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拿那個女人開刀

更新時間:2013-12-24 16:15:37 本章字數:11668

“林大人,”寧步悠悠然越衆而出,他嘴角淡淡含笑,卻是隱約讓人看不出情緒的笑,隱約之中又可見陰森發涼的意味,像他那雙星眸給人的感覺一樣,見之便覺得寒光閃閃,沒來由的讓人心裡發毛。愛睍蓴璩“即使這隻暖玉枕確是我獻給父皇的;可這也不能證明我有在暖玉枕裡下毒吧?”

林琅聞言,眉頭立即擰成一字。

寧步又隱隱一笑,笑意裡微微可見洋洋自得般的奸狡之意,“林大人與其從原主上面尋找下毒的元兇,不如詳細查問一下負責保管打理這隻暖玉枕的人爲妥。”

“興許林大人你出面這麼一問,就能立刻問出真情來呢。”

錦衣男子抖了抖衣袖,他微眯星眸看着林琅,眼角帶着陰森得意的算,脣邊那抹隱約紋路卻笑得奸狡如狐。

文秋鳳與周德親王在空中悄然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眉頭皆微微擰了擰。

東方語看似在旁邊百無聊賴剔她的指甲,實則她眼角隨時都留意着那幾個人的反應。

寧步這話一出;她掠見皇后與周德親王都皺了皺眉;而寧康那隻大嘴巴,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

少女心下一緊,莫非這隻暖玉枕,還有另外的典故?

看樣子,跟眼下這四人都脫不了關係啊!

她這麼想着,略略擡眸,衝那瀲灩風華的溫和少年眨了眨眼,交流了一個只有他們才懂的眼神。

林琅皺了皺眉,思忖了一下,覺得寧步的提議確實有理,隨即便問道:“玉總管,那平常都有誰能接觸到那隻暖玉枕?”

玉橫幾乎不假思索,立即便答道:“由於陛下十分喜歡這隻暖玉枕,所以一直都由專人打理這隻枕頭,除了打理的人,別人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隻枕頭的。”

“至於負責打理這隻暖玉枕的人,就是良秀姑姑。”

“既然如此,請玉總管馬上傳喚良秀姑姑到此,我要對她問話。”

玉橫自然應聲,讓人去將良秀姑姑傳到大殿。

右相估量了一下眼前的情況;便讓衆人分列坐好,讓三司那三大官都坐到主位上,將這個大殿臨別變成公堂的樣子,好方便林琅審問。

過了一會,便有個宮女垂首斂目走了進來。

雖然大殿之上沒有公堂的衙差,但在座的都是權貴人物,隨便一個人動根指頭,都能將這個宮女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

良秀走進來的時候,明顯有些戰戰兢兢。看她垂落雙肩微微顫動的模樣,大概被眼前壓抑的氣氛給嚇到了。她一路走進來,居然連眼角也不敢稍擡一下。

“來人可是良秀姑姑?”林琅作爲大理寺卿,居三司之首,此刻自然坐在主位正中;另外那御史中丞與刑部尚書二人,不過是坐在兩旁作陪襯而已。

反正此刻也不是審案,只是詢問一些情況;自然也用不着他們三人輪流開口審問。

林琅面容呈方正的國字模樣,兩眼有如亮光明閃的神目一樣,他只是那麼隨意的往殿中宮女一望。

良秀姑姑心裡立時便咯噔一下,莫名的緊繃起來。

“稟大人,奴婢賤名正是良秀。”

聲音發顫中,這個年約三十的宮女兩腿一屈,便對着主位那三大官跪了下去。

“那我來問你,陛下平日所枕那隻瑩玉生溫的暖玉枕,可是自七殿下進獻給陛下之日起,就一直由你負責打理保養?”

