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晴歌起身,走到公司去,寫字樓週六週日也有加班的,所以她可以進去。
而她身爲孫中易的秘書,自然有一把辦公室的鑰匙,她打開電腦,專心畫起畫來。
約莫六點,莊宸墨回到家沒看見紀晴歌,忙給她打電話。
“嗯,在加班。”紀晴歌邊說還邊不忘停止手中的活。
“還不下班嗎?”莊宸墨問。
“今晚不回家。”
“那我來陪你。”
“不用了!”紀晴歌忙拒絕,“你來我也沒時間顧你。”
莊宸墨輕聲嘆息,“總該吃飯吧?”
“剛纔在樓下吃過了。”紀晴歌的語氣有幾分難以掩藏的生硬與冰冷。
“我……”
“就這樣吧!我先掛電話了!”紀晴歌說着,按下掛機鍵。
莊宸墨聽見“嘟嘟嘟”的忙音,他的眉頭緊了緊,覺得紀晴歌對他的態度彷彿變生冷了許多。
是他想多了?
還是她確實是有事在忙?
竟覺得剛纔的紀晴歌有些薄涼。
莊宸墨心裡涌出些不對勁,他顧不上吃晚飯,開車向紀晴歌的公司趕。
紀晴歌還在畫畫,肚子突然一陣疼痛,下身同時涌出一大片異樣感。
她心下了然是怎麼回事,走去廁所一看,果真!大姨媽來看她了。
該死的!
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來了?
紀晴歌只得跑到底下的商場去買衛生巾,到廁所去處理一切妥當之後,她又坐回原位。
再想要畫畫,卻覺得沒有精神,尤其是小腹一陣輕一陣重的痛,讓她只得捂着肚子停下所有的事情。
每次大姨媽來看紀晴歌她的肚子都會疼,有幾次,還差點痛得暈死過去。
她趴在桌上,咬住嘴脣,後背的寒意直冒,額頭也滲出細汗來。
疼痛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就開始增加,紀晴歌支撐不下去,拿出手機想給朋友打電話求救。
通訊錄找了一圈,卻覺得這個也不合適那個也不能喊。
紀晴歌愛好的是畫畫,常年宅在家或者是畫室,所以交友圈並不算廣。
最好的閨蜜出去窮遊連電話都不帶,剩下孫中易,紀晴歌卻不想找他。
她的視線落在莊宸墨的電話號碼上,眸光一暗,咬咬牙,將他的電話號碼翻過去。
睡一下能好很多,只是這樣趴在這兒睡,不知道會不會管用。
紀晴歌想起身走走,才站起來那讓她虛脫的疼痛就『逼』得她不得不坐下。
她裹了裹衣裳,將頭埋在手肘的彎處,咬牙給自己打氣。
“一般疼三四個小時候就不會疼了,只要咬牙堅持過這段時間!”
莊宸墨開車到寫字樓正門,給紀晴歌打電話,紀晴歌煩躁地不想接。
她痛得快要哭了,卻不致死,纔沒心情去敷衍任何人。
聽見客服溫柔的提示,莊宸墨擰眉,心下涌起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可他又不知道紀晴歌的公司具體在幾樓,只能先進去後找人問,然後跑到“追愛動漫社”門口。
走進去,見紀晴歌趴在辦公桌上,他加急腳步,問:“晴歌!怎麼了?”
聽見莊宸墨的聲音,紀晴歌還以爲自己幻聽了。
她嘲弄着自己怎麼會去想他,依舊沒擡頭,雙手捂着肚子,想死撐過去。
“怎麼了?”莊宸墨走到紀晴歌面前,單手覆上她的背。
紀晴歌這才發現不是幻覺,她擡頭,在看見莊宸墨的那一刻,她忽然很想哭。
莊宸墨眸光一顫,紀晴歌的臉『色』慘白,眼眸裡帶着些些的溼潤,嘴巴已經咬出血了,雙手捂着肚子,很是難受的表情。
“哪兒不舒服?”莊宸墨忙扶起紀晴歌,紀晴歌虛軟的靠在他身上,接觸到一些暖熱,她感覺不那麼冷了。
他橫抱起她在懷裡,她的臉貼着他的側臉,體溫的傳遞很暖,她根本不想離去。
“堅持住,我送你去醫院。”莊宸墨低聲安撫,加快步子跑,又怕顛了紀晴歌。
“不要。”紀晴歌閉着眼沒力氣睜開,“我只是那個來了。”
是痛經?
莊宸墨不敢放慢腳步,將紀晴歌抱進車後座,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再拿出一條備用在車廂的『毛』毯也蓋着她。
『摸』了『摸』她的額頭,一層細汗沾上他的手,他沒遲疑,忙開車向家裡趕。
車子裡的空調很暖,紀晴歌窩在後座卻還覺得冷。
她緊緊抱着莊宸墨的衣服,一想到早上的時候徐思穎也抱過這件衣服,紀晴歌的心裡就冒出一股酸澀。
她將衣服扔出來,抱着『毛』毯,雙腿蜷縮着發抖。
這一路上莊宸墨幾乎不說話,想讓紀晴歌安靜的休息。
一直開到小區下面,莊宸墨停好車,又抱着紀晴歌出來,衣服掉在車上他也顧不上撿,將她抱回屋,輕輕放在牀上。
上了牀,紀晴歌拉過被褥就按在肚子上捂着,疼得左右打滾說不出話來。
莊宸墨燒好熱水,將空調開高,然後躺在紀晴歌身邊,用體溫溫暖她。
大掌同時覆上她的肚子,道:“閉着眼睡會兒,水冷一下就能喝。”
紀晴歌搖頭,對於莊宸墨的好,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接受?
