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魔鬼一樣的皇帝

更新時間:2013-12-28 10:54:53 本章字數:12278

“看信?”少女驚訝挑眉,聲音也不經意間提高了,“爲什麼要看信?難道里面還隱藏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墨白暗地嘆了口氣,他看她,看得認真,眼神不避不讓;似乎一點也不爲自己那一點點私心感到心虛或不自然。愛睍蓴璩

“你只要將信拿出來再看一遍就知道了。”他伸出手掌,輕輕撫上她背後柔順的發,垂下眼睛,看着那一段帶着光澤的黑安靜垂在自己指間,似是繞着他手指,他卻感覺更似繞着他的心,“嗯,仔細認真看一看最後那一張,最後落款的日期。”

墨白仍然沒有擡眸,漆黑的眸子映着烏黑的髮絲,也不知是他的眼瞳更黑還是她的發更青。

映照之下,竟然無法辯出這兩者的原貎。

東方語原本側着身對他;看他指尖繞着她緞黑的發,似是心有所感的樣子;她心裡一動,想了一下,便喚夏雪將那封信再取了過來。

抽出信箋,她直接拿了最後一張反覆來看。

一遍;她眼神懵懂;似是仍不明白其中有什麼奧妙。

兩遍;她明亮眼眸流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卻又困惑地帶着一抹不確定。

三遍;她雙目突然瞪大,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

“日期?這年號永安?”

墨白淡淡接口,“永安不是東晟的年號。”

少女呆了呆,眼睛圓瞪,皺眉,“難道這永安是……”

墨白松開了指間那柔順的發,擡首,漾一片冷漠朦朧,看向那瀲灩少年,慢慢道:“那是蛟玥現在的年號。”

“這麼說,這封信是?”

墨白飛快接口,“對,它就是假的。”

“假的!”少女終於控制不住內心不知是激憤還是氣惱的心情,呯一下跳了起來,可她一蹦,落地的時候差點直接栽到車下去;那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自然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表現了一把英雄救美,長臂一攬,便將她穩穩摟住,帶進到車板上。

少女被他一帶,雖然站穩了腳跟,卻也迫不得已與他相諧近身而立,這站定的一瞬,她不經意擡頭,便撞進了他流漾着淡淡溫柔與無奈的眼神裡。

她隨即怔了怔,自他懷裡掙脫。

剛纔瞬間涌起的氣惱激憤,也在他一記溫淺安靜的眼神裡平靜了下來。

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其實這也不能怪墨白,只能怪她自己太過粗心。

之前看信的時候,墨白就已經暗中提醒過她一次;是她遲鈍的沒有發覺不對而已。

她看信的時候,一來注意力全都被信的內容所吸引,哪裡還會注意下面那什麼年號;二來,像她這種穿越人士,根本就不會刻意去留意什麼年號。

這樣一來,自然也就馬虎地沒有發覺信末所豎的年號不對了。

難怪墨白看信的時候,眼神會閃現一絲古怪,原來他早知這是假冒的。

永安——蛟玥國的年號;這信又怎麼可能會是身在東晟的大姨娘寫給她的!

這樣的大意,也證明假冒這封信的人,注意力也跟她一樣,全都放在了上面信的內容;最後面所犯的錯誤,大概是因爲平時書寫習慣而已。

就算負責檢查的人,也一定因爲這個習慣而形成了盲點,是以纔會忽略過去,留下如此大的破綻。

少女在心裡感慨一番,眼睛微眯,盯着那隨風翻飛的雪白衣袂,出了一會神。

墨白之所以能夠在第一時間發覺不對;固然因爲他這個人心細使然;二來也是因爲他身爲東晟土生土長的皇族人士,自然很清楚東晟現在的年號爲元和。

也許當初,墨白私心,大概是希望她將錯就錯,從此遠離蛟玥,回到東晟與他相親相愛;可到最後,他仍然選擇了向她坦誠,他是不希望她將來知道之後懊悔吧。

也不希望,她在往後的日子可能想起這一段往事,便會心懷愧疚;她若就這樣辭別寧楚回東晟去,也許蛟玥那垂死的皇帝,在她走後不久就會死翹翹;她清楚真相之後,一定會內疚,覺得愧對寧楚,而他爲她設想的心意,最後終勝過他的私心。

