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18 17:29:34 本章字數:11803
“啊……大、大少爺!”
這道人影一下就掠到了前面,並將跑在最前面的平兒給撞到一邊去,平兒被撞跌在地,擡眼望去,卻見東方賢陰沉着臉,大步直接趟進池子裡去,將那個頭下腳上倒蔥栽進池子的東方舞給抱了起來。愛麪魗羋
東方舞雖被他抱了出來,但這時卻已是氣若游絲。只見她雙目緊閉,滿臉污泥,額角上還可見已冒起了一個腫包;想必是她栽倒下去的時候,撞到了池子裡的石頭。
“若是舞兒有什麼不測的話,你們——就統統都得給她陪葬。”東方賢的聲音不高,但那淡淡的語氣裡冰冷蝕骨的寒意卻教她們所有人,都禁不住一時齊齊打起寒顫來,儘管東方賢神色冷淡,但她們此刻誰了不敢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
耿言暖同樣被東方賢暴戾兇殘的模樣給嚇了大跳,而令她倍覺傷心的是,東方賢抱着東方舞出來的時候,一雙三角眼裡居然透出無比冷酷兇戾的神色,定定瞪了她一會,之後才抱着東方舞匆匆離去。
他這樣責備兇殘的眼神,似乎在無聲指控着她,東方舞就是她親手給推到池子裡去一樣。
她覺得他看她時,那看似平靜的目光下居然透着濃烈的殺意。
耿言暖這一瞬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東方賢離去的方向,連那隻之前她十分緊張的貴賓犬沙沙,此刻還在池子裡撲騰着待救也給忘了。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東方舞爲什麼會突然掉進池子裡,而她更不知道東方賢,她的夫君爲什麼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爲了救治東方舞,府裡自然又是一陣人仰馬翻的奔波忙碌。
幸好東方賢救得及時,東方舞總算再次死裡逃生給救了回來。但她醒過來後,之前已明顯好轉的瘋病卻又突然再度變得十分厲害。
東方舞見到人就害怕,一個勁地往牆角蜷縮,但奇怪的是,她似乎瘋了仍然十分信任東方賢;也只有面對他的時候,她纔不會畏畏縮縮地躲起來。
夫人與耿言暖看到這一幕,心頭皆同時百味雜陳。
東方賢好不容易安定了東方舞,又待她安然睡着了,才緩步離開綺香苑。
他看着神色微現忐忑的耿言暖,眼神裡直接迸出了強烈的憎恨之意。
“說,你爲什麼要將舞兒拖進池子裡?”
耿言暖驚駭倒退,瞪大眼珠看着他,滿臉不敢置信的神色,“夫君,你……你說什麼?我沒有推大小姐,是她自己站不穩才掉進去的。”
“哼,還想不認!”東方賢冷哼一聲,眯起的三角眼裡全是冰涼的諷刺之色,“我都親眼看見了。”
耿言暖吃驚地搖頭,仍舊堅持道:“我沒有……,夫君,你一定是看錯了,我與大小姐無怨無仇的,我爲什麼要將她推進池子!”
“爲什麼?”東方賢冷眼剜颳着她佈滿委屈的面容,眼底淨是痛恨之意。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她不是不肯承認爲什麼要將舞兒推進池子裡麼?
他這就將她那罪惡的原因找出來,證明給她看,有些事情,他可以當作不知道,但有些事情,他是永遠也不能容忍的。
即使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一樣。
耿言暖直到後來,親眼看見那兩隻原本活蹦亂跳的小狗,沙沙和嬌嬌同樣了無生氣地出現在她眼前時,她才明白東方賢掉頭而去那肅殺兇殘的眼色是什麼意思。
她傻掉一般,蹲在兩隻不會呼吸不會逗她的小狗旁,半晌也沒有再站起來。
原來他認爲她是因爲這兩隻狗而將東方舞推到了池子……,可是,他趕到的時候,他不是明明看到事發的經過?他明明親眼看到是東方舞自己掉進去的,他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竟然親手將沙沙和嬌嬌活生生掐死……!
