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小寶才從嚴愷之那裡得了回答,立刻就提起裙角,一路小跑地回來:“夫人,我回來了。”
小寶的到來讓一屋子的女人都激動了起來,尤其是三胞胎中的寶兒,立刻跳起來,衝出去把小寶迎進來。韶華雖然嘴上說着不在乎,但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探出頭來。
大寶問道:“都督怎麼說。”
小寶一副光榮完成使命的樣子,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來,掃了衆人一眼,神秘兮兮地說道:“都督說她正在想,不過我看他分明在想其他事。”
這話聽得寶兒眼睛都冒出精光來了,急急追問:“此話怎講?”
“我剛剛過去的時候,聽到都督一直在自言自語,我偷偷跑過去,他都沒發現。”小寶卻故意賣了個關子,眼神巡視了所有人一眼,直到寶兒按捺不住,着急地說“你到是說啊!都說了什麼了?”小寶這才得意地露齒一笑,然後走出去,模樣嚴愷之方纔面對牆練習的樣子,故意壓低聲音“我聽說什麼韶華對不起,什麼我有話要對你說,反正好像在練習什麼。”
等到小寶說完,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韶華,見她似嗲似嗔地翻了白眼,那嬌媚害羞的模樣讓三人默契地掩嘴偷笑。韶華氣得左右擰了大寶和寶兒一把,四人頓時笑成了一塊。
寶兒見韶華開心,膽子也大了起來,“我猜都督是在跟夫人練習告白呢!”
身爲長姐的大寶雖然只比兩個妹妹大了一個時辰出生,可行事說話不免要穩重許多,她輕責了幺妹一句:“寶兒,不得放肆。”
小寶和寶兒的關係最好,立刻就跳出來幫妹妹說話,不滿地抱怨姐姐一聲,“哎呀大寶,明明就是嘛,我看都督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沒讓他反過來追求咱夫人也就是了,一句話而已,有什麼難的。”
寶兒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對啊,本來就應該來追求夫人的。這男人啊就不能寵,一寵就蹭鼻子上臉了,根本不把咱們娘子放眼裡,好像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一樣,就是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才知道咱們可不是好惹的。”
然而寶兒和小寶之間的默契維持不到一盞茶的時候,小寶就忍不住調侃起來,“喲喲喲,說得你好像很懂似的,當初馬藍說要娶親的時候,是誰哭得稀里嘩啦的。”
被戳中了心事,寶兒撇了撇嘴,一張小臉寫着不滿,驕傲地揚起下巴,說道:“切,那是我不要他好吧,這種男人怎麼配得上我。”
可是小寶卻不肯就此放過她,繼續調侃:“還配不上你,那當初不也有人要死要活的。”
韶華好笑地看着她們兩姐妹鬥嘴就像鏡子一樣,明明三人是一母同胞同時出生,結果三個性子完全相反。小寶和寶兒最愛鬥嘴,可是關係最好,大寶看着喜歡管着她們,其實最膽小。當定西侯府把她們三人送來時,她整個人都驚呆了,三人正正經經地跪在她面前,大寶擡起頭說道:“我家侯夫人說了,我們自幼伺候小姐的,如今二小姐不在,您也是侯府的小姐,所以讓我們繼續過來伺候,也算盡一份心。”
她以前就和三人玩得很好,後來出嫁的時候知道不能和她們在一起,傷心了好久,沒想到最後該是她的最後都回到她身邊。
三個寶一開始也是戰戰兢兢地,不知道這個新主子會是什麼樣,雖然她以前經常出現在定西侯府,可到底沒有近身伺候過。後來她們驚訝發現,這簡直就是辛子墨再世,性子倒是沉穩了一點,不過沒架子和鬼靈精怪倒是一樣。忽然明白自家侯爺怎麼會無端端收個義女,在她們看來,這跟自家以前的二小姐也沒差了。
韶華見辛茂山沒有跟她們說明,也就裝聾作啞,因爲她們本來就是川北長大的,所以倒是省了韶華很多麻煩事。
大寶打量着韶華的臉色,急忙制止兩個妹妹的鬥嘴:“你們兩個夠了!夫人都被你們吵得頭疼了。”
兩人一聽,同時嚇了一跳,轉過頭,果然看到韶華在揉額頭,立刻收聲跑了過來。
“啊!夫人,我們不是故意的,都怪她。”
“夫人,您別生氣,哪裡不舒服,我給您揉揉。”
韶華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好了,我沒事,你們剛剛說的……難道是有辦法讓他開口?”比起其他,她更在乎怎麼讓嚴愷之鬆口。