良秀背脊忽然僵了一下,她下意識想擡頭看向殿中某個人;但她也幾乎立即便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妥,又飛快將頭垂了下去,繼而小心翼翼回道:“回大人,的確是這樣。”

林琅半眯着眼睛,目光透着幽幽的亮,緊盯住殿中下跪的良秀不放,“那我再來問你,除了你之外,平時還會有誰可以接觸到那隻暖玉枕?”

良秀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才慢慢道:“回大人,建安殿各人皆各司其職;除了奴婢之外,平常是不允許其他人接觸那隻暖玉枕的。”

她想了一下,忽然大着膽子看了林琅一眼,道:“請問大人,能否容奴婢請教你一個問題?”

林琅不置可否地投了一瞥過去,淡淡道:“你有什麼疑惑,那就問吧。”

“謝大人。”良秀沉思了一下,才緩緩道:“大人你一直盤問奴婢關於陛下所枕的那隻暖玉枕,是不是那隻枕頭出了什麼問題?”

林琅閉了閉眼睛,睜開之後,亮色大增,他定定盯着良秀,沉聲道:“這事也不用瞞你;沒錯,我們的確從那隻暖玉枕裡面發現了一些問題;而這些問題涉及到陛下龍體安康,所以本官一定要向你盤問仔細,好查清事情的真相。”

良秀姑姑似是被嚇得不輕,她雙腿一錯,居然差點後仰着倒在了地上。

嘴裡還失神地喃喃着:“暖玉枕出了問題?還危及到陛下龍體安康?這……怎麼會這樣?”

“良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情況?若真有什麼情況,你不妨趁現在說出來;有本官在此,還有這一衆的元老與殿下們在此,無論你說了什麼,都不會有人爲難你的。”

林琅這話是等於暗示良秀,就算良秀供出某些實情,那名在暖玉枕下毒的元兇也不敢對良秀做出什麼報復行爲;因爲今日衆多重量級人物在這作證;假若良秀她日發生意外,任何人都會將懷疑的目光往那元兇身上放。

東方語微微笑了笑;看來不管是東晟還是蛟玥,能夠坐上大理寺卿這個職位的,都不會是個簡單人物。

良秀聞言,心神似乎稍稍定了定,她隨即伏首在地,道:“多謝大人;但奴婢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奴婢實在不知道那隻暖玉枕爲什麼會出現問題。”

林琅冷冷一笑,眼皮一挑,便漠然道:“良秀,本官可是給過你機會了;你若不知道珍惜,可休怪本官日後無情。”

他冷哼一聲,斜睨着殿中那下跪的宮女,又道:“我現在可以實話告訴你,我們剛纔已經徹底檢查過內殿;除了發現那隻暖玉枕有問題之外,沒有在別的任何東西上面發現有毒物;換言之,就是有人從那隻暖玉枕裡做了手腳,還是定期往裡面注入一些毒藥。”

“你想想,將毒藥注入到陛下異常喜愛的暖玉枕內,其目的是什麼,想必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了吧。”

他聲音陡然提高,連語氣也泛了森森的涼,“現在,你還要繼續包庇那名企圖謀害陛下的兇手嗎?”

