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芝蘭

張超、張雄兄弟回來,帶回了大量的人手和採辦的物資,山上一下子熱鬧起來。兩人走不同的路線,卻同時帶回了一個不怎麼樂觀的消息:張靜齋軍的一支搜索分隊最近頻頻在周圍活動,似乎對屏山頗爲留意。因爲原靈州軍潰散後,不少敗兵都逃入深山成了流寇,現在張、蘇軍各派出精兵清剿靈州山賊,一些堡寨被打破。屏山黑風寨因爲並不活躍,所以沒有成爲首輪被攻擊的目標。不過從種種跡象看起來,離遭到攻擊的日子也不遠了。

張氏兄弟沒想到能在屏山見到阮香,自然大大吃了一驚。發現阮香和吳不憂等人相處還算融洽之後才放下心來。

不管怎麼說,看起來要做戰鬥的準備了。其實之前吳不憂他們一直都在準備。阮香看不出來這是吳不憂早有先見之明還是純粹誤打誤撞。其實山寨的防禦雖然簡陋,卻相當實用。就算正規官軍來攻山,沒有兩千人恐怕也拿不下,還要做好準備付出很大的代價。不過困守山寨並非目的。一旦阮香在這裡的消息泄漏出去,別說幾百幾千官軍,來個幾萬人都有可能。阮香更多的想的是以後的出路。說實話她現在頗爲迷茫,不知道憑着自己一人之力能做成什麼事情。

雖然對未來還有些困惑,但阮香並不是個消極等待機會的人,只要生命不息,她就決不會放棄。現下可依靠的就是這些亂糟糟的寨兵們。這些人身體看上去都還滿壯實,就是組織和訓練過於鬆散。舞刀弄槍似乎比民兵強上那麼一點兒,守城應該可用,野戰就不知道能不能指望的上。阮香對這些人的忠誠度和勇氣都心存疑慮。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態度,阮香提出了整編方案。

前者吳憂挖空心思想的那些什麼“牽羊都頭”“摸魚校尉”之類的名目絕對不可用了,必須按照軍隊建制重新整編,去掉他們身上的匪氣,雖然這算是阮香見過最和氣的土匪了。

阮香的提議,使得齊不信和錢不才意見發生了分歧。錢不才同意阮香所說的,應該整編寨兵們,就算人少,也要像個軍隊的樣子。齊不信則不以爲然,他認爲,在戰鬥可能很快就要發生的前提下,這樣的舉動會大大動搖軍心,可能所謂的“整編”會讓寨兵們因爲改變而疑惑,從而使得原本的戰鬥力都喪失掉。兩人爭執不下,阮香倒不好說什麼。最後還是要問吳不憂的意思。雖然吳不憂總是有點兒心不在焉的樣子,但山寨中說話算數的還要看他。

“這個問題呀,眼下還不算最緊迫的吧。”吳不憂拉長了調子慢條斯理道。“咱們幾個雖然都願意追隨郡主,可是弟兄們還不一定怎麼想的呢。興許大夥兒聽說寨子要解散,一不高興,全散了呢?要人家拼命,得有點兒甜頭才行啊。”隨後兩眼放光地盯着阮香道:“不知道靈州有沒有秘密金庫之類的東西啊?有財寶誘惑的話,應該比較有說服力。”那眼神就像阮香是一堆黃金似的。

阮香被他瞧得汗毛直豎,連忙搖頭道:“我沒聽父王提起過。”

“啊——”吳不憂有點兒失望的搖搖頭道:“這樣就比較有難度了……有了!沒有錢財,高官厚祿一時又指望不上,只好發揚精神力量了。我有個計劃,需要大家配合一下……”

吳不憂如此如此吩咐一番,幾位寨主、阮香、二張都不大相信,水不凝疑惑地道:“大哥,這樣行麼?”

“瞧我的就是啦。”吳不憂大包大攬地道。然後眼光在阮香身上溜了一圈,略帶惋惜地嘀咕道:“如果郡主能穿的更少一點兒,估計會更有把握。”

阮香道:“你說什麼!”

吳不憂忙打着哈哈道:“沒什麼沒什麼!”

