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蓋州遇襲,營口等城市相繼陷落的消息傳到皇太極耳中的時候,皇太極正看着新金那雄壯的城牆。
這座讓自己吃過太多虧的城池,如今又被加高了,看起來更是易守難攻,城上多了好些猙獰的大炮,每次一發射,就讓自己的勇士傷亡慘重。
“新金,新金,本來應該是我大金的福地,怎麼成了我大金的阻礙?”皇太極看着城牆上面飄揚的大明龍旗,很是感嘆的說道。
見皇太極在哪裡自顧發感概,傳令兵急了,現在連復縣都危險,怎麼汗王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不得不硬着頭皮重複道:“報汗王,東江軍從連雲港登陸,蓋州、營口等城相距失陷!”
“狗奴才安敢亂我軍心?當斬!”皇太極突然爆發了,抽刀出來,一刀砍向了信使,信使沒有想到皇太極竟然會爆發,他的臉上還帶着不可思議的神情,軟軟的倒了下去。
“安敢亂傳消息,亂我軍心者,就是這個下場,拖下去埋了!”皇太極冷冷的哼道,彷彿他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一樣。
邊上的將領們心中一凜,知道現在皇太極是動了真怒了,全都不敢發出聲,低着頭,聽候皇太極的吩咐。皇太極冷哼了一聲,開口道:“鳴金收兵吧!”
皇太極回到了帥賬,當他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變了,只見他的臉上滿是猙獰,他惡狠狠的說道:“王虎。想不到你又搶到我的前面去了,你不是還在丹東城下嗎?怎麼會跑到蓋州去?”
皇太極猶如一頭困獸。他一個人發了瘋似得在營帳中游走,營帳中的東西全被他打翻在地,帳外的人聽着裡面的動靜,全都嚇得瑟瑟發抖,作爲服侍皇太極多年的老人,知道皇太極發起脾氣來是什麼樣子,這個時候敢去撩撥他,那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皇太極在營帳中走了長久。突然他出聲道:“來人,宣豪格!”
衆人心頭一鬆,皇太極出聲,這就意味着他的火開始下來了,他們連忙大聲回道:“嗻!”
當豪格進來後,看着營帳中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彷彿視而不見。而且他很恭敬的問道:“發汗叫兒臣來,有何事?”
“我問你,最近你盯着多爾袞,可有何發現?”皇太極冷冷的出聲問道。
“沒有,十四叔最近沒有什麼動作,他最近迷戀上一個漢女。整天就是在營中飲酒取樂!”
豪格很是小心的回答,他監視多爾袞多時,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買通的那個侍衛每天給他的消息就是多爾袞整天的漁色,這前前後後。他已經把十多個女子收入房中了。真想不通他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了。
皇太極聽了,好久才幽幽的說道:“故意自污。示之以弱!十四弟,本汗不是朱允炆,你也不是朱棣!如果沒有鬼,怎麼會想着要自污?你到底想掩蓋什麼?”
皇太極現在先入爲主,陷入到鄰人竊斧的心理模式中,在這種心理暗示下,現在無論多爾袞怎麼做,都會被他找到懷疑的地方,總之,皇太極已經把懷疑的對象鎖定多爾袞,心中恨不得處之而後快。
特別是現在的遭遇,自己的一舉一動,好像都是在王達綸的意料當中,自己剛打新金,王達綸就從連雲港登陸,可恨自己還信了阿濟格的鬼話,說王虎還在丹東城下,王虎是怎麼鑽出來的,又怎麼能不知不覺的拿下蓋州?如果沒有內應,這根本就不可能!
“豪格,你過來,我有事吩咐你!”皇太極突然冷冷的吩咐道,豪格連忙湊了過去,只見皇太極的聲音很小,連豪格都只能夠勉強聽得清楚。
“父汗,真的要這麼做?”豪格吃驚的問道。
“本汗的話你也敢不聽了?”皇太極眼神凌厲,直視豪格道。
“嗻,兒臣這就去準備!”豪格不敢反對了,連忙自去準備了。
待豪格去後,皇太極看着空空如也的營帳,冷冷的自言自語道:“十四弟,你可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聚將的號角很快響了起來,過了一會,只見所有的將領全都趕了過來,靜靜的站在營帳裡,等待着皇太極的命令,皇太極的手指輕輕的敲着,估摸時間差不多,才轉過身來,看着堂下的將領,冷冷的說道:“人都到齊了?”
“參見大汗,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雖然皇太極還沒有稱帝,但是下面的人都開始喊起了萬歲。
皇太極把手一擡,示意衆人起身,接着看着堂下的衆人,語帶嚴肅的說:“下面的內容大家要保密,千萬不能亂傳!今天信使的話是真的,王虎真的從連雲港登陸了,營口、蓋州一線全落入王虎之手,也就是說我們的後路被斷了!”
