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酒進了喉嚨, 葉楚身體愈發灼熱起來。
即便紅酒蜿蜒流下, 她也絲毫沒有察覺到冷意。
酒味漫上鼻腔,葉楚只覺得那些酒嗆人得很。
而陸淮卻在繼續掠奪着。
他吻遍她脣中的每一處,不喝酒,只是在進行一場挑逗。
葉楚忽的伸出手, 雙手勾緊他的脖子。
她將自己的身體往前一送, 兩人之間更加靠近, 沒有間隙。
那具柔軟溫熱的軀體貼上了陸淮。
察覺到她似乎變得主動了,他的動作頓了幾秒。
下一秒,葉楚反客爲主。
她的動作有些用力, 陸淮順着葉楚,他往後一靠, 背部緊貼沙發。
葉楚很快就覆在了他的身上。
陸淮微微一怔, 停止了那個吻。
他在等待她的舉動。
葉楚的脣仍舊沒有離開。
她並不繼續吻下去, 只是藉着覆身在上的動作,試圖將方纔的酒盡數渡進了他的口中。
但葉楚從來沒有渡酒給人, 她不甚熟悉,只有一些酒進了他口中。
而更多的紅酒則從雙脣相交處淌了下來。
有的酒沿着脖子,流進了葉楚的脖間, 將天藍色的學生服上裝浸溼。
有的酒滴在了陸淮的衣服上,也沾溼了他的襯衫領口。
因爲陸淮停了動作,葉楚很快就直起身來,離開了他的嘴脣。
她的臉已經被酒嗆紅,呼吸更是急促了幾分。
脣上的熾熱觸感消失後, 陸淮睜開了眼睛。
葉楚試圖平緩自己的呼吸,而陸淮望見的是她眼中的迷離。
對他來說,誘人極了。
葉楚瞥見了陸淮的白色襯衫被酒染得淺紅,也意識到她的上衣傳來溼冷感覺。
她曉得是因爲方纔那些紅酒,很快,她便嘗試着站起身子。
陸淮並不給葉楚離開的機會。
他雙手扣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她險些就要被他禁錮在懷中。
葉楚的雙腿剛站了起來,她就被陸淮拉了下去。
她的腿彎曲着,難受極了。
葉楚微微轉動了一下,卻沒有發現,兩人竟是換了一個更爲曖昧的姿勢。
當葉楚察覺此事的時候,她已經是跨坐在陸淮的身體上了。
然而,陸淮單手已環緊了葉楚的腰,限制住了她的動作。
襯衫領口被紅酒沾溼,陸淮微微皺眉,伸出另一隻手,解了他的襯衫釦子。
陸淮彷彿並未覺得這個姿勢有什麼不正常。
他看向葉楚,她的眼睛漸漸清明起來。
她似乎要離開方纔那個兩人一同構築的溫柔夢境。
陸淮立即覆脣上去,吻着葉楚的脣。
他撬開她的貝齒,纏住她不聽話的舌尖,輕柔地逗弄着。
她的脣齒中帶着紅酒的味道,瀰漫着微醺的酒意。
在一個纏綿持久的吻中,葉楚的身體癱軟下來。
陸淮摟住葉楚的腰,他的脣卻沿着她的脖頸,一路吻下去。
他的吻細細密密地落了下來,彷彿是在吻那些紅酒的痕跡。
葉楚的身體微微仰起,任由他動作。
陸淮溫柔地撫摸着她的纖腰,只是輕輕解開了那件天藍色上裝的扣子。
他繼續吻着,那是輕緩又綿長的親吻。
她抓緊了他的襯衫。
他白色的襯衫袖子在她的手中發皺。
心甘情願地沉淪進一個美妙至深的夢境。
……
那日,溫聿生與戴衡見了面,收了他的錢財,解決了新的賭債。
戴衡給他下了一個命令,讓他誘導蘇明哲染上煙癮。
按照蘇明哲的性子,溫聿生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奏效。
當溫聿生親自試抽大煙後,他才發現大煙實在是個好東西。
吞雲吐霧間,煩惱盡消。
似是墮入另外一個世界。
上回,溫聿生抽了一次後,偶爾也會去煙館一趟。
戴衡和他說過,只要適量就不會上癮。
溫聿生心想,自己不過是抽了幾次也無礙。
溫聿生親自試驗過,他相信只要蘇明哲沾上一點,就會嚐到其中的滋味,到時就不必溫聿生費盡心思了。
之後,溫聿生再找準時機,加大蘇明哲的用量。
溫聿生打定主意後,給蘇明哲打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電話那頭才傳來了聲音。
溫聿生一聽到蘇明哲開口,就立即開口:“我是溫聿生。”
蘇明哲嗯了一聲,隨即問道:“有什麼事情?”