東方語此刻並不知道,墨白除了不想讓她日後爲這事產生愧疚的心理;他更不希望因爲這份愧疚,而讓寧楚長期住進她心裡。

他要將寧楚的希望,親自扼殺在最初萌芽的狀態。

他看寧楚那篤定平靜的模樣;心裡其實在暗中猜測,是不是寧楚早就知道了這封信是假冒的。

雖然寧楚當時並沒有看信;可他感覺寧楚就像已經知道了這封信的內容一樣。

也許寧楚比他們更清楚,這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目的很明確,謊稱東方將軍身患怪疾,不過是想借此調離小語離開蛟玥,儘快趕回東晟去。

會這麼做的人,原本並無傷害小語的心思;卻一直都與那個企圖阻撓小語給寧澈那老頭看病的人目標一致。

墨白目光流轉,轉出幾分意味不明的光芒,靜靜掠落寧楚風華瀲灩的臉龐。

東方語可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想墨白此刻心裡的彎彎繞繞;她將信一把塞到夏雪手裡,露出大大的燦爛笑容。

她心裡可爲這封突然而來的家書憂愁了好一陣子,這會爲難的情緒一過,自然心情輕鬆起來;連帶着笑容也有別於平日那微笑的絢麗明豔。

她歡快地跳下馬車,提着裙襬往寧楚奔跑過去。

笑道:“寧楚,我決定留下,完成了我該做的事再回東晟。”

“留下?”寧楚微露驚訝,眼裡驚訝背後,又似乎閃過一抹了然,“爲什麼?”

“咳,這個……是我自己粗心,剛剛纔發現那封信其實是有人冒用我大姨娘的名義所寫的;這就說明我父親他現在好得很。”少女臉龐微微一紅,略昂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

“是這樣嗎?東方將軍若是沒事,那真是太好了。”寧楚淡淡一笑,眼神溫和中漾着釋然;似乎還含有一絲歡喜失望交織的光影。

墨白也走了過來,他靜靜看着寧楚,卻沒有出聲。

只是他的眼神泛着一抹微微的涼;那抹涼似比這冬日的寒風還要讓人覺得颼颼入骨。

寧楚一直含笑凝望着少女,他沒有將目光轉向墨白,但卻感覺到了墨白那含涼帶惱,又似乎夾了警告的目光。

只是淡淡地笑,然後吩咐下人將馬車再驅回太子府。

再然後,東方語又隨他進宮,繼續爲皇帝看診去;墨白一向說話甚少;東方語進宮,他自然也寸步不離跟着。

而夏雪看着走在前頭,那一雙談笑風生的少年男女,有些困惑地側目,看了看那眉宇淺含複雜情緒的妖魅男子。

低聲道:“公子,你剛纔爲什麼要提醒語姑娘再看信呢?若你沒有提醒她,這會我們都已經離開這裡好幾十裡了。”

墨白淡淡看她一眼,“夏雪,你跟了她這麼久;難道還不瞭解她的爲人嗎?”

“我縱使騙她回去,她也會再回來的;還不如讓她知道,自己選擇;這樣,她安心,我便寬懷。”

夏雪表示不懂他們複雜的想法,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陸院首看見寧楚與東方語一道進宮,自然驚訝又好奇,免了不想問問原因。

不過,寧楚一句話含糊其辭便將當中的緣由帶了過去。

“陸院首,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在旁邊給你當助手。”東方語笑了笑,態度平易近人得十分友好。

陸院首看了看就站在一旁的瀲灩少年,立即謙虛道:“咳,東方姑娘你太客氣了,這些方法與知識還是你昨天手把手教給老夫的;在師傅面前,我豈敢尊大;自然該你來主理;老夫來給你當助手,這纔是正理。”

“陸院首,你太謙虛了;其實這天下之大,學海無涯,我不過碰巧在某些方面比你知道得多一些而已;不如這樣,我們也不要在這推讓來推讓去了;就相互支持相互提醒,好不好?”

