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殿的東偏殿已經給了葉芝,各種自養心殿送來的賞賜堆滿了一旁的耳房。
“小主!您瞧瞧,這株珊瑚真是漂亮,聖上一定是極寵愛小主的!”
一旁的宮女都圍着那株紅珊瑚,她們都是秋光殿伺候的,可葉淑妃最受寵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好東西。
葉芝卻是對那些珍寶之物沒有興致,她靜靜地坐在梳妝檯前,手中拿着玉梳緩緩在梳着一頭的青絲。
今日和三殿下的偶遇讓她慌了神,她真是太過大意了,想辦法除掉袁開並不是最難的事,最難的是怎麼徹底從三殿下的手裡逃出來,她畢竟還有家人在三殿下手裡,她不能現在就撕破臉,更何況她現在又有什麼底牌呢?
葉芝狠狠地咬着脣逼迫自己清醒和冷靜下來,她在這宮裡是獨木難支的,葉淑妃用了她可卻也防着她,更別說現在聖寵在握後各個宮裡投來的明槍暗箭了。
不能就這麼被除去,她不甘心身爲棋子的一世就毀在這密不透氣的後宮裡!
“小主,淑妃娘娘來了。”幾個宮女連忙站好,低着頭行了禮。
葉芝連忙站了起來,她披着發未施粉黛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後很快就浮上了敬意和懼意。
“奴婢見過娘娘。”
葉淑妃點點頭,卻是淡淡笑道:“還自稱奴婢?聖上可是要怪罪本宮沒有教導好你。”
葉芝紅着臉不敢擡頭,“葉芝見過娘娘。”
“馬馬虎虎算是合乎禮節了……”葉淑妃回頭道:“你們都退下,本宮要和葉芝妹妹好好說一說話。”
“是。”那些宮女連忙退了下去。
葉芝連忙站起身去倒了茶水來,她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葉淑妃,“娘娘請用,是娘娘平日裡愛喝的。”
葉淑妃見她沒有恃寵而驕倒是心裡放下了一些警戒,“聖上的病情如何了?”
葉芝躬身道:“聖上今日用了藥,已經歇下了,聽太醫說聖上只是勞累過度,歇幾日就好。”
“那就好,聽到太醫又趕去了養心殿,倒是讓本宮心裡不安得很。”葉淑妃望了她一眼,那張臉的輪廓還真是像極了,只是眼神不像。
“娘娘不用擔心,聖上身子好了也會來秋光殿瞧娘娘的。”
葉淑妃深深望了她一眼,“聖上如此看重你,養心殿這些日子想必也只有你進去過,只做了才人,你可會委屈?”
“葉芝不敢!”葉芝立刻跪了下來,“是娘娘將葉芝救回來,袁公公要杖斃葉芝的時候又是娘娘救了葉芝的命,葉芝怎麼會覺得委屈呢?”
葉淑妃見她哽咽難言,珉脣不語,伸手扶起了她,“你起來吧,是本宮說得不妥。”
“葉芝不敢。”
葉淑妃望着換下了宮女服飾的葉芝,她真的愈加嬌媚了,“好好伺候聖上,會有你的好日子。”
說完葉淑妃起身道:“晚膳的時候去瞧瞧聖上吧。”
看着的葉淑妃,葉芝蹙緊了眉,她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她如果知道了自己曾經是三殿下的人,恐怕自己都不可能活着走出秋光殿。
葉淑妃的確不同於薛貴妃的手段毒辣,可她也不是真的如表面那樣良善,每一個在後宮裡爭奪着利益和地位的女人,沒有狠不下心的!
可自己又該怎麼辦?在這權勢的漩渦中,又該何去何從?
“小主……”
葉芝這纔回過神,她已經在窗邊站了許久了。
“沒事,今日的晚膳早些傳吧。”葉芝說完就轉身坐回了圈椅上,臉色卻還是不太好。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後起身往外走去,“昨夜我備得棗泥還在麼?”
一旁的宮婢連連點頭,“都按着小主的吩咐收在瓦罐裡了。”
“取出來吧,我要去小廚房。”葉芝望了眼陰沉沉的天色,心裡也盡是陰霾,可她已經踏出了步子,這個時候還能怎麼後退呢,再然,她也不甘心就這麼被無情地抹殺掉。
此時太師府的角門口,顧琮斜靠在牆邊,嘴裡叼着一把刻刀,眼睛緊緊盯着手中的木杯。
這隻木杯已經做得夠久了,上頭的兔子刻得活靈活現,但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缺什麼呢?”他拿起嘴裡叼着的刻刀,比劃着要動手。
“你怎麼纔來啊?”薛宜看到了顧琮就回身對跟着
的丫鬟道:“替我守着門。”
薛宜說完就大步邁出了角門,她看到顧琮這幅樣子立刻就笑開了,“不是吧,顧二爺跑到太師府的門口來玩兒塊木頭?”
顧琮擡眸就瞧見了她笑得燦爛明媚,手裡的刻刀也順勢滑向了兔子的嘴,很快那兔脣也似是染了笑意。
他將刻刀收進了刀鞘,隨後把那小巧精緻的木杯扔向了薛宜,“上回爺弄碎了你的玉兔瓷杯,這是還你的。”
薛宜愣愣地接住了這杯子,看起來凹凸不平的木杯居然很是平滑,還有上頭的兔子真的很是活泛,似是要跳出來,再細看,這兔子像是在笑!
“怎麼樣?高興地說不出話了?”顧琮湊近了半步,“怎麼樣,是不是比那個瓷杯好多了,我親手做的東西可是一向不外傳的。”
薛宜扁了扁嘴,“我那是汝窯的珍品,價值連城,你這算是什麼?”
顧琮眉頭一皺,“這可是爺親手刻得!”
薛宜撲哧一笑,“這兔子還會笑?你欺負我沒吃過兔子還沒見過兔子跑麼?”
“有你這樣的麼?那你說那柱子上還刻了飛龍上天,你見過飛龍麼?”顧琮點了點她的額頭,“頭髮長,見識短。”
薛宜耳朵都滾燙起來,“你說什麼呢?!”
顧琮快速後退了一大步,“我這可算是賠罪了,先不和你說了,我府上還一堆煩心事呢。”
“等等,安國公離了洛陽,你一個人在府裡煩心什麼?莫不是你們府上還有什麼不得外傳的事?”她頓時緊張起來,“我可不放心。”
“我的小姑奶奶,你不放心個什麼勁兒?你又不嫁到我顧家,再說你想嫁也沒機會了。”顧琮揚了揚眉。
薛宜擡手就要將那木杯砸向他,隨後又停住了動作,她瞪了顧琮一眼,“同樣是姓顧,你到底是不是你孃親生的啊?”
“就算我不是我孃親生,又和薛大小姐有什麼關係?”顧琮好笑地揚起了脣角,彷彿逗她生氣看她急了眼就心裡很是舒坦。
“我是爲子衿擔心,有你這樣的小叔子,還真是倒了幾輩子的黴!”薛宜說完就進了角門,大聲吩咐道:“關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