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易的話音才落,錦瑟整個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精神的不得了,兩隻小手兒下意識的緊緊攥着男人的胳膊。
當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她的小腦袋是肯定不會掉鏈子的,更是不會跑偏。她滿腦子琢磨的就一件事兒,莊易口中的賊喊捉賊——
繼續往深處想——
冷不丁,錦瑟突然挺直了腰板兒,一雙眼睛瞪得足足有銅鈴那麼大,粉嫩的小嘴兒微微的張着。
得了!
一直嚮往的高冷形象在這一刻就算是毀在她自己的手上了,瞬間高冷變呆萌!
可是,只一瞬,錦瑟看向莊易那張冷俊的臉的眼神兒就由吃驚轉變成了懷疑。準確的說,應該是深深地質疑,就連緊緊攥着他胳膊的雙手都有意識的收了回來。
就算孫秋潔那性子十分不招人待見,但是丁玲又有什麼理由至於這樣陷害她呢?
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啊!
錦瑟滴溜溜的大眼珠兒轉了又轉,轉了好幾圈兒,直到快要把自己給轉暈了,她這纔想起來開口,“二爺,您說的這些話有證據麼?”
爲了洗脫自己的罪名,就嫁禍給別人,這是個男人應該做的事兒麼?
莊易顯然沒有料到錦瑟會這麼問他,黑眸一閃,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甩給錦瑟一記不耐煩外加廢話的眼神兒。
“二爺,你說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錦瑟索性重新抱住了男人結實的手臂,不依不饒。而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誰,她懂,莊易自然也是懂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說暗話。
“這個……”
話說到一半兒,莊易似乎在考量着什麼,冷俊的面容依然沒有多餘的表情,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錦瑟眼巴巴的小表情,輕咳兩聲兒,“暫時保密。”
王!八!蛋!
又耍她?
好玩兒麼?
這會兒,錦瑟沒所顧忌了,死盯着男人,然後在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的時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能告訴你的,爺都告訴你了。”
莊易似乎是輕嘆了一聲,但若不仔細觀察,壓根兒也發現不了,只當他那是深呼吸。
錦瑟還翻着白眼兒的時候,莊易已經一把將她嬌軟的小身子撈到了自己的懷裡,滾燙的胸膛隔着兩層薄薄的布料緊貼着她有些發涼的脊背,剛毅的下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她的頸窩。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莊易的聲音不是很大,但卻擲地有聲,一字一字的都很沉,沉的錦瑟的小心臟有一瞬間的悸動。
垂了垂眼皮兒遮擋住自己眼中那抹異樣的情緒,錦瑟抿抿脣,只盯着莊易搭在自己小腹上那比平時老實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的一雙大手,“沒有啊,我能有什麼心事,好吃好喝的。”
錦瑟操着輕鬆的語氣,漫不經心的說着這些,卻是說的莊易心裡莫名的一緊,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也是狠狠的一沉。
其實,錦瑟自己也能察覺出來自己的不對勁兒,又何況是莊易這般不簡單的人物呢?
小姨去世的這半個月她都是死氣沉沉的,難得有笑容的時候還是苦笑。這兩天突然又恢復了她原來那般沒心沒肺的模樣兒,換了誰恐怕都會覺得十分蹊蹺吧?
這一切,只因爲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麼頹廢下去了。她必須要振作,小姨的枉死纔有機會伸出來。
她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她耗下去了。
如今孫秋潔已經被她安全的送出去了,那麼接下來的事兒,也就不用有太多的顧慮了。
久久得不到男人的迴應,錦瑟的心裡越發的不安了。
擡手輕輕覆上男人帶着溫度的手背,錦瑟鬆緩了面部肌肉,扯出她練習了很久的笑容,仰着白嫩的小脖子瞅着自己頭頂上方的男人,“怎麼了?想什麼呢?”
錦瑟的話音前一秒剛鑽入耳朵,莊易的眼皮兒立馬垂了下來,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錦瑟,一句話也不說,盯的錦瑟心裡直發毛。
難不成——
他看出什麼端倪了?
不會啊!
她自認自己沒有做的很明顯。
良久——
就在錦瑟覺得自己仰着的小脖子酸的都快要斷掉的時候——
“錦瑟。”
莊易喉間輕滾,有那麼一瞬間,這一聲兒竟是叫軟了錦瑟那顆正在逐漸硬起來的心。
這個男人很少直呼她的大名,還喊得這麼溫柔。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到了那些真相,錦瑟真的會誤認爲這個男人其實並不是那麼冷血的。
至少,他從來沒有直接傷害過她。
有那麼一刻,錦瑟覺得自己的這個名字從眼前這個男人的嘴巴里吐出來是再動聽不過的了。好像,就是爲他量身定做的。
只是,眼見爲實。
他真的沒有直接傷害她,卻是直接傷害了她的家人。這對她,又何嘗不是一種間接的傷害呢?