寧楚淡淡看過來,溫和道:“小語,謙虛過度就是驕傲,既然陸院首虛心向你請教,你就接受吧;嗯,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先忙,我得先出去處理一些事情。”

寧楚這話一落,等於間接決定了東方語的領導決策地位。

當然,這會的陸院首,不比初見東方語那會的輕視傲慢態度;現在他心裡對她佩服得緊。自然也不會對寧楚這個決定有任何異議。

東方語佯裝出茫然又無措的模樣,充滿歉意地對陸院首笑了笑;隨即開始低頭,開始繼續爲皇帝看診。

東方語在太子府門前演那麼一出去而復返的戲碼,可急壞了某些處心積慮想趕她回東晟的人。

不過,這會,她沒有心思去理會那件假冒書信的事;其實查與不查,那個人到底是誰;她心裡早已然有數。

她目前只關心皇帝能不能儘快醒來;還得提防着,某些人會不會再在暗中作梗,再對皇帝下點什麼毒藥。

所以,她進宮之後,幾乎十二個時辰都泡在了建安殿內。

在她與陸院首不懈的努力與研究下;終於略略穩定了寧澈惡化的病情。

如此又過了十天左右。

這天,陸院首還沒有來建安殿,而寧楚處理完政事,便抽出了空檔,到建安殿來看看;他來的時候,只見東方語一個人在殿中,正低頭沉思得入神,並不覺他走近。

因爲東方語看醫書太過專注,以致於眼前有東西垂落擋住了光線都不知道;寧楚走進去的時候,習慣性的放輕腳步;因而並沒有驚擾她;他輕輕走到她跟前,很自然便伸出手掠開垂在她眼前的幔簾,讓明亮一下歡躍進來。

也許是這一陣歡騰奔來的光線太過刺眼;以致於那專注看醫書的少女沒有發覺;而龍榻那邊昏睡數月的皇帝,那塌陷的眼皮卻似乎輕微地動了動。

寧楚隨手掠開幔簾,自然站在旁邊,靜靜凝視着低頭認真沉思的卓約少女。

浮雲的光影淡淡落在她如珠似玉般精膩美好的臉龐,在那完美的輪廓形成一層淡淡的光澤,讓她看起來,更加透着靜謐的華美;這種美,並不僅僅是外表的美豔,她的沉靜與專注,更爲她原本絕世的美貌注入了幾分靈動靜好的氣質。

輕風自窗戶送入,調皮拂過她垂落的髮絲,還將耳側那一縷青絲帶起,撫過她絳紅的脣。

寧楚目光隨那髮絲轉動,凝至她絳紅的櫻脣,眼神不自覺熱烈了幾分。

熱烈之中,似乎更添了平素被他輕釋過的溫柔。

目光略略一凝,這風華瀲灩的溫和少年忽然便擰了擰眉頭。

小語的嘴脣太乾了;冬天空氣本就乾燥,她又對着窗戶吹風,現在居然都有些微的蛻皮開裂模樣。

寧楚淡淡凝着她微微蛻皮的嘴脣,眼底霎時流泛出淺淺憐惜與無奈的心疼來。

他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隨即輕手輕腳走到旁邊倒了杯溫開水;拿到她跟前,杯子遞出,卻是直接輕柔地擱到了少女乾涸的嘴脣。

“小語,先喝口水再看。”