殿中衆人都安靜之極,人人這個時候都將自己變成了啞巴;就連一向大嘴巴最愛喳呼的五殿下寧康,這會也懂得了沉默是金的道理。

居然也難得的像個悶葫蘆一樣,坐在旁邊一聲不吭;不過,他雖然不發一言,但他那雙眼睛,卻似溢滿了濤濤江水一般,一個勁地在暗中朝良秀遞眼色。

這一切,在他自己看來,或者做得極爲隱秘。

卻不料,他任何一點動作從頭至尾都一直點滴不漏地落進了有心人眼中。

而這些有心人裡面,除了那漫不經心的絕色少女;自然少了那風華瀲灩的溫和少年;還有皇后文秋鳳與周德親王寧優。

他們四個人除了一直暗中留心寧康的舉動外;還時刻關注着坐在距寧康不遠處的七殿下寧步。

寧康一直給良秀打眼色的時候;寧步卻似個純粹看戲的局外人一樣;星眸寒光隱隱跳動,而他嘴角隱約噙着陰森又深沉的寒涼笑意。

右相一直皺着眉頭靜看林琅審問良秀。

這會看着良秀低垂着頭,在林琅陳說了利害之後,也並不見良秀有什麼表現;反而更似是抱了某種決心,打算以沉默來扛到底一樣。

右相那眉頭便在霎時皺得更深了。

“良秀,若你不能證明另有他人接觸過那隻暖玉枕;那麼本相與林大人,只能斷定你就是定期往暖玉枕裡面注入毒藥,企圖謀害陛下的兇手了!”

右相聲音淡淡,語調亦平常如水;連一點發怒的味道也沒有。

他冷眼看着垂首跪地的宮女,又慢慢道:“你可以一直這樣沉默不說話;那樣我們滿殿的人都無法從你口中得知真相;或者你毒害陛下的動機;不過即使如此;我們查不出動機也無所謂;這依然不妨礙林大人他們對你依法執行判處。”

“林大人,謀害陛下會判什麼樣的刑罰,不如請你在此跟大家都說說,也讓大家都好好聽聽,學習一下我蛟玥的律法,也算是給自己提個醒,讓自己長長見識。”

林琅聞言,衝右相頷首,淡漠地瞥了良秀一眼,道:“右相說得是,我正有此意呢;難得今天有這樣的機會,在衆位面前宣揚我蛟玥的律法;我樂意之至。”

“謀害陛下會判什麼樣的刑罰?其實我相信不用我按照律法來宣讀,在座各位心裡也都明白。”林琅哂然一笑,眼神緩緩掃掠全殿,聲音含着幾分凌厲,“不過,衆位心裡明白歸明白,我只怕有些人會揣着明白裝糊塗,那我自然不介意在上明明白白說上一遍,好加深大家的記憶。”

“謀害陛下,一旦查實,不管他是皇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除了將他本人斬立決之外,其族人一併同罪。”

林琅說到這,忽然湊了湊頭,往那宮女所跪的方向,露出幽秘的冷笑,道:“不知良秀姑姑你知不知道,所謂族人同罪指的是什麼?”

“奴婢……奴婢……”宮女哆嗦着說了兩次,卻再也說不出去,而是將頭深深埋到地面之上,髮絲覆蓋的前額,隱隱可見冷汗涔涔淌下,似是順着她尖削的頰一路流入到她衣襟裡,在這冰冷的冬天,肌膚觸到那滴滴冷汗,良秀渾身似乎都顫抖了起來。

“看來你是不知道呀。”林琅冷笑,目光汩汩,冷華自生,寒意森森擴散而來,瞬間將良秀姑姑包圍起來。

“謀害陛下,這可是逆天的大罪,對於這樣的罪行;我蛟玥律法嚴令規定;一旦查實罪名,勢將行兇者九族誅連殆盡。”林琅眯着眼睛,目光灼灼如冰,閃爍着寒寒冷芒,定在良秀姑姑臉上一動不動,“哦,想來你也不知道這九族所包含了那些人,那本官不介意在這明明白白再跟你說上一遍。”

林琅說到這,那如重錘一樣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可他這一停,突然沉默的氣氛所造成的空壓感,更讓良秀冷汗如雨,密密掉地。

東方語目光幽幽地掃了掃那宮女,又瞟了眼林琅;再意味不明地看向寧楚。

她眼神無聲詢問:蛟玥國還真保留着誅連九族這樣殘酷的律法嗎?