溫聿生:“上次我帶你去歌舞廳,你的興致不是很高,現在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
溫聿生又補了一句:“保證你會喜歡。”
蘇明哲停了片刻,然後答應了。
溫聿生鬆了一口氣,和蘇明哲定下約見地點。
兩人說完話後,就掛了電話。
溫聿生心頭大喜,立即去安排一切,想着讓蘇明哲落入他的圈套。
他全然不知他不過是兩方博弈的棋子罷了。
那頭,蘇明哲擱下了電話,方纔說話的時候,他聲音雖是平靜的,但眼底卻冰冷一片。
看來,溫聿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等着自己上鉤。
溫聿生和他約定見面的地方是個茶館,蘇明哲知道那家茶館的事情。
那家茶館的底樓是用來喝茶的,而上面的包廂可以給客人提供抽大煙的場所。
溫聿生應該是想讓他染上煙癮罷。
蘇明哲脣角泛起冷笑,不過可惜,溫聿生不能如願了。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蘇明哲到了那家茶館。
溫聿生早就到了,已經在茶館門口等他了。
蘇明哲掩下自己其他的情緒,快走幾步上前:“溫公子。”
溫聿生同往常一樣,不謙不卑,同蘇明哲打了個招呼。
溫聿生:“今天我有一樣好東西要給你看。”
蘇明哲點頭,隨他走進了茶館。
這家茶館的人似乎認識他,他們在看見溫聿生的時候,就迎了上來。
有人上前,將蘇明哲和溫聿生領到了樓上的雅間。
蘇明哲一進門,就注意到了桌上的東西。
是大煙和抽大煙的工具。
蘇明哲眉眼一凝,隨即斂下了神色。
溫聿生合上了門,走到桌子前,招呼蘇明哲過來。
蘇明哲遂了他的意,從桌旁坐了下來。
蘇明哲開口問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好東西?”
溫聿生點頭,眼神落在大煙上的時候,面上帶着一絲笑意。
蘇明哲看到溫聿生這副模樣,心中猜測,溫聿生應該已經染上了煙癮。
但是,蘇明哲不動聲色,繼續說着:“這是大煙?”
溫聿生聽出蘇明哲話中的意思,笑了笑:“大煙又如何,只要你嘗一嘗,我保證你會喜歡。”
溫聿生怕蘇明哲還有所顧慮,接着補上一句:“前段時間,我纔剛會抽。”
“我朋友同我說過,只要適量,就不會有問題。”
聞言,蘇明哲眉頭微不可察地緊了緊。
溫聿生口中的那個朋友,應該就是背後指使他的人了。
那人爲了讓溫聿生聽話,不惜讓溫聿生親自試驗。
那人的話雖沒錯,每個抽大煙的人應該都會知道。
若是能夠極好地控制住抽大煙的次數,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損害。
但是,清楚這一點的人又不可能全都做到。
那些人沒有極強的控制力,只會越陷越深。
蘇明哲又一次開口問:“你知道怎麼抽嗎?”
溫聿生的眼底閃過喜色,他以爲蘇明哲心動了。
他立即應聲:“那是當然。”
溫聿生熟練地拿起桌上條狀的熟鴉片,放在火苗上烤着。
待到熟鴉片變得有些軟了,溫聿生將其塞進煙槍的煙鍋中。
菸嘴遞到嘴邊,溫聿生閉上眼睛,猛吸了一口。
強烈的香甜氣味瀰漫開來,散在空氣中。
溫聿生立即沉浸其中,飄飄欲仙。
他睜開眼睛,透過朦朧的白霧,看向蘇明哲。
“你只要吸上一口,就能如墜仙境。”
溫聿生將熟鴉片放在另外一個煙鍋中,將煙桿遞給了蘇明哲。
蘇明哲伸手接過,眼眸垂下,掩下眼底的厭惡之情。
溫聿生全然不察,還以爲蘇明哲接受了自己的建議。
蘇明哲開口:“你再示範一次給我看看。”
溫聿生照做。
他將菸嘴再次遞到嘴邊,白煙嫋嫋。
蘇明哲的面容變得模糊,有些看不分明。
溫聿生微眯了眯眼,他看見蘇明哲拿起煙桿,放在嘴旁。
恍惚之間,他看見蘇明哲吸了一口。
之後,溫聿生就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
其實蘇明哲只是將菸嘴放在了嘴中,但是並沒有抽。
而溫聿生神志不清,這裡又被白煙遮掩,他自然以爲蘇明哲也抽了。
蘇明哲趁着溫聿生不注意,處理掉了手上的東西。
等到溫聿生稍稍恢復正常後,他想着蘇明哲也同他一樣,愛上了抽大煙的滋味。
離開茶館前,溫聿生和蘇明哲約定下次再繼續見面。
兩個人有了共同的愛好,日後的見面必不可少。
溫聿生自以爲完成了任務,卻不知他被人擺了一道。
蘇明哲同溫聿生在茶館門口分道揚鑣後,立即決定將此事告訴葉楚。
……
亨利路公館區。
莫清寒坐在宅子裡,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頭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莫委員?”
