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吉祥客棧,卻不見了呂曉玉、水凝、左明霞等人,心中驚疑。幸好阮香發現了與她們事先約好的暗號,衆人隨着暗號指引,一路追到了城西區一處大宅院,暗號到此爲止,再也沒有了。
四人分頭探察,不一會兒,阮君在大院南邊靠牆一棵樹下發現一灘血跡,薄薄的雪還沒有將血跡蓋住。四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沉。肯定是出事了。
血跡延伸到街道的拐角處,四人忙跑過去,一個受傷女子正靠坐在牆邊,看情形已然昏迷。卻不是呂曉玉是誰!
四人忙去攙了呂曉玉,阮君急忙檢視傷口,道:“兩腿中劍,傷勢並不嚴重,只是被人點中穴道,動彈不得。”
阮香道:“能讓她說話嗎?”
阮君道:“我試試。”
阮君緩緩將一道真氣輸入呂曉玉體內,片刻功夫,只聽“啊”地一聲,呂曉玉悠悠醒來。
呂曉玉講述了夜晚的經歷。
呂曉玉、水凝、左明霞三人留守客棧,呂曉玉和水凝輪流守夜。開始也平安無事,大概夜裡兩點鐘時,一羣人衝進客棧,左明霞的哥哥左明山就在其中。水凝和左明霞當時就被制住了,呂曉玉則仗着身手輕捷,躲過那幫人的耳目。看那幫人將兩人帶走,便悄悄尾隨在後。一邊走一邊留下暗號。
七轉八繞來到這個大宅院時,終於被敵人佈置的暗哨發現。三名暗伏的敵人突然出手,兩個使劍的刺傷了她的雙腿,另一人空手點穴,封了她身上兩處穴道,不過敵人顯然故意留下她,讓她傳話,請吳憂等人宅內相見。那幫人自稱是黑龍傭兵團的。
吳憂皺眉道:“難不成還爲那方子之事?唉,都怪我多管閒事。現在連小凝也陷在他們手上,這可怎麼辦纔好?”
阮香道:“大哥跟那蘇平鬥了一夜,必是累了,竟然說出這樣喪氣的話來。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怕過誰來?”
吳憂揉了揉佈滿血絲的眼睛,自嘲地笑笑道:“是啊,看來我是被那個蘇平給整迷糊了,不就是區區一個黑龍傭兵團麼,咱們連張靜齋都沒放在眼裡,何況他們。哈哈。呼延大哥,走!砸門去!這回咱們就堂堂正正把人給要回來!”
呼延豹一晚上氣也沒處撒,一聽這話正對胃口,哈哈一笑道:“好!就讓這班龜孫們見識見識爺爺的拳頭!”
說罷衝向大宅院的黑漆大門,大喝道:“你家爺爺來啦,小兔崽子們還不出來迎接!”雙掌發力,“砰”地一聲,將兩扇大門震得粉碎。大踏步走了進去。
阮君看着呂曉玉道:“你還能走麼?”
呂曉玉已經裹好腿傷,試試運了運氣,道:“可以!”
阮香道:“好,妹妹撐着點吧,咱們一起找他們算帳去!”