尤其是想到他對別的女人可能比這還溫柔體貼細心,她就一點兒也不想得到他施捨給她的關切。
可是,他給她的溫暖讓她舒服,他的手在她的小腹上圈圈『揉』『揉』確實減輕了她的痛楚。
紀晴歌沒法與身體的舒適說不,她只能閉着眼,在莊宸墨不停的輕『揉』下,不知不覺睡着了。
莊宸墨瞧着紀晴歌,『摸』到她的體溫終於暖了點兒,不像剛纔,那麼冰,哪怕渾身冒汗還在發抖。
紀晴歌一覺睡醒之後,見自己待在莊宸墨的懷裡。
小腹上那大掌還在輕輕的圈『揉』,帶着一股暖熱,她呼吸一窒,不由地握住了莊宸墨的手。
“還疼嗎?”莊宸墨問。
紀晴歌搖頭,“你、不累嗎?”眸光顫『亂』地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
“不疼就好!我去熬點骨頭湯給你喝,出了那麼多汗,肯定體虛。”莊宸墨說着就要起身。
“宸墨!”紀晴歌脫口而出,忽然,又覺得喊住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得搖搖頭。
莊宸墨淡笑,掌心覆在紀晴歌的額頭,“躺着再休息會兒,湯馬上就好。”
紀晴歌望着莊宸墨離開的背影,她不由『摸』了『摸』身邊的空『蕩』,還殘留着屬於莊宸墨的味道。
從表象看起來,真心不會覺得他的好都是裝出來的啊!
紀晴歌搖頭,也不能說莊宸墨裝,也許他對誰都能這般好,只是看他心裡住着誰吧!
她窩在被窩無聊地玩手機,遊戲過了一關又一關,廝殺起來很痛快過癮。
“哈哈!又贏了!”紀晴歌驕傲一聲。
莊宸墨端着湯到門口,見紀晴歌窩在被褥裡玩遊戲,他大步走過去,將湯放在牀頭櫃,然後將她的手機沒收。
“喂!你還給我!”紀晴歌眼睜睜看見又要過一關,心裡急死了。
“身體不好還不好好休息?”莊宸墨語氣裡滿是關心,還帶着些責怪。
“要你管!”紀晴歌充滿了牴觸情緒,起身要去奪手機,莊宸墨向後退了一步,將遊戲退出,收回口袋。
“你憑什麼沒收我手機?”紀晴歌心裡老大不滿意。
莊宸墨沒打算順着紀晴歌的怒意下去,“把湯喝了。”
“手機還我!”
“喝湯。”
“手機!”
突然間,莊宸墨面『色』一沉,渾身散發出一股強悍的怒意,紀晴歌的眸光瑟瑟一縮,其實有些怕了。
可她憑什麼要怕他?
紀晴歌翻了個白眼,“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麼管我?”
莊宸墨的大掌握成拳頭,輕輕地吐一口氣,問:“出什麼事了?”
紀晴歌忙移開眼,不敢對上莊宸墨探究的目光,嘟噥着:“什麼什麼事?羅裡吧嗦的,比我媽還煩!”
說着,端起那碗排骨湯,賭氣喝一口,燙得她舌頭差點掉了。
“哈——呼——哈呼哈呼!”紀晴歌燙得直叫喚,莊宸墨趕緊給她端杯涼水來。
紀晴歌咬牙,舌頭滑幾圈後,道:“別把我當小孩似的,不就是燙到嗎?又沒流血又沒掉肉的。”
莊宸墨沉默了,紀晴歌很心虛的裹着被褥,沒手機可玩覺得無聊且尷尬,忽然她想起什麼下了牀,才動了一步,莊宸墨就拉住她。
“出什麼事了?跟我說。”莊宸墨再問一次。
紀晴歌依舊是笑着的,擺出一副很沒心沒肺的模樣,“知道了吧?你媽在各種挑我『毛』病的時候,我就是你現在的感覺!”
說着,趁莊宸墨愣神間,她迅速將手自他的掌心抽了出來。
紀晴歌面上繼續逞能,漫不經心地說:“你知道吧?其實我跟你想的不一樣!”
“我嘴上說會努力做你們莊家的兒媳『婦』,可我壓根就沒想過要怎麼努力。”
“看看我,沒身材沒長相沒學歷,我又靠什麼逆襲,讓你爸媽喜歡我?”
還要將徐思穎那麼漂亮又有家世的女人比下去?
見莊宸墨沉着臉不說話,紀晴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這副表情,好像我欠你八百萬似的。”
“我就是個耍耍嘴上皮子的人,你接觸久了就知道嘛!”紀晴歌小聲。
她的心裡好像突然長出一把鋒利的刀子,她每說一句話都在她的心上劃一刀。
這種感覺一點兒都不好!
紀晴歌眸光一片暗淡,走去抽屜那兒,拉開,將莊宸墨給她的銀行卡拿出來遞給他。
“拿回去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莊宸墨不接,紀晴歌索『性』將銀行卡塞進他的口袋裡。
對上他充滿怒意與不解的眼,她只能抱歉的聳肩。
這時,莊宸墨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不願去拿,只是怔怔地看着紀晴歌,想要和她解決當下的事。
莫名其妙。
他們之間不是一直相處得很好麼?
她怎麼突然就開始排斥他了?
紀晴歌走去給莊宸墨拿手機,看見他用的手機屏幕是她和他的“結婚照”。
她突然止住了腳步,傻呆呆地看着,內心涌上一抹極爲複雜的情緒。有不解,有愧疚,有懷疑,還有些,是她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