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皺着小眉頭往後退了一小步,一邊兒瞅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邊兒揉着自己撞得發疼的額頭,疼的直抽氣兒,有些埋怨,“趙大龍是誰啊?”
死了就死了唄,和她有半毛錢的關係麼?
而且,她不得不吐槽一句,這人的名兒——真俗!俗不可耐!
大龍……
她還二虎呢!
被撞的暈暈乎乎的錦瑟明顯還不在狀態,壓根兒也沒有深刻領悟到莊易話語裡的意思,也沒想起來這究竟是哪兒冒出來的趙大龍,一心只想着報仇這件大事兒。
也不怪錦瑟忘了趙大龍的名字,她昨天才知道這男人的名字,就那麼隨便一入耳朵。再者,那男人叫什麼對她來說根本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幕後黑手。
錦瑟又不得不吐槽,這男人身體是石頭塊子做的麼?那麼硬!
就算是野豬撞到他的身上估計也會被撞暈,更別說是嬌小玲瓏的她了。得虧是沒把她撞出腦震盪,要不然他賠得起麼?
莊易幽深的黑眸居高臨下的睨了一眼眼前帶着股“小怨婦勁兒”的女人,喉間輕滾,到底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都沒再多給她一個眼神兒,繞過她徑自走向客廳的沙發。
莫名其妙的盯着眼前在她看來神神叨叨的男人,錦瑟的小腦袋順着他走去的方向扭動着,像是給脖子安裝了一個轉軸兒一樣。
這男人又抽什麼風?
懶得搭理她的臭毛病又犯了?
呃——
好吧,在錦瑟看來,莊易的惜字如金就是病,得治。不僅如此,還得好好治!
尤其是他不理她的時候,還非得甩給她一個蔑視的眼神兒,欠不欠抽啊?
而且,他這病幾乎全天都在發作,沒有間歇性。偶爾不發作了,對他來說那纔是不正常了。
“喂!今天不是要開庭麼?咱們得趕緊過去啊!快快快——”
壓根兒也沒有時間觀念的錦瑟跟在男人身後一路小跑兒,直到走到沙發邊兒上一屁股歪到沙發上,緊挨着坐在男人的身邊兒兩個細胳膊極其狗腿又自然的挎上了莊易結實的手臂,聲調兒中不自覺的就帶出了急切。
天大地大,報仇最大!
只要能解了心頭的那口惡氣,錦瑟暫時還是可以做到裝嗲賣萌的。雖然,她現在的這幅樣子真的成功噁心到了自己,但,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二……”
眼巴巴的瞅着一副大爺模樣兒靠在沙發上的男人,錦瑟剛要開口。
“你這巧嘴還能把死人說活了?”,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兒掃了一眼錦瑟,莊易嫌棄的抽出被錦瑟兩條白嫩的小胳膊纏繞住的手臂,像是尊冰雕似的。
呃——
什麼意思?
被男人這帶着冰刀子一樣的話給噎住以後,怔愣片刻,錦瑟的大腦開始正常的運轉了,不再那麼不着調了。
滴溜溜的大眼珠子一轉,瞬間,錦瑟就像是中毒了一般,下意識眼睛就睜得更大了,面色不是一般的難看,堪比死人的臉。
“你剛纔說誰死了?!”
這會兒的錦瑟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聲音不由得拔高。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小身板兒的僵硬,肯定比石頭塊子還要硬,眼神兒有點迫切,有點不確定。
莊易薄脣緊抿着,甩給了錦瑟一個“知道了就別問了,他懶得說第二遍”的眼神兒,黑曜石一般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錦瑟那越來越難看的小臉兒,拉的那長度絕對可以拴驢了。
“他……怎麼死的?”
嘴脣兒蠕動了幾下,錦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幾個字兒吐出來的,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飄忽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也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從嘴裡擠出來這幾個字兒。
“槍殺。”
莊易薄脣輕啓,涼涼的吐出兩個字兒,冷峻的面容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好像這是再平常的事兒不過,不爲之動容。
就在今早雷鐵將趙大龍和王強送往法院的時候,中途出了意外,趙大龍一槍斃命,而王強雖然倖存,腿彎處卻也免不了中了一槍。
最出奇的是,這起槍殺案就發生在距離法院不遠的地方,可見對方的大膽。
哪怕雷鐵千小心萬小心,也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什麼?!
槍殺?!
與莊易完全不同的反應,莊易的話音才落,錦瑟只覺得自己的背部竄上一股陰風,正肆意的滲入皮膚往她的骨頭縫兒裡鑽,冷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一顆小心臟似乎也跟着漏了風,冷颼颼的。
若說剛纔那一句錦瑟還勉強能夠接受,莊易的這兩個字兒就是徹徹底底的把她給震驚到了。
槍殺,她只在電視劇或者電影或者小說裡裡看到過。真實的槍殺,她連想都沒想過,也不敢想。更何況,還是發生在她的身邊兒的真實事件。
一時間,她覺得難以接受,潛意識裡也不想接受。
這會兒,錦瑟心裡像是堵了團棉花似的,倒不全是因爲沒了證人,多少也爲趙大龍的慘死唏噓。
縱使他有罪,也應該有法律來裁決,輪不到別人來插手。
可是,看看自己身邊兒的男人,錦瑟並沒有在他幽深的眸底找到共鳴。好像,那在他看來也不是一件什麼大事兒,不過就是誰家的小貓兒小狗兒死了一樣。
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錦瑟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和心都在越來越空洞。
這男人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他這樣,究竟是處變不驚,還是冷血?
