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天辦理了出院手續,退房了。護士回答紀晴歌的話。
紀晴歌忙問:“不是還要幾天纔出院嗎?”
“是啊!可病患堅持要出院,醫生怎麼勸都不聽。”護士說。
莊宸墨察覺到有事,趕緊掏出手機給紀必文打電話。
“爸,你和媽回家去了嗎?”莊宸墨問。
“嗯,你媽覺得醫院的空氣不好,再加上她的身體其實也不是什麼大『毛』病,住在醫院還多花些錢。”紀必文說。
再說了幾句,莊宸墨掛斷電話,一旁的紀晴歌已經急『毛』躁了。
“她怎麼總是以着自己的脾氣做事!好好的身體,她非得作出『毛』病來!”紀晴歌憤恨。
“好了。”莊宸墨握住紀晴歌的手,“快回爸媽家看看。”
紀晴歌無奈,她發牢『騷』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得跟着莊宸墨又趕去紀必文的家。
纔打開門,紀晴歌就看見家裡擺着兩大箱行李。
“你們這是?”紀晴歌完全不明白劉淑與紀必文要做什麼。
難不成,他們又是要去旅遊嗎?
“你現在成家了,也不需要我們管了,我想着鄉下的空氣好些,帶你媽去那兒住。”紀必文說。
當初,紀必文是在老家鄉下教書,後來才調到城市來。
如今,紀必文和劉淑是想回去了。
可只是單純的想回去嗎?
紀晴歌覺得理由或許不那麼簡單。
“那,爸,你不教書了?”紀晴歌問。
“辭了。”紀必文輕聲,“我們的積蓄也夠生活接下來的日子了,我想好好陪陪你媽,活得不再那麼累。”
紀晴歌又問:“那媽的幼兒園也不辦了?”
“我們年紀都這麼大了,你還指望着我們兩賺錢給你用啊?”劉淑沒有好的語氣。
紀晴歌瞪大雙眼,斷然不會想到劉淑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紀晴歌啞口無言了。
紀必文暗暗拉了拉劉淑,示意她對女兒不要擺出這種態度,劉淑卻是一把將紀必文的手打開,站在那兒生悶氣。
直覺告訴紀晴歌:劉淑突然要求出院,而且要去鄉下,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媽,晴歌不是那個意思。”莊宸墨忙出來解圍,“我想,大家離得近一點兒,方便照應。”
“我就是覺得城市裡的空氣不太好。”劉淑的語氣軟了下來,“在鄉下,四處去串串門,種點菜,喂點雞鴨,到時候再給你們送點來,你們吃的東西也安全些。”
紀晴歌還是不能理解,“好端端住着,怎麼說走就走呢?”
末了,紀晴歌還補充一句:“你前陣子還說要我快點給你生個外孫,然後你來照顧他。”
劉淑問:“在鄉下就不能照顧外孫了?”
紀晴歌簡直不知道該說劉淑什麼好,看父母那一臉心意已決的模樣,紀晴歌就沒來由覺得心裡頭很慌。
就在氣氛僵持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莊宸墨靠門近,他沒多想,走去將門打開。
而站在門口的人,着實讓莊宸墨驚到了:秦嶽倫。
對於秦嶽倫的出現,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怔住了,最爲激動的,莫過於劉淑。
“你怎麼來了?你滾!你馬上滾!”劉淑瘋了似的喊。
劉淑走到秦嶽倫面前,不停地推他,要將他推出家門去。
莊宸墨趕緊扶着劉淑,“媽,你冷靜點兒。”
劉淑怕了,“快滾!”
紀必文回過神來,他大步走到劉淑身邊,拉住劉淑,低聲道:“沒事,沒事,你先和宸墨他們在家坐一會兒。”
說着,紀必文拉着秦嶽倫就走出去。
紀晴歌還愣在原地,她壓根兒就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是看見父親怎麼就跟秦嶽倫出去了?
劉淑神『色』慌張,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你兩快回家!”
“媽!”紀晴歌反對,而且也心慌。
劉淑扯開嗓子:“快回家!”
紀晴歌還想說什麼,莊宸墨及時拉住了她的手。
“媽,那我和晴歌就先回去了。”莊宸墨說。
紀晴歌詫異地看着莊宸墨,真不知道他怎麼會順從的說出這種話來。
難道莊宸墨不知道嗎?
在這種時候,她哪裡放得下心離開?
莊宸墨看向紀晴歌,他的目光是溫柔的,卻帶着叫紀晴歌不得不應允他的氣勢。
“先離開。”莊宸墨聲音輕淺。
紀晴歌沒了主意,莊宸墨索『性』拎過她的包,扶着她,離開紀必文的家。
一直坐到車子裡,紀晴歌還沒有說一句話。
紀晴歌從頭到腳都涼了,渾身還在止不住的發抖。
她不敢想象,一旦她離開,再次要見父母,是不是就得走到偏遠的鄉下去。
其實,紀晴歌真正擔心的不是父母去鄉下,而是擔心秦嶽倫與父母之間的過節,可能比她想的要大很多很多。
莊宸墨一直握住紀晴歌的手沒有鬆,寬厚的溫熱在紀晴歌的掌心傳遞,是紀晴歌接觸到唯一的溫暖。
“先回家去,好嗎?”莊宸墨問。
紀晴歌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她的目光四處散落,在尋找紀必文與秦嶽倫到底上哪兒去了,卻根本沒有見到人。
紀晴歌覺得自己真是個不孝女!
她怎麼能放任紀必文與秦嶽倫單獨相處呢?
