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章 世界上從此,少了一個你
千戀夏幾乎是如疾風般,一瞬間衝進了房間坐在了稟畫的牀前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她的手很冰很涼,左胸口處雖然有白紗包着,卻依然止不了血,血液一絲絲的滲透出來,很快的又把白紗布染的通紅,因爲失血過多,稟畫的臉色蒼白的似乎就如同一張白紙,已經要經受不住血液的流失而隨風而去。
“稟畫,你怎麼了,你醒醒啊,你不能睡過去,你醒醒啊,到底怎麼了?”千戀夏一手捂着嘴脣防止哭出來,一手用力的搖着稟畫的身子。
一陣風從身後襲來,她的動作被人制止住,郝連灃痛心的面色顯在眼前,“千小姐,別去搖她,稟畫她心臟中槍,已經,已經——”
千戀夏聽着這話便是不可置信,慢動作的回過頭來看着牀上的女子。
纔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再次見面卻看到先前活生生的一個人毫無生命氣息的躺在牀上,千戀夏幾乎覺得這一切都像一場夢。
似乎是覺得有人在叫她,晶瑩如玉的指尖動了動,隨後那雙漂亮的眼睫緩緩的撐開,從前深幽美麗的瞳眸看着千戀夏的時候有些無神,薄脣闔動道:“夏?”似是肯定,也是確定。
千戀夏忍住眼裡翻滾而出的淚水,哽咽道:“是,我是,稟畫…..”
千戀夏只說了這兩個字,眼淚便啪嗒啪嗒的流了下來,“稟畫,你不會死,你要好好的活着,你不會死….”
稟畫努力的撐起手握住千戀夏的手掌,緊緊攥在手裡,似是滿足的嘆氣道:“真好,我終於、等到你了。”
“夏,”稟畫的每一個字都說的如此小心翼翼,白皙雪膚上一絲血絲都沒有,千戀夏生怕唯一攥着自己的這隻手也會就此離開。
“可不可以…..答應我兩件事….,”她的氣息緩慢的像是一字一句從肺腔裡吐出,那雙即使神秘無神的眼瞳卻牢牢的鎖定住她的視線,生怕千戀夏會說個不字。
“好,你說,”千戀夏隨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湊近稟畫的耳朵旁,“別說是兩個條件,就是你說一百個,我也會努力替你完成。”
她一說完,稟畫就虛弱的笑了,“我就只要這兩個,只要…你肯答應我這兩個….,就是我現在….死去…我也…我也滿足了……”
她的眼睛已經處於半睜半閉狀態,卻依然執着的看着千戀夏,“第一個就是,就是你……你一定要讓…..讓少主….幸….幸福,”
千戀夏一聽,眼淚流得更兇了,連連點頭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好好的,一定會。”
“第二個,第二個….,”稟畫無神的雙眼看向房門外那張清潤邪魅的俊容,眼底有着深深的愛戀。
千戀夏也隨着她的目光看去,葉笙歌也正看着她們,此時正一步步朝着這裡走來。
一見之下,心裡更是悲傷難掩。
“少主,你能不能,能不能,親我一下,就像你平常親夏一樣,可以嗎?”她這句話說的很急促,臉頰上都異常的泛起了紅暈,就像是迴光返照。
一個女人在將死之前要求那個男人的女人,答應他的老公吻她一下的心願,千戀夏看着稟畫,直覺得鼻頭一陣陣發酸。
她何其幸運,能夠得到葉笙歌的愛,而稟畫何其不幸,獨獨承受着這份單戀這麼多年,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們明明是情敵,如果稟畫想要葉笙歌的吻,壓根不用通過她的意見,但是稟畫卻徵求了她的意見。
千戀夏起身離開牀邊,把那個空位讓了出來。
稟畫尊重她,看重她們之間的姐妹情,所以她也尊重她。
葉笙歌的臉色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卻是坐上了牀沿,然後傾身,在稟畫滿含希冀的目光中,冰涼的薄脣緩緩的印上了她的額頭。
那一吻,像是在稟畫的心中凝固住了天長地久。
她笑了,脣邊虛弱的笑容燦爛的綻開,像是開放在空谷中的茉莉花,脆弱又孤芳自賞的美麗。
“啪——”她的手無力的垂落牀邊,美麗的瞳眸已經徹底的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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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畫!!”
葬禮是在隔天,以前稟畫就說,若是她哪一天死了,不要躺在冷冰冰的棺材裡,希望有個人能把她的屍體焚燒,然後把她的骨灰灑向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讓她隨風飄走。
這個要求,不是由別人來完成,而是由她一生愛慕的男人給她辦到了。
葉笙歌焚化了她的屍體,真的把她的骨灰灑向了這個世界。
那一天高山上的風吹的特別大,洋洋灑灑的骨灰一陣陣被風吹向山下高空,隨着風向消逝而去,就像那一個猶如空谷幽蘭一般神秘而美麗的女子,就如此,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你,但是千戀夏知道,有些人從不會消失,她會永遠留在某些人的心中,經年不去。
雖然稟畫要求灑了她的骨灰,不喜歡躺在墳墓裡,但是葉笙歌還是爲她隆重的辦了個喪禮,一切用度,都按照龍幫長老的級別而設的。
那一天墓園上都是清一色的黑衣男子,同樣的雨天,每個人都撐着黑傘,莊重筆直的站立在墓碑前,鞠躬禮首。
千戀夏撐着傘站在一棵松柏旁邊,遠遠的看着最前面的葉笙歌頎長身形筆挺的站着,旁邊的郝連灃爲他撐着傘,惋惜的臉上是痛心。
她不知道她站了有多久,只知道她不該過去,那一片空間,是她留給稟畫跟葉笙歌的。
她生前不能完成的願望,她死後終於能夠完成了。
千戀夏遙遙對着那邊的方向,有雨絲吹入她的眼中,生生沁出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
透過蒙蒙細雨,她彷彿見到了那個叫稟畫的女子,坐在‘邂逅’的吧檯上,跟她一起拼酒,那樣的日子,再也不可能了。
千戀夏吸了下鼻子,再沒有猶豫,掉頭走出墓園。
天色灰沉,是大雨欲來之勢,稟畫死的那天下雨,稟畫下葬的這天也下雨,似乎都像是連天都在哭了。
那個,空谷幽蘭一樣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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