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幾個衙役取塊門板來,把人擡回去好生調養,十天半月就能下地走動了。”
年輕的士卒處理完傷口大聲吩咐,隨後又取出兩塊白色紗布抖開,小心翼翼地覆蓋在傷口之上,這才拍拍手收拾自己的物品,蓋上皮箱,扣上皮帶,回到朱道臨身後,肅立在一羣凶神惡煞的侍衛之中。
六名衙役用門板擡走悠悠甦醒的周縣令,所有胥吏、衙役都暗自鬆了口氣,兩名哭哭啼啼的老吏也停止乾嚎,睜大了眼睛。
朱道臨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叫朱道臨,欽賜的奉國將軍,奉詔北上討伐叛逆,代管浮山和威海兩地海防。”
“此次前來並不是要爲難你們,而是要爲浮山千戶所數百官兵討回公道……”
“別的事情我不想管,你們只要把浮山千戶所的軍田如何被官紳侵吞的過程寫出來,一分不少歸還回去,我就不會找你們麻煩,否則我照樣抄你們的家。”
“當然,若是有人還想負隅頑抗,我不介意多砍幾顆腦袋!”
“好了,給你們一天時間揭發周縣令的罪行,誰也別想離開此地,否則軍法無情!”
“周瑾爲官六年,罪行累累,觸目驚心,今天抄出的所有金銀物品都擺在這兒,明天這個時候,將會連同我的奏章和你們的檢舉文書一起送往京城,交給皇上,不想被抄家砍頭就好好寫!”
朱道臨說完轉身就走,留下郭中駿率領新軍百人隊處理善後事宜。
剛進入戒備森嚴的蔣府正堂,率部趕赴城南廟山的姜玉龍派人送來捷報:尼姑庵佛堂底層抄出的金銀玉器摺合白銀180萬兩,山谷莊園兩片倉庫裡的麥子、蜀黍、黃豆、黑豆堆積如山,粗略估算不少於50萬石,具體數字有待清點!
朱道臨高興不已,立即召集各營主官下達一系列命令,一份份蓋上奉國將軍印鑑的佈告很快貼到大街小巷的顯眼位置。
次日下午,百餘名違法亂紀的即墨守軍官兵被押送浮山開山採石服苦役,440餘名被繳械的守軍官兵獲得釋放。關閉的城門全部打開,不同的是,城裡城外的守衛官兵全部換成朱道臨的新軍。
第二天開始,招募新兵的佈告貼到各大城門內外。貼到方圓50裡的鄉鎮,江南新軍優厚的待遇、精良的武器裝備吸引無數平民百姓的目光,不少鄉村青壯開始趕赴城裡碰運氣。
江南新軍顯示出的嚴明軍紀,逐漸獲得即墨民衆的信任。
駐紮城內大小六個軍營的新軍官兵,恢復了正常秩序。天沒亮起牀號聲便悠揚響起,除值守和伙伕之外的所有官兵列隊出城,圍繞周長九里的即墨城牆跑一圈,早飯結束便扛着鐵鏟掃把走出軍營,清掃大街小巷,一干就是三個上午,清除上千馬車的垃圾、畜生糞便和殘磚碎瓦。
此舉令即墨各界百姓深感震撼,更令即墨各界百姓信服的是,江南新軍信守諾言,不擾民。不欺人,更沒有調、戲女人強買強賣的事情發生,就連新軍各營伙伕出來採買,也分文不少地支付銀子銅板。
第四天傍晚,一隊人數高達六千餘人的新軍抵達,他們拉着數十門火炮和數百輛大車開進城南大營,把剛剛安下心來的即墨百姓嚇得不輕。
誰知道這支軍隊開入軍營之後連續兩天沒有動靜,唯獨新軍採買宰殺豬羊和雞蛋麪粉的數量猛增兩倍。
新軍各部仍然和前幾天一樣,大量糧食和購買的馬匹、騾馬、毛驢和肉食源源不斷運往南面的浮山千戶所,幾乎全城的車把式都被新軍開出的雙倍運費勾走了。成百上千的民戶拉出自家牛馬,套上大車,趕赴新軍指定地點,把各種糧食物資運往海邊的浮山寨堡。以及那個蔣家留下的大莊園。
蔣家兩位頂樑柱被新軍斬殺的消息早已傳出,整個蔣氏家族幾百口人一夜之間沒了消息,所有家產被新軍劫掠一空,連商鋪裡的椅子、凳子都沒有留下,富甲齊魯的百年大族轉眼間灰飛煙滅,造成的巨大震動和恐慌可想而知。
儘管即墨民衆心裡忐忑。卻沒人敢詢問蔣家下落,大多數百姓暗自慶幸,原本欠下蔣氏家族債務的人更是欣喜不已。
本地幾個大族惶恐不已,暗中派人攜帶重金賄賂朱道臨,朱道臨欣然收下,來者不拒多多益善,並鄭重承諾只要不與新軍做對,絕不侵擾各家大族的利益,並向各大世家大量購買糧食和馬匹,價格隨行就市,絕不欺詐強橫。
各大家族鬆了口氣,暗中通氣,共同瓜分了蔣氏家族的田地。
看到朱道臨和他的軍隊並不在意,本地三大家族之一的周家膽子更大,再次派出家族嫡系弟子悄悄找到朱道臨,以5,000兩金子的價格,買下新軍抄沒的蔣家商鋪和北郊莊園,聽朱道臨說要擴建浮山衛城和碼頭,立刻表示願意長期提供磚瓦木料並運到浮山所。
朱道臨照樣收下金子,慷慨答允……他知道山東金子多,邊上的招遠、萊陽和平度歷來都是金礦開採大縣,所以有多少收多少毫不含糊。
五天不到,城中富戶和糧商向新軍出售大量布匹、糧食、馬料和馬匹,大量的木料、石料和磚瓦源源不斷運往浮,本地絕大多數商家和作坊因此受益,造就了即墨城從未有過的商業繁榮。
短短數日,總體交易額便高達20萬兩銀子,幾乎把即墨城方圓百里能賣出去的所有馬匹、毛驢、豬羊、糧食和木料磚瓦全賣光。
新軍各部貨到即付,真金白銀從不拖欠,表現出良好的信譽和令人折服的嚴明軍紀。
朱道臨的誠信獲得當地民衆和各大家族一致讚歎。
周家掌舵人周老爺子感慨地說:“朱將軍不像我大明武人,更像個唯利是圖卻能信守諾言的商人!”
不管各界怎麼評價,朱道臨都沒時間顧及。
派往京城上呈奏報和數十萬兩銀子贓物的親衛隊已經離開五天,派往登州與山東巡撫朱大典聯絡的斥候小隊也已經返回,加上龍潭軍6,000將士的到來,無數軍務等待朱道臨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