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衿正在院子裡修剪着一株小蒼蘭,聽到這話她手裡的動作也停住了,放下了竹剪,她蹙眉道:“怎麼回事?”
楊從崢忙道:“昨日聖上上了早朝,賀元真上了那道摺子,被駁回後他更是痛斥薛貴妃恣意妄爲,聖上將他貶往涼州了,舉家……”
安子衿一怔,“才這麼一天的時候,倒是沒想到,賀元真居然就這麼輕易被她薛貴妃處置了。”
楊從崢點頭,不過倒也有些唏噓,“賀家到底是功臣,日後起復也不難,如今離了洛陽倒也算是保了平安。”
安子衿垂下了眼簾,輕嘆道:“這件事倒還算是我牽連了賀家,你手下可還有人能調動,護着賀家往涼州去吧,照看些。”
“二小姐放心,從崢明白。”
說着楊從崢又道:“不過爲了這件事薛貴妃也沒落着好,永嘉公主和武平侯世子的事可是傳遍了洛陽,武平侯夫婦還在想着走平北王妃那裡的路子呢。”
“平北王妃從來不會理會這些朝政或是後宮之事,他們只怕是找錯了人,倒是這個時候薛貴妃也不會棄了他們武平侯府,不然永嘉公主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安子衿又拿起了竹剪,她瞧了片刻才修剪起來,“這時候薛貴妃肯定忙着堵悠悠衆口了,左程遠這兩日在做什麼?”
楊從崢皺眉道:“行蹤不定,前陣子他倒是去過了沈府,不知是求藥還是怎麼的。”
“沈府?”安子衿修剪蘭花的手再次停住了,“沈二爺?”
楊從崢聽見這個沈二爺也忍俊不禁起來,東街被封了一條街的鋪子後乾脆自己關掉了洛陽所有醫館,還順勢陰了安國公一把。
“的確,左程遠去過沈家,但從崢想不出左程遠和沈家能有什麼聯繫。”
楊從崢自然是不知,但安子衿卻是想到了沈二爺在裡頭的作用。
“無礙,這件事你不必過問了,先將賀家送出洛陽。”
安子衿望了望手邊的這株蘭花,修剪過後纔看着討喜些。
楊從崢皺了皺眉,“這件事就這麼算
了?”
安子衿冷冷一笑,“這一筆筆賬到時候可都要悉數算在她薛貴妃的頭上,兵部那些東西你都藏好了?”
楊從崢點點頭,“絕不會有問題,左程遠即便是懷疑我,可他拿不出證據那也事沒轍。”
“你和安家的關係他還沒摸透呢,哪裡敢輕舉妄動。”安子衿輕輕擡起手拂去了竹剪上的半片蘭花葉,眼眸中似有流光婉轉。
楊從崢迅速挪開了自己的視線,“那從崢這就走了。”
安子衿點點頭,待到楊從崢走後,她對木槿道:“將這盆蘭花送去我長姐那裡,擺在博古架旁的那張黃花梨木案桌上。”
木槿忙應了,“小姐不隨着一起去?”
“一會兒憶柔該來了,我在這裡等着她便是,一會兒和她一道去見長姐。”說着安子衿又將手中的竹剪交給了一旁的小丫鬟,“去備些清淡的茶點。”
楊憶柔沒過多久也到了,畢竟是來四皇子府拜會不比尋常,她換了身桃紅刻絲銀鼠襖子,瞧着倒是喜慶了不少,施了脂粉的臉上明豔了許多。
比起來一身雲白軟綢闊袖蘭花紋襖裙的安子衿反倒是清雅素淨了,但安子衿的容貌本就明豔些,瞧着仍是氣韻華貴些。
楊憶柔見了安子衿就低頭望了自己的衣角一眼,惴惴不安道:“二小姐。”
安子衿知道她心裡的忐忑,調笑道:“都敢扮作藥童了,今日怎的又沒了膽氣?”
楊憶柔見安子衿還是如平常一般,這才放了心,她如今儘管衣食無憂可到底還是寄人籬下,且大哥就算是當了兵部的官兒那也是爲安二小姐辦事。
“二小姐盡是取笑憶柔了。”楊憶柔笑着上前行了禮。
安子衿扶住了她,“如今我也不在家裡,也不知道你和林媽過得如何,倒是放心不下。”
楊憶柔連忙道:“二小姐白擔心了,憶柔很好,林媽也好了許多,只是偶爾陰雨天犯病,多虧了溫先生……”
聽她提到溫庭之時的語氣,安子衿抿了抿脣,還是覺得要將楊憶柔留在四皇子府一陣子才
好,畢竟楊憶柔也正是剛剛及笄的年齡,不管是避嫌還是其他,他二人是真的不能放在一塊兒了。
“憶柔,這會子我長姐也該是醒了,不若陪我去坐一坐吧。”
楊憶柔連忙笑道:“這是憶柔應該做的。”
此刻的宮城之中,寧澤殿的內殿裡氣氛冷凝,薛貴妃正襟危坐在上首的圈椅上,一身的雍容華貴,可眉梢的怒意更是明顯。
“母妃,賀家之事當真是太過突然了。”白君佑也是匆匆趕來,昨日聽說這件事後他就急匆匆地辦下了賀家的罪證,不然也沒辦法這麼快扳倒賀家。
薛貴妃仍是一臉怒容,眼角細微的皺紋都突顯了,“無風不起浪,賀元真那老東西雖然不是什麼善茬,可他絕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和我作對。”
“這消息雖然是被堵着,可到底知情者也不少,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到底是何人走漏了風聲。”白君佑皺着眉沉聲說着。
“好在他賀家也不是一片白紙……”薛貴妃冷哼了一聲,“要和我作對,他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賀家到底是開國功勳,母妃覺得發落涼州便可了?”白君佑思量了片刻,接着開口道:“如此一來,我們也算是徹底得罪了賀家,依兒臣來看,不如……做個乾淨。”
薛貴妃隨意點了點頭,“賀家不過是一幫子酸臭味的文人書生,就算你不動手,到了涼州那樣的地方恐怕也活不長久,不過賀家既然膽敢得罪於我,那就不怪我不仁了。”
出了寧澤殿,白君佑在寧澤殿的門口碰見了袁開。
“請三殿下安。”袁總管笑眯眯地迎了上來。
白君佑淡淡瞥了眼四周,畢竟袁開是宣仁帝身邊伺候的人,和他走得太近是有風險的。
“袁總管可是得了閒。”
袁開笑意更濃,“可不是,聖上近來身子好多了,到底還是三殿下有辦法,舉薦的方太醫當真是妙手回春。”
“本皇子也是心繫父皇罷了。”白君佑見他不急不緩地打着太極,皺了皺眉,“袁總管是來見貴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