莫清寒知道那是私人專線打來的。他曉得那人的身份。
莫清寒:“老師,是否有什麼事情?”
那人開口:“我們見一面吧。”
莫清寒覺得老師或許有事情要交待他。
莫清寒思索一番,開口:“最近因爲公董局的事宜,我能借機離開上海。”
在上海見面太過危險,他們不能冒這個險。
那人停頓了一下:“我在津州等你。”
莫清寒:“好。”
翌日。
莫清寒來到了火車站。
天光微亮,空氣中霧氣浮動,初春的早晨格外寧靜。
火車站人影寥寥,聲響輕微。莫清寒上了火車,神色平靜。
這列火車的目的地並不是津州,而是其他城市。
火車飛快行駛,那些春日的光影從窗外掠過。
時間流逝,火車到站,莫清寒走下火車,這裡是津州附近的城市。
他來到一家酒店,靜待了一會兒。
確保無人跟蹤後,莫清寒做了僞裝,離開酒店,準備前往津州。
天空落着細雨,早春的雨格外清冽。落過雨的小巷,溫度漸漸低了。
新芽上漫着清冷的綠色,因着這場小雨,此時微帶寒意。
一個撐着黑傘的男人,不急不緩地走在街道上。
微風夾雜着細雨,緩緩吹來,落在這個男人身上,透着幾分冬日的溼冷與蕭瑟。
空氣似漫着白茫茫的霧氣,視線看不分明。
男人的身影漸遠,消失在靜謐的街角。
津州。
時至深夜,天空中瀰漫着沉鬱的黑色,無星無月。
春日的夜晚,寒意沒那麼凜冽,但也透着輕微的沁涼。
莫清寒邁着步子,走進了一家酒店,裝成普通顧客。
時間已晚,酒店裡沒什麼人。
走廊寂靜,燈光昏暗,莫清寒緩步走着,只聽見極輕的腳步聲。
莫清寒進了一個房間。
推門進去,劃破了寂靜。
房內光線黯沉,黑暗沉沉落下。
黑暗中似隱着一個人的氣息。
莫清寒神色未變,今日他就是來見這個人的。
莫清寒伸手開了燈,柔和的燈光傾瀉而下。
寂靜的黑暗中,亮起了燈光。那光亮卻是昏沉沉的,寂寥萬分。
雪白的牆壁上,映着一個人的身影。
莫清寒看了過去。
那裡是一個角落,光線極爲暗淡。
那人背對着他,身形高大。
這時,他轉過身,遠離了昏暗光線,一步步朝莫清寒走了過來。
那人的腳底下是黯沉的光影,黑暗籠罩着他的周身。
視線緩緩上移,映入眼簾的是一身黑色的長衫,顏色暗淡,卻在燈光下漸漸分明瞭起來。
那人往前走了幾步,微弱的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燈光明滅,他的目光陰鷙,仿若幽暗的深淵。
竟是董鴻昌。
他的聲音好似一道極遠的風,幽幽響起:“來了?”
莫清寒恭敬地開口:“老師,好久不見。”
莫清寒稱董鴻昌爲老師,十分敬重他。
董鴻昌問道:“這段日子,你在法租界待得如何?”
