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淮這麼看着, 葉楚也沒覺得有什麼慌。她的眼睛清亮, 毫不避諱地直視着他。
那兩個字已經在葉楚的預料之內,她沒有太多失落的情緒。畢竟, 她心中早就制定了計劃,現在不過投石問路。
她同陸淮只是經歷過一些事,他甚至連自己是那個好心人都不曉得,葉楚知曉他不會答應。
兩人對視着, 葉楚安靜極了, 她知道陸淮在觀察自己。與此同時, 葉楚也在觀察着陸淮。
他這樣聰明,絕對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才刻意起了逗弄的念頭。
既然陸淮爲了試探她的反應, 拒絕了她,葉楚也必須是要回擊的。
葉楚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微笑:“是嗎?”
陸淮沒有講話,只是默然看着葉楚。
如果葉楚真的想要尋求庇護,想必她會將這一個話題繼續下去。
陸淮現在等的是, 葉楚的誠意,或者說她的要求。
下一秒, 葉楚果真開了口。
葉楚凝視着陸淮的眼睛:“我自然不會勞煩三少,一個玩笑罷了,三少何必當真呢?”
陸淮挑了挑眉。
他原本以爲葉楚會繼續談下去, 沒想到,她卻直接回絕了自己,反倒說是他過分認真了。
在她的面前, 事情總不會按照他想象的那樣進行。
不過,這樣纔有意思。
一來一往間,誰都沒有落下風。
葉楚清楚陸淮的性子,事事都要自己掌控。但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令他如願。
先前那通電話也是,現在這次見面也是。她當然有一百種辦法讓他在自己這裡佔不了上風。
房間門口突然有了敲門的聲音,兩人隨即偏過頭去,彷彿方纔無事發生的樣子。
服務生送上來點好的咖啡後,便離開了,並沒有察覺到這個房間裡的詭異氣氛。
短短几分鐘內,葉楚和陸淮的表情都恢復了平常。
陸淮的手指修長,他拿起那杯黑咖啡,喝了一口。
葉楚點的是維也納咖啡,上面有一層鮮奶油和巧克力糖漿,甜極了。她喝的時候,微微蹙起眉。
其實,上輩子葉楚已經習慣了黑咖啡的口味,但是她在陸淮面前不想暴露出這些。
帶着甜味的咖啡才符合她現在的身份。
一個十六歲的女學生。
陸淮淡淡瞥了一眼葉楚的杯子,發覺她沒有動多少。
他隨口問起:“不好喝?”
葉楚搖頭:“好喝。”
陸淮心中道,口是心非。
方纔那個話題已經翻了一頁,被兩人暫時遺忘了。他們講了一些別的事情,臨走之前,葉楚纔開了口。
“三少,我有東西要送你,作爲謝禮。”
陸淮的手指摩挲着杯子,他看着葉楚低頭在包裡拿出了什麼東西。待他看清楚了後,才發現那是……
一罐咖啡豆。
陸淮微微一怔,看向葉楚。
“三少是一個什麼都不缺的人,我不知道你會喜歡什麼。”葉楚注意到了陸淮的表情,她刻意解釋了一番。
“這是一罐咖啡豆。”
“我猜三少家中或許有研磨機,可以讓管家幫你做黑咖啡。”
“……”
督軍府有兩個管家,一男一女,都在督軍府做了很久。上回陸淮叫人打電話給她,葉楚猜測,應該就是那個女管家。
從陸淮小時候開始,女管家就在督軍府了。後來葉楚進了督軍府,她也一直忠心耿耿,沒有變過。
所以,陸淮很信任那個女管家。
葉楚繼續道:“禮物雖小,但我對三少感激不盡。”
葉楚的道謝聽上去極爲官方,太過客氣了。然而這時,陸淮卻淡淡講了一句:“很好。”
葉楚擡眼看他。
陸淮語氣認真了幾分:“你的禮物很好。”
葉楚嘴角微微勾起,對陸淮笑了一下。
陸淮自然收下了葉楚的禮物,他們在咖啡館門口告了別。
葉楚回了葉公館後,這幾日,兩人便沒有再聯繫。
……
上海的學堂也存在着攀比。
隔壁的學堂打着給學生調節心情,全面發展的名頭,排演了一齣戲,反響很是不錯,深受學生們的追捧。
信禮中學的校長看到這樣的情形,想着自家學校也不能落在人家的後面,尋摸着也要開展一個類似的活動。
隔壁學校能排,他們爲什麼不能排。校長特地從外面請了個老師,來幫同學的忙,希望能在短時間排出一個高質量的戲劇來。
請來的老師一來到學校,就發了個通知,想讓全校學生都踊躍報名參加選角,一起爭取將這部戲做到最好。
付恬恬向來是個愛湊熱鬧的主,這樣的活動怎麼可能少了她。
只是可憐了葉楚,原本沒課的時候還想着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被付恬恬抓了壯丁。
葉楚原先想着拒絕,可是付恬恬拉着她的手,硬是給她拽到了報名的地方,一邊還理直氣壯地講着。
“阿楚,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嚴曼曼那人肯定是奔着女主角去的,還有葉嘉柔,你忍心看着我被倆討厭鬼包圍?”