耿言暖一邊想一邊掉眼淚,她就這樣看着沙沙和嬌嬌,一直蹲到了天黑。
但是,東方賢除了掐死她兩隻心愛的小狗外;再也沒有走進來看過她一眼。
而此後很久一段日子,她根本連他的影子也見不着。
耿言暖因爲這事,雖然沒有遭遇到當初姬素憐被禁足佛堂半個月的懲罰;不過東方賢卻換了用這種無聲的冷暴力來懲罰她;而夫人因爲東方舞差點沒命的事,也是暗地將耿言暖恨透了,自然更不會奉勸東方賢,也再沒有了從前對耿言暖那份熱絡。
綠意苑。
“語姑娘,看來大少爺的日子過得還真是水深火熱。”夏雪輕快從外面進來,冰冷的面容裡隱隱泛着笑意。
“嘿嘿,他是不知道有句話叫做最難消受美人恩。”少女懶洋洋看了看夏雪,笑眯眯問道,“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嗎?”
“有啊。”夏雪看定絕色少女,正經道:“公子請你三天後務必賞光到天香樓吃飯。”
東方語雖然漫不經心聽着,可夏雪這話還是讓她意外了一下下。
她垂下眼眸,有些不滿地嘀咕起來,“約人吃飯也去天香樓,一點誠意也沒有;這吃來吃去跟在自己家吃飯有什麼兩樣。”
“語姑娘?”夏雪看着她似乎在撇嘴含惱嘟嚷,一時有些困惑看她。
“嗯,除了這事,沒有別的了?”
夏雪兩手一攤,道:“沒了;哦,不對,我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請教一下語姑娘。”
“嗯?你說。”東方語懶洋洋睨了她一眼,她倒是不知道原來夏雪也跟胭脂一樣,好奇心旺盛。
“我知道,這大小姐突然從綺香苑追小狗追到富織院不是偶然事件;不過我就是想不明白,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誰主導着它這樣發生?還有,大小姐突然掉進池子裡又是怎麼回事?”
“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你想想是誰將那兩隻可愛的貴賓犬送給耿言暖的?”少女漫不經心看了夏雪一眼,她心裡還在爲去天香樓吃飯的事情而生着某人悶氣呢。
嗯,她纔不去天香樓,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的話,也會讓人食之無味。
“不是耿府的耿夫人讓人送過來的嗎?”夏雪看着眸光流麗的絕色少女,眼神困惑之極,“這有什麼不對嗎?”
“這送狗的人本身沒有什麼不對。”東方語一邊使勁往嘴巴扔瓜子,回答問題卻慢條斯理之極,“這事情不對的是,誰向耿夫人提這個建議讓她送一對狗給耿言暖。”
“誰提建議?”夏雪皺眉,目光困惑,“不是耿言暖身邊的丫環小曼對耿夫人說的嗎?那個丫頭才清楚她的喜好,我看着她也是真心待耿言暖的。”
“嘿嘿……那你現在是否想起了,又是誰在小曼面前說起,若是有什麼可愛的動物來分散耿言暖的注意力,她就會從流產的悲痛中振作起來呢?”
夏雪看着少女笑意晏晏的模樣,一瞬靈光閃過,隨即恍悟道:“嗯,我總算想起來了;原來語姑娘你當初偶遇侍候耿言暖的妙兒,還向她請教什麼養貓養狗的經驗,是這個用意。”
她當時跟在身邊聽着,心裡對這事還奇怪了很久呢。沒想到這事情竟然是彎了幾個彎,才表現出它的本質。
“嘻嘻……耿言暖怎麼說也是我大嫂,我關心她是應該的呀,你說是不是!”少女笑容如靨,明媚耀眼之極。
可夏雪看着她燦爛明媚的笑顏,心裡卻無端漫過一絲涼意。
“我不明白,耿言暖養的小狗怎麼會跑到綺香苑引誘東方舞前往富織院?”