讓莫清寒潛伏在戴士南身邊,是董鴻昌的授意。
這樣做是爲了監視戴士南,看他是否真心投誠。同時也是爲了擾亂陸宗霆的謀劃。
莫清寒眸色幽暗,冷意漸生:“我在公董局入職很順利,只不過有幾個不長眼的人罷了。”
那些人只會用些不入流的計劃,來陷害他。但他準備得很充分,不會落入那些人的圈套。
董鴻昌不以爲意:“有些人懷疑你,想必這件事你已經妥善處理了。”
他清楚得很,那些人不是莫清寒的對手。
莫清寒點頭:“那是自然。”
這時,董鴻昌故意試探,話語間暗藏深意:“戴士南讓你有了今日的地位……”
他的聲音如常,仿若安靜的湖面。卻似隱着洶涌的浪潮,危機四伏。
戴士南很信任莫清寒,很多事情都會交於他去做,沒有半分懷疑。
如今,戴士南更是安排莫清寒進了公董局,成了華人委員。
這個位置十分難得,利益在前,董洪昌擔心莫清寒心思浮動,產生背主的念頭。
因此,他纔要試探莫清寒一番。
莫清寒的反應很快,立即開口:“如果不是老師的幫助,我不會有今天。”
老師對他有恩,他自是不會背叛老師。
莫清寒在固城長大,經歷母親死亡後,遇見了董鴻昌。
董鴻昌安葬了他的母親,並把他帶在身邊,栽培他,教會他許多東西……
樁樁件件,都印在莫清寒的心頭。
董鴻昌是莫清寒在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
他永遠不會存着異心。
董鴻昌又說:“是嗎?戴士南重用你,甚至讓你回到上海法租界,日後前程似錦。”
他彷彿並沒有全然相信莫清寒的話。
空氣寂靜了幾分。
董鴻昌頓了頓,開口:“你難道沒有半分動搖過?”
這句話是爲了試探,也是警示。
莫清寒的一切都是他教的,他能把莫清寒帶到現在這個地步,自然也有辦法把莫清寒拉下來。
但是,扶植一個優秀的棋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還需要莫清寒爲他做事。
雖然他並不懷疑莫清寒的忠心,但是人心最是難測,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不容許有半點差錯。
莫清寒話頭一轉:“即便是戴士南,不也只是老師手裡的棋子嗎?”
戴士南與陸宗霆原本關係極好,但他爲了保身,仍是背叛了陸宗霆。
如今戴士南被董鴻昌操控,站在了他們的陣營。
聞言,董鴻昌笑了一聲:“當戴士南選擇和我合作時,他就已經是一顆棋子了。”
當年,在他的設計下,戴士南果真受不了折磨,主動投誠。
儘管他們已經達成合作,但信任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來的。
後來,兩人一直在相互試探。
直到戴士南做了一些事情,董鴻昌才逐漸相信他。
莫清寒:“一切都在老師的掌控之中。”
董鴻昌看了莫清寒一眼。
莫清寒是他最優秀的一顆棋子,成功埋伏在戴士南身邊,併成爲了戴士南最信任的特工。
但有些事情他必須提醒莫清寒,讓莫清寒銘記在心。
董鴻昌倏地開口:“清寒。”
聲音落下,比先前低了許多,透着沉沉的冷寂。
莫清寒怔了一下:“老師。”
老師並不常喚他的名字。
董鴻昌繼續開口:“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我們有着相同的目的……”
董鴻昌停頓片刻:“你的仇恨也在計劃之內。”
窗外是黑沉沉的天空,深黑的雲層覆蓋在夜空之中,遮掩了光線,陰霾愈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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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溫煦的春夜,房裡卻瀰漫着嚴寒冰冷的氣息。
莫清寒的聲音響起,帶着決然:“我絕不會背叛老師。”
那些仇恨早就融在了他的骨血之中,時間悄然過去,恨意逐漸蔓延,越來越濃烈。
永遠不會忘記。
他不惜一切代價,也會摧毀那些仇人。
聽見莫清寒的承諾,董鴻昌的聲音緩了下來:“我自然信你。”
他反覆提起,只是爲了堅定莫清寒的決心。
莫清寒的仇恨,是絕佳的武器,是最鋒利的刀刃。
他會充分利用這一點,讓莫清寒成爲他的助力。
董鴻昌:“你繼續留在法租界,發展人脈,日後有什麼事情,我會告訴你。”
莫清寒:“是。”
董鴻昌低頭,斂起了思緒。
無人再說話,房內靜謐極了。
桌上的茶盞已經冷透。
料峭的春風透窗而入,涼意襲來。
夜愈加深了,雲層仍籠着夜空,但比先前淡了很多。月光隱藏在雲層背後,影影綽綽。
過了一會兒,雲層漸漸散去,月光撕開了霧氣,安靜落下,地面被照得雪白。
屋內依舊黯淡,是沉滯的寂靜。
他們知道,最終會有一場真正的惡戰。
他們一直在等待那場鬥爭的來臨。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隨機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