吳憂大叫:“青龍傭兵團來拜訪啦!”緊跟呼延豹之後衝了進去。
三女相視一笑,攜手進入大門。
前面呼延豹、吳憂已經乒乒乓乓和裡邊的人交上了手。呼延豹拳出如風,當者骨斷筋折,吳憂專挑敵人關節下手,迅捷狠辣,碰着的手腳脫臼,兩人狂風般地一輪攻擊過後,前院二十多人已經沒有一個站着的。
黑龍傭兵團本以爲吳憂他們人少,必定是潛入內宅,先救人再說,因此所有安排都是針對這一設想安排的,哪想到他們不管不顧就硬闖進來。因而外院沒留高手,一上來就吃了大虧。
三女進入前院,只見滿地都是哀嚎的漢子,左臂上都繡着一條黑龍。阮香嘆道:“男人就是太暴力了。把人都打成這個樣子。”很不忍心看這些人的慘狀,經過他們的時候就擡起纖纖繡足,輕輕點在這些漢子的大穴上,讓他們安靜地睡上一會兒。
呼延豹打得興起,又一腳踹碎通往後院的大門。兩條鏈子槍如毒蛇般左右刺到,顯然出手之人也是高手,算準了角度時間,叫他避無可避,呼延豹大呼:“來得好!”猛地一擰身,險險避過兩人夾擊,雙拳齊出,已經打碎了兩人的鼻樑骨,二人長聲慘呼,雙雙向後飛出。
此時黑龍傭兵團高手已經趕到。當先二人正是吳憂在酒館見過的梅青、梅雲,呼延豹見兩人用劍,喝道:“傷我曉玉妹子的便是你們麼?”兩人也不答話,劍勢展開,狠狠撲上,兩人劍法都有幾十年的修爲,武功勝過先前兩人太多,二人聯手更是風雨不透,無愧於落花劍法之名。呼延豹被二人困住,不由得焦躁起來,拳法也趨散亂,十招不到便露出破綻,兩人大喜,長劍分別刺向呼延豹左脅右腿,呼延豹大笑道:“上當啦!”任憑兩柄長劍刺向身體,雙拳如雷,擊向兩人面門。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兩人大驚收招不及,只聽“砰砰”兩聲,兩人面孔被呼延豹打得稀爛,氣絕身亡。呼延豹左脅拉開一道長長的血口,右腿更是被削掉一塊肉。殺了兩人,從容地從衣服上撕下布條,裹了傷口,黑龍傭兵團十幾名好手個個震驚,梅青梅雲已是團內一等好手,十招之內就雙雙斃命,被呼延豹的悍勇所震懾,竟沒人敢上前挑戰。
呼延豹喝道:“要上就一起上!別躲躲閃閃跟個老孃們似的。來啊!”一個膽小的漢子,嚇得“啊”地一聲叫,丟了單刀,沒命跑了。呼延豹哈哈大笑道:“無膽鼠輩,就這點兒能耐麼!”一個黑衣老者越衆而出,道:“讓我來會會青龍傭兵團的好漢!”他見呼延豹已受重傷,衆人都畏縮不前,自恃絕藝,便想揀個便宜。
這時吳憂正好從後邊趕上,笑嘻嘻道:“老丈莫非是瀘州易家的傳人麼?”
老者道:“是便怎樣?”
吳憂道:“不怎樣,不過可惜了易家的點穴功夫聞名當世,卻只能拿來欺負弱女子罷了。”
呼延豹聞言道:“原來欺負我曉玉妹子你也有份!”
吳憂道:“呼延大哥且歇歇,這個老傢伙便交給我吧。”
恰好三女也趕到,吳憂笑道:“曉玉看好了,大哥給你出氣。”
那老者暗暗心驚,見吳憂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下已是怯了幾分。吳憂哪容他退縮,拳腳齊發,一起向老者身上招呼過去。老者武功不弱,可惜一上來想撿呼延豹的便宜,氣勢上便有不及,又被吳憂言語激發怒氣,出手間竟失了平時的氣度,武功發揮不出平時的七成,明明看着吳憂出手只是尋常的擒拿手,然而招式綿密,破綻甚少,他又急於求功,心浮氣躁,竟然落在了下風,越打越急,怒吼連連,眼看就要落敗。一旁一個禿頭漢子見形勢不好,大喊:“他們人少,大家一起上,殺了他們!”
吳憂笑道:“要羣毆了麼?老婆幫忙吧!”
阮君早已急不可耐,嬌喝:“炫目神光!”那禿頭漢子急忙道:“快閉眼!”卻已經晚了,十幾個人發出慘叫聲,捂着眼睛亂走,被阮君阮香拳打腳踢,一一放倒,那禿頭漢子及時閉上了眼睛,這時喊道:“大家不要亂跑,一會兒就會好的,小心偷襲!”
