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盼着顧玉青行至會客廳,蕭煜跳腳迎上去,滿面灼熱,無比激動的說道:“阿青,父皇下旨了,父皇下旨了。”
明路怎麼瞧,都覺得他家殿下的模樣有些癲狂。
老天,別好事臨近,讓他再把人家顧大小姐給嚇着,以爲他家殿下得了什麼失心瘋呢!
思緒一動,明路立刻顧不上再找地縫,不動聲色的走到蕭煜身後,一把扯了他的衣袖,悄聲道:“殿下冷靜的,冷靜點,冷靜點。”
而此刻,蕭煜就像一頭癲狂的草原犛牛,顧玉青恰好就是一抹紅布,他怎麼冷靜的下來。
日思夜想了多久的姑娘,只要這聖旨一讀,這姑娘就是他的了,讓他怎麼冷靜,而且……他根本就不想冷靜啊!爲什麼要冷靜,這一刻,屬於他們兩個。
顧玉青迎上蕭煜火熱的目光,再瞧內侍手中明黃的聖旨,心下了然,不禁臉頰飛上紅雲,不敢再看蕭煜,只向前行了兩步,及至內侍公公面前。
內侍正滿心惆悵,倘若顧大小姐與四殿下一樣……這聖旨,讓他怎麼讀!
一眼看見顧玉青越過蕭煜,只朝他迎過來,內侍心頭一跳,果斷抓住機會,二話不說,嘩的抖開聖旨,扯着嗓子就是一句,“赤南侯府嫡長女,顧玉青,接旨!”
聲音悠長,宛若唱戲的青衣。
顧玉青立刻恭敬跪地,雙手伏地,額頭抵着手背。
蕭煜則是繞了身子走到內侍總管身後,緊緊挨着他站定,瞧着明黃聖旨上的字跡,一撇一捺都是爲着他與顧玉青,蕭煜心頭澎湃猶如激盪的洪水噴發,恨不能替了內侍,自己親口來說。
蕭煜一站到身後,鼻息見呼哧呼哧一團團熱氣噴出,直竄內侍脖頸處,內侍渾身的汗毛都戰慄起來了。
老天,還能不能讓人宣讀聖旨了,讀了一輩子的聖旨,這樣的場合,他實在還是第一次見啊。
不禁回頭,朝蕭煜看去,嘴上不敢說,目光裡卻是赫赫擺着:殿下,您離奴才遠點,行嗎?
蕭煜迎上內侍送來的目光,立刻滿眼冒光的催促,“快讀啊!”磨蹭什麼,他都要急死了!
內侍心尖打了個抖,嗲着一身汗毛,幽幽轉頭,看向手中聖旨,一瞬間覺得眼前有些模糊,身上有些頭重腳輕。
明路瞧着眼前一幕,一顆心猶如有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卻也只能聽之任之了,反正他家殿下一心要做二汪,並且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根本拉不回來了。
聽天由命吧!
有個這樣的主子……實在是丟人現眼的習慣了,臉皮早就練到了一定的厚度,刀槍不入。
深吸一口,內侍悠長的聲音終於響起。
饒是已經淡定的明路,在看到內侍張嘴宣讀聖旨的同時,蕭煜立在人家身側,嘴巴一張一翕,滿面表情豐富,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跟讀,明路頓時就心頭一嘆,滿心漾起一種情緒,不如歸去!
同時,無比同情內侍總管。
他都覺得不堪直視了,作爲當事人的內侍總管,此刻內心應該是崩潰,或者是崩塌的吧!
好容易抖着滿身汗毛將聖旨讀完,原本這樣的聖旨,一定能收到主家一個厚厚的封紅,可此時此刻,內侍總管心頭唯一的願望就是迅速離去。
這傢伙……他實在受不了四殿下這火熱的氣息啊!
天知道,明明只有幾句話的聖旨,蕭煜一團接一團的熱氣呼在他的脖頸處的時候,他覺得這聖旨簡直有一本經書那樣長,任由他如何加快語速,都讀不完。
“顧玉青接旨!”
隨着顧玉青一聲話音兒落下,內侍總管猶如送出燙手的山芋一般,將聖旨幾乎是一把塞到顧玉青手中,“陛下還有其他事情吩咐雜家去做,這杯喜酒,雜家今日就不先飲了,等到殿下與顧大小姐大婚那日,雜家定來討喜。”
飛快的說着話,內侍總管拔腳就走。
眼見如此,雖事先不知這聖旨究竟爲何,和如意來時到底還是按着顧玉青的吩咐,揣了一個厚厚的封紅,畢竟來宣旨的,可是內侍總管。
內侍總管不要命的朝外奔去,如意只好一路小跑追上去,將那封紅遞上。
蕭煜一步上前,親自扶了顧玉青起來,修長的手指,指尖處都帶着滾燙的溫度,撫在顧玉青雙臂,帶着輕微的顫抖,“阿青,我終於盼到這一日了。”
凝着顧玉青低垂的羽睫,蕭煜好想俯身啄上一口,可再怎麼激動,那一絲自控的理智尚在。
顧玉青方纔滿腦子都在嘀咕,內侍總管今日是怎麼了,怎麼讀個聖旨,慌張的像是在逃命一般,若是新晉升的小內侍,如此慌張也就罷了,畢竟緊張,他可是皇上跟前的第一人,堂堂總管啊。
心頭那抹疑惑尚未散去,猛地被蕭煜一把扶起,又被他這樣深情凝着,顧玉青頓時心下小鹿亂撞,就將那疑惑撞散,紅着臉頰低頭,捏着聖旨的手,骨節微微發白。
她也想說,是啊,終於盼到這一日。
重生一世,與蕭煜結緣,縱然先前種種,她心頭是甜蜜的,可因着上一世蕭鐸的背叛和毒害,她本以爲,再成親,會有巨大的陰影橫亙心頭,卻不成想,被蕭煜這樣凝望着,她除了羞怯和喜悅,再無其他。
上一世,她是真的放下了。
蕭煜的至深用情,徹底驅逐了她心頭所有的負面情緒,甚至不給她一絲惶惶不安的機會,渾身被一股粘稠的幸福包裹,嘴角微揚,她只想笑。
雖是賜婚的聖旨已經下發,可到底婚事尚未舉辦。
吉祥如意斷然不會留了顧玉青與蕭煜獨處一室,只不遠不近的站着,眉目含笑,時不時朝她們的方向望上一眼。
“阿青。”
“嗯?”
“你高興嗎?”
……
“你高興嗎,阿青?”
“高興。”
“我也高興,如今顧侯爺不再,你且再耐心等一段時日,等顧侯爺一回來,我們立刻就舉辦婚事,到時候,我一定讓你成爲亙古至今,最爲風光的新娘。”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