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上得走。”我咬牙道,“黒木,快。”
迴應我的只有樹葉的沙沙聲響。我一驚,連忙環顧了一下四周。“黒木!”我大喊了出聲,“你在哪裡?”
迴應我的,是山林之間低低的回聲,哪裡有黒木那小小的黑色影子啊?我心悸的感覺更深了幾分。
不對不對!黒木不是普通的黒貓,它可是森夜身邊極具靈性的貓咪,它怎麼可能會一下就走丟,棄我於不顧?
我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地方隱約有些不太對勁,我還是立馬翻過山林,走出這人民醫院來得妥當!
至於黒木,我一路留下標記給它,它要找到我應該不難的。
想到這裡,我立馬彎腰下去,掏出身上的記號筆,在樹幹上寫了一個眉字。黒木身形矮小,絕不可能看到太高的標記,我按這高度畫,它應該看到的難度不大才是。
我剛直起腰,虛弱的身子就是一陣頭暈目眩,可我沒得選擇,如果這個地方越是危險,那我留在這裡的時間越久,就越趨向於是在找死!
哪怕只是一種直覺!
我拔腿就往前跑去,腦海裡不斷地在回想着。這山林左邊就應該是熙熙攘攘的馬路邊,我如果沿着左邊跑的話,翻過欄杆應該就能翻到馬路邊上。雖然翻欄杆有些難看和危險,但總比直翻過山路程要近多了!
說幹就幹!
我憑藉印象拐向左邊,當然也沒忘了,在樹幹上給黒木留下標記。
我跑了也不知道多久,腰部越來越酸,肩上好像背了什麼千鈞重的東西一樣,沉得我扛不住了。我喘着氣,不得不停了下來,揉了揉自己痠痛的脖頸。
天似乎越來越黑了,我伸手幾乎都難見五指,走路基本都得靠自己的方向感,可是這不太對勁啊,沒理由我走了這麼久,都沒走到馬路邊上啊!這山林小時候在我印象裡,好像沒這麼大的,難道,我迷路了?
我累得坐在了地上,掏出了手機。這還是在船上的時候,船員給我應急手機,除了簡單的通話功能,就只有一個手電筒作用,其他的什麼都欠奉了。
我按亮了手電筒,隨意地往四周照了照,估摸着自己還得走多久。可一照之下,我就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人也從樹底下彈了起來。
不可能啊,我怎麼剛剛看見的是自己在樹幹上給黒木做的記號?
我連忙蹲了下去,伸手去拂那樹幹上的灰塵。沒有錯,上面的記號是我做的,我還寫着“眉,左。”意思是讓黒木往左邊來找我!
我兜了一圈,竟然還在老地方?
我的冷汗一下流了出來。太大意了,我在心裡暗暗責怪着自己,還想着節省手機電量,憑藉自己的方向感一定能找到出路呢,沒想到卻真的走岔路了!
我一股作氣地跳了起來,按亮了手電筒,心無旁騖地直往左邊走去。有手電筒在,其實也只能勉強照亮前面的一小段路。因爲越往後走,樹木的枝葉似乎越發茂盛,踩在地上的落葉也越來越厚的感覺。估計這裡也不會有人進來管理綠化山林,不,別說人了,就連只小鳥,小動物什麼的,我都完全看不見!
“沙,沙,沙……”伴隨着我的,只有我腳下的落葉聲響。
我的頭越來越低了,腦袋上好像頂着什麼似的,越來越重,重得我不得不伸手幫忙撐住腦袋,纔不會讓脖子垂下來。我心裡的不安更加地濃重了,偷瞄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顯示,距離上一次我停下來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了,可我豎耳聽去,卻根本沒有聽見馬路上該有的喇叭聲響。
我累極了,再也走不動,只能一屁股坐在了樹底下,靠着樹幹喘着氣。手裡的手電筒一晃,無意之間晃到旁邊的一顆樹上。我登時驚得往後退了一步,背部重重地撞到了身後的樹幹上,疼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我旁邊的樹上,樹幹赫然畫着一個醒目的記號:“眉,左”!這是剛剛我劃記號的地方啊,怎麼我第二次又走岔了呢?
冷汗一滴一滴從我額頭沁了出來。不可能是我迷路的,剛剛我一路都有用手電筒照明的啊!
不信邪的我蹦了起來,咬牙往前走着,一邊走,經過的每一棵樹上都被我用記號筆狠狠劃了一筆。這樣,我走回頭路的時候就自己一定能發現到!
我一路加快着腳步,彷彿身後有什麼在追趕着我一樣。這一次我走了20分鐘,沿路沒有發現自己做過的任何記號,就當我暗自慶幸我應該走出來了的時候,我的面前,又出現了那棵眼熟的大樹,上面的記號還是令人絕望的兩個字:眉,左!
我再也走不動了,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手心腳心都在流着冷汗。我畢竟是一個剛從鬼門關兜了一圈回來的人,再這麼走下去,我的體力怎麼可能跟得上啊?
更要命的,是我開始覺得肚子餓了。
我在船上就開始昏迷,剛醒來就得跑路躲避追趕,根本沒來得及吃點什麼,現在肚子餓還能忍,咽喉幹得像要燒起來卻是一場大折磨。
我只能喘息着,腦袋裡尋思着別的對策。
這一段路簡直是圓形的似的,我走了一圈,結果又回到了起點,到底是什麼地方開始就迷路了呢?
我一咬牙,把自己手腕上纏着的繃帶快速地解了下來,撕成了長條。手腕上的傷口觸目驚心,我沒空去理會了,只是把繃帶的一端纏在了樹上,另一端捏在了自己的手裡。
身上所有的繃帶撕成了幾份,也夠纏成比較長的一條細繩了。我就非要看看,我現在用繩引路,還會不會走錯路!
腦海裡有另外一個聲音在響起:沈眉啊,你又不是路癡,才這麼大點的地方,一連兩次都走錯可能性很低吧?說不定是傳說中的鬼打牆,所以你纔會被困在這裡,跟黒木也失散了……
這個想法讓我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