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兒!”
薛岐望着大廳外要走的薛宜,他沉着臉說道:“你如今像個什麼樣子?”
薛宜低着頭轉過身,“父親,女兒身子不適……”
“身子不適?我看你是膽子太大了!前陣子的事你哥哥都和我說了,住去了太師府?我薛家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
薛岐從朔州回來本就滿心怒意,薛貴妃雖然晉爲皇貴妃,可手中的實權卻丟了個乾淨,四皇子也好端端地在宮裡頭!他氣得連宮宴都沒有去參加。
這個時候還要爲這逆女煩心,他越想越氣,“你母親向來慣着你,沒想到把你慣成了這個模樣!”
“她不是……”
薛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薛岐打斷了,“再敢胡言就滾出薛家!我薛岐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薛良這時候也出來了,他也是皺着眉,這個妹妹從小就讓人頭疼,可這到底是除夕,鬧起來也不好看,他連忙勸道:“父親,小妹也是無心的,小妹一向心思單純,容易被人矇騙。”
薛宜呼吸聲也重了,在這個家裡她只覺得呼吸都困難,“父親,大哥,還有什麼事麼?我真的身子不適,就先告退了。”
“我纔不過離家一年就這樣了,要是我再晚幾天回來是不是就沒你這個女兒了?!”薛岐怒聲道:“你若是再和安家的人有牽扯就別怪爲父不客氣了!”
薛良見薛宜要張口,連忙對不遠處的寧氏使了個眼色,寧氏嫁給薛良也有年頭了,長媳的身份也漸漸坐穩了。
寧氏連忙上前拉住了薛宜,“宜兒這兩日都吃得不太好,還是先回去歇下,老爺,宜兒她還小,好好教導便是。”
薛宜低着頭不再說話了,薛岐也是一摔袖子,“你們都慣着她吧。”
寧氏連忙帶着薛宜往外走,薛良則是跟在了薛岐的身後。
廳內緩緩走出一箇中年美婦,她望着薛岐嘆了一口氣,“老爺……都是妾身的不是。”
薛良恭敬地退了一步,“父親,母親,我再去勸一勸小妹。”對這個母親他雖然恭敬卻沒有着實的情意。
薛岐攬住了她,“還不是你慣壞了她?紫瑩,你心地太過良善了。”
這婦人長得眉眼豔麗,正是薛岐的正室夫人馮氏的庶妹,馮氏難產已經死了多年,薛岐到了
洛陽後所有人都只當這馮氏是原配正室,也都皆稱之爲馮氏。
“老爺,宜兒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女兒,可從小看她長大,心裡頭也是捨不得的,她馬上也要及笄了,這婚事上也該做打算了。”
薛岐垂眸不做聲,他當然也有打算,他還有一子兩女,其中小馮氏的一子一女還都年齡尚小,還有個庶女已經配給了侯門庶子,也算是門當戶對。
現在薛宜的婚事是最能做文章的了,但也是最頭疼的,這門婚事要能給薛家最大利益纔好。
“再看看吧……”薛岐眉頭也皺起了。
馮氏嘆了一聲,“老爺,還是要早些定下來纔好,不然也拴不住宜兒的心。”
“她怎麼了?!”薛岐一驚,“莫非……”薛岐下意識地想到薛宜總往外跑,要是真的惹着了什麼事可怎麼好?
馮氏不置可否,“老爺,妾身就是不放心,宜兒到底年齡不小了。”
薛岐臉色微沉,“你暫且看看吧,不明白的就進宮去問一問娘娘,她總是門路廣一些。”
沒想到馮氏有些不悅,“老爺,貴妃娘娘原先的確是權傾後宮,可今日的宮宴可都是葉淑妃操持的啊,況且……日後三皇子要是得了什麼好的姻親,薛貴妃還會事事依仗着老爺麼?”
薛岐怒聲道:“我可是她嫡親的大哥!”
馮氏撫着他的背,柔聲道:“現在還能講究親情,可要是事關三殿下的前程,老爺……您說貴妃娘娘還會事事以薛家爲先麼?”
薛岐一下子噎住了,他這個妹妹別人看不透就罷了,他還不清楚麼?她在家中待嫁時就志不在尋常富貴人家了,她一心要做的就是枝頭鳳凰啊!
“老爺,妾身也並不是無事生非,妾身心心念唸的就是薛家能長盛不衰,現如今良哥兒也懂事,薛家看着也興旺,可這懸在頭上的刀老爺難道還不知道麼?老爺常年都只能窩在朔州,我們一家人也只能骨肉分離,這一切還不是我們薛家爲了貴妃娘娘遭的罪?”
馮氏哽咽起來,“妾身也想什麼都不求,只要伴着老爺白頭偕老,可妾身捨不得孩子,也不想他們吃苦啊……”
薛岐聞言也是心中動容,的確他們薛家爲了貴妃一人所做的犧牲實在是太大了,如今面前的危機也是切實存在的。
“紫
瑩,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這些年辛苦你了。”薛岐臉色愧疚起來。
馮氏則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她最怕的就是薛家成了她薛貴妃的墊腳石,利用兄妹情意毀了薛家……
薛宜的屋外,寧氏關上了門,她返身就瞧見了薛良站在迴廊下。
“走吧,宜兒睡了。”
寧氏望了眼外頭的雪,“雪又大了,何日開始上朝?”
薛良攬住她,“兩日後。”
“宜兒這回怕是真氣着了。”寧氏嘆了一口氣,“她性子倔,母親平日裡又是一味地偏讓。”
薛良珉脣不語,他知道薛宜爲什麼這麼排斥馮氏,馮氏並非薛宜生母這件事雖然是薛家禁忌,可又能瞞多少人?
“罷了,這件事我們就別插手了。”這個妹妹左不過還是要嫁人的,到時候薛家倒也清淨了。
寧氏點點頭,“這也都只能勸一時。”
屋子內,薛宜翻身坐了起來,她滿臉沉鬱,坐了良久後默默起身開了窗,窗外燈光隱約照出橫陳的樹枝上滿是積雪。
“好一個家……”她笑着伸出了手,可卻握不住一片雪花。
第二日,薛宜被禁足的消息還是永寧長公主帶來的,她雖然身份尊貴可到底也管不到人家薛家的家事,更何況薛家對她也不是十分歡迎的。
“只怕是這丫頭又惹着了薛岐,薛岐那人也是個炮仗性子,這一點倒是女隨父了。”
永寧長公主坐在一旁捧着杯盞,說着望見安子衿要穿的衣裳,她連忙攔道:“進宮請安,你穿這麼素淨做什麼?”
永寧長公主對一旁伺候的木槿嗔道:“還不快去找一件喜慶些的?被人瞧見未來的國公夫人就穿這一身進宮請安,只怕是你們這些跟着伺候的也要沒臉的。”
木槿忍着笑應了。
安子衿無奈地搖頭一笑,“盡是打趣我。”
木槿很快捧了一件桃花雲霧煙羅衫,還有一件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這顏色比方纔煙青色的千水裙添了幾分色彩,也明豔多了。
永寧長公主點了點頭,含笑道:“這樣勉強還行,那髮髻就不搭了,重梳一個流雲髻,髮簪也換了,你們小姐整日裡怎麼竟是這些素淡的玉簪?”
她說着乾脆是親自起身去挑首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