哪怕她私心裡極力的想要爲他開脫,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不過,錦瑟也悟出了一個規律。但凡這個男人直呼她大名,而不是叫那些噁心的她肉直麻的暱稱時,應該是會說一些比較嚴肅的事兒。
錦瑟沒有吭聲兒,只是靜靜的瞅着眼前這個似乎與平時不太一樣的霸道男人,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親人活着的?”
一邊兒沉聲說着,莊易已經拉過錦瑟的一隻小手,慢慢的將自己修長的五指插入她的指縫,然後握緊,十指緊扣。
錦瑟有些不適應男人這般親暱的動作,下意識的想要逃開。但轉念一想,再親密的事兒他倆也都做過了,還矯情個什麼勁兒啊?
而且,似乎她並沒排斥他這樣親暱的舉動。
他這樣的行爲,反倒是給了她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只一瞬,錦瑟就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兒給嚇到了。
老夫老妻?
和他?
她腦子長泡了啊?
殊不知,就在錦瑟的小腦袋想東想西的時候,男人的大手已經伸進兜兒裡按下快捷鍵撥通了指定的那通電話。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我本來就還有親人啊!錦陽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錦瑟調侃的瞅着自己頭頂上方的男人,仔仔細細的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哪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不打算放過。
聞言,莊易象徵着男性標誌的喉結滾了又滾,到了嘴邊兒的話又硬生生的嚥了下去,換了一句,“除了他呢?你希望誰還能活着?”
錦瑟心裡“咯噔”一下,與莊易十指緊扣的那隻手也不自覺的緊了又緊,不假思索的開口,“小姨。”
“爲什麼不是你父母呢?”莊易幾乎沒有停頓,繼續追問。
這個男人和她槓上了吧?
揭傷疤不揭個徹底,他就不罷休,是麼?
爲自己做下的事兒感到愧疚了麼?一個勁兒的在這兒問東問西的!
行!
既然他想知道,她就勉爲其難的告訴他!
強忍住自己心中的不耐,錦瑟長舒了一口氣纔開口,“小姨對我恩重如山,她養了我二十年,我都還沒來得及報答她。至於父母,他們生了我固然是對我有恩的,只是……”
話說到一半兒的時候,錦瑟頓了頓,掩去自己那些不快的心情纔再度開口,“養恩總比生恩大。假如是你,你父母雖然活着,二十年來卻對你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你覺得是自始至終沒有他們的好?還是讓他們出來傷害你一次的好?”
此時,錦瑟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考慮的太多。其實,她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小姨對她而言比別人想象的還要重要。
二十年來,雖然她嘴上一直喊着小姨。但事實上,她早已把小姨當成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當然,她說這些話也並不是說要記恨自己的父母。畢竟,父母是真的去世了,不在了,不是麼?
若說不想,那肯定也是假的,騙人的。
然而,錦瑟這一番略爲犀利的話,卻是讓莊易有些錯愕,那隻閒着的手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向了兜兒裡的手機。
“如果他們是有苦衷的呢?”
莊易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錦瑟,自然也將她那表情變化都納入了眼底。
“你不會是看見我失去了小姨就想着把父母給我變出來吧?”
錦瑟懶得再回答莊易這些個無厘頭的問題,她父母都去世二十年了,難不成還真能復活?
這樣兒的問題,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也覺得沒有必要把時間都浪費在思考這樣兒的問題上。
不等莊易回答,錦瑟立馬轉過身兒正對着此刻表情看起來並不像是在說笑的男人。
一隻手勾纏住男人修長的頸項,錦瑟笑嘻嘻的,“難不成,我小姨夫小姨的死和你有關,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我才這樣兒?”
聞言,男人的黑眸倏地一沉,瞅着眼前嬉皮笑臉的小模樣兒,嚴肅的開口,“不是我。”
她玩笑的問出來,他卻是嚴肅的回了一句。
說話的同時,莊易的手已經不着痕跡的掛斷了兜兒裡的手機還在持續的那通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在聽到手機傳來掛斷的“嘟嘟”聲之後,看着手機屏幕久久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