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過是十萬大軍裡的一個普遍現象,到處都是藏着掖着的賭博聲,連續幾夜都是如此。
沉寂了幾天的九江城終於有了動作,城門緩緩的打開了,吊橋也輕輕的放了下來,鐵絞盤在白日裡被塗上了很多菜籽油,潤滑無比,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望着城門悄悄開啓,一直守在城門處的幾個黑甲騎士快速的跑了回去,悄無聲息,不止是紅衣軍沒有發現他們,就連放哨的官軍也沒有發現他們。
當李名揚得知了這消息之後,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他一陣沉默,那蒼白病態的臉上,陰晴不定的變幻了很久,修長的手指握緊了輪椅的木把手,前所未有的用力,手指刺入木頭當中,絲絲血跡也順着他的手指滴了下來。
這樣的疼痛他卻渾然不覺,要下這個決定,對於他的心靈卻是一次巨大的衝擊,顯然這衝擊讓他暫時壓下了身體的疼痛感。
忽然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用別人聽不見的聲音輕聲呢喃:“既然已經布好了局,沒有退路了,大不了給足他們的安家費。”
擡起頭,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們,伸手從一旁拿過一張封了火漆的信封,遞過去,沉聲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是,主人養育我們近十五年,養育之恩無以爲報,唯效死耳。”那黑甲騎士接過,無比的鄭重,他們等待這一日已經很久了,他們是主人手中一把鋒利的寶刀,一但出鞘,便再無回鞘的道理。
如果有人聽聞了這句話,定然會無比的驚駭,近十五年,那就是從李名揚剛剛打理李家的產業不久,就開始收養孤兒訓練黑甲騎士,難道他沉寂十年,黑甲騎士依然對他無比的忠心。
待黑甲騎士盡皆退出了城外,李名揚忽然用力的咳嗽起來,更是吐出了幾大口鮮血,但他的眼神卻異常的明亮,看着地上猩紅的鮮血,暢快的哈哈大笑起來。
黑暗裡,唐彪走了出來,輕聲說道:“安海的貨已經劫了,全部都沉入了海底,
沒有一絲的馬腳,絕不會讓人懷疑到我們自己頭上的。漕幫真的要動嗎?漕幫雖說被紅衣軍剿滅了兩個重要的漕口,可是他們在南方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一些,這是馬蜂窩啊!”
李名揚默然,漕幫看似無害,但其一旦展露獠牙,那可是非常危險的,稍不注意便是引火燒身,更重要的是,他李家的產業,大多數都得漕幫幫襯着,動漕幫就是在走鋼絲。
轉移話題道:“派人去找鄭芝龍,就說我李家的貨物已經靠岸了,與他無關,我們自己會派人找回來,如果真的找不回來了,就拿銀子陪給他們,最好要讓那些缺貨鬧事的人鬧起來,鬧得越兇越好,將我們逼得越兇越好。”
此時的他說話流暢,沒有一絲咳嗽的跡象,眼神也逐漸深邃,忽然擡起頭看着唐彪,聲音很輕:“唐大哥,我們認識有多少年了。”
“大概有十四年了吧!如果不是你當初幫我,幫助唐家,你也不會落下病根。”唐彪目光幽深,只因當初一句承諾,他也在李名揚身邊守護了十年,他人生中最得意的十年,就這樣白白流失。
“大哥,漕幫的黑羅剎王雨鈴你可喜歡。”李名揚話題一抓,望着唐彪。
唐彪懶散的臉色,難得的現出了幾分羞澀,目光幽幽:“花雨劍天下無雙,當年一見,差點命喪黃泉,我也曾發下誓言,一定要創出一種絕世暗器,要配得上她的暗器。”
李名揚劍眉飛揚,眼中神光灼灼,笑道:“唐大哥,是我耽擱了你,那我就一定會補償你。真英雄,爲紅顏,一朝青絲怒白髮,莫等閒,終不悔,十年陳釀酒越香。蠍子毒,俠義膽,孤獨只是心勇敢,劍出鞘,殺四方,一路酒香莫悲慌。等美人、等酒香,纔是真英雄,大豪傑。”
“好詞,好意境,此時若有酒,定與賢弟喝一杯,等待十年又如何,百年我也等得起,若她幸福,那我就祝福她。”唐彪哈哈一笑,這十年的酸楚等待,似乎都在這一刻飄然而散,他心中安寧,解開一結,忽然盤膝坐地,開始旁若無人的打坐起來。
李名揚滑着木輪椅,悄然離開了此地,回頭望了一眼入定的唐彪:“沒想到臨時起意的一首爲紅顏,讓十年的積蓄,一招得結,你會震驚天下的吧!唐大哥,你爲我守護這麼多年,我一定會給你補償,美人,我也會爲你取得。”
虎字頭騎兵營有五千人,手下有三千多匹戰馬,和六千多頭驢子,此時馬蹄裹步,馬嘴銜環,馬背上的士兵更是嘴裡含着木棍,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緩慢的靠近了官軍陣營,沒想到一路順利,居然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
而官軍的警備也實在太過鬆懈了一些,這樣的情況實在太過詭異,餘鬆立馬察覺到了危險,本想要一衝而入,卻硬生生的將這個念頭給止住了,這莫不是一個有毒的誘餌。
可是這誘惑實在太大,居然將整個十萬人哪來當做誘餌,這也實在太讓人驚駭了一些,他不敢想這到底是自己太瘋狂,臆想出來的計劃,還是對方真的太瘋狂,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這誘餌實在太過肥美,讓人不得不吞下去啊!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賠了夫人又折兵,回過頭問道:“後邊兩營上來了嗎?”
伺候的親兵小聲說道:“已經上來了,萬夫長,是否衝營。”
“爲何不衝,即使再危險,也要將官軍拔下一層皮來,讓他們不敢小看我紅衣軍的力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再過多的耽擱,餘鬆一揮手,輕聲喝道:“大家跟我一起走,殺進去。”
幾個士兵用繩子套上了官軍的木製闌珊,幾匹戰馬一拉,轟然倒塌,無數點着了火的陶罐被扔了進去。
火銃聲響起,填裝了炸藥的陶製炸彈四處炸響,官軍一下子就炸了營,認出四處老跑,就如無頭蒼蠅一般。
官軍的大亂,虎字頭騎兵快速的插入了進去,瘋狂的刺殺,他們不止被餘鬆訓練成了磐石,更被訓練成了一把鋒利的刺槍,無堅不摧,無物不破,官軍被迅速的殺亂,不少人哇哇大叫着逃出營地外。
營外一支黑甲軍默然而立,不動如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