寧楚微微側目,眼角光華流蕩,熠熠明光是中自見他絕倫聰慧。

他淡淡一笑,眼神溫和,目光冷清遙遠,含幾分清透的亮。

搖頭,輕輕眨眼。

他道:蛟玥從來就沒有誅連九族的律法;林琅不過是在唬那個宮女而已。

少女眨眼,還以輕鬆微笑。她道:還好,我還以爲在你治下的蛟玥居然還存在如此殘酷的律法,那可不是好事。

亂世之下用重典;和平繁盛時期,自然講究仁治,這纔是一個國家長久昌盛之道。

林琅說完那句便沉默下來;任由壓抑的氣氛在大殿內迤邐蔓延;這種壓抑的氣氛就像無形的大石一樣,一塊一塊往良秀姑姑那瘦薄的背脊上疊加。

半晌,對於內心受盡煎熬的人來說;這一刻的沉默便有如漫長的光景;足以在無聲中掠殺無數鮮活的生命。

“良秀姑姑,如何?眼下可是想到什麼了?”

林琅淡淡開口,在良秀瀕臨到被壓力壓得崩潰邊緣,才慢條斯理呷着茶,眼睛明光閃滅地瞟了她一眼。

“奴婢……奴婢……”良秀姑姑咬着嘴脣,嘴脣在她無意識的叩咬下,很快滲出了血絲,她猶豫着,內心掙扎半天,忽地咬了一下牙根,將背脊挺直,眼神堅定地看着林琅,“大人,其實現在陛下所枕的那隻暖玉枕,並不是七殿下原本送來的那隻。”

良秀此言一出;原本寂靜的大殿頓時再度譁然。

寧康更是急急高聲嚷道:“你可不要亂說話。”

右相眉心擰成了明顯的川字;他那滿含寒意的目光毫不客氣地瞥向了寧康。

“五殿下,她都還沒說話,你着急什麼。”

寧康被右相這一訓斥,頓時有些訕訕地張着嘴,卻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但他那雙眼睛,卻不死心地迸發着氣急的暗芒,一個勁地往良秀姑姑臉上濺;任憑這大殿中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眼神其中的警告意味。

林琅不帶情緒地瞟了寧康一眼,盯着良秀又緩緩道:“哦,那眼下在建安殿內殿,讓陛下日夜枕着的暖玉枕又是哪來的?七殿下先前所送那隻暖玉枕又到何處去了?”

良秀僵直着腰身,眼神不偏不倚地望着林琅,似是要藉此給自己壯膽一樣;又或是想以此逃避忽略掉寧康那警告意味極濃,甚至帶着極大殺傷力的眼神。

“回大人,這件事還得從兩個月前某一天說起;那個時候,陛下雖然病倒了,但他人還是清醒的;七殿下送來那隻暖玉枕;陛下十分喜歡;並囑咐奴婢一定要保管打理好那隻暖玉枕。”

良秀忽然停頓了一下,還目光幽幽地掠看了寧康一眼,“有一天,五殿下前來建安殿探視陛下,那一天,奴婢正好將暖玉枕拿到外面去打理;五殿下說是想要見識一下陛下所喜愛的暖玉枕;便到了外面找奴婢要了那隻暖玉枕相看。”

“奴婢原本堅決不肯的;可後來在五殿下再三保證不會弄壞的情況下;奴婢才勉爲其難將暖玉枕交給五殿下,可奴婢當時再三要求他只能在眼前觀看;五殿下當時也應了;殊不知,他拿到暖玉枕之後,卻……”

“良秀,你少在這含血噴人,你說我私下要求相看七弟送給父皇的那隻暖玉枕,你有什麼證據?”

大殿衆人一聽他這話,心裡俱同時極爲不屑地對他的行爲嗤之以鼻。

這樣急迫跳出來爲自己辨白的,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

聞言,良秀臉色白了白,她低下頭,目光幽幽盯着自己腳尖,語氣也帶着那麼一絲無奈,“當時只有奴婢一人,奴婢哪來的證據;不過,五殿下你否認也沒用的;要知道你進宮那天,戊衛處可是有進宮記錄的。”

安康突然聽到她語氣硬了起來,頓時爲之語塞;他還欲再辯。

林琅皺着眉頭,目光冰冷地瞥他一眼,冷冷道:“五殿下,現在煩請你讓良秀先將事情交待清楚,至於她所說的是真是假,稍後會有時間來驗證的。”