好歹,那也是一條生命啊!也是在這起案子中起着至關重要作用的關鍵人物。
現在,沒了趙大龍,只剩下那個沒文化的啞巴,這件案子也就陷入了死衚衕,沒有了突破口,誰還能指望那個沒了舌頭的啞巴開口說話不成?
錦瑟從來也不覺得自己能看懂眼前的這個男人,壓根兒也沒想過要從他的身上看到什麼。只是,現在的她越發的覺得她看不懂這個男人了,好像就連認識都不曾認識。
心涼了,錦瑟的腦袋卻沒有停止轉動,仔細一想,這事兒究竟是誰做的,不是明擺着的麼?
自然是趙大龍死了,對誰最有利,誰就是最大嫌疑人。
很快,錦瑟的心裡就有了明確的目標。
“傻了?”
睨了一眼身邊兒如墜冰窟的小女人,莊易的瞳孔縮了縮,涼性的聲音似乎有了幾絲溫度,擡起大手拍了兩下兒她的後腦勺兒。
錦瑟被莊易極有穿透力的聲音叫回了神兒,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要是有面鏡子擺在她跟前兒,估計她就不會笑了。她這極爲勉強的一笑,還不如哭呢。
“他死了,就是死無對證……那……”
錦瑟喃喃低語,也不知道是對着男人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但說到一半兒,她就說不下去了。
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她以爲,馬上就可以報仇了的。一口惡氣壓在錦瑟的心頭,無論她怎麼用力呼吸,也吐不出來。
這件事兒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就在昨天,她還好心情的扮鬼嚇唬得趙大龍尿了褲子,誰能想到,今天他就真的去見了閻王?
她只是想走正規的法律程序制裁他們,從來也沒有想過動用私刑。哪怕,在她眼裡莊易絕對有動用私刑的能力。
輕“嗯”一聲兒,莊易什麼也沒有說,眸色卻是沉了又沉。
“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錦瑟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莊易的俊臉,卻是不像有焦距。但不可否認,她對這個在她看來無敵的男人還是抱有一絲絲的希望的。
他不是深不可測麼?
那麼……他是一定會有辦法的吧?她願意相信他有那種“起死回生”的能力。
“目前看來,沒了。”
莊易輕飄飄的幾個字兒鑽入錦瑟的耳朵裡,也打碎了她內心最後的希冀,也給她明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灰。
也許是她目光短淺,沒有那麼強的思維能力。但在她看來,這件事兒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趙大龍了。他死了,這件案子還查的下去麼?不就成了無頭冤案?
莊易的一句話落定,支撐着錦瑟挺直腰板兒的那股力量一下子抽離了,整個人癱軟在了沙發上。他都說沒轍了,她還能指望着誰?
“猜到這件事兒是誰做的了?”
莊易幽深的眸子睨着好像一下子就沒了主心骨兒的錦瑟,那語氣,也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是誰?
還用多問麼?
錦瑟心照不宣的瞟了一眼定定的睨着她的男人,連回答他都懶得回答了。
“還想查下去麼?”莊易似乎完全不介意女人對他的愛答不理,幽幽的目光依然落定在她那副頹喪的小表情上。
驀地,錦瑟原本已經黯淡下去的黑眼珠兒“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但還是沒有到立馬直起腰板兒的地步。
依着她對這個男人的瞭解,她也算是知道了,這個男人往往說什麼重要的話時候,都習慣先說一半兒,留一半兒。而往往留在肚子裡的那一半兒,就是最重要也是別人最想聽的。
所以,你說這個男人賤不賤?存心吊人胃口!
簡直就是賤人的鼻祖!
問她想不想查下去?這不是廢話麼?她要是不想查下去,還用擺出現在這副死樣子麼?
錦瑟本來是想甩給他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兒,但這個男人可是把架子擺足了,明顯一副“你不問我就不說”的欠抽模樣兒。
不得已,錦瑟只要咬着牙點點頭。
“爺可以繼續幫你,但你要答應爺一個條件。”男人挑起好看的眉梢兒,語氣依舊輕鬆,完全不像是剛死了證人的人。
看吧,她剛纔說什麼來着?這個男人還真就是賤的無法自拔。
說完這句話,這男人就又不說話了。明擺着呢,還是等着她接話茬兒呢。
“什麼條件?”
錦瑟恨得壓根兒癢癢,這個死禽獸,他怎麼就不想想,她遭的那些罪全都是因爲他?
要不是他的爛桃花兒太多,她至於被人當做情敵,是個人都要害死她?
“沒想好。”
涼涼的吐出這三個字兒,莊易的目光沒有一刻從錦瑟明滅不定的小臉兒上離開過。
噗——
錦瑟確定,如果這會兒她真的能夠噴出血來的話,一定會一滴不浪費的全部噴到這個男人的臉上,看看他鐵青的臉色。
“……”
沒想好你說個屁啊!等你想好了,這件案子沒準兒都過了有效訴訟期了!
不過,這些不服氣又帶着氣兒的話,錦瑟也就在自己心裡唸叨唸叨了。不管怎樣,眼前這個男人還是有一定利用價值的。
似乎是看穿了錦瑟的小心思——
“你先答應爺,我立馬讓人繼續查。”
“好。”
聽了男人的話,錦瑟下意識的就點了頭。
只是,她萬萬也沒有想到,這件案子牽扯出來的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的多,也在一點一點的改變着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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