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外的動靜引得店裡一陣陣噓聲,不少食客爲了看熱鬧,更是差點將窗戶的憑欄擠裂,店掌櫃也沒有在意,平時不知道趕走了多少丘八,沒有一個敢鬧事的,丘八們有錢又怎樣,可別降低了店裡的檔次。
不過當朱幹揮刀砍人的那一刻,這店掌櫃才引起了重視,卻並沒有慌神,因爲他一直有一塊比聖旨更好用的東西,那就是田國丈的威名。
站在櫃檯後,大聲呵斥道:“你們想幹什麼,護院,快出來,把他們給我亂棍打出去,一羣狗東西,不給你的顏色翹翹……”
高強一馬當先,抓着櫃檯後瘦弱尖叫的掌櫃,如拎小雞一般將他拎了出來,當頭一拳下去,正好打在嘴巴上,聲音戛然而止。
“砸,狠狠的砸……”
“正所謂君憂臣辱,主辱臣死,讓主公蒙羞,我等萬死不辭。”不知哪一個一邊砸東西,一邊氣喘吁吁的拽着文
看着從後院涌出來的幫閒還有護院,一個個兇惡的模樣,朱乾的手使不出力氣來,抓過一把鳥銃,吹着火摺子大喝道:“鳥銃、火槍呢!都填彈,誰敢動打死誰。”
雖說地方軍事早就糜爛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沒有幾個人敢用手中發給的火器了,但它的威懾力擺在那兒,又是這般近的距離,點火如果沒自爆,到時鐵砂噴你一臉,不殘疾也得破相。
這年頭敢用火器的都是準備着同歸於盡的好漢,這年頭大家不都是爲了混口飯,又沒有深仇大恨,這又何必呢!
一片狼藉過後,田記燒酒裡的顧客跑了一個乾乾淨淨,卻都沒有跑遠,只是在店外瞧着熱鬧。
高強清理出一片趕緊的地方出來,朱幹坐下,任憑一旁找來的大夫清理包紮着傷口,看着站在裡的一大羣人,冷聲說道:“田國丈,不過一外戚耳,你們居然也敢狗仗人勢,去弄幾桌好菜,全要田記燒酒的招牌菜,酒得是成年老酒,我還要宴請我手下之人,如果有絲毫差錯,可就不是砸東西這般簡單了,全部拿辦下獄。”
那掌櫃的幾瓣門牙全部被高強一拳打掉了,張着一口漏風的牙,怨毒的看了朱幹一眼,但狗仗人勢終究敵不過拳頭硬氣,吩咐人去後院做菜了。
一大羣人風風火火的隨着朱幹遣來的親衛前往田記,看着滿地菜餚,還有碎裂的桌椅,這十幾個兵油子心中打鼓,這傢伙敢砸田
國丈的產業,可見其膽大包天,千萬別再想些什麼怪事讓他們去做啊!
“都站着做什麼,讓那外邊的人看猴戲嗎?還不快走下。”朱幹當仁不讓的坐於最上首,面朝着大門,用筷子輕輕的敲擊着瓷碗,曲調依然是那個他喜歡的將軍令,但輕快柔和,未及肅殺。
衆人絕口不問剛纔發生的事情,在空曠的大堂裡,坐到了朱乾的下邊。
“都吃啊!看着我幹什麼,都還沒吃早飯呢!正好連午飯一起吃了,你們可別怨恨這菜色不夠甘美,我也是借花獻佛,誰讓我打聽到涿州城只有這裡最好。”
朱幹一邊說着話,一邊起身拿過酒罈,給自己面前的大海碗裝了整整一碗,不知這副身體酒量如何,但前一世練就的酒量,那自不用說的。
聞了一口酒香,高舉大碗道:“都喝,我先走着。”
這年頭雜糧都缺,別說是米了,米酒那更是奢侈,朱幹仰起頭,開始一口一口的往下灌,儘管酒精濃度不高,但喝下第一口的時候,常年發酵過後的那一股醇厚濃烈,讓他的身體非常不適,一股火辣直接從喉嚨衝了上來,讓他差點吐了。
這些老兵油子,能喝到這樣甘美的酒,別說是海碗,就是抱着罈子他們也能一口氣喝個底朝天,看着朱幹喝酒的那娘們樣,心中不以爲然,更多了一絲鄙夷,還以爲他只是紙上談兵,現在還多了一條打腫臉充胖子,明知不可爲而爲知,這叫愚蠢。
然而漸漸的味道卻有些變了,朱幹也不知道被酒嗆了多少回,又難受着嚥下去多少回,望着朱幹那難受的模樣,身後站成一排的親衛,紛紛臉帶難受之色,仿若此時那難受的身影就是他們。
“別喝了,您身上還有傷啊!”
