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裔霞發覺段祺正早已醒來,那一刻,她面頰立時暴紅,羞澀的無地自容,爬起身,要鑽進竹林深處去。
段祺正見被她發現,頓覺不好意思,因爲苗裔霞還病着,她是帶病在營救自己。馬上坐起身,抱住了她,感激流涕。
雖則只有短暫的幾天,但他們經歷了數次的劫難,死裡逃生,吃盡了苦頭。在這荒山野林裡,在沒有開通路,還沒有見到大爺爺,可說,他們是相依爲命,患難與共。
шшш ▪ttκǎ n ▪¢ o
苗裔霞雖然心裡不滿,在他面前出盡了洋相,但她知道,他的昏迷,完全是擔心自己所導致的。此時此刻,窮途未路,險情猶在,是否能活着出去,還是個未知數,還有什麼可以計較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想起,幾日來,他日日夜夜地照顧自己,而且還是那麼的無微不至,溫馨體貼。她今天才明白,爲什麼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的原因。她心裡很清楚,這次,雖則是碰到“天災”,自己確實給他帶來很多的麻煩,生命都危在旦夕,還計較那麼多幹嗎。想到這裡,她立刻破涕爲笑,畢竟他醒過來了,是被自己救醒的。能活着,比什麼都強,這時,兩個人的心情難以用語言文字所能表達,他們就不約而同的緊緊抱在一起!
這次的人工呼吸,後來聽說,足足讓苗裔霞回憶了一輩子……
說來也怪,晚上,苗裔霞的發燒退去許多,精神也比白天好了,胃口有點開,能吃下一點東西。但是,她哪裡知道,已經彈盡糧絕,就算她胃口大開,也沒有東西吃了。
第二天,苗裔霞有發起高燒,昏迷酣睡,臥牀不起。上山後生活一直都是段祺正照料着,她又不知道段祺正究竟帶地什麼來,從來沒有當過家的她,自然不會去考慮生活上的瑣事。
昨晚,段祺正見苗裔霞精神有所好轉,能吃下一點東西,心中欣喜。這天晚上,他還是睡在露天,不管苗裔霞多次的叫他進去睡,他還是堅毅着沒有進去睡,目的想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第二天,段祺正悄悄地起得很早,“小窩”面前點燃篝火,把幾塊早就準備好的樹木料,在篝火堆裡逗燃火,他計算過的,這幾塊樹木料不會燒的很快,因爲木料是溼隰的,燃燒到中午應該沒問題。周邊他砍掉了很多竹竿,怕的就是篝火燃燒起來,引來山林火災。他把一切都安排停當,然後,把最後的一包餅乾悄悄地塞進“小窩”裡,偷眼看了下苗裔霞,發覺她還在酣睡,沒有醒,就悄然離去。
高山上的氣候變化無窮,風不刮,雨不下,天氣特別的炎熱。段祺正一心想開通路,只有開通路,見到大爺爺,他們纔有救,苗裔霞的發燒纔有希望徹底褪去。因此,他用盡全力,咬着牙,拼命地砍着竹竿腦。高山上缺的就是水,前幾天,雨剛停,還可以找到一點水喝,幾天晴下來,一些積水蕩然無存。早上出來時,他胡亂地吃了點東西,墊了一下肚子,剩下的最後一包餅乾,他留給了苗裔霞。其餘剩下的都是些補品之類的,當不了飯吃,也填不飽肚子。
由於吃不好、睡不好,他的體力已經大不如以前。在茅屋裡,他尋找到了一把鐮刀,可是鐮刀的刀口一點都不鋒利,又沒有磨鐮刀的工具,他只能在鋒利的岩石上磨幾下。由於鐮刀的遲鈍,體力消耗更大。雖有陣風拂來,都被密林擋住,不一會兒,他就滿頭大汗,大顆大顆的汗珠淌下來,流進嘴裡,這種鹹味可想而知。堅持到中午時分,他再也堅持不了,肚皮早已餓的癟幹,中午飯還沒着落,他打算的是採摘野果吃。
帶來的一點點水,還不夠他一次性喝,同時已經感到眼花目眩。他很清楚堅持不下去了,另一方面始終記掛着苗裔霞的安危,雖然做了防範措施,可不能保證,心裡總是不踏實,忐忑不安。於是他開始走下去,順便尋找野果吃。
狂風暴雨後,山上滿目瘡痍,根本尋找不到有野果的樹,他只能在地上尋找,找到了,撿起來,沒地方洗,在衣服上一擦,送進口裡。就這樣來到“小窩”,看到“小窩”的門原封不動,知道她還沒有起來過。於是拿掉“小窩”的門板,果然還酣睡着,就輕輕地叫了幾聲,苗裔霞沒有應答。於是加重了聲音,又叫了幾聲,她還是沒有反應。段祺正心裡頓時起了寒意,感覺有點不妙,連忙彎下腰想去觸摸她的額頭,只碰到她的身子,就感覺滾燙。“不好!燒的如此厲害!”這是怎麼回事,昨晚不是有點褪去了嗎?