“夏雪,你莫要忘了,姬素憐她也有孃家,你想她吃了那麼大的暗虧,豈會甘心。”東方語忽地斂了笑意,眼神透着幾分凝重認真,語重心長道:“她的娘——姬禮的夫人蔣氏,可是個厲害人物。”
想一想,蔣夢宜若不是個極有手段的人,她怎麼可能將底下的小妾們壓得死死治得服服帖帖,姬禮對她還向來言聽計從!
她可沒忘記那次的除妖事件,若非華開道觀那個叫玄竹的神棍愛畫成癡,她想要從那件事裡脫身,還不知得再費多少功夫呢。
夏雪極少看見她露出這樣嚴肅的神色,平常見慣了少女嘻嘻哈哈漫不經心的模樣,一時不禁怔了怔,半晌,她才困惑道:“語姑娘的意思,那姬禮的夫人蔣氏有辦法令到耿言暖養的小狗對她言聽計從?”
“可這會不會太玄了點?”夏雪說罷,兀自又否定地搖頭,“那畢竟是畜牲不是人。”
“這一點也不玄。”少女涼涼笑起,眉眼間透着令人不敢忽視的自信從容,“就因爲它是畜牲,要控制它,比起控制一個人來可簡單多了。”
少女眯着眼眸,冷冷輕嗤了一聲,道:“只要你抓住它的喜好,並且擅於利用這個喜好誘惑它,不斷地讓它去完成某件事,然後給它以獎賞;那它自然就會聽命於你了。”東方語抿脣淺笑,脣畔流瀉着淡淡譏諷,“其實這只是簡單的利用了條件反射原理罷了。”
夏雪露出吃驚的眼神看着笑意微微的絕色少女,道:“你是說有人利用小狗沙沙喜歡的食物,反覆引誘它做出撲入池子戲魚的事情?”
少女輕輕點了點頭,但神態卻是再肯定不過。
“同樣的道理,只要有心之人利用沙沙喜歡的食物,那就能輕而易舉將它從富織院誘出來,再悄無聲息地送入綺香苑;然後再利用這種沙沙所喜好的食物香味,將它一路從綺香苑再引到富織院耿言暖住的地方去。”
夏雪眼中疑惑剛減,可心裡又漸生疑竇,“可……就算事實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東方舞她突然倒蔥栽進池子裡,那也是意外事件而已;若東方舞沒有發生意外,這蔣氏花那麼多心思豈不白費了?”
“嗯,眼下的情形你也看見了,事實證明,東方賢相信了自己眼見的,並因此冷落了耿言暖,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東方語眉梢上挑,懶洋洋看着夏雪,半晌,卻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慢悠悠道:“不過你以爲東方舞真是意外掉進去的嗎?”
“難道不是?”夏雪聞言,心頭驚訝大甚。
“當然不是。”少女笑意微微看着夏雪,伸出玉白的手掌,一個個指頭瓣起數來,“這第一,東方舞今天穿那雙鞋子,鞋底已被人暗中動了手腳,那些防滑的紋路已被人偷偷磨平了;這第二,她栽進池子之前那個俯身的姿勢,也被人算準了的。”
“至於這第三嘛……”少女眨了眨明亮眼眸,刻意拉長了聲音賣關子,她倒是很想看看,這一向只一號表情的夏雪,會不會也露出點類似着急的神態來,可惜她拉着尾音覷瞄了夏雪半天,也沒看到什麼異樣,最後,不由得悻悻地撇了撇嘴角,微含失望道:“她腳下所踩的那塊地面上的草皮,剛剛新換成了特別滑溜的品種。”
“你說,在別人這三重反覆保險算計之下,她能不倒黴地來個倒蔥栽進池子裡嗎?”