“弟兄們!”吳不憂在小廣場上頂着風大聲講話,“衆位兄弟跟着我吳憂這麼久,也受了不少苦,沒有享受到什麼榮華富貴,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勉強填飽肚子而已,這是我吳不憂對不起大家。咱們黑風寨,從今天開始就要解散了!”寨兵們發出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但是——大夥兒也不用擔心,兄弟給大家找了另外一條出路。先介紹一下,這一位,就是清河郡主阮香,她的忠孝之名大家都知道了。現在她準備帶大夥兒謀幹一件大事。先說清楚,有利益就有風險。做好了,就是千古留名的美事,衣錦富貴是可以指望的,而如果幹不好,那是要掉腦袋的。但是不管怎樣,你們都將是國家的忠臣。”

“咱們自家弟兄說話也不用有什麼忌諱。先前既然落了草,做的是刀頭上舐血的沒本錢買賣,都是腦袋別在腰帶上,怕官兵、怕火併、怕饑荒,不定哪天就送了命,一輩子走道都帶着賊影兒。這是人過的日子麼?不是兄弟我居功,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也就比豬窩強那麼一點兒,個個餓得打晃兒,刀槍都拿不動。經商保鏢,開荒種地,和周圍的百姓搞好關係,做了這麼多事情,寨子纔有點兒起色。大家也就是不捱餓而已。但是升官發財那是沒有任何指望的。大家難道覺得這樣就夠了?帶着一身賊名死去?你們的兒孫提起你們的時候除了羞愧、丟人還有什麼別的感情?是大丈夫就應該建功立業,爲國效力!”

“我不會強迫大家,自願選擇,願意回家做良民的,發給路費安家費。願意繼續幹的,以後,清河郡主阮香就是咱們的首領,‘靖難軍’就是我們的旗號。我,老齊、老錢還有小妹都會追隨郡主。以前的匪號也就不用了,以後我和幾位兄弟姐妹的名字便要改回來了。我說完了。”吳憂抱拳團團一揖,結束了講話。

“要走的給我站出來!”齊信按劍大喝道。沒有人動彈。寨兵們小聲議論着,卻沒人站出來。

“有沒有人?”錢才按劍站在另一邊,大聲吼道。還是沒人動彈。

“老齊,老錢,你們這是什麼態度!咱們弟兄說了不能強迫別人就要算數。各位,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吧。”吳憂大大方方道。

“老……老大,”傻乎乎的二勺不知道被誰推了出來,吸溜着鼻涕,乍着膽子問道:“‘靖難軍’是啥東西?管飯不?”

齊信和錢才聽了這問題都是一臉無奈,其他寨兵也鬨笑起來。

“‘靖難軍’就像咱們的黑風寨,名號響亮些,人會很多。咱們穿官軍的衣服,裝備也會改善,當然,也要像官軍一樣打仗。”吳憂儘量想講得深入淺出,不過看二勺的表情,估計還是沒明白。

“咱們是被招安了麼?”一個長得黑乎乎的老兵居然知道招安這個詞。

“嗯……算是吧,只是郡主殿下現在的處境……這個麼,雖然不大好說,還算有前途吧。”吳憂說得不是特別確信的樣子。衆寨兵又開始議論。

“我們跟着老大走!”小兵甲振臂大呼。

“對!對!對!跟着老大沒錯的。”不少人被影響了,腦子開始發熱,並喪失獨立思考能力。

“加入‘靖難軍’,繼續跟着老大混!”小兵乙高呼。

“跟着老大混!”口號聲稀稀拉拉不成氣候,不過反對和疑惑的聲音都被壓了下去。

“堅決擁護老大的領導!”小兵甲再次高呼。

衆:“領導!”

小兵乙:“老大最英明!”

衆:“英明!”

小兵甲:“不跟着老大混的都是白癡!”

衆:“白癡!”

小兵乙:“白癡要堅決打倒!”

衆:“打倒!”