苗裔霞確實燒的非常厲害,發燒,比前兩天要厲害得多。因爲她的身體素質好,頭兩天還可以堅持。再說,她很清楚目前的險境,爲了不讓段祺正多擔憂,多分心,她是強打精神振作着。幾天來,她吃進去的東西不多,吃進去的,全都嘔吐出來。由於正值夏天,天氣炎日,她整天整夜地睡在那間密不通風的“小窩”裡,不能動彈,不敢出去走動,還整天整夜的提心吊膽。
更讓人難忍的,討厭的,還是林中的蚊子。不點燃篝火,要怕野獸偷襲,點燃篝火,把大批的蚊子都引了過來。山林中的蚊子又大又惡,被它咬過,又痛又癢。
苗裔霞身上幾道大一點的痕吧被蚊子咬過後,開始發炎,目前已經生了膿水。
段祺正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爲苗裔霞掩蓋的好,爲了不被他發現,只要段祺正在,她就用衣服把發炎的傷口掩蓋住。因爲她是女孩子,段祺正自然不方便、不會主動去檢查她的身子。
山林中的蚊子不但又大又惡,而且很多,大批的、分批的、來襲,苗裔霞哪裡睡的好覺。就算到了白天,可惡的蚊子嚐到了甜頭,知道這裡有人,也會大着膽子來偷襲。
段祺正雖然是每晚露宿在外,但他貯備了很多的竹竿腦,睡覺的時候,把這些竹竿腦全蓋在身上。
段祺正一觸碰到苗裔霞的肌膚,滾燙,心裡震駭,發燒發得如此的厲害。他隨即發現了她身上已經發炎並且已生膿的傷疤,尤其是大腿兩邊的內則,這種地方女孩子遮掩的尤其嚴密,不能讓男孩子看到,皮肉嫩,因此發炎的快。黑夜爬山,兩邊都是剛被折斷鋒利的竹腦,兩隻大腿幾乎全是痕吧。此時苗裔霞已經發燒的昏迷,原本掩蓋的衣服全脫落,所以才讓他發現。心裡頓時一陣絞痛,難過的落淚,隨即把她抱出“小窩”外,一邊進一步檢查,一邊要採取一些措施。
要處理她大腿兩則的傷口,確實有點犯難,畢竟那裡是姑娘家的“禁區”兩旁,只穿着一條薄薄的內褲,而且還是一條三角短褲。又沒有藥,只能把膿水擠出來,再清洗一下。他對一些踢打損傷,傷口,還是有點辦法的。
森林裡的夜晚恐怖而又陰沉,還要防備野獸的偷襲,抵抗蚊子的侵襲。雖然點有篝火,不遠處的密林深處,時時不斷的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聲。半夜裡,忽然不見了月亮,頃刻間,周圍籠罩起濃霧,烏雲密佈,天色昏暗,緊接着,雷奔電掣,悽風苦雨呼嘯。
段祺正不得不抱着苗裔霞進的“小窩”裡面,黑暗中,他把她抱得緊緊地,腦海中縹緲迷離,浮想聯翩,“如果這次真的劫數難逃,就讓他一起死吧……”這一夜,他幾乎沒有合過眼,也沒有把苗裔霞放下過,也就是說抱了她一夜。
深夜裡,段祺正擡頭望蒼天,默默地吟詩,祈禱;
狂風驚雨似虎嘯,嵯峨巨蟒魂魄消。
掐住要害把命搏,突發巨雷奇蹟出。
披荊斬棘匍匐行,劫數難逃劫難逃。
…………
不爲己來只憂她,承諾之言不可忘。
倘若己可換她命,粉身碎骨不後悔。
仰望蒼天暗祈禱,寧願傷我乎傷她。
不爲名來不爲利,只爲義字不爲啥……
雷雨剛停息,蚊子分批的來向人發泄,而且還特別的兇狠。段祺正忙着替苗裔霞擋道蚊子,只能讓自己的身子讓蚊子發泄。
但是,他哪裡會想到,自己生命攸關的時刻即將來臨。
天一亮,段祺正將苗裔霞安放進“小窩”裡,把裡面的蚊子趕了趕,重新點燃篝火,該想到的,該做的,他都做好。攥起已有些羶味的他一直來捨不得吃而苗裔霞不想吃的一小塊野獸肉狠下心而去。
他昨晚已經決定,今天就算拼着命,爬也要爬到山洞,見着大爺爺。否則苗裔霞真的危也,如果她不測,他也沒有臉面走出這個山去,所以今天是決定他們兩個人命運的關鍵時刻。
大爺爺的茅屋離山洞比較邈遠,山路盤繞逶迤,非常的狹窄,陰森可怕,有上坡有下坡,上坡多,大多數路段都是箐林竹園,傾斜而到。山洞是前人鑿拓或是天生的,但搭建茅屋的地方是大爺爺自選的,他當然是經過稠密的斟酌,其主要還是爲了防止被仇人找到。
段祺正有了這個決心,什麼樣的困難都可以置之不理。他拼命地砍伐着竹竿腦,只要人可以閃過去的,哪怕是會被劃成花臉,他便披荊斬棘的向前,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越快越好。偏偏這一段竹竿傾斜倒得像厚棉花一樣厚,不砍伐,寸步難行。砍伐的累了,直起腰,順手用袖子擦額上的汗。
忽然,聽得背後有跑蹄聲,習武之人眼關四方耳聽八方,雖然是疲憊不堪,聽覺還是蠻靈敏的。猛然警覺有異,急忙轉過身去,當他看到的那一刻,這一驚嚇屬實非同小可,驟然間面頰變得慘白,黃豆般的汗珠直滾而下,看來,這次,我們真的是要遇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