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直到此時,榮華郡主才終於重視起這個她以前看不起的小小的姬妾來,而不是單純把她當成一個萬物而已。

但是,榮華郡主並未立即去找她的麻煩,畢竟齊煊爲了她,連自己這個王妃都訓斥了,她若是這個時候去尋她麻煩,豈不是主動將把柄送到她手裡?

她並非怕了蓮夫人,而是她現在還不想跟齊煊鬧翻。雖然,她對齊煊的行爲很失望,也很傷心,因爲他竟然爲了區區一個下賤的舞姬來責怪自己。

即便如此,她也依舊認爲,齊煊只是一時糊塗,只是被那個舞姬迷惑了而已,等以後他清醒過來,自然會乖乖來到她身邊。

但是,這並不表示,榮華郡主就允許那個賤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了,榮華郡主只要做自己的寬厚大度、又善解人意的王妃就行,總會有人耐不住性子當出頭鳥的。

果然,趙側妃被齊煊打了個耳光後的當天晚上,就肚子疼起來了,即便請了諸多太醫,趙側妃依舊哀嚎不止,哀痛的樣子,彷彿死了親爹。

齊煊雖然心疼自己的愛妾,但是,對於他目前唯一的子嗣,還是非常重視的,因爲趙側妃肚子裡的那塊肉,可也是他非常重要的籌碼呢!

而美人於江山之間,如何選擇?這對順王來說,根本不算是什麼難題。他雖然迷戀蓮夫人,但是,這點迷戀,遠遠比不上他對皇位的渴望。

於是,齊煊好言好語的安撫好了蓮夫人之後,就匆匆忙忙地去見趙側妃了,獨留蓮夫人在那裡恨地咬牙切齒。

蓮夫人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第一次對孩子有了渴望。

沒想到王爺如此重視子嗣,她紅蓮沒有輸給任何一個女人,卻偏偏輸給了一個尚未出生的胎兒,這讓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如果她懷孕就好了,王爺定然不會將那趙側妃和她的孩子放在眼裡。到時候,看那趙側妃還如何跟她鬥?

蓮夫人以前還想着要跟順王的妻妾們和平相處,但是現在,她卻不這麼想了。本來她勾引順王,也只是想要個棲身之地而已,從未想過要跟任何人發生衝突。她自知身份低賤,所以,從未有過要跟誰爭寵的念頭,只是想要伺候好王爺,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而已。她招誰惹誰了,她們自己留不住王爺,憑什麼要來找她的麻煩?

今天的事情,她實在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從今往後,她不但要做王爺最受寵的女人,更要做順王府地位最高的女人,讓任何人也不能動她一根手指頭。

當然,她也知道榮華君主的位置極穩,畢竟,她的身後站着太后娘娘和福寧長公主,無論王爺多麼寵愛她,都不可能將順王妃下堂,將她扶正。

所以,她暫時也不想去求那順王妃的位置,而是要儘自己的一切手段,抓住王爺的心。有王爺爲自己撐腰,絕對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來冒犯自己,如果她生了兒子,那情況對她就更有利了,不是王妃勝似王妃,便是榮華郡主背後有人撐腰又如何,在她面前,還不是要乖乖退讓三分。

趙側妃如果知道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就引來這麼一個強大的對手,她一定會悔的腸子都輕了。

其實也是趙側妃懷孕之後,重新復寵,一時得意忘形,再加上嫉恨新人,這才囂張的打上門來。否則,她完全可以像以前對付楊萊兒那般,不着痕跡的陰她一把,將她徹底陰死。

但是,事情沒有如果。

自己釀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品嚐。

當然,現在的趙側妃非但沒有後悔,反而得意着呢!

看,就算那狐媚子受寵又如何,只要她稍微有些不適,王爺就會立即趕過來,對她噓寒問暖,哪裡還記得那個下賤的女人?

趙側妃當然不會因爲一個巴掌記恨順王,她反而將這個巴掌的仇,記在了蓮夫人身上。如果說以前,趙側妃對她只是嫉妒的話,現在,可能已經是恨之入骨了。

榮華郡主雖然進府時間尚短,但是,她已經將順王府的內務掌控了大半,府裡發生的一些風吹草動,想要瞞過她,真是挺不容易。

尤其是,蓮夫人沒有一點根基,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哪個不是她親自指派過去的,就連趙側妃那裡都有她的眼線,她們的動靜,如何能瞞得過她?