吳憂:“……”流汗,左右張望,臉紅。

阮香:“……”惡寒,雞皮疙瘩。

齊信、錢才:“……”尷尬。

水凝:“噗哧!”。

不管怎麼說,現在衆士兵的情緒算是被調動起來了,至少沒人要求離開。不過吳憂心裡把那張超和張雄兩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兩個事先安插的所謂“機靈”的士兵就是這兩人推薦的。

“下面應該怎麼辦?”混亂的場面影響了衆人的思路,齊信、錢才和水凝都習慣性地看着吳憂。吳憂別過臉去,看阮香。於是幾個人又一起看阮香。

“各位今後就是靖難軍的人了,要聽指揮,明軍紀,遵軍法,不可荒廢懈怠,不可……”阮香一本正經的神態像是在參加一個葬禮。

“喂,這些以後再說吧。”吳憂輕聲提醒道,阮香高高在上的口吻使得一些士兵的情緒有些不穩。這位郡主殿下顯然已經習慣了別人對她的尊重和服從,卻並不特別在意別人的想法。可以想象,以前,在她手下必然有一批出色的軍官,爲她做這些“瑣碎”的掃尾工作。不過阮香的美麗同樣有很強的殺傷力,不少士兵在她說話的時候瞧着她,一臉呆像,渾然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被吳憂一提醒,阮香戛然收住了話頭,隨後斬釘截鐵道:“以後咱們同心協力,同甘共苦,生死與共!這是我阮香給大家的承諾!”望着寨兵們茫然不知所措的臉,阮香有些無奈地望望吳憂。

“她不是裝模作樣,不是故意這樣高傲,她只是生來高貴。”望着阮香倔強單薄的身影,吳憂心中暗自嘆道,雖然身處人羣之中,但阮香顯得很孤單。“不過,以這樣出衆的容貌,置身於這羣山野莽夫之中,還真是爲難啊。真是難以想象,她以前是怎麼帶兵的呢?”

“都給我滾回去,燒鍋水,洗個澡,好好拾掇拾掇,別給人笑話了。解散!”吳憂大聲道。寨兵們如逢大赦,紛紛散去。

士兵們全都散去,空落落的小廣場上只剩下了幾個頭領。吳憂見阮香根本沒有指揮這樣一羣山賊的心理準備,也不再爲難她,自吩咐張超張雄兄弟道:“你們先把上山的弟兄安置一下,然後挑幾個臉生的精幹弟兄跟我下山一趟,探聽一下消息。採買的東西立刻給弟兄們分下去,馬上就要用。”張氏兄弟聽了立刻分頭辦事去了。吳憂又對齊信、錢才道:“你們跟着郡主,她有什麼吩咐,照辦就是。弟兄們的編制麼,我的意見還是先不動,不過可以演練一下步操,讓郡主指點一下。重點還是加強防守吧。讓他們有事可做,別慌了神。”兩人答應,吳憂又對水凝道:“你跟着我下山,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準離開我的視線,明白麼?”水凝興奮地答應。

“沒什麼問題的話,大家散了吧。”吳憂道。

“我呢?我做什麼?”阮香一問出這個問題,立刻就後悔了,從來都是別人聽從她的吩咐的。看起來環境因素對人的影響不小。

“我同你一起下山吧。山上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不等吳憂回答,阮香急忙接上說道。

“這個麼——當然好,您現在是一山之主啦。”看得出來,吳憂稍微猶豫了一下,他倒不是擔心別的,阮香的身形圖樣想必已經在靈州各處懸掛張貼,想不被人認出來的話,只能靠奇蹟了。吳憂又覺得,以阮香的才智不應該想不到這一點,畢竟她曾經孤身逃亡了這麼久,所以也就不反對了。

三人是從後山下山的,吳憂和那幾個挑選出來的夥計約好了聯絡方式,佈置了任務,大夥兒就分頭走了。吳憂還想順便看看後山那邊的防禦設施進展如何了。天有點兒陰沉,風仍然很大。騎在驢子上,阮香額前的劉海都被風吹得相當凌亂,用來遮掩面孔的紗巾也被吹起來,顯出點兒狼狽的樣子。水凝卻絲毫不受風的影響,連騎的驢子似乎都格外瀟灑,翩翩然宛然御風而行,連毛都沒有被吹起一點兒。吳憂騎了一匹騾子,這騾子身量蠻大,就是後腳有點跛。

“這是麥地,這是高粱地,那邊是菜地。一般砍柴的人都會走那邊。”水凝在山上悶了很久,很高興有機會給阮香指點一下風景。這些都是她和三位哥哥一起操持起來的,說起來很有點兒得意。

