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茵在古家時,爲了討好古逸風穿過優雅的旗袍,可在夏家這三年幾乎都是學生的衣裙,不施粉黛,走路也不似深閨小姐那般忸怩,難怪二姨娘她們看了秋茵這樣,會這樣吃驚,好似絕種恐龍跑出來了,不過這恐龍倒沒那麼難看。
二姨娘好事地走了上來,瞧着秋茵,眼珠子都直了。
“秋茵啊,你這樣打扮,二姨娘都不認識了。”
換了衣服就不認識了?二姨娘這雙眼睛可真夠濁的。
“那就重新認識。”
秋茵的心裡還生二姨娘的氣,昨晚她殷勤地端着魚翅來求秋茵,事情不成就夾帶着魚翅跑了,見過勢利的人,卻沒見過二姨娘這樣勢利都寫在臉上的女人,絲毫都不掩飾,連個面子都不給秋茵,今天還敢湊上來說話?
“秋茵,你看你,這麼漂亮,一生氣就不好看了。”二姨娘知道昨晚做得過分了,才湊上來討好,不想因爲一點小事,讓兒子的事兒泡湯了。
秋茵對她真是沒法發火,只能冷臉問她魚翅還了嗎?二姨娘說一早就差人去還了,提及魚翅,二姨娘一臉惋惜的樣子。
“來,讓娘看看,這樣纔像個女孩子。”秋茵的娘對此十分滿意,拉着秋茵的手左看右看的。
做女人不容易,做水樣的女人更不容易,夏秋茵穿着糟糕的高跟鞋,強忍着腳踝的疼,牙根都要咬碎了,學着窈窕淑女的樣子和娘耗了一個下午,首飾鋪子,布料店,字畫店,連安城邊上開的涼茶鋪子都去了,安城不少認識秋茵的人都吃了一驚,說夏家二小姐長大了,變樣子了,估摸着,是說她變美了。
聽着那些讚美的話,秋茵的心裡美滋滋的,想她現在這個水水的樣子,會不會將古逸風迷得七葷八素的,以後多給秋茵點陽光,少點陰鬱,那張冷臉最好多笑幾次,可等回了夏家大宅,她臭美的姿態堅持不住了,不等進正廳,就踢掉了蹩腳的鞋子,光着腳跑上了樓,進來房間直接趴在了牀上,動彈不得了。
“古副司令,我真的盡力了。”
夏秋茵小聲地嘟囔着,她這麼賣力地表現,改變自己,古逸風若是生了嫌棄的心,真該天打雷劈他,夏二小姐現在的尊嚴都可以拿去掃地了。
躺着無聊,她摸出了古逸風送的那個鐲子,拿出來擺弄着,嬌滴滴的紅寶石轉動中閃着剔透的靈光,不曉得這東西若是賣了,值多少錢?假如古逸風敢動了不要她的念頭,她第一個就將他祖傳的寶貝揮霍掉,讓他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夏秋茵打着鐲子的壞主意,可是想着想着,卻出息地羞澀起來,腦海裡浮現的都是結婚的那個晚上,他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然後套上了這個金鐲子,那突現溫柔的眼神,讓秋茵此時還心跳不已。
“你個姨太太,別傻了。”
秋茵提醒着自己,女人可以老實,但不能傻,男人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並不代表愛情,古逸風踩了她的尊嚴,還順帶跺了一腳,有什麼好心動的?
想將鐲子包起來,鑰匙卻從絹帕裡掉了出來,秋茵看到這把鑰匙,立刻坐了起來,這算是夏沐天的一個囑託了,她如論如何都要知道鑰匙的秘密。
今天晚上應該可以出去了,她要夜探一次司令部,下定了決心,秋茵匆匆地爬了起來,將鐲子和鑰匙一起包好踹進了內懷裡,翻出了開車時穿的暗色褲子和夾襖,一邊穿衣服,一邊想着鑰匙的事兒,就算嚴廣不在,司令部也有士兵看守,是否能順利進入司令部,她的心裡沒有太多的把握,畢竟她不是鋼筋鐵骨,守衛司令部的士兵可都是真槍實彈的,打在身上會要人命的。
晚飯只吃了點小酥餅,大概九點多的時候,秋茵覺得差不多了,她將房間裡的燈熄了,悄悄地溜出了夏家的大宅門。
夜晚的安城街頭,淡淡的月光灑着,鑄鐵的路燈沒有幾盞是亮的了,燈頂端的蓮花燈罩已經破損,燈柱和底座鏽跡斑斑,這還是夏沐天在的時候叫人立的,少說也有七八年了,昏黃的光在街面上,形成了一圈圈黃色的圓暈,缺少燈光的衚衕幽深昏暗,走進去,似乎會被它吞沒一般。
秋茵路途熟悉,走小路,穿衚衕,很快到了安城的司令部,以前夏沐天在的時候,她可以從正門光明正大地走進去,現在卻要像賊一樣爬牆頭了,好在司令部的牆頭不算高,有些坑坑窪窪的,不是很難爬。
她翻上牆頭之後,發現嚴廣確實很蠢,士兵都派去守着前後門了,就不怕她這樣的夜行者半夜來逛風景?不過嚴廣的腦袋也就那樣而已,能想着守前後門已經很聰明瞭。
安城的軍備司令部看起來只有三層,其實還有一層是地下室,因爲陰暗,很少有人下去,夏沐天在的時候,將通往地下室的門封了,他不喜歡底下飄出來的陰溼潮氣,記得十四歲時,她來司令部裡玩,要去地下室,夏沐天的副官說地下室有殭屍,野鬼,秋茵不信,非要下去看看,被夏沐天狠狠地訓斥了。
夏秋茵小心地跳進了院子裡,正對着東側是益山窗戶,以前夏沐天只讓秋茵在司令部的後院裡玩,不讓她隨便進司令部的大樓,她那時表面應着,背地裡,經常從這個窗戶爬進去,現在那扇窗仍舊開着,讓秋茵想到了過去的種種,心裡沉甸甸地難受。
從東側的窗戶爬了進來,剛好是一樓的大走廊,裡面有幾盞老式的壁燈亮着,卻仍顯得黯淡,秋茵憑藉記憶,悉數着這樓裡經常鎖着的房門,一層二層的房間夏沐天在的時候,都有人使用,這鑰匙應該不是一二樓的,三樓是夏沐天辦公的地方,倒有很多房間鎖着,不知道會不會有合適的鎖頭?
秋茵沒有時間細想了,趁着還沒看見她,飛快地朝三樓跑去。
今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