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東北軍跟來北京的這些士兵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了,問許晉庭,他們這樣囚禁着副司令是什麼意思,要不要衝進去?
“不等衝進去,你們就都死了。”許晉庭堅持着坐了起來,他雖然不能走,卻進行簡單的動作了。
秋茵惶惶不安地坐在一邊,明白古逸風在等待,等待許晉庭帶她離開,只要他們一走,他就會拒絕袁明義的稱帝要求,而秋茵也在等,等着許晉庭他們安全離開,只要他們一走,她就開始行動,現在鹿死誰手還不一定,袁明義不能稱帝是歷史事實,但古逸風能不能死,秋茵卻真的不知道。
“醫院外有士兵圍着嗎?”許晉庭問。
“沒有,所有的人都在圍困副司令,我們這裡倒沒人看着,我們走不走,去了哪裡,都沒人管,不知道副司令被囚禁的消息傳沒傳到東北去?”一個士兵說。
“很快就會傳到東北。”許晉庭說。
“我們怎麼辦?”
“我們馬上離開北京城。”
許晉庭的命令下達後,那些士兵都急了,說怎麼可以扔下副司令就走呢,這種不仁不義的事情他們做不出來了,說許參謀被人打了一槍之後,怎麼膽小如鼠了,許晉庭的額頭青筋直冒,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樣扔下副司令,又不能說出爲什麼,他讓士兵們鄙視着。
可秋茵知道,他們就算勇敢了,威武了,不怕死,衝到司令部又能怎麼樣,不過是憑添幾具屍體而已。
“因爲我。”
秋茵將帽子摘了下來,一頭長髮傾瀉了出來,她不能讓許晉庭揹負不仁不義的罪名,他更不能爲了秋茵忍辱負重,秋茵要讓大家知道,他從來都沒膽小過。
病房裡的士兵都驚呆了,想不到小夏文藝兵是個女的,他們中沒有人見過副司令的姨太太,自然想不明白爲何有女人冒充士兵藏在這裡?
“副司令讓我們帶她離開,她是……副司令的夫人。”許晉庭無奈地解釋着,說掃副司令的夫人幾個字時,他說得苦難,也很內疚。
“原來是副司令的夫人,那袁……”一個士兵說完,覺得不對,馬上閉嘴了,他們都知道副司令還有一個姨太太。
“我是他的姨太太。”
此時,秋茵竟然覺得姨太太幾個字不再丟人,不再讓夏二小姐難堪,她甚至奢望着,那張離婚書是假的,她還是古逸風的姨太太,一輩子都是,可是現在就連個姨太太她都奢求不上了。
現在大家都明白了,他們的任務就是必須帶夏二小姐離開北京城,那些批評許晉庭不講義氣的士兵也低頭不說話了,秋茵將帽子戴好,心裡真的不好受,來的時候古逸風還在,走的時候,卻要扔下他了。
“把我放在擔架上,擡出去,副司令已經和他們說了,我的病得回東北修養,不宜留在北京,袁明義已經同意了,卡車應該就門外。”許晉庭吩咐着。
袁明義不會阻攔這批士兵回東北,他巴不得有人回東北通風報信,讓古世興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在北京被囚禁了,也許東北軍會主動妥協支持他當皇帝了,有人質在手裡,讓袁明義更加得意,當然他還是希望古逸風心甘情願接受他的提議,畢竟古逸風還是他的女婿,最完美的結局就是一家親。
大家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擔架,要出發了,秋茵將仁東叫出了病房。
仁東知道秋茵是古逸風的姨太太之後,好像是怕了,以爲秋茵叫他是想教訓他,他一邊走一邊道歉着,說他都是胡說八道的,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希望夫人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往心裡去,最多讓夫人打打他出氣好了。
“我不打你,我要你幫我。”秋茵看着仁東。
“我幫你?”仁東愣住了。
秋茵需要仁東的幫忙,因爲她不會跟着卡車離開,他必須幫秋茵瞞住許晉庭,只要他們出了北京城,回了東北,再想回來找到她,就難了。
“如果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們的副司令安全回到東北,你願不願意幫忙?”這是一個最大的誘/惑,仁東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睜大了眼睛,說當然願意,就算要他的命,他也願意,秋茵笑了,說不要你的命,她要他的命做什麼。
“我會叫一個人裝成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你開車,只要許參謀問,你就說我困了,在睡覺,直到他自己發現爲止。”
“你不跟我們走?那怎麼行?不行,我不能那麼做,你是副司令的姨太太。”
“可我能救他,而且我敢保證,我一定沒事,你如果不肯幫我,他就一定會死。”
秋茵將其中的厲害關係擺給仁東,他如果不這樣做,東北就會成爲北京城的附庸,袁明義會讓東北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任何人都可以死,唯獨古逸風不能,他活着的一天,就不會有人敢輕易動東北一下。
“你不幫我,老百姓會死,你的家人也會死,你相信我,袁明義不會讓東北好受的,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秋茵的話讓仁動動搖了,他同意幫她,但也希望秋茵自己也小心點兒,一定要回東北去,秋茵答應了他。
那天秋茵花了二十個大洋僱了一個女人,她穿了和秋茵一樣的軍裝,許晉庭躺在後面的擔架裡,雖然他很奇怪爲何秋茵執意要坐在卡車的前面,而仁東要主動開車,但當時的情況,他想早點離開北京城,爲了安心,許晉庭親眼看着秋茵去了駕駛室,可坐進去的人不是夏秋茵,她已經趁機下了車,目送着卡車漸漸的遠去,秋茵再次說了聲對不起,她辜負了許晉庭對她的一片心,她不能跟着他走,古逸風在哪裡,夏二小姐的心就在哪裡。
光禿禿的公路上,只有卡車拉起的白色煙塵,它很快消失在秋茵的眼前,他們走了,她的心也安靜了,接下來,是生,是死,都無所謂了,若事不成,她就去司令部,陪着古逸風到最後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