感覺嘴脣突然被什麼東西一壓;少女倏然一驚;擡眸,便直直撞進了瀲灩少年那帶笑的溫和眼眸。

她微微一笑,正感覺確實有些乾渴了;便也不客氣,不過,她並沒有直接張嘴任寧楚將水就着喂進去。

而是先伸手握住了杯子,再衝他一笑,然後將那杯水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完。

末了,她才笑意晏晏地看他,眨着明亮眼眸,十分平常道:“謝謝。”

“小語,你不要讓自己太疲勞;倦了就該起來,喝喝水,到外面走走活動活動;你整天這樣抱着醫書低頭研究,就像緊繃的弦,我擔心你早晚有一天將自己累出病來。”

東方語懶洋洋勾脣,隨意瞥了他一眼,隨即笑眯眯打趣道:“行了,寧大媽,我自己心裡有數。”

“你若是肯聽勸,我不介意當你的寧大媽。”寧楚搖了搖頭,帶笑溫和眼眸裡,微微流轉着關切的無奈。

東方語聞言,只得掩嘴,訕訕地嘿嘿一笑,順便以這一笑結束了這個話題。

寧楚卻不打算放過她,直接便便手將她自椅子里拉起,正準備強行將她拉到外面去走走。

就在這時,龍榻上,那個乾瘦得如同行屍走肉般躺了幾個月的皇帝,忽然發出了微弱的一聲咳嗽。

這一聲咳嗽當即嚇得正談笑那兩人立即齊齊轉過頭來,瞪大眼睛朝龍榻張望。

其實,就在剛纔,那一片明亮的光線透窗而進的時候,皇帝已經睜開了眼皮,他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靜靜看着寧楚如何溫柔自然折尊降貴地侍候那個女人;再看着那個女人毫不客氣地享受着寧楚的侍候,聽她的說話與稱呼,對寧楚竟然沒有一絲的恭敬與尊畏。

皇帝從最初那茫然的空白,到眼裡漸漸生出了驚奇,再由驚奇慢慢變成了震驚;震驚過後,便是濤天撲來的憤怒。

可以說,皇帝已經將剛纔這一雙少年男女毫無尊卑的神態與相處;包括寧楚看東方語那流漾着淡淡溫柔的專注眼神,都沒有逃過皇帝那剛剛纔睜開的昏花老眼。

他原本還想繼續看下去,看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到底還會將他最驕傲的兒子支使到什麼地步;可這時,他那個令人驕傲的兒子卻要拉着那個女人到外面去。

皇帝這才迫不得已發出聲音;讓他們知道他已經甦醒過來。

寧楚只一張望,立即便驚喜交加奔掠過來;他急促的腳步與眉眼自然綻放的笑意,都證明了他這一刻激動急切的喜悅。

“父皇,你終於醒來了。”一句淡淡的話,卻讓平素從來溫和不變的少年,聲音也微微帶了一些難察的顫抖。

東方語隨即也走了過來,她微微笑着,並沒有立即跟皇帝打招呼,而是以專業大夫的眼光,正認真地觀察着皇帝。

這看在皇帝眼裡,無疑是大大不敬之舉。

只不過,皇帝昏睡已久,就算他想喝斥少女,想對她施以帝王之威,也沒有辦法;因爲他嘗試開口說話,卻發覺聲音比那蚊叫的還要低,除了剛纔那一聲他含着怒火發出的微弱咳嗽聲外;這會根本發不出任何外人能聽到的聲音。

寧楚見他嘴脣開合;立即轉身去倒了杯水過來。

東方語只好幫忙扶着皇帝靠坐起來;她去扶的時候,還遭到了皇帝那軟弱無力的瞪眼;當然,東方語是自顧的還在想着皇帝的身體情況;自然不會留意皇帝這記沒有任何殺傷力的瞪眼。