慣愛出風頭的嚴曼曼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現在公衆面前的機會,而葉嘉柔,她向來覺得自己是愛情小說主人公。
付恬恬都講到這個份上了,葉楚自然不會拒絕她。
到了報名的地點後,葉楚才發現其他同學的熱情不比付恬恬少,報名的隊伍排得很長,付恬恬拉着葉楚站到了隊伍的最後。
另一頭,葉嘉柔也來了。
葉嘉柔的內心是一部漫長的愛情小說,她認爲旁人都是她的配角。
葉楚是處處壓她一頭的壞心女配,陳息遠是一個瘋狂追求自己的登徒子。
而葉嘉柔則是一個苦情女主,自然需要楊懷禮這個謙謙君子疼惜。
這不,學校剛通知了要同學報名參加戲劇,葉嘉柔就立即下了決定,她要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主角。
葉嘉柔去報名的路上有些耽擱,所以來得有些遲了,她看着長長的隊伍嘆了口氣。
這時,葉嘉柔的眼睛一亮,發現葉楚和付恬恬站在隊伍中間。葉楚就在那裡,若是自己哭上一番,往那裡插個隊也好。
葉嘉柔邁着輕鬆的小步伐,小跑向了葉楚所在的位置。
嚴曼曼來得早,葉楚她們還在排隊的時候,她就從隊伍前方走了下來,明顯已經報上了名。
不巧的是,葉嘉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姐姐,你也來了。”
葉嘉柔的聲音一進到葉楚耳朵時,葉楚就笑了,她看了一眼走到身邊的嚴曼曼。
一聽到葉嘉柔的叫聲時,嚴曼曼就撇了撇嘴,眉毛挑了下,惡意滿滿地咧開了嘴。
此時的葉嘉柔還未看見嚴曼曼,因爲付恬恬比較高,把嚴曼曼遮住了一些,葉嘉柔只知這兒也站着個人,不知道是嚴曼曼。
若是葉嘉柔曉得嚴曼曼也在,她寧願從隊伍的後面開始排起,但是她現在只以爲嚴曼曼也是個想插隊的人,她想着自己絕對要搶佔先機。
“姐姐,隊伍真的好長啊,我站得腳都疼了。”葉嘉柔心裡憤憤不平,面上卻帶委屈。
人人都愛面子,葉嘉柔作爲葉楚的妹妹,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難道葉楚還會當着大家的面拒絕她。
葉楚一定不會讓其他同學瞧見自己的真面目,以前她還有把柄在葉楚手中,現在葉楚根本挑不出錯。
葉楚看着湊上來的葉嘉柔,心下厭煩,又是這副做派。葉楚偏過頭,權當自己沒聽見。
看着葉楚沒回話,葉嘉柔又接着說:“不知姐姐可不可以讓我站在你的旁邊?”
付恬恬:你當我是死人嗎?別說阿楚不會同意,只要她在,哪還有葉嘉柔站腳的份!