寧康吃癟,只得悻悻住嘴;但兩眼卻還冒着冷光恨恨地盯着良秀姑姑。

良秀又將頭埋低,幽幽地嘆了口氣,才又道:“五殿下那天拿到暖玉枕之後,竟然說要拿到什麼山鍾靈秀的地方看一看,以期證實這暖玉枕是否真有傳說中的特別。奴婢一聽當時就急了;便勸說讓五殿下將枕頭交還給奴婢;可五殿下不肯,還逗着奴婢拿着暖玉枕就跑;他跑的時候一不小心絆到了,他手裡的暖玉枕當時就飛了出去;落在了一堆廢棄的金屬堆上;原本這樣,那隻暖玉枕也不會出別的事情,可他在拿起來的時候,因要避着奴婢,一時手急,卻沒拿穩。”

良秀又嘆了口氣,這下眼神都透着麻木的惋惜,“暖玉枕自他手裡摔了出去,這下正正摔到了旁邊的花崗岩石上,玉枕當場就碎了……”

寧康的臉色,在良秀這段詳盡的陳述中,已經變得全無血色。

林琅皺眉,心中震了震,“那麼接下來呢?現在的暖玉枕又是從何而來的?”

“當時奴婢嚇懵了,五殿下當時也嚇得呆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然後就……就要求奴婢對這事守口如瓶;他說他會想辦法儘快再弄一隻暖玉枕進宮來。”

林琅冷冷一笑,微微挑起眉梢,斜斜瞥了臉色慘白的寧康一眼,“這麼說,現在這隻暖玉枕是五殿下後來送進來的了。”

良秀點了點頭,眼睛依舊低低地盯着鞋面,“是的;奴婢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找來了一塊質地與原來那隻暖玉枕相似的暖玉,也做成了形狀與原先一樣的暖玉枕;他將枕頭悄悄送進宮的時候,陛下已經開始全面發病,陷入了昏迷當中;奴婢想着,陛下在昏迷之前,還一直追問着那隻暖玉枕,所以……,在五殿下將暖玉枕重新送進宮來之後,奴婢纔會一直讓陛下枕着那隻枕頭。”

“奴婢心裡本是想着,不管是七殿下送的,還是五殿下送的,既然是暖玉枕,陛下心裡必定是歡喜的;他既然歡喜,那讓他枕着,也算是盡了陛下一樁心事。”

林琅冷冷一笑,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眼含譏諷盯着寧康,道:“良秀,當日五殿下是親自將暖玉枕送進來的?還是假手於別人?你拿到這隻調包過的暖玉枕之時,有沒有細心檢查過?枕頭側面那條細如髮絲的裂縫,是他送進來的時候就有?還是後來才弄出來的?”

良秀將頭伏得低低,眼神雖不敢與林琅對視,但她腰骨卻挺得筆直,似是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堅持,“回大人,奴婢知道這是送給陛下的東西,怎敢不萬分小心;當日是五殿下自己親手將暖玉枕交到奴婢手中的;奴婢當時可是當着他的面,再三檢查了暖玉枕;至於那條裂縫——”

良秀咬了咬嘴脣,將眼裡偶爾泛上來的躊躇又壓了下去,“奴婢當時就已經發現了;奴婢還曾詢問過五殿下,向他請教那條裂縫的由來,還擔心萬一被陛下哪天發現了,奴婢可就……”

說到這,她臉上忽現一片愧色。

“奴婢記得,五殿下當時只差拍着胸膛向奴婢保證;他說只要奴婢不說;別人是不會發現如此細小的裂縫的;奴婢當時半信半疑;可心裡即使戰戰兢兢擔心着,這個時候,亦只得將那只有瑕疵的暖玉枕悄悄拿回到建安殿內。”