阮香只是嗯嗯啊啊的答應着,現在她可沒心思聽這些,她考慮的還是如果發生攻防戰的話,這些地方兵力該如何分配。因爲不久的將來,這裡必然會變成戰場。而吳憂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居然在她最落魄的時候肯捨命相助,這使得一向冷淡自若的她有點兒感動。

山下有小鎮,沿着山道蜿蜒再走五十里才能走到最近的縣城,按照吳憂的預計,他們將在小鎮上逗留一下,看看鎮裡的眼線有沒有什麼發現,然後直奔縣城。大概傍晚就能走到了。

小鎮相當平靜,鎮上每一個人吳憂都認識,沒有什麼生面孔出現。不用查問也知道,官府的探子還沒有到過這裡。

吳憂他們在鎮裡唯一的小飯館吃了午飯,然後繼續上路。

騎驢子比騎馬舒適得多,只是速度沒法比,吳憂的跛騾雖然比較壯,但走得比毛驢還慢,三人走到縣城的時候,阮香並沒有覺出累來。城門那裡掛着所謂“反賊阮香”的通緝圖形,不過早就破碎的看不清楚原來的樣子了。興許是感念阮繼周的遺德,或許是真心出自對阮香這位郡主的喜愛,靈州的百姓對幫助官府緝拿阮香很不上心。而潛藏的對阮氏忠誠的人,很願意搞點兒小小的惡作劇,把那些剛剛張貼的佈告撕得稀爛。

天黑了,三人只能住店。小縣城裡也只有一家客棧,住的多是來往的商販,有公事的差人,條件自然沒法要求多高。現在不是集市的日子,客棧裡都沒什麼人。房間儘可住得開。吳憂大方地要了三間上房。

“水凝跟我走,郡主單獨走。”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吳憂道。阮香不知道吳憂打什麼主意,不過能有點兒自己的空間,她還是很高興的,現在她有點喜歡吳憂的細心了。

阮香自己走在縣城唯一的大街上,一起出門的吳憂和水凝不知道鑽進了哪裡的小衚衕,一轉眼就不見了。

阮香的裝束也算扎眼,淑女裙裝,紗巾蒙面,佩長劍,雖然看不到面孔,但這種獨特的裝束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喂,你!那個女的,站住!”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阮香背後喊道。

阮香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一個黑臉的捕快打扮的男人仔細打量着阮香。阮香心裡一緊,這人她認識,是當初她的衛隊中的一人。看他的神情明明是認出她來了。

“大姑娘家不在家裡待着在街上溜達什麼!有傷風化!你以爲帶把劍就能冒充女俠啊。回家去。”黑臉漢子吵吵嚷嚷呵斥道。不斷用目光示意阮香快走。阮香心中感動,不想自己的舊部還這麼維護自己。這人年歲已經不小,想來他投身公門也是爲了一家妻兒老小餬口。

阮香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前行。那捕快見她並不急於離開,更加着急,橐橐地快步追上阮香,小聲急切道:“快走啊將軍,上面專門派來認得您的人察訪,城裡還有暗探,老弟兄中都有些人變心了,誰都別信任,趕緊離開這裡吧!”

阮香淡淡道:“你認錯人了。”那人一呆,阮香已經轉身去了。

在街上走了一圈,沒有發現跟蹤的人,阮香就回了客棧。她在一處街角留下了一個聯繫的暗記,這是她和原來隸屬於靈州軍的暗探組織約好的聯繫信號,不知道這些人在最近的搜捕行動中有沒有被一網打盡。

她並不抱太大的希望,可靠的人本來就不多,就算還在活動,這樣偏遠的小縣城裡也很難說會不會有聯繫人。

吳憂和水凝都沒有回來,客棧依舊沒什麼客人,平靜異常,依稀有兩三隻麻雀飛過。阮香盤膝在地席上打坐練功。

大概過了一個鐘頭的樣子,房間外面傳來篤篤的敲門聲,阮香問道:“什麼人?”

“賣花的,姑娘要花麼?”一個稍嫌稚嫩的聲音道。

阮香心中一動,道:“有鬱金香麼?”

“沒有鬱金香,有紫羅蘭。”

“門沒有插,自己進來吧。”阮香輕輕鬆開了窗戶的插銷,透過縫隙向外面瞄了一眼,這才道。

門吱呀一響,一個瘦小的人影閃了進來,隨手帶上了門。一見阮香,立刻跪伏在地道:“小人蔘見將軍。”

“你叫什麼名字?”阮香瞧着這人十分臉生,根本不記得曾見過這麼個人。

“小人一向用假名,將軍叫我小呂吧。”

“也罷,是我忘了規矩了。你是哪個的部下?”