寶兒眼珠子轉了一下,一副軍師模樣的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我看都督這腦子,根本不是榆木,簡直就是石頭。夫人您爲他生了這麼多孩子,幾乎把命都搭上了,都督都不爲所動,看着實在太氣人了。要不是看在除了嘴巴緊,其他事情對夫人都實在用心體貼的份上,我真想跟咱們太夫人告狀去。”
韶華爲難地想了一下,“他倒也不是嘴巴緊,平時說的好話不是沒有,只是不知爲何不肯說這句,難道他還跟別人說過嗎?”一想到這個,韶華的情緒立刻低落下來。
所有人見了,立刻緊張起來,紛紛安慰道:“不會吧,都督看着不像這種人。”
“夫人,都督都跟您說過什麼好話,要不說來讓我們聽聽。”小寶卻好奇地湊過去問,惹得大寶立刻揪住她的耳朵,往外扯,小寶疼得求饒,她才肯放手。
韶華嘆了口氣,搖搖頭,結果卻是大寶出了主意:“要不這樣吧,夫人,咱們就態度一致,非讓都督把話說出來爲止。依我看啊,都督只是端着架子高,他這麼疼夫人都沒鬆過口,未必就和別人說過這話。或許只是害羞呢……”這時,另外兩姐妹也心有靈犀,異口同聲地說:“夫人您只要把架子端得比他高就行,反正有什麼話讓我們三個替你傳,至少也得讓都督知道,您可不是他隨意就能擺佈的人。”
韶華思來想去,倒也覺得不失爲一個妙計,她倒想看看嚴愷之會怎麼處理。
然而,讓她們感到失望的是,嚴愷之一直到了第三天才有所行動。
一看到嚴愷之踏進院子,所有人都立刻進入緊急戒備狀態,有的立刻迎上去給嚴愷之請安,有的則跑進屋給韶華報信,彷彿一場游擊戰,各就各位等待敵人掉進陷阱。
嚴愷之不明白眼前人怎麼笑得這麼燦爛,眉眼都快看不見了,讓他不覺心裡發毛。
他打量眼前的丫鬟,努力想起小寶說過的話,試探地喊了一聲:“大寶?不對,寶兒,夫人在嗎?”
原本還打起精神,期待嚴愷之總算要喊對自己的名字,結果聽着他巧妙地繞過她,說出另外兩人的名字。小寶的笑容頓時就垮下來,有些抱怨的口氣,“都督,我還是小寶。”
嚴愷之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還想着先從貼身丫鬟打好關係,“你不是說有兔牙的是寶兒嗎?”
忽然他有些懷念初荷幼菡二人,別說名字不一樣,長得也是兩個模樣,好認又好記。
小寶嘆了口氣,沒什麼好心情地回答:“是啊,不過後來我發現我也有兔牙,只是寶兒比較明顯。”
嚴愷之面上有些訕訕,轉移了話題,“夫人呢?”
小寶回頭瞅了窗戶一眼,見到窗戶邊有人打了個手勢,她頓時又揚起了笑臉,把嚴愷之迎進屋子。“夫人在屋裡喂小娘子呢,都督先在外間稍等一下,我替都督去彙報一聲。”
“嗯。”
嚴愷之不解爲何小寶笑得那麼奇怪,但是心裡卻爲自己進妻子的房間還得進過丫鬟通報這件事悶悶不樂。
小寶的身影一出現在內屋,幾個女人立刻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怎樣怎樣?來了嗎?”
小寶衝韶華點點頭,“來了,就在外面,夫人要見他嗎?”
韶華想了一下,對她說道:“那就讓他進來吧。”自己卻故意躺到牀上去,蓋上被子,裝出一副神經不振的樣子。大寶和寶兒則像兩尊門神,一左一右站在牀的兩邊,嚴愷之一進去,被嚇了一跳,小寶立刻給嚴愷之搬了張椅子,正好距離韶華又兩個身子。
嚴愷之頓時覺得十分不爽,自己來看望妻子,怎麼就跟被傳訊審問犯人一樣,“咳,韶華……你們幾個先下去吧,我和夫人有話說。”
站在牀頭一邊的寶兒一本正經地對嚴愷之說道:“都督有什麼話,您就說吧,夫人前幾日生孩子時喊傷了喉嚨,現在沒什麼聲音說話,我們幫她傳話呢。”
一聽韶華身體不適,他記得要站了起來,“你怎麼不早點說,我這就讓人把福林叫來。”
寶兒假裝俯身聽韶華說話,一邊阻止他上前:“都督,夫人說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福大夫家的夫人也有身子,不能總讓福大夫跑來跑去,要是將來出了什麼事,影響了夫妻關係就不好了。”
嚴愷之不禁皺眉,“夫人有說這麼多嗎?”
明明他就看見她彎腰,然後立刻站直身子,前後不到一彈指的時間,韶華怎麼可能說那麼多話。
寶兒聳了聳肩,不一樣地說:“差不多一個意思。”嚴愷之怒瞪她一眼,韶華又扯了扯寶兒的衣袖,只聽寶兒傳話:“都督,夫人問您,小娘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嚴愷之聽了,臉色有點不好,遲疑了一下:“我是個粗人,想不出什麼名字,我想要讓人帶個信回去讓爹爹或者幾個孃舅們幫忙。”
李家出了那麼多舉人進士,沒理由連一個名字都取不了,再說嚴家如今無長輩,請李家爲外孫女取名,倒也不是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