“就這樣,奴婢在戰戰兢兢中過了大半個月;而這個時候,陛下已經開始陷入意識不清之中;忽然有一天,五殿下帶着他府上的如意夫人到建安殿來探視陛下,之後還悄悄約了奴婢到無人的地方,說是要將那隻暖玉枕暗中帶出宮去,修補一下那條細小的裂縫;並說那條裂縫一定要定期修補,否則便會越裂越大。”

“奴婢當時一聽,完全驚得傻掉了;可爲了性命……最後只得同意讓如意夫人帶着那隻暖玉枕出宮拿去修補。”

滿殿的人聽到這裡,誰心裡都明鏡似的亮堂起來了。

定期拿着有裂縫的暖玉枕出宮修補;即使在送回來的時候,良秀仔細用心檢查;但依着她根本不懂醫理的事實,就是讓她再認真查驗,也查驗不出什麼問題來。

皇后文秋鳳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起來;她擡頭,目光迷離而冷清地瞥了寧康一眼。

東方語心下一楞,看皇后的表情,似乎是在責怪寧康不懂禮儀,居然帶着府上一名沒有地位的姬妾進宮,還面見聖顏。

她心裡微微一動,覺得皇后這份責怪實在有些不合事宜。

安康慘白的臉色,在良秀最後一番話裡完全失了人色。

他似乎也處於極度震驚中;竟然呆了半晌,才激動地遙指着良秀,高聲斥道:“良秀,你可不要在這含沙射影;我承認,我確實不小心摔破了七弟送給父皇的那隻暖玉枕;我也承認事後我確實讓人重新做了一隻一模一樣的送進宮來;可根本就沒有你說的什麼裂縫;更沒有讓如意定期進宮悄悄將暖玉枕帶出去修補之事,你說,你這樣誣賴我,安的到底是什麼居心?”

右相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提高了音量,沉聲道:“五殿下,現在就定論孰是孰非,還爲時尚早;至於良秀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稍後也自會有公斷;你就不要在這喧譁,影響陛下休息了。”

林琅點了點頭,道:“審問到這裡,事情已經基本清楚,也就是說陛下病情突然惡化;跟太子殿下無關;反而跟五殿下你扯上了關係。”

“至於良秀所說的事情,本官已經派人到五殿下府上將如意夫人請去大理寺;今天這場審問查證,就到這裡結束了吧。”

他詢問的語氣,目光卻堅決如鋼,緩緩掃過殿中衆人。

右相點頭;其他元老亦同時點頭;然後是皇后、周德親王……幾人默默交換了一下眼神,俱都同意先撤出大殿。

後續的審訊,當然交由大理寺主理;至於如意夫人有沒有往暖玉枕裡面注入毒藥;是否受寧康授意;或是別人授意;這些事,當然不必在此時審問清楚了。

安康最後在林琅眼色之下,被侍衛們暗中羈押着往大理寺去;他失魂落魄走出建安殿;寧步則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星眸寒光隱隱跳動,嘴邊噙着陰森又深沉的寒涼笑意,漠然掃看了寧楚與東方語一眼,然後也隨衆離開了。

“阿楚,你從昨天就一直在這裡忙碌,一定累壞了,不如你也回太子府休息吧?”文秋鳳待衆人都出去之後,才走到寧楚跟前,一臉心疼地看着他,試探着規勸。

寧楚豔絕臉龐微微泛着笑意;不過他的笑容遙遠得如同天際那淡金的驕陽,他雖然在笑,卻暖不到文秋鳳心裡。

謙恭道:“多謝母后關心;不過兒臣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疲累,再說;兒臣想趁着還有機會,不如留在建安殿好好侍侯在父皇身側。”

聞言,文秋鳳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她垂下眼眸,似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隨即,她避過寧楚那炯炯灼灼的目光,有些勉強地淺笑起來,“那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別讓自己垮了。”

寧楚笑得虛空,似是聽不出文秋鳳的一語雙關一樣,態度一如以往的溫和,“多謝母后提醒;兒臣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母后不用擔心。”