這氣得皇帝差點想再昏過去。

他想拒絕這個不識好歹女人的觸碰,想要拒絕她的攙扶;可不僅東方語沒有注意他那軟弱無力和瞪眼,就連他的兒子寧楚也沒有留意到他的不滿。

喝水的時候,寧楚自然將杯沿就到了皇帝脣邊;他這個自然而然的動作,霎時讓皇帝想起剛纔睜眼所看到的一幕;一口水剛剛啜進嘴裡,這一想,心裡更來氣,一口水含在嘴裡不上不下,登時讓他嗆得幾乎窒息過去。

東方語一邊替他順着背部,一邊皺眉憂愁地想。

看樣子,皇帝的情況是非常非常的糟糕;也不知他這種清醒的狀況能維持多少天;或許他再次閉上眼睛,便全永遠沉睡下去。

寧楚無奈,將杯子擱到桌上,等待皇帝那一陣嗆水引起的咳嗽過去。

皇帝咳得幾乎要斷氣,才終於漸漸止住了。

這會,他連睜眼都覺得沒有力氣。

寧楚沒有再試圖喂他喝水,而是吩咐宮人將流食拿了上來。

興許是這些日子他常常窩在建安殿,餵食的動作已經無比熟練了;宮人將流食拿上來,他想也沒想,直接便接過手裡,打算親自喂皇帝。

皇帝半躺在龍榻上,看他那毫無太子威嚴架勢的樣子,氣得胸口再度劇烈地起伏起來。

他那沒有力度的眼神一直瞪着寧楚手裡的碗;這終於引起了東方語的注意。

“寧楚,我想他應該希望你去做你該做的事;而侍侯他這些事情,自有宮人會做的;你還是先將碗放下吧。”

寧楚聞言,眼神微見驚愕;因爲這種話,他是第一次從她嘴裡聽到。

以往,她從來就沒有覺得,他這個太子做些端茶遞水的事情有什麼不妥。

東方語見他發怔;不由得拼命眨眼,衝他遞眼色,還歪着嘴巴往皇帝那雙死沉沉的眼睛呶了呶。

寧楚驚愕過後,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默默瞥過皇帝飽含不滿甚至透着憤怒的眼神,不由得略略動了動眉梢,卻還是依從地將碗擱到了桌上。

他看向邊上的宮女,喚道:“映秀,你過來喂父皇喝點東西;我有事情要處理,需要離開一會。”

他說完,又往殿內其餘的宮人掠了掠,“你們好好侍侯父皇,知道嗎?”

“是,太子殿下。”

寧楚聽聞衆人響亮而卑恭的回答,似乎十分滿意的樣子,不過;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微笑,而是冷着臉,向皇帝行了一禮,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他出去的時候,還從衆人看不到的角度,衝東方語使了一個眼色。

東方語會意,在他走後不久;便也尋了個藉口,跟着走了出去。

離開建安殿,寧楚果然在一條迴廊處等着她。

“小語,父皇現在雖然醒來了,可我瞧着他的情形似乎很不對勁,這是爲何?”

寧楚淡淡看她,目光雖然溫和;可溫和中也微微含着擔憂。

東方語沉吟了一會,才緩緩道:“這個……,我想大概是因爲他昏睡得太久的緣故;千日紅的毒性已經蔓延他全身,侵蝕了他內臟,也開始蠶食他腦部;他出現一些異常的症狀,或反常的情緒,這都是極有可能的事。”

東方語低低地嘆了口氣,聲音微微透着壓抑,“他清醒的情況能夠持續多長時間,目前我還無法確定;可我看他的情緒似乎非常不穩定;爲了不使他的病情在短期內急劇惡化,我覺得最好還是順着他,不要做什麼讓他情緒激動的事情爲妥。”

東方語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料到,她會是引爆皇帝情緒的引線。

寧楚見她說得鄭重;亦只得壓下憂心,輕輕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寧楚,以前他最讚賞你的,是不是你處理政事時所表現出來的各種卓越能力?”