“語姑娘,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夏雪佩服裡流露出絕對的驚訝。
“用眼睛看的。”東方語漫不經心又笑了起來,她眼睛流轉的時候,融着明媚的光線,這顧盼之間便自生熠熠神采。
“先說東方舞今天穿的那雙鞋子;我也是在看了她一路所留下的腳印,才斷定她的鞋子被人動了手腳,你看,像我們平常穿的鞋子,鞋底都有一些紋路,這些清晰的花紋,是爲了防止我們走路因慣性滑倒才弄上去的,可不是爲了好看。”
“而當時她俯身就入池子那個姿勢;一定是因爲那隻小狗掙扎得厲害;至於小狗爲什麼掙扎厲害?”少女挑了挑眉,眼角處漫出淺淺譏諷,“除了因爲不想被東方舞按進水裡;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當時有人躲在暗處,利用小狗喜歡的食物誘惑它擺脫東方舞。”
“而我會知道富織院那個池子四周的草皮新新換過;那是因爲在兩天前,我碰見了園藝工人搬運草皮,當時只是出於好奇,就問了一下他們,富織院爲何要換草皮,這些新品種的草皮又有什麼特點。”
“而結果……”少女說到這,忽地冷冷輕嗤了一聲,眉梢流溢出一片涼意,道:“我知道了在幾天前,富織院那個池子四周的草皮突然患了病蟲害,一夜之間全枯死了,而新換的這些草皮,據說有個相當好聽的名字,好像就叫吉利;耿言暖偶然聽到,她因爲這個名字就決定將那些枯死的草皮全換成吉利。”
“不過,她並不知道這種草皮的特點……,纔會在懵然不知的情況下,墜入別人設好的彀中。”
“結果,先差點害死了東方舞;又將自己給害慘了去。”
少女涼涼一笑,輕嗤聲中搖了搖頭。
夏雪聽罷,心裡一時萬般滋味翻涌不止,“看來大少爺的日子真不好過!”
姿容絕世少女睨着夏雪,涼涼道:“他以前讓我不好過了那麼多年;我怎麼着也該還他點顏色。”
東方語慢悠悠呷着碧綠嫋嫋生白煙的香茗,垂着明澈如鏡眼眸,漫不經心在想着什麼。
忽地乍然一驚,自椅子裡跳了起來,發狠地搓着手背,失聲大叫道:“哎呀,真糟糕,我怎麼把那麼重要的日子給忘了。”
“夏雪,你也是,明知道我忘了,也不提醒提醒我。”
“語姑娘你說的什麼事啊?”夏雪一頭霧水看她,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給遺忘了。
“咳,你剛纔不是說三天後墨白……”少女搔了搔頭,神色微現尷尬,嘿嘿笑道:“我記得他的生辰就在三天後嘛。”
“哦,原來語姑娘你想說的是這事。”夏雪松了口氣,神色淡然道:“我以爲你沒忘記,再說,公子生辰最大的心願不就是希望和你在一起度過嗎?所以才請你務必賞光陪他吃飯啊。”
“光是吃飯有什麼意思!”少女兩眼眸光閃閃,眉眼彎彎如月,她看着夏雪,突然豪氣干雲一拍手掌,道:“時間雖然緊了點,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是來得及的;咱們給他準備一個難忘的生辰晚會。”
“難忘的……?生辰晚會?”夏雪看着少女自信流溢的絕色容顏,一時有些恍惚起來。
日升月沉,三天的時間轉眼即逝。
墨白生辰這天,直到傍晚時分,那妖魅男子才悠然踏進綠意苑,打算親自相邀東方語外出一起用晚膳,但當他進入綠意苑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奇事。
整座綠意苑像是突然變成了空城一樣,寂靜無聲。
他敲門,除了那咚咚回聲之外,竟一直沒有人應門。
墨白看着緊閉的門扉,心下疑惑如潮,目光自圍牆上轉了轉,隨即只見他腳尖點地,如雪白衣便飄然而起,衣袂翻飛的美妙裡他略一用力,身形便朝地面穩穩墜下。
裡面同樣靜悄悄,不聞人聲。
他略一挑眉,妖惑眸子微見困惑,腳步隨即加快了些許,一路往裡掠去。只意外看到了庭院柱子迴廊處處貼了幾張零星指引的紙條。
當墨白在綠意苑轉了一圈,將所有紙條都收集起來之後,天色已經微微暗了起來。
他看着悄然如睡的綠意苑,眼睛流轉出幾分興趣盎然,隨即便見他離開了綠意苑,之後卻一直往帝都南面掠去。
因爲心急,墨白腳步極快,一刻鐘後,他依照紙條的指示,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山谷,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他置身在這四周山野環繞的山谷,放眼掠望,卻沒有看見一個人影;他既困惑又隱約起了擔憂。
望着黑黝黝的四野,他忍不住放聲大喊起來:“小語?小語?你在哪?快出來吧?”
