天的生活都是甜絲絲的。
若是不用考慮接下來的幾百萬人口吃飯的巨大問題的話,韋總裁的生活將更加美滋滋。
“總裁,都安排好了,已經讓人去海商會館和山海樓傳話了,要不要派人去請吳二公子和吳大小姐出來吃飯?”林文彪很會揣度韋總裁的心思。
韋寶聞言,當即贊同:“這是不錯的主意!不過,派人去請不太合適,反正離正午還早,我親自上一趟吳府吧!”
“不過,總裁,千萬不要在吳府吃東西,以防有事。”林文彪不忘叮囑一句。
韋寶微微一笑:“謹慎是好事,也不必如此謹慎,我還不信吳家會在家裡殺我。更何況,現在吳襄和吳三鳳應該還在葫蘆島沒有回來呢。沒事的。”
“還有吳三桂,還有吳家家母。”林文彪提醒道:“總裁不會忘了,吳家家母是祖大壽的親妹妹吧?”
韋寶笑道:“這我怎麼會忘記?好了,我不在吳家吃東西便是,他們奉茶我也不喝,這下你放心了吧?”
“好的,公子。我不是不放心吳二公子,但人心隔肚皮,總裁還是小心爲上。”林文彪答應着,又對車隊道:“改道,前往吳府!”
幾十名特工暗中護衛,一百多馬世龍的親兵列隊護送,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前往吳府。
山海關的老百姓不見旗幟,也搞不清楚是哪家的大官,聽聞是韋家莊韋公子來了,這才哦的一聲,人人恍然大悟。
韋寶現在在遼西遼東,遼南,這些帶遼字的以外地區,名氣不大,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在遼西遼東、遼南,已經是家喻戶曉了。
其實韋寶的產業,現在已經發展到了整個北直隸,甚至內蒙和山東都已經發展過去了,但是天地會的招牌還是不響亮,都只是做一些小生意,韋寶讓人在各地買的沿街店鋪和城中地段好的大宅子,那也都很低調,並沒有大張旗鼓,所以,聽過天地會的人不少,知道天地會老闆是韋寶的遼字號以外的關內人卻不多。
韋寶在馬車中,弄了精緻錦盒,方便裝禮物,上人家家門,總是要準備點伴手禮,這都是華人的優良傳統,不懂這個,就是不知道禮數。
韋寶身邊時常準備點小禮盒啥的,至於禮品就無所謂了,韋寶通常愛給現銀!給銀票!在韋寶看來,啥東西也不如直接折現吸引人。
至少對於他來說就是這樣的,你再會送禮,也難抓住對方的心意,直接給人銀子,讓人自己去買不就成了嗎?
韋寶的人到了吳府門外,護衛隊加上馬世龍的親兵,近二百人,這還不算周邊暗中護衛的統計署高級特勤。
這麼大的陣勢,讓吳府的門官不敢怠慢,急忙去通秉家母和在家的公子小姐。
吳府的門官是認得韋寶的,暗忖才一陣子不見,這韋公子又漲了很多實力啊?見那些官兵似乎都是薊遼大員的親兵,人人盔甲齊整,好不威風!
該不會是孫承宗督師大人的親兵,親自護送韋寶回關內的吧?
吳府的門官,自然是消息靈通的人,自然早已經知道韋寶認了孫承宗當老師的事情。
所以將馬世龍的親兵,當成了孫承宗的親兵。
這可太威風了,別說是韋寶,一個鄉里少年,就是遼西遼東任意一家啊世家將門,也絕沒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讓督師大人出動親兵護衛出行的。
督師大人是何許人?尤其孫督師,又是帝師,那可是能與皇帝並肩而坐,共乘馬車的大人物呀。
那吳府門官認得出韋寶,韋寶自然也能認得出那門官,還記得自己幾個月之前,初次登吳府的大門,還得由錦衣衛的駱養性陪着,還得低聲下氣的。
現在再看那門官的恭順態度,這讓韋寶心裡實在是樂開了花,今時不同往日,我韋寶終於抖起來了,看你還敢狗眼看人低不?
吳襄不在府中,吳二公子是不管事的主,吳府的掌家大事,自然要吳祖氏親自掌握。
吳雪霞也能從旁幫襯。
吳三桂則一如既往的將心思放在練武上,他一個12歲的少年,也輪不到他操持家中的生意和家裡的大事小事。
“韋寶登門?”吳祖氏聽門官和管家彙報之後,又聽說韋寶身邊是督師大人的親兵親自護衛,這排場,讓吳祖氏微微吃驚。
吳祖氏身邊的吳雪霞聽聞韋寶來了,卻滿臉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