寧楚淡淡一笑,眼神一下變得迷離而遙遠,遙遠中似乎透着寂廖的回憶。

良久,他輕輕一笑,自是帶着一絲自嘲的意味,目光淡淡凝落她卓約臉龐,道:“大概,是吧。”

東方語迎着他古怪的眼神,在心裡暗自嘀咕了一下。

道:“那你以後可得小心點;在他面前最好還是好好端着你太子的架子,我看他的眼神,似乎相當不喜你平易近人的樣子。”

寧楚寂寞一笑,笑容虛空,紋路未展及眉梢便已消散,“或許是吧。他總覺得爲君者,需要的是威嚴,是絕對的服從;而不是仁愛寬慈。”

東方語怔了怔;聽起來,這對父子理政的觀念簡直背道而馳,那爲什麼皇帝還要讓寧楚一直當這個蛟玥太子?

難道是因爲他再也找不出一個比寧楚更優秀的皇子來當繼承人的緣故?

隨即,她又暗自一笑。

她操心這些破事幹什麼。

反正蛟玥誰當太子,跟她也沒多大關係;首先,寧楚並不熱衷權勢;就算皇帝不讓他當太子,他也不會難過;相反,她覺得寧楚應該會感到高興纔是。

畢竟,於寧楚而言。這個蛟玥太子的身份,並不是能夠操縱人生死的權勢;而是要讓蛟玥更加繁盛;讓蛟玥百姓過更好日子的責任。

“嗯,寧楚,我說,不管你心裡怎麼不贊同他的觀念;表面上,你還是儘量附和他的好;他的時日……嗯,你該明白的。”

寧楚苦笑了一下,溫和眼神中透着無奈,連帶着看她的目光,都似蒙了一層暗淡的灰。

“我知道。”

“你這些天也累得夠嗆的,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已經讓人請陸院首過來了。”

東方語想了一下,才點頭,應道:“好的;反正眼下的情況,就算我不在場,陸院首應該也可以應付得過來。”

兩人說罷,隨即便分開,各往不同的地方而去。

接下來幾天,東方語當然也會出現在建安殿,除了密切留意皇帝的身體變化之外;還得關注暗中是否有人使壞。

在皇帝醒來之後的第一天,皇后文秋鳳便第一時間前來建安殿探望了;東方語當時近距離守在皇帝身邊;文秋鳳再細微的舉動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皇后見皇帝只能睜開眼睛,卻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她又是歡喜又是悲傷地坐了一會,自顧的說了一會話,便被東方語以皇帝剛清醒,身體虛弱需要休息爲由給趕出去了。

繼皇后之後,還陸續有其他人聞風而至;不過,一來東方語自己本身疲累,二來皇帝的情況實在需要靜養;所以,除了皇后之外;她一律將其他來人都回絕了,全都不留情地擋了回去。

第二天,第三天,自然還有一批接一批的人聞風而至要求探望皇帝;被東方語要求寧楚下了一道禁令,拒絕任何探望;這些人才消停了幾天。

就是皇后,也僅在第一天的時候,得東方語允許見了皇帝一面而已。

後續的情形;陸院首雖然每天也待在建安殿裡;但東方語請求他不要將皇帝的情況外泄,陸院首自然也就將嘴巴閉得跟那蚌殼一樣;什麼風聲都沒有透露出去。

如此過了五六天,在東方語完全拒絕任何人打擾,在宮人精心照顧之下,皇帝的情形終於緩了些,他的身體看着也有了起色。

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經過五六天的休養,這會的皇帝,終於可以有些微力氣活動一下下四肢,比如伸個胳膊,蹬個腿什麼的。

雖然他做着吃力,但好歹是能夠動彈了。

不過,想要下地走動,那卻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除了四肢可以輕微活動,他也可以開口說話了。而瞪人的眼神也恢復了一些帝王的威懾鎮壓力度。

這天,在皇帝察覺自己終於能夠順利發出聲音說話的時候;他迫不及待喚來了一直在內殿近身侍侯他的小太監田公公。

“田萬盛,朕接下來有話要問你;你必須將你所知道的全部如實告訴朕,否則朕就下令滅你九族。”皇帝聲音不高,他那乾癟的眼睛本也發不出什麼震懾的光芒;不過基於他昔日積威猶在。