萬一紀必文發生點兒什麼事該怎麼辦?
“晴歌。”莊宸墨加大了聲音,“先回家,回家之後,我們慢慢商量。”
紀晴歌六神無主的,只能聽莊宸墨安排。
莊宸墨開車回到家,將車停在地下車庫,紀晴歌還坐着沒有動。
紀晴歌那雙明亮的眼睛如沉潭一般寧靜,卻也一樣的死寂。
莊宸墨只得下車,再走到紀晴歌坐的那邊,打開車門,將她抱了出來。
紀晴歌心下一慌,“你幹什麼!”
莊宸墨淺語:“抱老婆。”
紀晴歌的臉頰泛着微微的紅暈,她低垂着眼,將頭靠近莊宸墨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都讓她多出一分安心。
回到家,莊宸墨將紀晴歌放在沙發上,順便再給她拿個抱枕給她抱在懷裡。
夜已經深了,莊宸墨坐在紀晴歌身邊,他看着她,黑眸裡有着專注的溫柔。
“知道我爲什麼帶你回來嗎?”莊宸墨問。
紀晴歌搖頭,說:“有些事已經發生了,就不是我們能躲得了的。我是紀家一份子,無論什麼事,都遲早該面對。”
“你也知道是‘遲早’。”莊宸墨淺聲。
見紀晴歌皺起的眉頭,莊宸墨繼續道:“也許你做好了思想準備去聽上一輩的恩怨,但爸媽,不一定也同你一樣做好了準備。”
紀晴歌不爽,“那也不能一直瞞着我啊!”
“至少爸媽覺得現在不是時候。”莊宸墨說。
紀晴歌無言,她承認莊宸墨說的對。
只是,父母親這樣瞞着她,會讓她隱隱覺得很不安。
“給爸媽一點兒時間,有些事,說出來雖然只是一句話,但需要莫大的勇氣,而且要承受很大的後果。”莊宸墨說。
紀晴歌點頭,莊宸墨分析的很有道理,她也不能太『操』之過急,然後去傷害父母親。
“那我該怎麼辦?就讓他們去鄉下住着嗎?”紀晴歌問。
“我看,爸媽未必會去。”莊宸墨說。
瞧見紀晴歌不解的眼,莊宸墨繼續道:“秦叔叔和你我都認識,一旦爸媽不見了,秦叔叔很有可能就會來找我們。”
紀晴歌恍然大悟,“所以,爸媽只能留下來解決問題?”
莊宸墨點頭。
紀晴歌眨了眨琥珀『色』的大眼睛,一時不知道這個結果是好還是壞了。
“好吧!”紀晴歌輕聲,“那我就等着爸媽準備好告訴我實情的那天。”
見紀晴歌的情緒平靜下來,莊宸墨才暗暗鬆一口氣,否則,只怕紀家夠『亂』的了!
可莊宸墨還是不能放下心來,秦嶽倫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說不定哪天就會引爆紀家。
出於安全考慮,莊宸墨覺得有必要該找秦嶽倫談一次。
如果可以,上一輩的恩怨就此打住,大家做回陌生人,其實是最好!
可莊宸墨不知道,他即將觸碰的,卻是炸彈爆炸的導火線……
無論昨天發生過什麼,今天的二十四小時一秒都不會少。
紀晴歌早早地醒來,和莊宸墨晨練後,趕去公司上班。
出乎紀晴歌意料的,孫中易竟然在辦公室裡頭。
紀晴歌走進孫中易的辦公室,笑道:“嗨!好久不見啦!”
孫中易坐在他舒服的轉椅上,他頭都不擡,淺淺給了紀晴歌一聲“嗯”的音節,聽起來,更像是呼吸的聲音。
“你還生氣哪!”紀晴歌想假裝沒心沒肺的重拾與孫中易的友誼。
可紀晴歌才向孫中易靠近一步,孫中易就擰住眉頭,阻止了紀晴歌繼續向前的腳步。
紀晴歌不得不頓足,她面上的笑容也尷尬起來,“那,我先回座位上去了。”
說着,紀晴歌還特意看了看孫中易,見他沒挽留,她才離開。
紀晴歌才挪動腳步,孫中易的眸光裡就帶有濃郁的悲『色』。
見紀晴歌忽然回過頭了,孫中易又變得極其自然,彷彿剛纔那個傷心的面容與他無關。
“你問過我,如果是你先表白,我們會不會在一起。”紀晴歌輕聲。
孫中易平靜的眼波里涌動起來,大掌不自覺地揪成了拳頭。
“我的答案是,不會。”紀晴歌的聲音不大,眸光卻異常的堅定。
紀晴歌暗呼口氣,然後注視着孫中易,說:“我和宸墨從相遇到結婚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確實是草率,但我不後悔。”
“如果你覺得看見我礙眼,我可以辭職。”紀晴歌又補充一句。
孫中易的指甲嵌入肉裡,看紀晴歌已經走到門口了,孫中易忽然出聲:“紀晴歌!”
紀晴歌頓住腳步,回眸,瞧着孫中易。
孫中易的眼裡閃着暴戾,“你體會過我的感受嗎?”
她竟然那麼生冷的拒絕了他,而且,還說辭職?
“有。”紀晴歌回答得很肯定。
紀晴歌正是因爲體會到了孫中易的感受,所以,纔會那麼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她給他的答案。
孫中易只覺得有一股怒氣狠狠地卡在他的喉口,像是要撐爆了他。
他大跨幾步,洶洶地走到紀晴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