阮君早就看他不順眼,將其他人交給阮香,自己專門對付那禿頭漢子。哪知此人似乎有所察覺,專往人多的地方鑽,身法也十分滑溜。阮君一時竟追他不上。阮君邊追邊念動咒語,眼看禿頭漢子又要轉彎時喝道:“炎牆!”一道火焰牆壁瞬間由地面升騰起來,那禿頭漢子躲避不及,啊呀一聲就衝入其中。這道炎牆寬僅半米,所以禿頭漢子很快衝出來,卻已經是滿身着火,不辨東西,狂奔亂竄。阮君跟上,在他背上印上一掌,那漢子應聲而倒。
這邊吳憂早就收拾了對手,阮香、呼延豹也打倒了剩下的好手。幾個人除了呼延豹受傷較重,其他人毫髮無損。呼延豹抓着一個人厲聲問道:“誰是你們團長?抓來的人在哪裡?快說!”
那人連連求饒道:“好漢饒命。團長便是剛纔那禿頭漢子,抓來的人在哪裡我們也不知道。”
衆人急忙找那禿頭漢子,哪裡還找得到?想是他剛纔裝死騙過阮君,趁亂跑了。阮香道:“不用着急,大家四處找找,他身上帶傷,決逃不遠。”
衆人想想也對,準備搜索。
這時候忽聽一男子聲音道:“各位可是在找此人麼?”
一位十六七歲的白衣美少年輕搖摺扇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三個面無表情的灰衣漢子,其中一個手上提着的正是那禿頭漢子,百來斤一個人提在那人手裡就像全無分量一般。
阮君喜道:“正是此人,公子是在哪裡捉到他的?”
少年道:“我們從這裡路過,見他鬼鬼祟祟從一個狗洞裡鑽出來,料來不是什麼好人,順手捉了來,見諸位似乎在找什麼人,便冒昧問一句。”
阮香道:“不瞞公子說,這人抓了我兩個同伴,只有他知道人藏在哪裡,所以請公子將人交給我們吧。小女子在這裡先謝過了。”
少年道:“姑娘太客氣了,這是應當的麼。”轉頭吩咐手下將禿頭交給阮香。這時候從外邊又掠進一道人影,卻是和先前跟隨那少年的從人打扮一樣的灰衣漢子,他一手提了一人,來到近前,阮香等人一看,正是左明霞、水凝二人。兩人臉色紅潤,呼吸平緩,顯然沒有大礙。
那漢子在那美少年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少年對阮香道:“幸喜令友平安無恙,只是受了點驚嚇。現在服用了一些安神寧腦的藥物,已經沒有大礙了,兩個小時後自會醒來。”
阮香感激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大恩大德小女子必定登門拜謝!”
那灰衣漢子大刺刺道:“我家公子的名諱也是你們問得的麼?”
少年輕喝道:“不得無禮!”轉向阮香道:“在下確有不便之處,還請姑娘諒解。不如改日到我府上一敘,到時候咱們把酒言歡,豈不妙哉?”
阮香道:“是我等冒昧了。但不知公子府上何處?”
少年道:“我家距此很遠,在京城是住在親戚家裡。要找我可到北區的大司農府,通報是光華的朋友即可。”
灰衣漢子急道:“公子,怎麼可以……”
少年斥道:“這裡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那漢子再不敢言語。
少年朝阮香等人拱手道:“在下還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辭了。”
阮香等人拱手相送。
阮君道:“這幫人怎麼處置?”
阮香道:“斬草除根!”
阮君面露不忍之色道:“這些人已經沒有還手之力,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吳憂道:“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今天栽在我們手裡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這些江湖人物定會邀集親戚同門前來報復,到時候明的暗的一起來,必是麻煩不斷、防不勝防,於我們大業十分不利。他們出來行走江湖,就應該有這個準備,強者生存,弱者敗亡,是亂世法則。咱們落到他們手上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特別是你們幾個女子。咱們這次能取勝,不過是運氣好一些罷了。”
阮香也道:“大哥說得沒錯,要不是呼延大哥先鎮住了他們,姐姐又出其不意施展法術,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咱們了。”
阮君搖頭道:“我始終覺得難以下手。妹妹,老公,就當我替他們求個情,饒了他們性命行麼?”