加上田公公年紀尚輕,被他這麼暴戾的一威脅,立時嚇得撲通跪下地來,一個勁地瞌頭,哆嗦着保證,“陛下你儘管問,只要是奴才知道的;奴才一定全部如實告訴陛下,奴才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鑑,奴才決不敢對陛下有任何欺瞞之辭。”

皇帝見狀,滿意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猙獰笑容,沉沉道:“很好;那接下來就是你表忠心的時候。”

皇帝說了這幾句話,便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忍不住停頓了一會,重重地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又盯着田公公,慢慢問道:“朕問你,那個女人是從哪裡來的?又是誰允許她到朕的寢殿來?”

“哪個女人啊?”田公公一臉茫然,下意識反問回去。

皇帝真想破口大罵他一聲蠢貨;不過這會,他就是呼吸都覺得吃力,自然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罵人了。

他翻了翻白眼,眼神更加蓄滿了戾氣。

“就是那個被他們稱呼爲小語的女人。”

“啊,原來陛下你要問的是東方姑娘呀。”田公公的語氣忽然輕鬆了起來,似乎提起那個對任何人都隨和的少女,他心中剛纔被皇帝威脅的恐懼感都散了不少,他語氣輕鬆,簡直面龐帶笑的興奮模樣,看得皇帝眼神愈加猙獰。“是太子殿下親自將她請到這來的啊;至於她從哪裡來……,這個奴才就不太清楚了;奴才只聽太子殿下說,東方姑娘來自很遙遠的地方;不過她的醫術十分了得。”

“是嗎?”皇帝那死氣沉沉的眼睛越發顯得黯淡無光,“太子平日對她是不是很好?”

田公公有些靦腆地笑了笑,仍然跪着垂首答道:“太子殿下對東方姑娘是很好啊。”他說完,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不妥般,又自顧慌張道:“陛下,奴才……奴才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脾氣好,對誰都好。”

皇帝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帶着陰惻惻的意味,“那太子對她的話是不是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田公公迷糊了好一會,心想太子殿下是很聽東方姑娘的話沒錯;可言聽計從?這個詞怎麼聽着都覺得不對味。

他皺了皺眉,終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皇帝這問話字字句句都在針對着東方語,而他剛剛有些放鬆的心態,也因爲這層意識而突然緊張得戰戰兢兢起來。

他垂首,沉默了一會,才小心翼翼道:“回陛下,太子殿下寬仁納諫;一般情況下,如果東方姑娘提出的意見是合理的,太子殿下是會考慮的。”

田公公雖然措詞委婉,還自作聰明般拋棄了那個帶着貶義的言聽計從。

可他這番話落在皇帝耳裡;卻又是另外一番意境。

連一向在他內殿侍候的小太監都對那個女人維護有加;可想那個女人收買人心的手段是何等厲害。

皇帝心裡怒火如潮,翻滾浮涌直衝腦門。

他沉默良久,才皺着眉頭對田公公揮了揮手。

田公公小心翼翼躬着身站了起來,正準備退出去。

“慢點,你記住,朕今天跟你說的話,絕不許跟任何人提起;聽到了嗎?若是讓朕聽到有人亂嚼舌根的話,那朕不介意將他的舌根和他家人的舌根全都割下來,讓御廚做成下酒菜。”

皇帝的聲音因爲氣力不繼,讓人聽着總覺得有些軟綿綿的味道;但他話裡那股狠毒的威脅勁;卻絕對不會因爲他說話費力氣而有所減損。

田公公想像着自己被人割舌頭;想像着所有族人都被割舌頭,最後一堆紅燦燦發着猩味的舌頭被御廚放進鍋裡炒的情形;渾身禁不住激靈靈地打起了寒顫。

他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巍顫顫應道:“陛下請放心,奴才絕對不會將今天這裡說過的話對外面透露半個字;哦不,奴才今天只侍候陛下吃了東西,什麼話也沒有說。”

