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議已定,衆人分頭準備。江鶴鳴尋思了良久,覺得憑新來乍到的總督府,應該抓不住自己多少把柄。
自己雖然賣私鹽,可是卻披着官鹽的合法外衣。船隊進出運送的都是白花花的食鹽,誰能分清是官是私?而知道底細的幾個掌櫃都是自己的心腹,買進賣出的賬本也藏的嚴嚴實實,江鶴鳴不信陳越能拿自己怎麼樣!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秘密把家眷送出了揚州。畢竟面對的是手握兵權的軍閥,若是急眼了誰知道會使出什麼陰暗的手段。江鶴鳴本人也躲進了城外的一處別院。
誰知道一連三日,總督府全無動靜,就在江鶴鳴以爲事情就要過去之時,突然有人來報,一隊士兵圍了城內的府邸,口口聲聲要抓捕叛逆劉良佐的餘黨!
怎可如此厚顏無恥!江鶴鳴簡直要驚呆了,劉良佐及其軍隊已經被剿滅了數月,這個時候還抓什麼餘黨?這分明是隨便就找個藉口!
揚州城內,江家,這個揚州城最有名的鹽商的府邸,雕欄玉柱,豪闊無比,江家之富裕冠絕揚州,其府邸當然非同一般,一條街道上只有這一處宅院,可見府邸規模之大。
可是就在今日,數百全副武裝的士兵衝了過來,把江府團團圍住。
江府管家一面派人跳牆報信,一面帶領着家丁頂住了府門,百餘名家丁手持刀槍在府門內聚集,從門縫裡緊張的看着外面。
外面的平南軍人數雖然不是太多,可盔明甲亮軍容肅然,看着那一排排指向府內的黑乎乎的火銃,江管家腿肚子的筋都轉了起來。
府內的家丁也都人人臉色大變,做食鹽的生意,免不了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江家自然也養着不少護鹽的家丁,其中不乏窮兇極惡好勇鬥狠之輩,可是再好勇鬥狠也得分和誰比,和外面久經戰陣的軍隊相比,這些人就是渣渣。
“江家的人聽着,限爾等一炷香時間,把府門打開,讓我軍進去搜查叛逆。若是時間到了,可不要怪刀槍無眼!”
帶隊的是千戶馬闖,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手持長刀衝着府門叫道。
“這裡是江家,我家老爺可是舉人身份,府邸不是隨便就能進的!”江管家裝着膽子衝着外面喊道。
江鶴鳴有着舉人的功名,其弟更是進士出身現在是一府知府,哪怕是揚州知府也和江鶴鳴平輩論交。靠着江家龐大的財勢,江家人在揚州從來都是趾高氣揚,何曾落到如此境地!
“哼,區區一個舉人算個屁,別說舉人,就算是進士狀元,在我平南軍面前也得跪着!”馬闖“呸”了一口,不屑的道。
“管家,這可怎麼辦?”一個家丁雙腿顫抖着問道。
“別怕,不是已經給老爺送信,很快鹽運使司和揚州府都會知道平南侯攻打江家的消息,我不信他們會坐視平南軍行兇!”
江管家大聲吼道,給手下也是給自己壯着膽。
時間一分一毫的過去,一炷香的時間轉瞬即到。馬闖擡起手來,就等着香滅即下令進攻。上百支火銃對準了府門,只要一輪齊射,就能把這厚實的府門打的千瘡百孔!
“等一下,別動手!”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兩隊衙役護着兩頂轎子先後跑了過來。
馬闖冷笑了一下,重重的揮下手去。
“砰砰砰......”火銃手勾動了扳機,火繩落下引燃了藥室裡的火藥,隨着一聲聲巨響,無數的彈丸向着江府府門射去,府外的街道上頓時硝煙瀰漫。
“你們來的太晚了,說是一炷香時間就一炷香!”下了攻擊的命令,馬闖才轉過頭看向迅速接近的兩頂轎子,嘴裡喃喃的說道。
硝煙散盡,府門已經出現了上百個洞孔,近距離的火銃攢射,就算是厚實的木門也無法頂住。透過洞孔,能夠看到府內十多人摔倒在地,捂着泊泊流血的傷口正在慘嚎。
火銃的彈丸都是鉛做的,只要被射中大多會引起感染,生還的可能極低。
“你,你,你,我已經喊了別動手,你爲何還要下令攻擊!”
兩淮鹽運使樑煥平匆匆下了轎子,指着坐在戰馬上的馬闖憤怒的叫着。他可是三品大員,一個千戶軍官竟然不給面子,這讓樑煥平無比的憤怒!
“這位大人,末將奉的是我家侯爺的將令,捉拿江府裡面的逃犯。並且我也給了他們一炷香的時間打開府門,現在時間到了自然要下令進攻。”
馬闖坐在馬上,低下頭來目視着樑煥平,口氣很是強硬。
“跋扈,草菅人命!你給我下馬,咱們一起去找平南侯理論!”樑煥平指着馬闖怒道,被氣的渾身直哆嗦。
“不好意思,我就是奉的侯爺的命令。至於這位大人您,對不起,您不是我的上官,無權對我下令!”
說完馬闖不再理會他,而是對手下下了命令,“立刻攻入府中,凡是持械反抗者格殺勿論!”
隨着馬闖的命令,十幾個士兵擡着長長的圓木向府門撞去,“咔嚓”一聲,被火銃射出無數孔洞的府門轟然倒塌,露出了後面驚慌失措的江府家丁。
百餘名手持長槍的士兵吶喊一聲,向着府內殺去。
一些兇悍的家丁不甘被抓,持着武器迎了過來,卻在一排排鋒銳的長槍面前紛紛倒在血泊中。這些人若是江湖廝殺也不乏好手,可又如何是陣列而戰配合緊密的軍隊的對手?
頃刻之間,最兇悍的家丁被殺死,其他大部分家丁再不敢抵抗,紛紛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就在自己眼前,平南軍攻破了江府大門,對府內的家丁展開了屠殺,鹽運使樑煥平渾身哆嗦着,也說不出心中是驚是怒。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平南侯此舉分明是想揚州大亂啊!我要上本彈劾與他!”樑煥平哆哆嗦嗦的說道。
看着眼前的情形,揚州知府馬名錄默默無言,本以爲平南侯陳越不會做的太過,可看這架勢他非要把揚州攪得天翻地覆不可。身爲揚州知府,自己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