“小語?……”
他溫醇的聲音就如陽春三月新釀的酒一般,清甜醉人;連羣山聽聞,都忍不住歡聲唱和起來,隨着他聲聲高呼而回蕩着:“小語……?小語……?”
“咳……語姑娘,我看我們還是快點現身吧,你看公子他開始着急了。”就在那些安靜的樹叢裡,夏雪閃動着目光,看向空地處那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心裡也略略有些焦急。
反而是她旁邊那絕色少女,聽着妖魅男子那一聲聲呼喊,竟然絲毫不受影響,仍在慢條斯理準備着什麼。
“讓他着急一會又怎麼樣!誰讓他那麼快趕過來,我們的事情都還沒做好呢。”少女眨着明亮眼眸,絕色容顏上分明寫着不滿,她眯起眼睛掠看了外面一眼,又嘀咕道:“要是他老實點,不運用內力,慢悠悠看着沿途風景過來的話,待他走到這,那時候我們早就完事了。”
夏雪聞言,頓時露出哭笑不得的眼神看着低聲抱怨的少女。
心想:若公子真是這樣慢悠悠看着風景過來的話,到時該着急的就是語姑娘你了。
不過,夏雪這想歸想,手下動作可不敢怠慢,她知道東方語趕了三天的功夫,就是想給外面那人一個驚喜;而她,看着這些年那表面冷漠的男子,內心其實十分渴望被人關愛,有人心疼……。
想着一些往事,夏雪手裡的動作更加快了。
“成了。”少女一聲壓抑歡呼,隨後站了起來,往身後的樹叢打着手勢,道:“大家準備,我數一二三的時候,一起出去。”
“一、二三……”
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輕揚悠遠,隨着她聲音飄過,原本寂靜無聲沉涼如水的山谷,忽然像有無數繁星墜留一樣,閃爍起點點溫暖的亮光來。
“祝你生辰快樂,祝你生辰快樂……”
一枝、兩枝、三枝……無數跳躍火光自樹叢閃現,伴着真摯感性的歌聲,而從四周緩緩向站在空地中間那衣袂翻飛的妖魅男子圍攏過去,漸漸的從那不規則的形狀變成一個燭光閃耀的圓。
而燭光映照下的臉龐,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但毫無疑問,他們的眼神都透着最純粹的誠摯祝福。
“祝你生辰快樂……!”聲音整齊宏亮,但最動聽的無疑是那笑意嫣然少女唱的那一聲那一句。
在所有人將空地中間那男子圈成中心點之後,笑意微微的絕色少女才持着一支尺餘長的大燭,緩緩向他走來,淺笑道:“墨白,生辰快樂!”
