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峰在海南剛接到唐家軍被士子們逼出山海關的關城,接着就收到大清軍隊出動的情報。
大清這一次果然是兵分兩路,一路是從長城破邊而入,另一路是直逼山海關。
長城那一路的主帥是多爾袞,山海關這一路主帥是豪格。
多爾袞帶兵七萬,從長城破邊後,一路勢如破竹,無人可擋。豪格帶兵八萬,來到山海關外,只敢在離城三裡外停了下來,因爲再繼續前行,可就是唐家軍的炮火範圍。
山海關外,八萬清軍圍城,關城內只有兩萬多邊軍,那一千多熱血的士子,看着城外那連綿幾裡的清軍營帳時,早就兩腿發軟了,拋頭顱灑熱血的話也不敢再說。這些士子們倒沒有人逃跑,全都發誓與城共存。
面對城外八萬清軍,關城內的幾萬普通百姓可就不談定了,原來有唐家軍在,他們知道山海關丟不了,可如今,唐家軍被這些讀書人給趕走了。雖然這些讀書人誓與城共存,但老百姓卻不想與這些讀書人死在一起,他們只想活着。
關城內,再一次發生內亂,上萬老百姓,將士子們住的客棧層層圍住,他們要求這些士子將唐家軍再請回來。
士子們不怕唐家軍,也不怕大清軍,但他們怕老百姓,他們怕自己的名字被後世人釘在奸臣柱上。面對上萬的老百姓,一向能言擅辯的士子們無語以對。
“唐家軍是你們趕走的,要麼是你們去把清軍勸走了,要麼是你們把唐家軍請回來。”
“你們讀書人的嘴厲害,能不能將外邊那幾萬的清兵都說死了。”
“你們願意死在這裡,可我們不願意。”
“看他們那身子,恐怕一個清兵也殺不了,只能當人肉沙包而已。”
黎季年再一次被同仁們推出來與老百姓打交道。
“鄉親們,唐家軍已經撤走,想要請估計也請不回了。我相信,只要全城軍民們團結一起,定能將清軍趕回東北去。”黎季年大聲喊道,他後邊有幾位士子高聲附和,但邊上老百姓們卻沒一人附和他的言論。
一位六十多歲的老翁上前問道:“大清有箭、有槍,還有炮,就憑你們的身體,能將清兵趕回去嗎?城破了,你們願意死在這裡,可我們想要活着。我們只想知道,你們怎樣保證我們能活着,而不是要你們跟我們一起死。”
“對,你們死你們的,我們要活着。”幾千名百姓,紛紛附和老翁的話,他們不管儒家與唐家的鬥爭,他們只想活着。他們知道,只有唐家軍,才能保證他們能活着。
“只要大家都出一份力,沒有唐家軍,我們也能將關城保住。”黎季年繼續給大家打氣。
“出力我們都可以,但你先告訴我們,要如何擋住清軍的火炮。”有一位中年人上前問道。
“火炮也不是萬能的,清軍的火炮數量有限,他們也不能總有彈藥。”黎季年說道。
“聽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用命來填,用人命來消耗清軍的彈藥。在你們這些讀書人的眼裡,我們老百姓的命就這麼不值錢麼?”中年人逼問道。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也一樣在城裡,我們的命與你們是一樣的,我們也一樣有可能死在清軍的炮火之中。”黎季年覺得將自己這些士子的命擺在老百姓同樣的位置,那已經是給老百姓們很高的榮譽了,可這些老百姓並不賣他的賬。
“當兵的有軍餉,當官的有工資,你們這些讀書人,官府也同樣養着。而我們平民百姓,只有納無數的稅,然後養活你們這一羣人。打仗就由當兵的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如今,拿着我們納稅的銀子,到了打仗卻要拉着我們一起上去充炮灰,天下竟然有這樣的理。”一位年輕女子尖聲駁斥黎季年的話。
邊上有不少邊軍在維持秩序,聽到那名女子的話,他們都低下了頭,不敢與百姓們對視。普通百姓都懂的道理,偏這些讀書人好像不懂,戰爭來臨,他們只知道自己的私怨,將唐家軍趕走了,卻要老百姓上場面對全副武裝的大清軍隊。
黎季年不知如何應對,最後只能說:“唐家軍已經走了,我們只能合力一起,而不是再有內鬨。否則,不等清軍攻來,我們內部就已經垮了。”
這時,邊軍一位副將實在忍不住了,上前說道:“唐家軍肯定沒有走遠,否則清軍不會停在關城三裡之外。如果唐家軍走遠了,清軍肯定當天就直接炮擊關城,用不着這麼小心。”
老百姓聽罷,全都興奮起來,唐家軍沒走,他們有救了!