葉楚:說好歷經磨練的女主角呢,怪不得能被我捋下來,誰讓你這個女主角只會靠男人,出門卻不帶腦子。
嚴曼曼:這個礙眼的狐狸精,看我不拔光她的毛。
付恬恬盯着葉嘉柔,臉色難看,身側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去去去,哪裡來的蒼蠅,我們這沒髒東西啊,怎麼就招蒼蠅了。”付恬恬的手在空中虛晃了幾下,做出趕蟲子的舉動。
付恬恬毫不留情:“葉嘉柔,哪涼快你給我哪呆着去。”
葉楚語氣溫和,但是眼裡沒有一點笑意:“嘉柔你腳疼,就別想着插隊了,家裡是怎麼教你的,怎麼一點也沒學會?”
葉嘉柔臉白了白,裝作一副葉楚欺負她的樣子:“姐姐,我只想和你站一起,沒想着要插隊。”
經上次李思文一事,大家對葉嘉柔的觀感已經差上了許多,並沒有多少人會站在葉嘉柔這邊。
瞧着葉嘉柔在這邊裝腔作勢,嚴曼曼的暴脾氣也一下子上來了,看來她平時就是這麼勾引懷禮哥哥的。
在嚴曼曼眼中,楊懷禮自小就是個翩翩君子,進退有禮。
嚴曼曼對楊懷禮的心思已經歇了幾分,但是她每次看到楊懷禮對葉嘉柔偏愛的時候,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葉嘉柔水性楊花,吃了碗裡,看着鍋裡,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葉嘉柔裝弱小,偏偏楊懷禮就吃這一套。
但是葉嘉柔的嬌弱和溫柔嚴曼曼都沒有,她裝不來,也不屑去裝。
既然葉嘉柔喜歡裝可憐,嚴曼曼就整得她裝也裝不下去。
沒想到這回葉楚和付恬恬倒是和她站在了一邊,這麼看來她們倆也沒這麼討厭了。
“葉嘉柔,你少在這裡噁心我,誰不知道你就喜歡裝無辜,男人都被你騙的團團轉,你不會以爲我們大家忘記之前的事了吧?”
嚴曼曼從付恬恬的身後走出來,環住手臂,暴露在了葉嘉柔的面前。
葉嘉柔身子嚇得一縮,小臉一變,蒼白的臉色青了青,抿了抿嘴,似乎想要反駁,但卻沒敢說出口。
這段時間來,葉嘉柔已經本能地對嚴曼曼產生了恐懼,雖說她認定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但是也架不住別人把她往壞了想。
說話間的功夫,嚴曼曼就擠到了葉楚和付恬恬中間,看起來似乎她們三個站成了一隊,合力攻擊葉嘉柔。
本來排着隊就無聊,同學一看有好戲,都興奮地搓了搓手,現在報名哪還是重要的事,看戲才最要緊。
“快快快,我們快過去!”
“前面的慢點,等等我。”
“喂!你踩到我的腳了,算了算了,我還是先過去再說。”
報名什麼時候都能做,況且隊伍也長着,再等一會又如何。如今可是學校裡的三大風雲人物,共同對上一個看似嬌柔,但是戰鬥力十足的小白花。
誰能不好奇結果呢?