男子目光點點,緩緩看向一衆爲他高聲吟唱祝福的男男女女,體內某個因這個特別日子而揪痛了十幾年的地方,慢慢地生出一股溫暖,這溫暖帶着某種神奇的力量,緩緩流淌向他四肢百駭,溫柔地撫平了他那些看不見的創傷。
“小語,謝謝你。”男子定睛凝望着笑意絢麗勝花的少女,溫醇嗓音溫柔中流泛着掩飾不住的激動歡喜;他眼光擡起,緩緩看向衆人,高聲含笑道:“也謝謝你們,所有在今天對我祝福過的人。”
少女迎着他漆亮的眸光,笑眯眯道:“嘿,這樣就感動了。”
“夏雪,那我們後面的事還要不要繼續呢?”少女調皮扭頭,目光狡黠飛閃,道:“萬一他激動過度,直接暈了過去的話,那可怎麼辦?”
夏雪凝望着籠罩在燭光閃耀光暈下的一對壁人,淡淡笑道:“不怕,若是公子真激動如此的話,語姑娘你也一起陪他暈過去好了;反正有我們這麼多人,一定可以將你們給送回去的。”
“嗯,夏雪這個主意不錯!”妖魅男子轉動着他矅星般的黑瞳,凝定少女絕世容顏,微微含笑打趣起來。
“嘻嘻……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呀!”少女纖手舉高,在空中利落有力一揮,道:“大家把你們的心意都獻出來吧。”
“嗯,我們今天一定要讓壽星高興激動得暈過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衆人嘻哈歡笑聲裡,竟然一齊學着少女的樣子,舉起右手握成拳頭在空中振臂齊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好,接下來先由我們的羅媽媽作代表,向壽星送上第一份特別的禮物。”
“白公子,奴婢聽說你足部畏寒,所以特地做了兩雙保暖的厚襪子,祝你生辰快樂,福壽綿長!”羅媽媽笑得十分慈祥,看男子的眼神雖含着尊敬,但目光也同樣流泛着一個慈母般的真切關懷。
“羅媽媽,謝謝你……!”墨白接過禮物,聲音微微透着感動。他掠掠側目看了看正微笑俏立的絕色少女,心一霎,感動如潮,溫暖與幸福氾濫盈眶。
他知道,她讓羅媽媽這位慈祥仁愛的婦人第一個上前送他祝福與禮物,是想讓他體會被長輩父母關懷的殷殷疼愛之心。
他更知道,雖然羅媽媽與她一直以主僕相稱,但在少女心裡,那就等同於她的母親;而她的意思,希望羅媽媽發自心底那份長輩的疼愛能彌補他心中小心翼翼隱藏的遺憾……。
“小語……”輕輕一聲呼喚,雖沒有更多言語,但卻飽含了無數感情在裡面,他看定她,目光溫柔流漾,“謝謝你給我的一切美好。”
“墨白,羅媽媽在我心裡,就是我尊敬的母親,我希望以後你也能將她當作母親一樣來敬重。”
少女說完這番話,突然臉頰卻紅了紅;呃,瞧她剛纔說了什麼呢,這不是暗示她在心裡將他當成了一家人嘛,這不是說……!
哎呀,都是一時口快惹的禍,這下真是糗大了。
少女心念電轉的瞬間,忍不住偷偷擡眸瞄了男子一眼。見墨白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她才鬆了口氣,在心下又暗暗嘲笑自己神經過度。
“嘿嘿……你先別忙着謝,下面還有很多禮物要你收呢。”
少女說完,又示意其他人繼續上前。
接下來,綠意苑所有人都給墨白送上了祝福與禮物;這些禮物,應他們的主子東方語要求,算不上貴重,但俱是各人花了心思爲墨白精心準備的東西。
而墨白從小錦衣玉食,自然什麼也不缺,唯獨缺少的便只是那份真誠祝福的心意。所以他收這些禮物收得十分高興,平日一直冷漠的妖魅容顏,在這火光閃耀下,竟然一直微微帶笑。
“咳……語姑娘,所有人的禮物都送上了,現在你是不是也該將禮物拿出來了?”夏雪看着那真心歡笑的妖魅男子,心情也是大好。
“對呀,小姐,我們的禮物你都看到了;可你爲白公子準備的禮物,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呢,你快拿出來吧,別再藏着裝神秘了。”胭脂也嘻嘻笑着上前催促東方語。
少女看着目光閃閃,好奇冒頭對她起鬨的衆人,眯起明亮眼眸,閃動着狡黠光芒,笑得意味深長,道:“你們真確定現在就讓我當衆將禮物拿出來?絕不後悔?”