何況,她只要吩咐人,在她們跟前挑撥幾句,自然可以讓她們狗咬狗,榮華郡主自己左手漁翁之利。

於是,接下來,蓮夫人個跟趙側妃便在府裡鬥了個你死我活,兩人竟是誰也不能奈何誰。

等榮華郡主終於看夠了戲,時機也差不多了,她不過只是略施小計,就藉着蓮夫人的手,弄掉了趙側妃的孩子。

這可是一箭雙鵰的好計策,不但可以除掉趙側妃肚子裡的孽種,甚至,可以讓蓮夫人因此失寵。她可是知道,順王有多麼的看重自己這個兒子的。

然而出乎榮華郡主意料的是,趙側妃確實如他所願地流掉了孩子,但是,蓮夫人卻沒有失寵,只是被不清不楚的訓斥了幾句,關了禁閉而已,而且,順王還是天天宿在她那裡。

這可真讓榮華郡主恨地牙根直癢癢,就算是趙側妃流產,都沒能讓她的心情好上一分。

爲此,榮華郡主還旁敲側擊地與順王談了一會兒話,順便隱晦地提到,讓順王不要專寵一個女人,而是要雨露均沾,才能儘快的開枝散葉。

順王對榮華郡主一向尊重,尤其是榮華郡主又如此賢惠、大度,即便是他因爲蓮姬訓斥了她,她也沒有半句怨言,反而他現在,因爲蓮姬,冷落了她很久,這讓他不由對她有了幾分愧疚,便也同意了這件事,甚至當晚就宿在了榮華郡主這裡,讓蓮夫人空等了一個晚上。

榮華郡主對此表示非常滿意,然而,好景不長,第二天,順王又被蓮姬給拉走了,甚至,一直到給小皇孫的滿月宴,她都沒成功將順王留住,蓮夫人依舊享受着順王的專寵。

順王府的妻妾爭鬥,不知是被哪個好事之人傳了出去,然後經過有心人的宣傳之後,衆人都知道了,順王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好色、昏庸,寵妾滅妻,甚至對害死自己骨肉的一個下賤舞姬,寵愛有加。相比於太子府藉助《聞達報》逐漸樹立起來的正面形象,順王府的形象簡直弱爆了。

以前,衆人都有些見不慣太子殿下獨寵太子妃一人,覺得專寵一個女人不是什麼好事。不但不能儘快地位皇室開枝散葉,而且,也不利於太子殿下拉攏羣臣。

但是現在,聽過順王府的八卦之後,他們卻都覺得,太子殿下只專寵一個太子妃也不錯,至少太子殿下不好色,不會將自己後院鬧地雞飛狗跳,人盡皆知,甚至,太子妃還成功誕下了皇長孫。

而順王呢,妻妾一大堆,香的臭的都往牀上拉,現在更是爲了女人,連子嗣都不顧了,引起了趙側妃的孃家——雲陽侯府的極大不滿,甚至連福寧長公主和太后娘娘也對他頗有微詞,更別提順王的小金庫楊家了。

楊家人不滿自家女兒被冷落,給順王贊助的時候,自然就越發小氣了,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就連那些把自家女兒送進順王府人家,也都對順王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冷淡。

順王之所有目前有了可以與太子殿下抗衡的力量,完全是他步步妥協的結果,無論是錢、權和地位,他離開那些人的支持,也就只是個閒散王爺而已,過不了多久,恐怕就得去一個遠離京城的偏遠地方,當一個無用的藩王,沒有傳召不能進京。

而太子殿下則不然,他目前所有的一切,並不依靠於任何人,更沒有爲了拉攏羣臣就納了他們的女兒,連做點什麼小事,都要受人制肘。

所以,太子殿下專寵太子妃,只會讓人嘴碎兩句罷了,卻是任何人都拿他沒有辦法。

但是,順王卻不一樣。他沒有根基,就像是無根浮萍一般,如果沒有了衆人的支撐,順王府這個龐然大物,就會立刻倒塌,所以,他沒有辦法對那些人的抗議視而不見。此時的他,還沒有獨斷專行的能力。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順王不得不壓制自己的喜好,去寵幸別的女人。當然,這都是後話。

臭小子的滿月,是要進宮慶賀的,要比洗三盛大多了。

尤其是臭小子還是皇長孫,意義非同一般。甚至,天順帝早就下了旨意,皇長孫的滿月,一定要普天同慶,爲了給皇長孫祈福,天順帝還大赦天下,所以,真到了皇長孫滿月這日,那可真是舉國歡騰。

這天一大早,齊燁楚瑤和小天祿就一同乘坐這皇太子的金輅進了皇宮,去拜見皇上、皇后以及太后娘娘。

天順帝早盼了好久了,雖然每天都會有人跟他稟報,小皇孫的生長狀況,但是,他卻依舊不滿足,甚至,越是聽到這個孩子的消息,他就越發的思念這個孫子。

之前的時候,天順帝只是在腦海中想象,自己的孫子是個什麼模樣,在他的想象中,他的孫子,必定是極爲聰慧可愛的。

等他終於見了小天祿之後,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不僅沒有失望,甚至,還遠遠超過他之前的想象。

