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說正事呢!”安子衿別過臉,依稀看到身後跟着的木槿偷偷在笑,更是有些羞惱,推了顧璟一把。
顧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別將手伸出來了,涼下來了。”
天也彷彿更陰沉沉的,眼見着就要下雪了。
安子衿收回手,這才說道:“你可知吳云溪爲何要在今日找你?”
顧璟珉脣,“今日三皇子也到了雲巖寺,還帶走了武平侯世子和永嘉公主,想必出了事。”
安子衿點點頭,這時候顧璟又攬着她的腰往前走了,她掙脫不開索性也就繼續說了,“吳云溪和方近卓私會被永嘉公主碰見了,若不是三皇子出現,今日必定是要鬧開的,不過她許是怕薛貴妃和永嘉公主不放過她,如果不能用你擋住,想必就連平北王妃也護不住她。”
顧璟安靜地聽着她說這些個話,直到她蹙眉望着自己,這才失笑,“倒是的確很巧。”
安子衿聽得出他話語中的戲謔,臉色一紅,“自然沒有那麼巧,我設的局。”
“倒像是你的作風。”顧璟含笑,語氣宛若帶着自豪,沒有絲毫的嫌惡。
前世在他身邊過活永遠要藏着小心,害怕他察覺出自己的心思……
想到在溪中時他問的那句,“安子衿你真的沒有心麼?”安子衿心裡一陣異樣,脫口問道:“你不會覺得我太過心狠手辣麼?”
顧璟低笑,“是你的話,怎樣都很好,聰明一些的話我也放心。”就算是對自己那麼狠,就算是不能夠全心全意交給自己,只要這丫頭好好地,就有以後不是麼?
一陣山風吹來,顧璟立即伸手固定住了她的風帽。
一瞬間被風帽遮住了眼睛,安子衿心裡一揪,她慌亂地伸出手卻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握住了,“跟着我走,若是摔倒了我負責。”
安子衿脣角下意識的笑意映在了顧璟幽深如墨的眸中,更是暖了三分,“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但是子衿,一切有我在。”
似乎第一次聽到顧璟說這麼多話,安子衿咬了咬脣,心裡的安心讓她詫異,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
起,他已經能左右自己的心境了。
沒有走幾步顧璟的步子一頓,他擡眸看向了前頭的梅枝,一片雪片緩緩而下,落在了枝頭的一點紅上,煞是顯眼。
“呀,下雪了!”木槿也驚呼起來。
安子衿擡手放下了風帽,眼前已經是紛紛揚揚落下了雪花,鼻尖一涼一片雪花已經融成了水珠。
顧璟伸出手指替她抹去了那水珠,含笑道:“今年的初雪來的晚了些。”
安子衿回以一笑,“我倒覺得正好,雪後梅開,更是好看。”
說着,雪花落在了她長長的眼睫毛上,顧璟要伸手卻害怕弄疼了她,安子衿閉着眼任由那滴水滑落下去,隨後溫熱的觸感讓她心裡一緊。
顧璟用脣掰吻去了那水珠,隨後正色地替她小心翼翼地戴上了風帽,“小心着了涼。”語氣間的平淡宛若方纔只是喝了一杯茶一樣隨意,只是轉過頭去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安子衿整張臉都彷彿紅得滾燙,連帶着耳根子都滾燙起來。
趕來送傘的留青也含笑站在了樹旁,這樣的大少爺看起來纔像是有了人氣兒。
“青姨,你怎麼來了?”木槿連忙接過了她手中的幾把傘具。
安子衿也不好意思地連忙回身道謝。
“夫人不放心你們,這裡到寺門還有些距離,要是再着了涼可就不好了。”
顧璟微微頷首,“有勞了。”
留青看着顧璟緊緊護住安子衿的手,掩嘴笑道:“夫人還在等着我,我就先回去了。”
木槿拿着傘走向了安子衿,卻見顧璟伸出了手,“給我便好。”
木槿笑着遞過了傘,顧璟撐着傘攬着安子衿走得極穩。
望着紛紛揚揚的雪花一點一點落下來,顧璟的眼眸也深邃了許多,彷彿雖只是漫步卻顯得彌足珍貴。
上了馬車安子衿才脫去了那幾乎拖在地上的披風,木槿連忙點起了暖爐,“小姐,還好這雪還下得不多,不然下山也麻煩了。”
停車的地方已經沒有馬車了,許多人家本就是上香趕早,大部分都在午膳前趕回了府
邸,還有些用膳的也走得差不多。
“該快些回府了,這雪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停的。”
顧璟正要上馬,突然見到遠遠有人趕來。
“爺,長易閣有急報,衡州來的,送信的人已經撐不過去了。”
趕路而來的護衛俯衝下馬可卻一時沒有站定,直直地摔在了地上,他來不及驚呼,強撐着單膝跪地通報了長易閣的急報。
顧璟下意識地瞥了眼馬車,卻見一隻纖細的手掀開了車簾,“我自己回去便可,雪還沒積起來,無礙的。”
顧璟蹙了蹙眉,安子衿連忙裝起一副責備的模樣道:“你若不走,出了事的話我也不放過你的。”
“你們留下,護送馬車到四皇子府邸。”顧璟吩咐完便一扯繮繩便和那來送信的護衛一前一後疾馳在風雪中,遠遠而去了。
顧白心裡也着急,爺本是要趕去橫城和孤影會合的,這個節骨眼上拱手對安子衿道:“二小姐,啓程吧。”
安子衿點點頭,“走吧。”
角落裡一輛質樸無華的馬車外一個隨從躬身道:“二爺,安國公先走了,安二小姐的馬車也走了。”
馬車內斜倚在靠枕上的沈二爺笑得有些涼,“是麼?他們一起出來的?”
那隨從摸不準該怎麼回答,急忙瞪了眼車伕,那車伕也不敢妄自揣測,連忙別開了臉。
“是……安國公和安二小姐一道出的寺門。”
車簾內一聲輕笑,隨後是波瀾未起般的平淡,“從小道繞過去。”
“二爺,您這是要……”隨從摸了摸後腦勺。
“走。”沈二爺用手裡的象牙摺扇挑起了一絲車簾,可怎麼也看不進那前頭的馬車,只依稀見得到紛紛揚揚的雪花下馬車緩緩而去,護衛前後都護着這馬車。
不是沒有看到,那人不是素來有名的冷麪煞神麼,竟然那樣小心地護着她,最讓他不敢再想的是那佳人脣角的弧度,還有那樣安心毫無戒備的模樣。
一聲苦笑,“來晚了是麼?”沈二爺放下了車簾,將身旁一株顏色妖冶的紫蘇扔出了車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