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茵回頭看着,心裡竟然又萌生了期待,他的聲音有着一種感召力,讓她沒有辦法抗拒,可目光所及之處,除了漫天飄雪之外,什麼都沒有,秋茵良久地看着樹林,呼出氣息都成了白色的冷霧,他怎麼可能追來,一定是她產生了幻覺。
收回目光站在河邊看着冰面,心好像在不斷地膨脹,她朝前邁着步子,走到了冰面上,上面很滑,她走一步滑一步,可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秋茵,秋茵!”聲音很急,而且越來越近。
秋茵又回頭看去,大雪中的樹林看起來有些悠遠,那聲音聽着好像野獸在嘶吼,她竟然有些怕了,不是古逸風,一定不是他,夏二小姐中了古二少爺的邪了,彌足深陷,不能自拔,這種時候竟然還能聽到他的聲音,期待他出現?
秋茵只想遠離那個聲音,腳下的步子更快了,心裡的恐懼感越來越濃,她看着周圍,竟然辨別不了方向,這是哪裡?怎麼之前從來沒有來過,恍惚之中,她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來,秋茵,我是湘怡啊,來,來。”
湘怡,湘怡已經死了,夏秋茵嚇得一身冷汗,爲何她會聽見湘怡的聲音?她茫然地看着周圍,好像看到一個女人在空中飄浮着。
“來,秋茵,我是湘怡,這裡真好,我一點也不難過了……”
“走,走開!”
秋茵不信鬼的,可爲何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她後退着,躲避着,好像很多女人的影子圍着她,她拼命地揮舞着手臂,轉身就往回跑,她要回西廂,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也許是太急了,她好像撞到了一個人,秋茵滿腦子都是湘怡的樣子,眸子驚恐地圓睜着,可她看到了堅硬的軍裝,勳章,還有熟悉的懷抱,是古逸風,她已經陷入幻覺不能自拔,一陣眩暈襲來,她漸漸地垂了下來,嘴裡仍舊在念着一個名字。
“逸風……”
風沒有了,雪好像也停了,亮光都一點點消失了,只有地上的雪在吱呀吱呀地響着,有人在抱着她,她的雙腳離開了地面,身上還包着大衣,什麼都看不見,她蜷縮在其中,面頰埋得很深,很勞。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不願來東北,不願見到古家二少爺,就不會有此時無法揮去的痛。
時間過去了多久,一個小時,一天,還是一年,讓人虛弱得不願睜眼的漫長,她混沌之中,思念着安城,思念坐在老爺車裡吃小酥餅的那份悠閒,也許是時候離開他,離開他的生活,讓他和她都重新開始。
秋茵想爬起來,卻沒力氣,感覺房間裡有很多人,她們在眼前晃着,有的表情驚喜,有的擔憂,也有不安的,她好像還看到了古逸風,他就在她的身邊,握着她的手,那雙血紅的眼眸好像要流出血來。
他說他會娶袁雅欣,他說他沒有資格再走進西廂……
古逸風,你走開!她的內心在竭力地吼着,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了,她好像不能說話了。
漸漸的,那些影響淡了,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她才疲憊地睡去,睡足了,疲憊感沒有了,她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發現房間裡有點暗,窗簾拉着,很暖,很舒適,桌子那邊蓮兒正在一邊翻弄着熱湯,並沒有注意到秋茵睜開了眼睛。
“蓮兒。”秋茵坐了起來,竟然渾身都是汗水,房間裡燒得很熱。
“小姐你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快躺下,躺下,怎麼起來了。”蓮兒放下熱湯,過來給秋茵拉被子。
一天一夜了,她怎麼睡了這麼久?
“二太太剛走,說你醒了,讓我去叫她。”
秋茵聽着蓮兒的話,知道自己病了,纔會睡了那麼久,因爲古逸風決定娶袁雅欣的事兒,二太太體諒了秋茵的痛苦,所以纔會這樣精心,此時秋茵倒是稍稍有些感激她了,可她只是一點不舒服而已,不需要她們大冷天跑來跑去的。
窗簾擋得太嚴實,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不知道大雪停了沒有,更不曉得鳳城郊區的路能不能走,如果可以,她想開車離開鳳城,只需要不停歇的幾個日夜,就能回到自己的家,回到那個悠閒的小城。
“蓮兒,給我收拾東西,禦寒的衣服就行,再點些風寒的藥。”
秋茵堅持着下牀了,蓮兒一聽要收拾東西,還帶藥?整個人愣住了,問她收拾動作做什麼?
“我要回安城。”
秋茵撇腿下了牀,還感到有些頭暈,但比那時好多了,蓮兒卻站在那裡遲遲不動,秋茵有些急了,是不是這丫頭也不聽她的了,夏二小姐在古家真的大勢已去嗎?
“我自己收拾,讓福伯給我準備輛車!”
秋茵拿出了行李箱子,要自己收拾衣服,只要福伯準備好車,就算是半夜,她也要馬上出發。
可就在這時,房門外,二太太繃着臉進來了。
“你這是要去哪裡?”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高興,目光落在秋茵手裡的行李箱子上,衝着蓮兒一使眼色,蓮兒趕緊過來,將她手裡的箱子搶了過去。
秋茵沒有和蓮兒爲了一個箱子爭搶,她想走,就算沒了箱子,只穿棉衣也能離開,沒有車,她可以走出鳳城,她的堅持,不奢望二太太明白,因爲那個女人甘心認命,但夏秋茵不會。
“我要回安城,馬上就走。”秋茵來了脾氣,直接回應了二太太的話。
“你不能走。”二太太走了進來,身後的一個丫頭端了好幾碗不知道是什麼的湯,紅的,綠的進來了,秋茵盯着那些湯水,差點笑出來,這算是一種安慰嗎?二少爺要娶新女人了,她這邊以後就是幾碗湯的溫暖而已。
夏秋茵神情淡然地看着二太太說。
“您也知道秋茵的脾氣,留在這裡對古家沒有一點好處,若是那袁三小姐不小心吃虧了,被打了,破相了,到時候這些錯,袁家都會歸結在古家的身上,卻不會說是我夏二小姐太暴躁了。”
“夏秋茵!”
二太太的肩頭在抖了,明顯在生氣,可她只是叫了秋茵的名字,沒有大聲地發出火了,她喘息了幾聲,說了一句讓秋茵差點後退摔倒的話。
“我不是不講理不讓你回孃家,可你現在的情況不同了,你有了逸風的孩子,不能走那麼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