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皇后乃堂堂一國之母,她的生辰宴,竟是由得一隻貓兒在這裡發癲發瘋,眼角餘光看着身側皇后被這隻癲狂的貓兒嚇得面色土灰顫抖不已,皇上的怒氣就更是不點而燃。
更何況,朕還坐鎮於此!
皇上此言一出,內侍嚇得一個哆嗦,當即嗲着步子擡腳執行。
顧玉青卻是倏地起身,直面皇上,屈膝行禮,微微一福,道:“陛下難道不覺這貓兒奇怪?臣女見了十幾年的貓,卻從未見過攻擊力堪比瘋狗的貓。”
說着,顧玉青瞥了一眼同樣癱倒在地上的宮女,道:“不過一隻雪團大小的貓,竟就能讓皇后娘娘跟前的貼身宮女毫無招架之力,被它攻擊成如此模樣!”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她的宮婢卻是被一隻發癲的貓攻擊,這其中,實在蹊蹺,娘娘乃一國之母,何等尊貴,半分瑕疵沙子含不得,臣女懇請陛下徹查此事,好讓娘娘安心。”
說罷,顧玉青低眉垂眼,靜立於座。
皇上心中本就有疑惑,只是怒氣大於疑惑,只想將那畜生弄走,眼見顧玉青如是一番話,那被壓下的疑惑,就又翻騰上來。
後宮爭寵,手段層出不窮,可謂魑魅詭譎,就連前朝風雲都未必及的上其中分毫。
難道,真的是有人藉機作亂,想要達到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皇上正擰眉思量,到底要不要在皇后的生辰宴上,大動干戈徹查此事,畢竟,生辰宴講究一個吉利,皇后的身份又是實在與衆不同……
這二者孰輕孰重,皇上一時間有些拿不定。
吉時錯過再無,可這案子,卻是等到宴席散去在查不遲。
就在皇上幾乎定下心思的一瞬,只覺衣袖被一雙冰涼顫抖的手環住,耳邊就有皇后驚慌難安的聲音響起,“陛下,這貓兒來的突兀,正如顧玉青所言,它的行爲,實在不同尋常,臣妾着實被嚇得厲害,還請陛下徹查。”
驚慌過後,冷靜下來,皇后腦中又恢復了一貫的精明。
既是顧玉青主動要求徹查此事,那本宮就讓你得一個賊喊捉賊,畢竟,今日被那貓兒抓傷的人,可是本宮的人。
又是在本宮的生辰宴上,無論從哪方面說,本宮都是今日唯一的受害人!
幽寒的目光瞥過顧玉青手腕處那一抹殷紅的手鍊,皇后嘴角便是勾起如霜似鐵的笑,一閃而過,帶着鋒利的殺氣。
猶如含着劇毒的蛇,吐着信子,從她嘴角爬過。
讓人看了,不覺毛骨悚然。
好在,滿座注意到皇后那一抹笑意的,也唯有慧貴妃一人,不然這堂堂**形象,豈不毀之一旦。
既是皇后要求,皇上心頭猶疑便一瞬消散,當即點頭,對着內侍道:“去,把太醫招來。”
內侍得令,應諾拔腳而去。
因着皇上在,滿殿的賓客,再怎麼心中有巨浪翻滾,也不敢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此刻能做的,唯有將頭埋得更低,儘量縮小存在感。
看皇家的熱鬧,就要經受這種隨時被皇上惦記的風險。
萬一此事查出,乃一樁實打實的皇室醜聞,本朝陛下又是臉面高於一切,那……只要一想到這個,大家便將頭又低一寸。
只是,好奇心這種東西,作祟起來,根本就是強行壓倒其他一切情緒。
當御醫氣喘吁吁提着藥匣進來的時候,方纔還作鴕鳥狀的賓客,當即便騷動起來,偏頭側目,兩耳豎起。
御醫行過禮,按着皇上的吩咐,開始對那隻如同死了的貓做檢查。
翻眼察舌,一番診察後,御醫面色凝重的取出一根細若牛毛的銀針,閃着冰冷銀光的銀針一針刺入那貓兒的爪子,見過它剛剛的癲狂模樣,原本以爲御醫這一針刺下就會刺激的它狂性大發的賓客,登時倒吸一口冷氣。
大殿上方的空氣,也隨着御醫的那一針刺下,凝固起來。
顧玉青不動聲色的看着皇后,而皇后,亦是面無表情的看向顧玉青,四目相對,狀若有火花迸射。
皇后當即心頭一怔。
又是那樣的眼神,凌厲,充滿戾氣,與當年梅妃,如出一轍。
梅妃早就死透了,爲了防止她的魂魄作祟,皇后甚至命人請了道士在宮外偷偷做法七七四十九天,不許她的亡靈超度,只讓道士將其魂飛魄散。
怎麼……怎麼今日在顧玉青的面上,竟是看到梅妃的影子。
只是等她再要細看,顧玉青已經轉眸看向御醫,皇后心頭,一時間猶如萬馬奔騰而過,神思滾滾,不禁將手中絲帕從中撕裂。
“刺啦”一聲響,在這落針可聞的大殿內,格外刺耳,本就提心吊膽的人羣,忽聞此聲,當即便有人情不自禁脫口一聲低呼,爲這凝重的氣氛,憑添幾分悚然。
好在,正在這個時候,御醫將銀針從貓兒體內拔出,從頭到尾,那貓都像是死透了一樣,一動不動。
大家這纔鬆下一口氣。
卻是見,陽光下,被御醫舉起的銀針針頭,發着幽幽綠光,凝着那針頭片刻,復又將其移至鼻尖一陣嗅,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御醫才收了銀針,轉頭正面皇上,回稟道:“陛下,這貓兒被人下了藥。”
這一盞茶的時間,於衆人而言,猶如幾十年一樣漫長。
得了御醫此話,登時,哪怕是當着皇上的面,也有人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皇后的生辰宴,出現了一隻被人下了藥,瘋狂攻擊皇后宮婢的貓!
皇后與慧貴妃不和,人人皆知。
御醫此言一出,就有人忍不住朝慧貴妃看過去,眸中目光復雜。
皇后眼見此,登時心頭一笑,剛剛因爲想起梅妃而產生的驚恐,也暫被收斂,只轉頭扯了皇上的衣袖,泫然欲泣,“陛下,這……這是有人要害臣妾嗎?”
“朕在此,誰敢!”滿面怒色當即堆砌,皇上身子向後一靠,將手中一串念珠“啪”的甩落桌上,幾乎咬牙切齒道:“查,給朕徹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樣包天的膽子,竟然敢對皇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