“對啊!別喝了。”
“您這是爲了什麼啊!”
這些老兵油子面面相覷,見過狠人,沒見過這麼狠的人,心中不服,出言輕蔑的說道:“你想做什麼,給我們下馬威嗎?還是算了吧!你看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
“對啊!算了吧!成何體統,不就是喝酒嗎?”
每一次的吞嚥,都得忍受着胃的劇烈收縮刺激,剛包紮好的傷口,又一次的沁出了血,渾身溼嗒嗒的粘在身上,讓人非常的難受,一隻手扯開衣裳,露出了渾身的清淤,還有滲血的傷口。
高聲喝道:“
將敬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這玩意兒讓我難受,不過卻痛快,哥喝的不是酒,是寂寞。”
望着碗中剩下的小半碗米酒,歌停深吸了一口氣,仰頭咕嚕嚕的灌了進去。
滿臉通紅的將酒碗放到了桌上,慢慢的坐下,手顫抖的拿起筷子去夾菜,對着衆人笑呵呵的說道:“都看我做什麼,坐下吃啊!”
平靜如常,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過那些個當兵的卻早已沒有了胃口,知道今天這頓飯恐怕是沒有那麼好吃了。
“既然都不吃,那就談事情吧!”朱幹放下筷子,指了指這周圍,還有店外看熱鬧的商客道:“看看你們現在成個什麼樣,連到這地方喝酒,都會感覺到臉紅,而那些人卻把你們當猴兒一樣的觀看,這本該是畏懼的,是他們畏懼你們。”
朱乾的話直戳他們的心,那種鄙夷的目光,確實讓他們難受,如果是在以前,別說走進這裡,就是在這條街上吃東西,那也是一種奢侈。
“不過今天之後,這一切都將改變,他們看着你的目光將變爲畏懼,前提是你們得要聽從於我。”朱乾的聲音很輕,卻似帶着一股讓人心癢的魔力。
下邊的人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靜靜的看着朱幹,這話雖然好聽,可是好聽的話又不需要交銀子,誰都可以說。
身子長久的挺直,讓朱幹有些不舒服的挪了挪屁股,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又官居何職,錢明爲何會將這涿州城的官印交給我,昨夜我又爲何會不切實際的操練你們,不讓你們睡覺。”
朱幹一個個問題,如連珠炮一般的拋出,讓衆人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啊!忽然跑來這麼一個陌生的人,又忽然接管了全城的兵馬之事,這涿州城裡城外到處都透着一股子詭異,其中卻暗流涌動,只不過誰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不知道白蓮教什麼時候攻城,更不知道六十里外的京城援軍又爲何遲遲不到,大家都在等,等待着那令人難熬的結果。
朱幹輕輕的推動着酒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站在朱幹身後的親衛,紛紛亮出了武器大喝道:“殺!”
這是最長氣勢的一次,殺聲震雲霄,衆人心神巨震,感覺整棟木樓都在顫抖,爭執聲頓時戛然而止,不可思議的望着他們。
朱乾笑呵呵的站起身說道:“先生們,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被俘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