“原是跟着紀老爺子,紀老爺子殉國後,小人就四處漂泊,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將軍。”

阮香又問了幾個外人不可能知道的問題,這“小呂”對答如流,顯然不是冒充的,而且以前的地位顯然還不低。

“你擡起頭來,我看看你。”阮香忽然道。

這人聞言順從地擡起頭來,這是一張平凡的黑瘦的臉,看不出來年齡,只有一雙眼睛精明靈動,雖然卑順,卻不善良。

阮香忽然挺腰拔出長劍,劍尖直指“小呂”的咽喉,冷笑道:“你到底是誰?你以爲你騙得過我?”

這“小呂”神色微變,卻還是相當鎮靜,笑道:“將軍何苦恐嚇於我?要是我是叛徒的話,現在在這裡的就不止我一個人了。”

“那我問你,你身上爲什麼有血腥氣?你剛纔殺了誰?”阮香依然沒有挪開劍。

“哦,您說這個。是街上和你搭訕的那個捕快。他是個叛徒,我們追輯他很久了。他認出您之後就想去通風報信,被我順手料理了。”“小呂”現在已經看出來阮香只是虛張聲勢,如果她懷疑他的話,應該早就一劍將自己殺死,而不會問這些問題了。

“你倒是伶牙俐齒。”阮香蹙眉道。她對那個捕快並無太多的惡感,就算他去報信也算有情可原,畢竟他開始就提醒過她了,而且她尤其不喜歡這種視人命爲兒戲的口氣,不過聽完這解釋她將劍收了回來。

“小人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不知將軍爲何來到這裡?將軍一向在哪裡落腳?弟兄們都掛念得很。”

“這不是你應當問的。”阮香道。

“小人該死。”

兩人這樣沉默了一會兒,“小呂”又道:“將軍有什麼吩咐小人的,小人可以去辦。”

阮香雙目微闔,搖了搖頭,那小呂也不敢多言,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篤篤篤”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阮香神色不動,那小呂卻難掩臉上一抹驚惶之色,不待阮香開口即喝問道:“是誰?”

“賣花的。”

“有鬱金香麼?”

“沒有鬱金香,有紫羅蘭。”

“進來吧。今天賣花的還真多。”阮香笑道。

門一開,門外又進來一個小個子人影,看見屋子裡有兩個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這人身着雲州軍士服飾,姿容俏麗,眼睛黑白分明,模樣女子比女子還俏麗幾分。

“小呂”正要說話,阮香瞪他一眼,搶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一向用假名,將軍叫小人小呂就成。”

“哈!又一個小呂!”阮香一拍掌笑道。

兩個小呂幾乎以一樣的動作大俯身,右手拔出一把匕首,左手扣了飛鏢在手。架勢都一模一樣。

“叛徒!”“去死!”兩人幾乎同時出手,不過後來的小呂是全力以赴,匕首將對方衣裳劃了一道大口子,差點兒就開膛破腹,而先來的小呂則是一觸即走,罵了聲“好狠的小賊!”,抖手甩出三支烏黑的飛鏢,全是射向阮香,人則從虛掩的門邊躥了出去。

阮香原地不動,擡起劍鞘,擋過三支飛鏢,卻並不急着追趕。她還叫住了要追出去的後來的小呂。

“將軍快走吧,這裡危險了。他一定回去報信。”

“這麼說來你是真的嘍?我能信任你麼?”阮香道。

“信不信我不要緊,要緊的是現在就走,越快越好,求您了將軍。”

“縣裡幾個鄉丁衙役我還不放在心上。何況我要等幾個朋友。”阮香還是不着急道。

“不是鄉丁,是雲州正規軍!您看見我這身軍裝了麼?我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給您報信來的。騎兵應變速度極快,不出一個小時,您可就插翅難飛了。”

“多少人?”

“少說五百人,全是精銳的輕裝騎兵。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還有部隊趕來。我的職位並不高。”

“嗯,你做到這個樣子已經很難得了。”阮香道。“你先去吧,我自有脫身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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