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都想搶到前排的位置,走慢了,看戲的效果就沒這麼好了。
不出一會,以葉楚,嚴曼曼,付恬恬,葉嘉柔這四人爲中心,被同學包圍得水泄不通。
葉楚捏了捏付恬恬的手,付恬恬立即轉頭,她的眼裡果然閃着驚人的亮光,看來這次葉嘉柔又沒什麼好下場了。
葉楚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腳,換了個姿勢站着,她看了一眼嚴曼曼,勾起了嘴角,偶爾和嚴曼曼變成隊友的感覺也很不錯嘛。
一向喜歡被衆人矚目的嚴曼曼更加來了勁,哪曉得罵葉嘉柔的效果會出奇地好,想到這,她又往葉楚那靠了靠。
葉楚三人是團結一心,扭成一團,對抗葉嘉柔。
葉嘉柔挺直了身子,在場這麼多人,她一定要好好發揮一次,揭穿眼前這些人的真實嘴臉,讓大家好好看看。
嚴曼曼啐了一聲,鄙夷地上下打量葉嘉柔:“你說說,你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也不知道你從何來的自信,光有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
葉嘉柔深呼一口氣,小嘴可憐地一撇。
葉嘉柔說:“嚴同學,我知道你是因爲嫉妒我,害怕我搶走你的懷禮哥哥,雖然你冤枉了我,但我和你不同,不會同你計較的。”
這一字一句說的都對,卻直戳嚴曼曼的小心肝,氣得她差點上前打葉嘉柔,不過她還是保持了理智,沒有忘記旁邊有這麼多人,
不過付恬恬大力掌一揮,拍到嚴曼曼的背上。
沒被葉嘉柔氣死,嚴曼曼也要被付恬恬打得半死,打完之後,葉楚還在一旁幫腔。
“這樣你就被氣到了,也太沒出息了。嘉柔最近可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我還沒嫌丟臉呢,你急個什麼勁。”
被付恬恬一掌拍醒的嚴曼曼正了正神,擡高了自己的下巴,掩飾方纔的尷尬。她換了個方式來對付葉嘉柔。
嚴曼曼在人羣中指了幾個女同學,她出聲詢問。
嚴曼曼說:“葉嘉柔覺得我冤枉她了,那你們說說,我的話有錯嗎?葉嘉柔先前和陳息遠拉拉扯扯,現在又當楊懷禮的女伴。”
雖說這幾個女同學愛捧着嚴曼曼,但是嚴曼曼也沒說錯什麼,學校裡還有誰不知道葉嘉柔做的那些事。
同學們紛紛應和:“說的沒錯,在場的人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葉嘉柔的好戲。”
“陳息遠的正牌女友都上門親口承認了,葉嘉柔還有什麼話好說。”
“前些日子,我見她上了楊懷禮的車呢。”
“……”
嚴曼曼得意地看了葉嘉柔一眼,臉上寫着,葉嘉柔瞧你接下來怎麼接。
葉嘉柔眼神冷了幾分,卻帶着一絲哭腔:“嚴同學,都說眼見爲實,分明是楊公子自己邀請我的。”
“你非要說我趁機勾引他,我是堅決不會認的。”
她雖說性子刁蠻,但嘴上功夫完全不及葉嘉柔,只敢在平時放放狠話,怎能比得上邏輯清楚,極會顛倒黑白的葉嘉柔呢?
嚴曼曼雖然氣,但是說話清楚,語速也沒放慢:“你別以爲我沒看見,你和楊懷禮私下見了好幾面,還收了他不少禮物。”
想起自己看到的畫面,嚴曼曼就鬱悶,楊懷禮也只在節日時送她禮物,憑什麼葉嘉柔可以享受到特殊待遇?
葉嘉柔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睫毛上還沾着幾滴淚珠。
她抽泣着:“東西都是楊公子硬塞給我的,我一個小女人怎麼可能贏得過男人的力量呢。”
葉嘉柔憤憤地想,有本事你就找楊懷禮來當面對質,反正現在人不在場,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一貫強勢的嚴曼曼竟然被小白花葉嘉柔說得啞口無言,葉楚真爲嚴曼曼感到丟人。
葉楚先是在心中鄙視了一下嚴曼曼,然後頂替上了嚴曼曼的位置。
葉楚皺了皺眉,眼裡透出些不耐煩:“葉嘉柔,你真是膽子大了,看來上次奶奶罵你罵得不夠狠,你轉頭就把奶奶要你做的事給忘了!”
主力軍換成葉楚後,葉嘉柔整個氣勢上先是輸了一截,葉楚再搬出奶奶的時候,她渾身抖了抖。
不過葉楚說出的話她怎麼從來沒聽過,奶奶罵是罵了,到底要她做些什麼事?