文秋鳳僵直着腰身,擡眸往旁邊那絕色少女望去,隨即露出她清婉而典雅的淺笑,“東方姑娘,還請你多多照顧阿楚;他這個人……有時候固執起來,根本聽不進別人的勸;可你不一樣,本宮看得出來,你在他心裡是特別的,你說的話,他多少還聽得進去。”

東方語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微笑道:“皇后娘娘你擡舉民女了;不過寧楚他是個思想成熟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娘娘你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做事什麼時候都有分寸,豈會需要別人勸說。”

文秋鳳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可眼角掠見寧楚那淡淡含笑,卻十分疏離的表情,便幽幽地嘆了口氣,蹙着眉頭,又深深地看了東方語一眼,旋即便轉身施施然離去。

待諾大的宮殿只剩下東方語與寧楚兩人的時候,東方語拿手肘頂了頂那風華瀲灩的溫和少年,笑道:“喂,寧楚,看來我們似乎成了楊白勞呢。”

寧楚回眸,對少女輕柔一笑,溫和道:“怎麼會呢,你看今天這場面,多麼精彩。”

少女聳了聳肩,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就在這時候,外面忽有一身形俊美頎長的年輕太監忽匆匆地奔了進來;他一進來,便直接往東方語所站的位置而去。

近前,不由分說便伸出手,一把拖住少女手臂,皺着眉頭,淡淡道:“小語,你該時候出去用膳了。”

“其他的事情就留給蛟玥這位聰慧絕倫的太子殿下去操心好了。”

他說着,眼角一掠,便隱隱濺出幾分森涼眼風颳過寧楚。

東方語愕了一下,定睛看着眼前這扮相俊俏的年輕太監,當即忍俊不禁,不給面子地失笑起來,“哎,墨白,看來你具備當太監的潛質啊,瞧瞧這模樣,嘖嘖……真真是我見猶憐,風情萬千啊!你一登臺,直接將咱們的廠花給K下去了。”

墨白有些無奈地瞥她一眼;對於她口中那些莫名其妙的名詞,他很自覺忽略了過去;然他拉着她手臂卻一直未放。

寧楚的視線便在他進來拉她的時候,一直便凝在他幾根細白修長精緻的手指上,他目光不動,無聲中便透着森然壓迫的力度。

不過,墨白可不會懼怕這樣的眼神與力度;他甚至還挑釁似的揚了揚眼角,流泛出一縷寒涼顏色,淡然灑向寧楚那豔絕天下的臉。

東方語自然不習慣在人前這樣親暱,墨白硬要扯着她的手臂不放;她卻使勁掙了掙;墨白怕會扯傷她;最終不得不妥協鬆開了手。

然後,她笑眯眯看了看那臉色依舊溫和;眼底實際冒起了點點寒光的寧楚,道:“嗯,寧楚,他說得對,我們該一起去用膳了。”

寧楚淡淡一笑,目光深深淺淺挽着亮色,安靜地凝落她笑意如靨的容顏,輕輕點頭,語聲溫和道:“好。”

在東方語與那兩個別懷心思的男子一起去用膳的時候,皇宮裡某個奢華富華,卻裝點精雅的宮殿,也有兩人隔着重重幔簾,在交頭密密低語。

“你說,事情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岔子?你不是說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嗎?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卻白白浪費了,花了那麼心力,居然只動搖了那隻無用的蠢豬。”

幔簾後,女聲清婉,卻透着一股冷清的惱意。

“秋鳳,我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透過重重幔簾,隱約可見男子高大的身影在晃動;幔簾上,似乎還可瞧見他那微垂含着苦笑的嘴角。

男子討好着,嘆了口氣,“我原以爲拿捏住她的把柄,她一定會乖乖聽令於我。”從他嘴裡,又幽幽漫出一縷苦笑,“我豈知她背地裡也留了一手,居然將那麼重要的事情給瞞得死緊;若是我早點知道那隻暖玉枕被調包過,也不會有今天這結局。”