夏雪與胭脂立即飛快點頭,齊聲道:“快拿出來吧。”
“好,你們待會可別……”少女目光一轉,流麗如許裡,卻頓住不說了。
而是轉身拿她特別爲墨白準備的禮物去。
她的禮物很快現身衆人眼前,那是一幅大型的畫,不過這畫中真相還被她用紅綢給蒙着而已。
“墨白,生辰快樂,我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小語,如果以後我的每一個生辰都有你相伴,自然是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了……!”男子妖惑眼眸微轉,卻是深情凝定少女絕世容顏,而他接口得極快,少女話音未落,他已爲那句祝福的話做了新的詮釋。
少女當即臉紅如霞,這傢伙,人家那是祝福語,是美好祝願!他怎麼就斷章取義,直接當衆給她……嗯嗯,以後她得好好教育教育他這個問題才行。
墨白溫醇的嗓音本就帶着蠱惑人心的味道,在他那溫柔醉人的眼神下,除了那個被深情告白的當事人外,其他人可都臉紅一片,人人露出如癡如醉的神態來。
“咳咳……。”少女眸光一轉,眼睛掠過一衆被眼前這妖魅男子魅惑的男男女女們,當即臉色尷尬地作勢咳嗽起來,“快來揭布看看你的禮物吧!”
真是一咳驚醒夢中人!
在東方語刻意的吆喝提醒下,那些被墨白迷得七葷八素的男男女女立時轟一聲圍了過來。
墨白在衆人那好奇目光強烈注視下,只得含笑看了少女一眼,將心底那份感動歡喜靜置在心,而步至那幅巨畫跟前,緩緩揭開了紅綢布。
綢布每揭開一寸,衆人眼裡的驚奇便增添一分。
夏雪與胭脂看着那幅巨畫漸漸露出真容,兩人的臉色卻是由最初的興趣盎然,漸變成訕訕的尷尬萬分的表情。
瞧這畫上畫的是什麼啊!
上面一共畫了八個情景和八個人的畫像,這八個人當中,其中便有夏雪與胭脂,讓人瞪大眼珠驚訝莫名的,當然不是東方語的精湛畫功。
而是,這上面的情景與畫像。
先說這人物畫像,八個人俱穿着十分奇怪的服飾,這些服飾讓人露胳膊露腿不說;最令人尷尬的是他們在畫上那一個個騷首弄姿的舉止姿態,看似在火辣地挑逗着什麼,那眼神卻又清純如水。
而令人歎爲觀止的是,這八個人八個情景當中,雖說眼前這一對風華絕代的少年男女也在其中,畫裡,他們同樣也身穿奇裝異服,但他們的舉止卻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他們八人各自獨立的情景,在他們微笑狡黠的眼神下,又交融成一幅歷歷鮮明的畫面。
胭脂看完這巨畫之後,立時紅着臉捂着眼睛跑開了。天啊,小姐竟然將那天的情景畫了下來,還要將她那個樣子送給白公子作生辰禮物,她以後……都沒臉見人了。
夏雪臉色微紅中透着暗黑的尷尬,她怎麼也想不到,東方語會將那天他們集體將衣裳胡穿亂搭的畫面給描下來,還描得栩栩如生,還將這當成了禮物……。
而默默站在墨白丈許遠的兩尊冷麪神,在瞄見這幅別具一格的巨畫後,臉色也出現了龜裂之狀。
現場只有一人仍舊淡定從容笑眯眯的;就連那容顏妖魅的如雪男子,在窺見這幅巨畫的全貌之後,也微現了驚訝與欣喜。
尤其是在他看清畫作上其中有兩人竟然是他身後的成剛與練鐵之後,上揚脣角更多了兩分促狹的笑意。
