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段時間她極力佯裝淡定,但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口大鐘,讓她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目睹她眼底的痛苦,靳瑤瑤放軟了聲線,“槿歌,或許我能爲你做的不多,但最起碼可以聽你說。”
“一個人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有個人幫着一起商量或許會更好。”
對上靳瑤瑤擔憂的瞳眸,慕槿歌幾度遲疑,方纔猶豫的開口,“瑤瑤,如果我說我母親還活着,你相信嗎?”
靳瑤瑤就算做好了心理準備,最後仍舊難掩震驚的呆立在原地。
好一會,她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問:“你,說什麼?”
死寂般的眼底漸漸有火焰在跳動,“你說誰,還活着?”
有些話,既然開了頭,就變得容易許多。
慕槿歌這幾天發生的一些事情告訴靳瑤瑤。
當然,事情經過被她加以潤色,並未透露自己被威脅部分。
只說有人看到了慕語,並且給她發來了照片。
當初靳瑤瑤是跟慕語一起掉入大海的,也是她親眼目睹慕語爲救她而精疲力竭,雖然她未曾親眼目睹她沉入大海,但那樣的情況下想要存活下來,機率可以說零。
她是活下來了,但她的存活是語姨犧牲自己的前提下,這樣的奇蹟不會這麼頻繁的發生在你身邊。
當然,她也希望語姨或者,這樣槿歌或許才能真的毫無遺憾。
可,這個時候突然傳來照片,會不會是個陰謀?
知道的事情越多,對外界的警惕性就越高。
任何感覺不合常理的事情都會覺得像個陰謀。
“你確定照片是真的?”靳瑤瑤追問,不怪她謹慎。
慕槿歌想到那段視頻,點點頭,“是真的。”
如果照片是真的,不論發照片過來的人是什麼心思,其實這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不論對方目睹,最起碼她們在乎的人還活着不是嗎?
想到慕語還活着,靳瑤瑤嘴角難掩弧度。
這是幾日來她第一抹真心微笑。
“太好了,你跟霍三少說了嗎?”
問題一出,瞧着慕槿歌惆悵的模樣,靳瑤瑤後知後覺像是明白了什麼,“你還沒跟霍三少說?”
雖是詢問,但語氣是肯定的。
如若跟霍慬琛提了,她不會這樣難安。
他們之間經歷了太多,她以爲這道坎應該也早已經過去。
“你是擔心他不相信你?”畢竟慕槿歌方纔有所隱瞞,靳瑤瑤並不知其中危險。
慕槿歌搖頭。
她從未想過慬琛會不相信自己。
“是對方,讓我不許同其他人說,尤其是謹慎。”對方顯然很忌憚慬琛知曉。
她不敢冒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危險。
媽好不容易活下來,不論讓她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她只要媽好好活着。
“你還在怪他當初爲了百里夢而讓語姨遇險?怪他不該安排人跟蹤你?”
慕槿歌搖頭。
當初陷入絕境的她,想什麼都偏激。
有些做法或許你不喜歡,但也不能因爲自己的不喜歡而否認對方的心意。
她可以在憤怒痛苦之下忽視,但不可以在時過境遷之後埋怨。
“那爲什麼不說?”靳瑤瑤又問,話語越發輕柔,“擔心重蹈覆轍?”
靳瑤瑤明顯感覺到掌心裡的手猝然一緊,那是別她道中的無法訴說。
尋找癥結,靳瑤瑤突然移開眸子看向院落里正在準備燒烤的一羣人,淡淡開口,“槿歌,你要相信,相同的事情並非只能有相同的結果。而且,你們之間早已經沒有了百里夢!”
所以,有些結果不會重複。
那個人對她的好,其實一個“好”字已經不足以形容。
擡手,落在她的肩頭,語重心長的再次說道:“不要太悲觀,相信我,他比任何人更希望將語姨安全的帶到你面前。”
她相信,她一直都很相信,她只是不相信這個實施變遷,無法琢磨的世界而已。
“我……”
“你們倆怎麼還在這裡,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了。”水心的聲音突然傳來,中斷了兩人的談話。
“我們就來。”靳瑤瑤應着,手無聲的在她掌心捏了下,方纔鬆開繼而走向水心,“媽,你進來是要拿什麼嗎?”
“我想給大家切點水果出去,別光吃那些東西。”
“我陪你。”
靳瑤瑤陪着水心進入廚房準備水果,慕槿歌一人還站在原地,似在思考瑤瑤離開前說的話。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霍慬琛久等她不出來,進來尋人,就見她若有所思的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院落,目光找不到焦點。
上前,擡手就在她挺翹的鼻樑上颳了下,失笑出言:“看什麼這麼出神?”
說着,來到她身邊,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並無什麼稀奇,還不如身邊之人來得更有吸引力。
探手就將她攬到懷裡,親了親她的脣,迷糊的模樣讓他又愛又憐,“身爲半山別墅的男女主人,將客人扔在花園似乎有欠妥當。霍太太,能否代霍先生暫且出去招待招待?”
從那晚噩夢過後,他都儘量避免他獨處。
他清楚,母親在她心上就是一道傷,不是她一句沒事就真的沒事的。
人多,可以避免她胡思亂想。
溫柔的話語讓她暖了心,“你要去做什麼?”點頭的同時詢問。
“我去酒窖挑兩瓶酒。”
吃燒烤和紅酒,搭配不錯。
看來,他今天心情不錯。
擡手在她頭上揉了揉,猶如一個寵溺孩子的長輩一般,他們相差十歲,除了工作,居家生活他更喜歡將她放在一個需要被寵被疼的位置,本該習慣,可每每仍舊會被一些小舉動感動。
望着即將轉身的他,慕槿歌沉醉在他溫柔的眼神裡,鬼使神差的將他拉住。
男人困惑轉身,迎上妻子深諳的眸,無聲詢問“怎麼呢?”
或許是他的一個眼神,又或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舉動,也或者是靳瑤瑤那番話起了作用,在這瞬間,她做了決定。
“晚上,我有話對你說。”
霍慬琛凝視着她的瞳眸如潭深邃,須臾方纔勾脣淺潤一笑,“好。”
一聲綿長的好,帶着都屬於他的溫柔與不易察覺的深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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