“哼,那麼大的事情,居然給她一個奴婢瞞得天衣無縫,想起這個,我心裡就大恨。”文秋鳳清婉的語聲惱意不減,她挑眉,眼神冷清寒涼,盯着寧優,“你說她實際上,是不是寧步的人?她暗中與寧康玩這一手,可明顯將寧步的嫌疑摘除得乾乾淨淨,白白浪費了這步好棋。”

寧優皺起眉頭,陰惻惻道:“這個……還待好好調查;不過,不管結果如何,這個人是不能再留了;她既然敢將這樣的事瞞着本王,那說明她心裡早就背叛了。”

文秋鳳皺了皺眉,冷聲道:“將尾巴處理乾淨點,現今這風頭火勢的局面,一個處理不妥,小心引火燒身。”

“對了,你不是說那東西世上無人能識的嗎?怎麼那個東晟來的丫頭居然用一個時辰就診斷出來了?”

男子挑了挑眉,目光也流泛出一些古怪,“這個……說來也奇怪;你看之前整個御醫院的人都看遍了,有誰認也了那是什麼東西沒有?也許那個丫頭的醫術還真有其過人之處。”

文秋鳳心下一緊,“這麼沒自信?萬一她真將那個人救活的話,我們豈不危險?”

男子輕輕拍了拍她肩頭,陰陰笑道:“秋鳳,你放心;就算那個丫頭醫術通天,也不可能從閻羅王手裡搶得人命;你想想,那叫什麼?千日紅!顧名思義,這東西可不是三兩日就會發作的;既然經過了兩三年的時間浸淫侵蝕;就是鐵打的身體也被蛀空了。”

聞言,文秋鳳擰起的眉頭略略鬆展了下來,但她隨即又道:“就算那丫頭救不活那人;可萬一她能將那人救醒呢?若是到時他清醒過來,發覺點什麼,立下一道什麼遺詔來,那可就麻煩了。”

“秋鳳,太子殿下如此優秀,你擔這個心幹什麼!憑着太子殿下的民望與才能,在這些皇子當中,還能有誰能與他相爭鋒的;依我看,就算是寧步那心思深沉的小子,也一樣難以望其項背。”

文秋鳳有些憂心忡忡地望着他,幽幽嘆息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那人真留下什麼遺詔,要改易儲君的話,就算阿楚再怎麼優秀也沒用;別說他本身不熱衷於那個位子,就是他熱衷,到時有遺詔留下,羣臣也不會再擁戴他。”

男子握着拳頭,拍了拍手背,皺了皺眉,又猶豫道:“這麼說來,留着那人,終究是禍患。”

“我們萬萬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你有什麼好主意?”女子轉目看他,眼神冷清而遙遠,那隱隱躍動的光芒背後,更多的是隱藏了深深的無望與無奈。

“主意自然是有的。”寧優雲山霧罩般笑了笑,“到目前爲止,不是還沒有查出這千日紅的毒從何而來,是何人所爲嗎?”

“我們就從這東西上面一篇錦繡文章。”

女子悠悠轉身,神態清婉典雅,她眉角低垂,隱隱透着幾分迷離遙遠的淺笑,“希望這次能夠一擊即中。”

“一定會的。”寧優冷冷一笑,眉宇深處,飛閃過一片狠毒猙獰。

“那你打算從什麼地方入手?”

文秋鳳沒有看他,她揚起了手,以白皙細長的指尖揉着有些發緊的眉心,清婉語氣裡隱隱含着蕭瑟倦意。

寧優繞到她身後,自她腰身處環住她,大手輕輕執住她微涼指尖,一手替她按上眉心,輕柔而細緻地揉了起來。

他垂目,輕輕一聲冷笑幽幽盤旋脣邊,“寧步那小子狡詐毒辣;可生他那個女人卻沒有這樣決絕狠辣的優點,我覺得,這篇錦繡文章,不妨從那個女人身上着手開始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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