正當葉嘉柔苦思冥想的時候,葉楚隨便捏造了一下:“奶奶讓你不要和亂七八糟的男人來往,你過耳就忘,是不是嫌奶奶老了,說話不中聽了。”
葉楚:管奶奶有沒有講過這句話,如今我在這,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有本事葉嘉柔就來反駁,反正沒有證據。
嚴曼曼:這葉楚,還是這麼令人生氣,什麼叫做亂七八糟的男人,懷禮哥哥是這樣的人嗎?
害怕葉楚和那個專門偏心的老太婆告狀,葉嘉柔氣極,語調卻放軟了:“姐姐,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況且楊公子又不是壞人。”
葉楚眯了眯眼,因着上輩子耳濡目染,葉楚將陸淮皺眉的氣勢學了個十成十。
她聲音冰冰冷的:“一口一個楊公子,他把禮物塞給你,你直接扔地上不就玩了,你這副欲拒還迎的樣子做給誰看!”
“同是葉家的人,我都替你感到羞愧,替葉家丟人。”
瞧着葉楚的神色,葉嘉柔張了張口,竟什麼都不敢說,只能默默認了。事後想起來,葉嘉柔還覺得有些後怕,葉楚這副樣子怎麼這麼讓人心顫。
雖然葉楚當着衆人的面教訓了葉嘉柔,但是也沒有人覺得不對,畢竟葉嘉柔這人是欠點管教,葉楚這樣還算溫柔了。
這一場四人對決,以葉嘉柔的完敗終結。
懟完葉嘉柔的葉楚笑意盈盈地去報了個名,當個編劇也不錯。付恬恬和嚴曼曼自然是想參演其中,報名填寫的時候,各自都填了女主角。
原本嚴曼曼和付恬恬建立的革命友誼,在看到各自填好的信息時,一下子瓦解了。
……
夜深了,喬六的轎車一路駛出仙樂宮。
車內一片寂靜,司機打轉着方向盤,車子一拐,沒有絲毫顛簸。
顧平坐在副駕駛座上,他忽然想起最近瞧見的一件事,他認爲很有必要和喬六爺彙報。
“六爺。”車裡的安靜被打破。
顧平微側着頭,一面保證自己能用餘光看到六爺的反應,一面又避免和六爺對視。
過了許久,喬六纔出了聲:“說。”
“前些天我去咖啡館的時候碰到了葉二小姐和陸三少,他們似乎約好了一起喝咖啡。”
顧平之所以覺得應該和六爺說,是因爲上回他看到了喬六爺對葉二小姐的態度。
六爺特地讓自己調查了葉二小姐,還第一時間詢問了她的資料。
在顧平離開書房的最後一刻,他看到六爺一直拿着葉二小姐的照片,看得入神。
依照他的推測,喬六爺可能對葉二小姐起了心思,一定是因爲她與陸三少和沈九都有過交集。
顧平將自己在咖啡館碰到葉二小姐他們的事情告知六爺,應該能夠取悅六爺。
“咖啡館。”喬雲笙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眼底沒有半點溫度。
“他們見了多長時間?”喬雲笙突然開口詢問,扭頭看向了顧平,眉宇中帶着冰冷。
此時車廂內的氣氛瞬間凝了凝,透着絲詭異。
顧平的身子一僵,回了話:“一個時辰。”
“哦。”喬六拉長了語調。
顧平見勢不對,自告奮勇:“六爺,需不需要我派人……”
去劫持葉二小姐。
喬六一擡手,截住了顧平的下半句話。
顧平立即噤聲,轉過身去,在副駕駛座上坐直了身體。
車裡又恢復了平靜。喬雲笙望着窗外,看不出喜怒。
車子停下,喬雲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坐在書桌旁的時候,下意識伸手打開右手旁的抽屜。
抽屜裡空無一物,喬雲笙他忘記了,他將葉楚的照片放在了仙樂宮的書房抽屜裡。
他自然曉得陸淮將宋倩如逐出上海一事,宋倩如追求陸淮追得緊,不少人知道。
但是陸淮對待宋倩如的態度始終很冷淡,喬雲笙從未看到陸淮與那個女人親密過。
想不到他不但在宴會上和葉楚遙遙舉杯,沒過幾天,兩人又約好,一同去了咖啡館。
要說陸淮對葉楚沒點心思,喬雲笙可不信。
之前他曾經去過一趟信禮中學,那時他聽到了葉楚對陸淮的評價,陸淮幫她只是因爲兩人見過面,她和陸淮沒有半點關係。