皇帝冷冷瞥他一眼,幽冷道:“嗯,去吧。”

“慢着。”

剛剛走了幾步的田公公因爲皇帝這兩字,差點一個蹌踉不穩,而連滾帶爬的又轉過身來。

“去請皇后到這來一趟。”

聽完這句;田公公心裡終於微微鬆了口氣,而腳步立時邁得飛快。

半個時辰後。

皇后姍姍而來,一身裝扮顯得合時又合宜,既透着擔憂的沉鬱;又不失身爲一國之母的莊重。

“臣妾叩見陛下。”她嫋嫋行至龍榻前,微彎着腰行了禮,然後才面露悲喜幽幽地看着皇帝,鳳目微浮出點點水光,脣畔卻彎起,彎出那淺清遙遠的弧度,“陛下你可算是好起來了,這些日子,臣妾日夜擔心,恨不能代陛下受這疾苦……”

皇帝低低咳嗽了幾聲,纔不冷不熱道:“皇后有心;朕是知道的。”

皇后連忙走上前幾步,扶着皇帝靠坐起來,然後替他順着背部:“陛下,你昏迷以前,一直都不肯好好休息,這才累壞了身體……”

皇后說着,雙目那點點水光在光線反射下越發顯得晶瑩。

皇帝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沉沉道:“昏迷以前?”

他這麼一說,還皺起了眉頭,那雙黯淡的眼睛居然露出了十分茫然的神色;他沉默了半晌,似是在極力回想什麼一樣。

但半天,也沒見他想到什麼,反而將眉頭擰得更厲害。

最後,他有些頹然地閉了閉眼睛,慢慢道:“朕已經想不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仍然閉着眼睛,所以沒有捕捉到皇后眼裡晶瑩之後那一閃而過的欣喜。

皇后溫柔一笑,輕聲道:“陛下,養好身體最重要,以前的事,不記得就不記得吧;人活着總要往前看;老是糾纏過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皇帝居然微微笑了笑,“皇后說得對;朕的確應該往前看。”

“對了,朕想問一問你,你覺得那個女人怎麼樣?”

“那個女人?哪個女人?”皇后居然也有迷糊的時候,反問這話的神態居然跟田公公那語氣神態一模一樣。

皇帝露出無奈的眼色,恨恨道:“就是那個整天在建安殿轉悠的年輕女人。”

皇后聽聞他這口氣,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隨即一笑,垂下眼睫,掩去眼底那抹驚異的目光,柔聲道:“陛下,原來你說的是東方姑娘;她人很好啊;這些日子,多虧了她日夜不懈地照顧陛下;陛下才能這麼快好起來。”

“哼,很好!”皇帝聲音不高,可他的冷哼聲仍然充分表達了他的不屑以及不滿,“朕看,你們一個個都被她迷了心竅,就連太子也一樣,圍着她轉,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陛下你多慮了。”皇后淺淺一笑,笑容看似充滿溫柔,實則遙遠又冷清,似那虛幻的水中花一樣,看得見,卻摸不着,更感受不到溫暖或善意,“太子是怎麼樣的人,陛下你該最清楚;他豈是哪種容易被別人迷惑的人。”

“哼,正因爲他不容易被美色迷惑;朕才更加擔心。”皇帝又是一聲極端不滿的冷哼,他說着,還眯起了眼睛,只露一條細細的狹長眼縫吃力地瞄着皇后,“一個對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上心的人,突然開始認真對待,甚至認真在乎一個人;還是一個長得不錯的女人;朕可不認爲這是好事。”

------題外話------

謝謝寒星的票票;雖然一個月廖廖無幾的票票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多大用處;可這卻是你們的心意;只要是你們的心意,我都珍惜,對我,你們給予的一切都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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