皇太極的話一出口,下面的將領們全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雖然他們心中有預感,信使的話是真的,但是沒有想到這真的發生了。
看着下面的人的神情,皇太極惱怒了,他怒哼道:“看你們的樣子,天還塌不下來,你們還有沒有一點阿骨打子孫的勇氣?我們大金民族在白山黑水之中,什麼時候怕過敵人,才後路被斷,你們就這麼個樣子!丟人!”
“你們是最近安穩的日子過多了,一個個成了膽小鬼!聽說你們中有人學會了漢人的那些敗家玩意,穿綾羅綢緞,吸鼻菸,甚至有人還學會了鬥雞走狗,整天介整些玩物喪志的玩意,有人還鬥起了蟲子!”
“看看你們,你們還有一點大金勇士的樣子嗎?特別是十四弟,滿漢不通婚,你竟然迷戀起漢人女子,整天醉生夢死,你還對得起父汗九泉之下的英靈嗎?”皇太極越說越憤怒,後面直接就點起多爾袞的名來。
“臣弟知錯!”多爾袞連忙認起錯來。
“你不知道!你身爲一旗之主,竟然在軍中攜帶女眷,日日夜夜笙歌,你讓手下的勇士們怎麼看?”皇太極可不滿足於此,他開始步步緊逼起來。
“臣弟回去後就把她清理出去,下次不敢再犯了!”多爾袞咬了咬,主動做出了讓步。
“不必麻煩你了!我已經幫你解決了這個麻煩,估計豪格也快回來了!”皇太極冷冷的說道。
“什麼?”多爾袞大吃一驚,他現在才發現豪格根本就沒有在營帳內,豪格去幹什麼,那就是很明顯了,多爾袞心中一陣怒火冒起,這欺人太甚,雖然他只是迷戀那個漢女的肉體,但是皇太極的越俎代庖,明顯是在打他的臉。
多爾袞臉上一陣憤怒,白淨的臉上開始青筋冒,他要準備好好的和皇太極理論一下,自己怎麼說也是一旗之主,也是努爾哈赤的兒子,如果連一個女人都護不住,那自己手下的旗人怎麼看自己,其他人怎麼看自己?
“大汗!”多爾袞沉聲說道,他準備開口怒叱皇太極,但是但話到嘴邊,他突然發現皇太極嘴角有一絲冷笑,或者說是得意的笑。不對!多爾袞馬上反應過來,皇太極就是要藉此激怒自己,如果不慎,就會中了皇太極的計。
“大汗對臣弟的愛護之情,臣弟感激涕零,臣弟年紀輕,難免會犯錯,以後如有不對,請汗兄多多管教!”
多爾袞連忙態度誠懇的認錯了,只是愛護這兩個字他吐得很重,他順勢把這樣的行爲定義爲兄長對弟弟的管教,這樣一來,衆人也就不覺得此舉對多爾袞造成太大的傷害了,反而會認爲這只是兩弟兄之間的家事。
皇太極臉上很是動情的說道:“十四弟,父汗去得早,我作爲一家之長,必須對得起死去的父汗,要守好父汗的基業,所以你不要怨恨本汗,本汗都是爲你好!”
聽着皇太極這假惺惺的話,多爾袞心中更是憤怒了,但是他臉上卻是很感動,他聲音哽咽的說道:“臣弟不懂事,讓汗兄費心了!”
“哪裡哪裡,只要你不怪本汗就行了!”皇太極說得很是寬宏大量,充分表現了一個兄長對於弟弟的愛護之情,但在心裡卻是暗道可惜,多爾袞都開始要發飆了,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忍了下來,讓自己想趁勢將他治罪的計劃失敗了。
不過皇太極可不是善茬,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看着多爾袞,緩緩的說道:“十四弟,有功要賞,有過要罰。本汗罰你做前鋒,攻下新金城,你意下如何?”
“什麼?不回師收復蓋州,要放棄復縣?”將領們吃驚的叫了出來。
“蓋州防線已被王虎攻佔,急切間,你們能打通?萬一關寧軍渡海而擊,我軍將全軍覆沒,爲今之計,只有打下新金,從東溝一線回去,王虎竟然出現在蓋州,東溝一線能有多少兵力,加上丹東的兵力前後夾擊,不僅能解當前之困,還能收復東溝一線,諸位,還有何不懂?”
衆將不說話了,皇太極滿意的點點頭,接着問多爾袞道:“十四弟,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