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拒絕讓自己再想下去。一味的空想解決不了問題的!於是我握緊了繃帶的另一端,用手機照亮前方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在慘白的燈光下,我看見了自己紅色的高跟鞋落在黑色的落葉中,無數的污泥從落葉裡擠了出來,我莫名有些噁心,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沙沙沙,沙沙沙……”我全身汗毛一豎。我已經停步了,怎麼身後還有腳步聲?
我立馬轉身,手電筒快速地照向身後。
沒有,什麼都沒有!
那是什麼在發出聲音?
莫名的恐懼讓我加快了腳步,明明已經疲乏至極的我居然還能爆發出這樣的力量,走得比前兩次都要快!
沙沙沙的腳步聲不絕於耳,我敏感的耳朵卻總是捕捉到和我腳步聲不同一拍的聲音,就好像始終都有一個人正在背後緊緊跟隨着我!
我手裡的繃帶已經越來越少,說明我距離出發點已經越來越遠了。到了沒有,到了沒有!我在心裡急切地催促着自己。
我猛地邁出了一步之後,手裡的繃帶已經只剩一個斷口了。可我腳步也陡然停住了。
老天,我看到了什麼!
在我的面前,正是那棵做了記號又被我綁上了繃帶的大樹,上方的白色繃帶繃得筆直,迷失在無數茂密的枝葉之中,我就像走了一個大圓圈,纏了一大周,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明明我沒有拐彎啊,一直都是筆直往前走的啊!
我的呼吸困難了起來,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手裡的繃帶也自然地一放。眼前的大樹上綁着的繃帶也一鬆,軟軟地落到了地面上。
“啊!”我尖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雙眼。老天,我是到了一個什麼地方來?
我慌不擇路地扎進了另外一個方向,拔足狂奔了起來。腳下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時不時有黏連下陷的感覺,就跟地上有無數個坑洞一樣。我更加不敢停留,幾乎是閉着眼睛一直往前奔跑一般。
沙沙沙……
不知道是我踩過落葉發出的聲音還是風吹動枝葉發出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我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肺部都疼痛了起來,手腕各處的傷口紛紛繃了開來,可是眼前還是一片茫茫林海!
就算是爬一座山,我在這裡跑了這麼久,也該到山頂了,更何況這不過是一座小山丘罷了!
我再也走不動了,只能靠着一棵樹幹緩緩地滑落到了溼濘的地面上。
這是哪裡?我早已分不清方向。臉上溼漉漉的一片,不知道是淚還是汗。我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右眼,耳邊只有自己的急促呼吸聲,剛剛如影隨形的沙沙聲再也聽不見了,我只覺得自己脖頸痠痛得厲害,牽連得我背都挺不直了。
我的手伸向背後,想揉揉痠痛的脖子,手一伸,渾身的雞皮疙瘩卻快速地冒了出來。
我背後不是一棵樹嗎?怎麼會是一隻冰冷的手掌?這是誰的手?
我快速地轉過了身,身後還是那棵樹,只是有什麼慘白的東西隨着我的動作一晃,在我視網膜上留下了一道殘影。
我驚恐地站了起來,雙手往身後一摸。
什麼東西溼噠噠的,冷冰冰的,正懸在我的背後,像跗骨之俎一樣騎在我的脖子上,所以我的脖子纔會痠痛成那樣!因爲我正駝着他跑了這麼長的一段路!
我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勁要把那東西扯下來。
那東西吱吱地叫着,銳利的爪牙割得我雙手鮮血淋漓。我的頭髮絲被它勾住,簡直每扯一下就扯下一塊頭皮一樣,疼得我眼淚汪汪。
“放開我!”我一邊扯一邊尖叫着,也不管那東西是什麼。
黏糊糊的不像是血的液體淌落了我滿手,刺鼻的味道越來越濃烈。那東西叫着跳着,有什麼拍打着我的背部,又疼又重!
我被抓得滿手傷,整個身子被對方一跳,壓倒在了地上,摔得滿身落葉和污泥,鼻端嗅到的不是樹林中屬於青草淡淡的香氣,而是屬於腐爛的味道!
隔着那層層積累的落葉,我在污泥之下看見了一隻圓睜的眼睛!一隻慘白的眼珠子!
我尖叫了一聲,剛想爬起來,背上的東西跟吃了興奮劑一樣狂跳個不停,把我當成蹦牀一樣地使。我肚裡還懷着孩子,被它這麼一蹦,差點沒連心臟都被踩出來,口中一嗆,竟然咽喉都覺得一陣腥甜。
那東西吱吱地叫着,那樹林之內竟然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吱吱聲。我頭皮一麻,這傢伙有同伴!
沙沙沙……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恐怖的了!空無一人的樹林裡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我背上的那傢伙是準備把我當成食物和其他同伴們分享嗎?
我眼前一黑,差點沒暈死過去。
只看見那叢林各處,冒出了一張張蒼白的小臉。
那臉型極小,極像人類,看起來就跟小孩差不多。
一身的慘白,皮膚疙疙瘩瘩,就跟剝了皮毛的猴子一樣,身上還不斷滴落着刺鼻氣味的液體,落到污泥裡還滋滋作響着。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這些傢伙一張口,就是銳利的一口好牙,拖着的那條粗而短的尾巴跟猴子又不是很像。
看起來這些東西的模樣,說是魚不是魚,說是猴不是猴,說是人更不像是人,那奇異的模樣忽然讓我聯想到了人類的胚胎。
不是吧,這些傢伙難道真的是人類沒有出生的胚胎化成的怨靈?
我渾身寒毛一豎,踩在我背上的那怪物竟然徒手一撕,我就聽見我身上的病號服發出了嘶的一聲裂帛響聲,尖銳的指甲甚至在我的背部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那些怪物見了血更加吱吱地叫了起來,我心頭大駭。這些所謂失蹤的人,根本不是失蹤,而是被這些怪物給生吞活剝了!而我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天!求生的慾望讓我迅速掙扎了起來,那些怪物手腳並用地朝我快速聚攏了過來,壓在我背上的怪物察覺到了我的掙扎,狠狠一爪撓過了我的額頭,我本能地閉上了眼睛,感覺到鮮血正快速地沁了出來,滴落到了我的右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