“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如果你們請不回唐家軍,那我們就將你們這些得罪了唐家軍的人全都綁了,我們自己去請。”一位老翁冷冷地說道。
圍着士子們住處的老百姓都散去了,黎季年沒有感到輕鬆,反而感到巨大的壓力。讓他去把唐家軍再請回來,就算他肯去,估計唐家軍也不會再給他面子。如果請不回唐家軍,他們這些士子們恐怕真的會被憤怒的百姓們綁了,然後獻給唐家軍當見面禮。
這個結,真的難解啊。
士子們沒臉再去請唐家軍回來,可他們同樣怕被百姓們綁去見唐家軍,所以,晚上,一千多士子推出幾位代表,開會議論這件事情。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可能去請唐家軍回來,我們與唐家誓不兩立。”
“我們也不能被百姓綁去見唐家軍,如果是那樣,我們寧願從城牆上跳下去。”
“我們不能去請,但我們可以讓邊軍的副將以及關城內的官府去請。”
“如果唐家軍再回城,我們又怎麼辦?”
士子們知道,他們能請動邊軍副將以及關城的官府人員,可一旦唐家軍回城,他們又如何面對呢。是與唐家軍一起共同對敵,還是直接逃離戰場?
如果是逃離戰場,他們的名字,估計會被留在奸臣柱上,被後世萬代唾罵。
要與唐家軍一起並肩對敵,真的可以嗎?
這些士子們並沒有考慮,唐家軍是否會拒絕回城,他們覺得,只要有人去請,唐家軍肯定會回城的。
不再考慮是否共同對敵的問題,士子們覺得現在最先考慮的是將唐家軍請回來。
士子們很快就說動了邊軍副將以及關城的官府人員,並湊出一份厚禮,由他們去請唐家軍回城。唐家軍在城外的駐地並不是什麼秘密,邊軍也一直都知道唐家軍在那裡。邊軍副將以及關城的官府人員帶着厚禮見到了唐家軍的主帥張壯。
“張將軍,大清軍隊在關外將關城圍了。全城百姓都希望唐家軍能回城,大家都知道,只有唐家軍,才能保住山海關城。”邊軍副將說道。
“我們回城可以,但我們不希望在城內看到那些酸臭的讀書人。我知道要是將他們全趕出城去,就是逼死他們。我們不要求將他們趕走,只希望你們將這些讀書人全都關進牢裡去,等這次戰爭結束,纔將他們放出來。等你們將這些士子們全都關押之後,我們馬上回城。”張壯平靜地說道。
邊軍副將與關城的官員們對視一眼,彼此點一下頭,接受了張壯這個要求。
再次回到關城,邊軍副將馬上派出五千士兵,將一千多的士子全都抓了起來,關城的牢記關不了這麼多的人,只能臨時找一塊地方,將這一千多士子全都關起來。
士子們紛紛責罵,爲何邊軍無故要關押他們,只有部分士子明白,唐家軍要回來了,與唐家軍誓不兩立的士子們,唯有關起來。
將士子們全都關起來之後,邊軍副將這才找來黎季年告訴唐家軍的要求。
黎季年無語地點了點頭,表示一定要安撫好士子們的情緒。
這一次大明士子集團與唐家的鬥爭,實際上是唐峰最後取得了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