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成功後不能太得意
“我們不知道官員的能力高度在什麼地方,可是呢,我們一定要保證官員的人品底線。
這就是玉山書院存在的原因。
這也是玉山書院自皇家海軍,皇家陸軍,皇家炮兵之後成爲第四個冠名皇家二字的地方。
也就是說,朕已經拿出自己的臉皮跟身家來向所有百姓們保證,這四個地方,將不會辜負他們的期望,如果他們得不到百姓的認可,同樣的,皇家的名聲也就完蛋了。”
面對徐元壽建議擴大皇家冠名權的事情,雲昭是不同意的。
以後,皇家的名頭可能會出現在餅乾的包裝上,但是現在,是不能這樣做的。
這是雲昭留給子孫的飯食,不能現在就吃光。
雲昭很清楚品牌效應是怎麼回事,這是一個極度昂貴的東西,不能濫用。
即便是徐元壽想把皇家二字用在玉山圖書館上,雲昭也是反對的。
《永樂大典》是偷回來的,很多別的典籍都是搶回來,這些書的來路不太光彩,雲昭不想讓人家看到那個充滿戰利品的圖書館,就想起雲氏是土匪……
新的世界不能再沿用舊有的習慣去治理,既然已經從土匪變成了統治者,這個時候就必須要優雅起來,把嘴角的血擦乾淨,露出一張笑臉來迎人。
徐元壽對雲昭的顧慮有些不屑一顧,他認爲雲氏本來就是盜賊出身,這沒有什麼見不了人且不能說的,一個盜賊都能把大明天下治理的比朱明皇室好百倍,那麼,這個盜賊就不是盜賊,皇家也就不是皇家。
現如今,盜賊變成了皇家,皇家變成了普通人,這纔是這個世界該有的規律。
雲昭不上當!
這個老賊眼看着天下已經成了藍田的囊中之物之後,就開始無節操的利用雲昭這個皇帝的名聲了。
在這些人的眼中,最好把雲昭弄得身敗名裂,最後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皇位上一言不發最好。
不要以爲他是雲昭的老師,就會嘔心瀝血的一心爲雲氏服務。
只要不是傻子,就該知曉這些橫渠門下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在這個大目標之下,莫要說雲昭這個弟子,就算是徐元壽的親兒子如果成爲了這個目標的阻礙,這個老賊說不得會下狠手清理門戶。
能全心全意爲雲昭嘔心瀝血的人只有雲娘一個人!!!
就無私奉獻而言,錢多多與馮英都沒有云娘來的純粹。
政治是什麼?
政治就是博弈!
以前雲昭博弈的對象是崇禎,是李弘基,張秉忠,黃臺吉。
現在,雲昭博弈的對象已經從外敵轉變到了內部。
人家在規則允許之下開始向雲昭這個皇帝發起試探,攻擊了,雲昭就只能在規則範圍之內抵抗,還擊。
當然,他身爲皇帝,還是有特權的,抵抗不過的時候,就會舉起屠刀,從肉體上消滅這些人。
對於皇帝來說——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其實是一個美德……
如果這樣做,是錯的,那麼,歷史上那些睿智的開國皇帝也不至於一遍又一遍的向功臣舉起屠刀了!
要知道能開國的人,哪一個不是人傑?
如果不是到了實在沒有辦法選的時候,誰會用這種方式來毀滅自己昔日的夥伴呢?
對於這件事,雲昭沒有進行過太多的思考,只是參考了歷朝歷代的前輩開國帝王的行爲之後,他就明白——勝利之後,他纔會面臨最最嚴重的挑戰。
雲昭允許這些人在自己的旗幟下,達成他們的夢想,不允許他們繞開自己的旗幟另立山頭。
而另立山頭的後果很嚴重,非常的嚴重!
徐元壽從雲昭果斷拒絕的口吻中也明白了一件事——雲昭不準備讓他過多的參與到國事中來!
這讓他非常的失望……因爲,他還從雲昭的語氣中發現了一絲絲危險的氣息。
夏完淳帶着父親參觀了整個玉山書院,最後停留在那座由整棵樹包着的會議室跟前,對父親驕傲的道:“藍田所有的重大決策都出自於這裡。”
“每一次都是由你師傅主持的?”
夏允彝用手撫摸着這棵巨大的松樹,頗有些玩味意味的問兒子。
夏完淳皺眉道:“所有的重大決策幾乎都是我師傅策動的。”
夏允彝道:“也就是說,藍田的羣臣起到的作用是——拾遺補缺?”