葉楚這麼想,陸淮的想法可差得遠了。
這晚,喬雲笙書房裡的燈亮了很久才熄。
翌日上午,喬雲笙從仙樂宮出來,顧平緊跟在身後。顧平瞧着喬雲笙走到了車前,想着要坐到駕駛座上。
喬雲笙手一揮,示意顧平不用跟上來:“今天我自己開車,你留下。”
顧平應了一聲是,替喬雲笙打開了車門,隨後合上,看着車子離開後,才進去了仙樂宮。
喬雲笙自己開着車,一路開到了信禮中學的門口。
信禮中學前面有一條馬路,喬雲笙的車停在馬路對面。
現在臨近放學時間,門口還沒有多少人出來。喬雲笙索性靠在了駕駛座的椅背上,側着頭看向信禮中學。
喬雲笙算準了時間,過了幾分鐘後,學校放了課,同學們一批一批地從學校裡面涌出。
女學生個個都穿着藍底黑裙的校服,說着笑着,和結伴的人一起走出。
喬雲笙眯了眯眼,他緊盯着門口。
他在等一個人的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喬雲笙的臉色一寸寸沉了下去。直到葉楚的身影出現了在學校門口。
喬雲笙越過人羣,視線直直地落在葉楚的身上。
葉楚不認識喬雲笙的車,自然不知喬雲笙坐在馬路對面的車內,正盯着她瞧。
況且陽光大得很,車窗還反着光,外面的人壓根看不清車內的情形。
葉楚和旁邊的同學們說笑着,抱着書往電車站走去。
葉楚不過和尋常女學生一樣穿着校服,但是原先對那些女學生無動於衷的喬雲笙卻上下掃視了她一眼。
最終,喬六將目光落在葉楚的眼睛上,神情不明。
喬六忽視了她的其他五官,只看着那雙眼睛。
葉楚走向電車站,身子背了過去。喬雲笙已經看不到葉楚的眼睛。
不過喬雲笙並沒有驅車上前跟着,他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
腦子裡又浮現出方纔那雙眼睛,喬雲笙忽的用手砸了一下方向盤,面色瞬間沉了下來。
喬雲笙這人陰晴不定,此時誰也不會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喬雲笙神色不愉,卻也沒有離開這裡。他坐在車裡,目光落向遠處,彷彿陷入了長久的回憶。
過了一會,車不多,馬路也不堵,喬雲笙發動了車子,轉動方向盤,掉頭回去仙樂宮。
……
夜漸漸深了,跟蹤喬六的人回到了督軍府,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彙報給了陸淮。
“喬六爺今日又去了信禮中學,他的車在那裡停了很久。”
陸淮眯起了眼睛:“他見了葉楚?”
他的聲音中隱約起了幾分怒氣,卻被很好地剋制住了。
“沒有。”屬下說,“喬六爺什麼都沒做。”
陸淮又開始思索起來。
喬六爲什麼又去信禮中學?
更何況,喬六沒有帶一個手下,獨自一人開車過去。他到底想做什麼?
陸淮曉得喬六心思不定,十分詭異,但他現在還沒有對葉楚下手,陸淮要早做準備。
若是喬六敢動葉楚,陸淮絕不會放過他。
第二天,他又讓人給葉公館打了電話。
葉楚白天一直在學堂上學,沒有接到陸淮的那一通電話。直到晚上,葉楚回到家中,丫鬟曉荷告訴了她電話裡的內容。
“二小姐,你那個姓陸的朋友又打電話來了。”
葉楚的步子一頓,她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曉荷一字一句,認真地講起來。
“若是你需要幫助,只要打陸家的電話就夠了。”
葉楚怔住了。
陸淮的心思變得這樣快,她一時之間還接受不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三少……臉疼嗎?
評論隨機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