“小語,你這份禮物真是太特別了,我很喜歡,真的,特別喜歡!”男子微微含笑,目光凝過少女絕世容顏,隨即略略轉動,緩緩看向這畫作中其他之人,眼光可含着隱隱歡喜的揶揄笑意。
難怪前天成剛與練鐵會同時向他告假,原來是跑到她跟前當畫景去了。
他真期望能親眼看見他們穿上這些衣服的樣子。
“嘻嘻……我說了我的禮物很特別,當然,這份禮物還得謝謝他們的大力配合。”想起當時他們被逼穿上那些奇裝異服的表情,東方語心裡就偷樂了好長時間。
更別說,她讓他們擺那些古怪的姿勢……。
哈哈……,他們肯定想不到那一幕會被她取景,永遠記錄下來。
少女笑意嫣然裡,十分坦然接受了一衆臉紅尷尬含羞夾惱的目光。
“嗯,收了禮物,接下來該到重頭戲上場了。”
如雪男子微微挑了挑眉,略感意外問道:“還有?”他以爲眼下的驚喜已經夠多了。
少女眼眸流轉,微微泛出一絲得意來,看着男子略顯蒼白的妖魅容顏,笑吟吟道:“何止是有,還有很多呢,你今晚呀只管敞開心懷迎接我爲你準備的特別節目吧。”
“啪啪……”少女富有節奏韻律的手掌聲在清越的山谷響起,立即有人自黑暗裡推着一樣香氣四溢的東西出來。
“墨白,這是我專門親手爲你做的生日蛋糕。”東方語言辭裡頗有一種自豪的意味;作爲穿越人士就是好,不但將現代的知識帶到古代,就連現代美味的食物也可以讓這些古人們提前驚豔享受一下。
“好了,現在只要你這個壽星對着蛋糕許願,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吃了。”少女笑眯眯看着男子,又望了望將他們圍成一個圓的綠意苑衆人,高聲道:“大家還記得我之前跟你們說的吧?”
綠意苑衆人立時齊聲答道:“二小姐,我們都記得。”
“很好,那現在大家注意看我的手勢。”少女絕世容顏在燭光搖曳裡,勾勒出幾分朦朧美態,衆人看着她如幻似真的容顏,一時都看得癡了,目光久久無法自那絕美畫面中移開。
“祝你生辰快樂……”少女清脆婉轉的聲音隨風而起,纖手自空中一揮,衆人立時發出整齊劃一的歌聲,“祝你生辰快樂,祝你生辰快樂……”
男子看着這美好一幕,心內感動漲滿,歡喜得無比復加。
“好了,壽星,現在許願吧!”
少女看着眉宇流轉着淡淡歡喜與幸福感的妖魅男子,眨了眨明亮眼眸,笑眯眯道:“嗯,就像我這樣,雙手合什並舉於胸前,閉上眼睛,然後將你最希望達成的心願對着上蒼許下,只要心誠,你的願望就會成真。”
墨白靜靜看着少女媚光豔絕的容顏,就在她示範許願動作的時候,不知從何處,手裡倏然多出一束淡香飄溢的鮮花。
“小語,我想在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裡……”男子淡淡的聲音卻含着深情如海般的溫柔。
少女聞言,很自然睜開眼眸,朝他看了過去。
但當她的目光在觸及他那脈脈含情的眼神,再瞄見他捧在手裡那束鮮豔明媚的鮮花時;她心中突然慌亂地呯呯狂跳起來。
天,墨白他該不會想當衆向她——?
------題外話------
嘿嘿,激動的妹子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