夏完淳陳懇的對父親道:“藍田皇廷是團結的。”
夏允彝強烈的擺擺手道:“不可能有絕對的團結,不可能,華夏的文化就一直都治人,講的是與人鬥,治於人或被人治,團結並非是主流。”
夏完淳皺眉道:“我家先生解說《易經》的時候曾經說過,《易經》的比卦,就是團結的精神,一人不成比,與明師相比,與聖賢相比,誠可謂精誠團結。
《易經》的乾、坤二卦,更是團結精神的集成。
含章可貞,或從王事,陰雖有美,含之以從王事。
乾卦作爲領導,自強不息,帶領大家克服困難。
坤卦作爲部屬,積極配合領導,事有所成,而不據功。”
夏允彝聽兒子更他說起《易經》,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兒,明日起就跟隨你沒用的爹學學《易》,不過,在學《易》之前,你先給我記住一句話。
這句話便是——“大道,在太極之上而不爲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爲深;先天地而不爲久;長於上古而不爲老”。
夏完淳愣了一下道:“這句話出自《莊子》。”
夏允彝在兒子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你管這句話出自那裡,先給我牢牢地記住,然後,我們再論其它。”
夏完淳對於老爹對《易》的理解還是欽佩的,就很謙虛的表示願意受教。
父子二人離開古鬆會議室的時候,已經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了。
眼看着大羣大羣的學生齊齊的向一個地方彙集過去,夏允彝就奇怪的問道:“他們去那裡做什麼?”
夏完淳笑道:“是去吃飯,那裡便是玉山書院的食堂。”
夏允彝感慨的道:“怕不是有六千人以上?”
夏完淳笑道:“加上不在書院的實習生,應該有八千四百餘人,如果算上寧夏鎮的下院,人數就會超過兩萬!”
夏允彝喟嘆一聲道:“何其洋洋啊……”
見父親對這個場面很喜歡,就帶領着父親去了玉山書院飯菜做的最好的一個食堂。
“這裡最拿手的飯菜其實就是韭菜盒子,跟肉包子,別的東西都一般,想要吃好吃的面,就要去第三食堂,想要吃好吃的油餅,就要去第一食堂。
當然,想要吃更好的炒菜,就要去先生們專用食堂了,那裡還有不錯的米酒,尤其是紅燒豬頭肉,初一十五的時候人人有份。
爹爹身體虛弱,我們就吃點韭菜盒子跟抗餓的肉包子,最後再來一碗白米粥就很好了。”
“狗賊!”
一聲暴喝從後面傳過來,正在給父親拿餐盤的夏完淳頓時就僵住了。
夏允彝左右看看沒發現可疑的人,就問兒子:“怎麼了?”
只見夏完淳緩緩地將一套餐盤放在父親手裡,然後笑着對父親道:“有一個總也打不死的破落戶,又想挑戰孩兒。”
夏允彝還要問,卻發現原本圍成一團的學生們忽然間就散開了,留出來了一條長長的通道。
夏允彝隨着通道看過去,只見二十步外站着一個穿了一條沿膝短褲跟一件短褂的大漢,這個大漢正虎目元睜的盯着自己的兒子看。
夏允彝甚至不用想就能看出來,這個漢子跟自己兒子似乎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
還以爲這是書院,總會有人過來勸誡一下,沒想到,那些看熱鬧的學生們快速的將飯桌搬開,給兩人清出來一塊足夠打架用的空地。
夏允彝左右看看,他又發現,學生們看起來非常興奮,就連那些廚子也一個個把腦袋從小窗口探出來,同樣的一臉興奮。
“吃我金虎一拳!”
不等夏允彝出聲,就看見那個看似兇惡的大漢,揮舞着拳頭,就向兒子衝了過來。
“莫要打架!”
夏允彝才喊出聲,他的聲音就被場子裡的歡呼聲給淹沒了。
再看兒子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經跟那個叫做金虎的漢子撕打成了一團。
他眼看着自己的兒子鼻子上被人猛地轟了一拳,鼻血飛濺,他的心都抽到一起了,卻發現捱了一記重擊的兒子不但沒有後退,反而一記鞭腿抽在了那個大漢的脖頸上。
大漢側身摔倒,不過,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後又站立起來了,重新撲向鼻血長流的兒子。
“以前老子是尊貴人,總覺得不能跟你這種泥腿子一命換一命,現在,老子落魄了,該你這個貴公子嚐嚐什麼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再一次兩敗俱傷之後,金虎哈哈大笑着吐一口血唾沫衝着直抖手的夏完淳。
就在剛纔,兩人毫無花俏的對了一拳,這讓夏完淳痛不可當。
夏完淳緩緩地將一隻手背在背後,單手朝金虎招招手道:“有點意思,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