天順帝見到小孫子後,眼裡就沒有別人了。他甚至親自從龍椅上走下來,親手將小天祿抱在了懷裡。

看着在自己懷中睡得正香的小孫子,天順帝的臉上滿是慈愛,表情柔和地不可思議。甚至,他爲了不吵醒熟睡中的孫子,動作都放輕了,生怕嚇到他。可是,由於他是有生以來第一抱孩子,所以動作十分笨拙,還是將小天祿給弄醒了。

小天祿睜開了眼睛,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宛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彷彿看着他,人的靈魂就能得到淨化。

看着小孫子懵懂地看着自己,天順帝的整顆心都融化了。

“乖孫孫,朕是你的皇爺爺。”天順帝笑眯眯地介紹自己。

小天祿好奇地看着天順帝一會兒,然後,可能發覺他不是自己認識的人,那小腦袋就開始亂動起來,眼睛也滴溜溜地亂轉,尤其是當他看到不遠處楚瑤和齊燁的時候,突然“啊啊”的叫了起來,一點也不給他的皇爺爺面子。

楚瑤隱晦地瞪了他一眼,讓他老實一點。

小天祿卻不知道她的意思,只以爲她是在跟自己玩,咧開無齒的嘴,又開始笑了起來。

“哎呀,我的乖孫孫笑了,是不是喜歡皇爺爺啊?”天順帝見自己的孫子高興,也不禁笑了起來,甚至還和顏悅色的跟他說起話來。

天順帝覺得,自己跟小孫兒在一起,似乎整個人都輕鬆、愉悅了許多,而且,他已經很久沒有開心的笑過了,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只要看到自己的小孫子,他就發自心底地高興。

真是奇怪,以前他的那些兒子們出生的時候,他都沒有這種感覺。就像是他的兩個幼子,不過六、七歲的年紀,他們剛出生時,他見了他們,就沒有現在這樣的感覺。他甚至還覺得他們哭鬧的時候很煩,所以,別說抱他們了,就連問候幾句,也不過是敷衍而已,他更喜歡安靜乖巧的小孩子。

也許,人跟人之間,還真是有眼緣這種東西存在。

那邊天順帝和小天祿一來一往地玩地不亦樂乎,天順帝不是說一句話,小天祿偶爾“咿呀”一聲應和他,直讓天順帝笑得合不攏嘴,抱着就捨不得放下了。連齊燁和楚瑤這兩個大活人都遺忘在一邊了。

齊燁和楚瑤無奈地對視了一眼,連齊燁都不知道,自己的父皇,竟然還有這麼和藹慈祥的一面。這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一老一小祖孫倆玩了一會兒後,突然小天祿在天順帝地懷裡皺起了眉頭,一雙小肉腿也開始亂蹬起來。

天順帝不明所以,還以爲他哪裡不舒服,嘴裡忙哄道:“小孫孫怎麼了?是不是皇爺爺抱地不舒服啊?還是累了?”

小天祿卻只是皺着眉頭不理。

在一旁無聊地要死的楚瑤和齊燁,看到了這種情況,不由大吃一驚,楚瑤更是直接走上前去,要將小天祿接過來,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小天祿直接在天順帝身上畫起了地圖!

天順帝開始察覺時,臉色微微有些僵硬,但是隨即,他就哈哈大笑起來,雙手將臭小子往上空一拋,又穩穩地伸出雙臂接住了他,道:“臭小子,竟然敢在皇爺爺身上撒尿,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小天祿卻再次回以懵懵懂懂的無齒笑容,這次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父皇,讓兒媳來抱他吧!”楚瑤走過去,略顯尷尬地說道。

天順帝臉上的笑意未退,微微搖頭,語氣堅定地道:“讓朕來,朕親自給這個臭小子換尿布。”

“可是……”

天順帝卻不再理她了。

這時,已經有人將小天祿的要換的衣服和尿布,都拿了上來。當然,還有天順帝的衣服。

“你們先去給你們母后請安,小天祿先放在朕這裡。”天順帝說道。

“是,兒臣告退!”齊燁和楚瑤這才退了出來。

兩人出了乾清宮後,相顧嘆了一口氣,臭小子還是自求多福吧!他們是幫不了他了。

齊燁和楚瑤又去了坤寧宮,吳皇后見到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由失望地道:“本宮的小孫子在哪兒?不會是你們故意藏起來,不讓本宮看吧?”

齊燁只好將天順帝的話告訴了吳皇后。

吳皇后第一次有些埋怨天順帝,神色有些不虞,她盼星星盼月亮地終於盼來了這一天,沒想到,竟然還是沒有見到,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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