阮香沉吟片刻,對吳憂道:“大哥怎麼看?”
吳憂笑道:“這有何難?既是小君求情,饒了他們也未嘗不可。” 一腳踢在那禿頭漢子太陽穴上,那漢子登時斃命。
阮君急道:“你怎麼……”
吳憂不理她,對剩下的人道:“你們膽敢跟青龍傭兵團作對,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吧?看見了嗎?這幾個(用下巴朝地上幾具屍體揚了揚),就是得罪我們青龍傭兵團的下場。江湖上從今以後就沒了黑龍傭兵團這一號。今天咱們心情好,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下次再叫我們碰上,嘿嘿,就不是今天這麼好說話了。要想報仇的,咱們也不怕,儘管朝着青龍傭兵團來就好了。來多少,咱們滅多少。都給我滾吧!”
阮君一愣,聽吳憂一遍又一遍地說“青龍傭兵團”,隨即明白,京城事情一了,這個青龍傭兵團自然便煙消雲散,到時候讓他們去找那個子虛烏有的青龍傭兵團算帳去吧。
這時候能爬起來的人還真不多,大多數人都是連滾帶爬逃命去了,生怕這些魔王什麼時候改變主意,再殺了他們滅口。
一會兒功夫,院裡已經沒有黑龍傭兵團的活人了。吳憂將那禿子屍體翻檢一下,從他身上褪下一件背心,驚歎道:“這是金蠶絲製成的背心!想不到這傢伙竟然懷此異寶。”
阮君道:“我也聽說過這種背心。據說穿上之後刀槍不入,法術作用減半,還可以抵擋大半內力衝擊,怪不得這傢伙捱了我的法術和掌力還能逃得性命。金蠶本身極爲難得,人工飼養條件極爲嚴苛,幾近不可能,野生金蠶吐絲極爲有限,要湊足這麼一件背心所需的蠶絲不知要費多少人力物力。這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寶物,可以說是千金難易。”
吳憂掂了掂背心道:“不知道這傢伙從哪裡得到這件背心。我看這背心還是給呼延大哥穿着吧。”
呼延豹急道:“那怎麼行?我皮糙肉厚,不用它也沒事。倒是幾位姑娘要用到這種東西吧。要不然吳兄弟穿着也好,你可是咱們的軍師。”
阮君急忙擺手道:“我纔不要這臭男人穿過的東西呢!”
阮香呂曉玉也微笑搖頭,顯然和阮君想法一樣。
吳憂將背心丟給呼延豹,道:“這背心有五六斤重,我還嫌穿它壓得慌呢。呼延兄以後少不得衝鋒陷陣,穿着它,我們也放心啊。”
呼延豹見衆人這樣說了,也不再推辭。
吳憂道:“咱們挑了這黑龍傭兵團,也該拿點兒戰利品纔是。”和呼延豹一起進屋子搜索一番。發現了一個暗格,裡面銀票、珠寶合共有三十多萬兩白銀之數。
阮君咋舌道:“這黑龍傭兵團還真是有錢。”
阮香道:“只怕大多是不義之財。”
吳憂笑道:“正好充作我們的軍費。”
呼延豹也道:“我們很快就要供養一支大軍,軍費確是問題,這些錢財用作軍費正好。”
呂曉玉笑道:“殺人又劫財,我們真成了山賊了。”
吳憂道:“我們本來就是山賊起家嘛。”
呼延豹道:“去去!別把我們和你扯在一起。”
衆人相視一笑。一夜的辛苦奔波,這時候才完全放鬆下來。這一放鬆,才感到一日一夜沒睡,眼睛乾澀,肌肉痠痛,只想好好睡一覺。
阮香見大家都累了,便招呼衆人就近尋找一家客棧養傷要緊。阮香扶着水凝,阮君扶着左明霞,吳憂扶着呼延豹和呂曉玉。阮香見一夜工夫,六個人倒傷了一半,加上原來就有傷的左明霞,真是傷兵滿營。苦笑一下,加緊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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