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瞧見三少幫葉楚說話後, 葉嘉柔好幾天都沒笑過。
這些天, 葉嘉柔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想着那晚宴會上的事。她越想越不甘心。
葉嘉柔以爲自己找到了一個好男人,可以壓過葉楚一頭。但是拿楊懷禮和三少這麼一比, 那可差的遠了。
可以說是處處不如,雖說葉嘉柔心中是這麼想着,但是她對待楊懷禮的態度還是和先前一樣。
楊懷禮是葉嘉柔能找到最好的人選了,她不可能因爲妒忌葉楚得了三少的青眼, 而放棄楊懷禮。
只要三少不再對葉楚上心, 又或者對她失望, 那麼葉楚決計沒有上位的可能。
葉嘉柔想到了一個可以幫她完成這件事的人選。
蔣伯俊。
他是蔣姨娘的遠房親戚,長得清俊, 有些才華, 待人也溫柔。有不少女人被他吸引。
不過蔣姨娘和葉嘉柔提過,這蔣伯俊看上去是個正人君子,但是私下卻和多個女人秘密交往。
可蔣伯俊最厲害的一點不是這個,而是他同時和這麼多女人交往, 但始終能夠維持她們之間的和諧。
多虧了蔣伯俊有一副好口才,把那些愛上他的女人迷得團團轉, 都以爲自己是蔣伯俊的唯一真愛。
所以外界的人都認爲蔣伯俊是個好男人。
葉嘉柔要找的人就是蔣伯俊,蔣伯俊是個情場高手,能迷惑那些女人。葉楚也是個女人, 肯定不例外。
過幾天,葉嘉柔就決定和蔣伯俊聯繫上,給他引見一下葉楚。蔣伯俊就能發揮他最大的本事, 最後讓葉楚迷上他。
照葉嘉柔看來,三少和葉楚的關係還沒有特別親密,應該是處在曖昧的階段。
葉楚肯定會想着攀附三少,但若是三少對她不感興趣,她也一定會給自己找個下家。
那麼蔣伯俊的出現,正好滿足了葉楚的心願。
葉嘉柔看見過三少好幾回,每次他都冷着一張臉,生人勿近的樣子,一定不會講些甜言蜜語。
蔣伯俊就不一樣了,他哄女孩的方法可是一套一套的,葉楚肯定能掉進他的溫柔陷阱。
特別是葉楚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碰到蔣伯俊,又怎麼會不上鉤呢?
自信滿滿的葉嘉柔,以爲葉楚也同她一樣。吃着碗裡,看着鍋裡,周旋在幾個男人中間。
葉嘉柔想到方法後,立即給蔣家去了個電話,和蔣伯俊約定好了時間。
等到時間定下來後,葉嘉柔這些天的煩惱一掃而空,她悠閒地等着見面的那一天。
葉嘉柔在心中幻想着,等葉楚愛上蔣伯俊後,再讓蔣伯俊狠狠地將葉楚甩掉,這樣她才能出一口惡氣。
況且她也讓葉楚嚐到了愛情的滋味,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約定見面的時間在兩天後,葉嘉柔特地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茶社,早早地到了那裡。
葉嘉柔和蔣伯俊約定在早上八點見面,但是過了八點,蔣伯俊還遲遲未出現,葉嘉柔等得都有些急了。
正當葉嘉柔以爲蔣伯俊要爽約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嘉柔妹妹,你在裡面嗎?”
是蔣伯俊的聲音。
等到葉嘉柔應聲後,蔣伯俊纔將門推開,走了進來。
沒等葉嘉柔提問,蔣伯俊就主動說起自己遲到的原因:“嘉柔妹妹,實在是抱歉,我已經和你約好了時間,還遲到了。”
蔣伯俊又接着說,話語中帶着濃濃的歉意。
“不過我是有原因的,希望你能聽我解釋,來的路上我碰到了需要幫助的人,才耽擱了一些時間。”
其實他只是路上瞧見了一個女學生,上去搭訕了幾句。
蔣伯俊身材偏瘦,面色有些蒼白,頭髮服服帖帖地梳起,整個人收拾得乾乾淨淨,說話的語氣非常真誠。
要不是葉嘉柔曉得蔣伯俊有一副顛倒黑白的好口才,此時的她也會被蔣伯俊的外表和行爲所迷惑。
看來這個男人一靠近葉楚,葉楚根本就沒有抵抗力。
“表哥,你真是個好人,你先坐下來喝杯茶。”葉嘉柔幫着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蔣伯俊先是道了一聲謝,鞠了一下身子,才緩緩地落座。
蔣伯俊拿起茶盞,將蓋子在茶水上劃了幾下,輕輕吹了口氣,抿了一小口,面露讚許之色:“好茶。”
“嘉柔妹妹果然好眼光,挑了壺好茶。”蔣伯俊又誇了葉嘉柔一句,絲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這茶分明是葉嘉柔隨意點的。
蔣伯俊嘴上誇着,同時眼睛中也露出相同的光彩,一點也沒讓人覺得是場面話,而是發自肺腑的感嘆。
“表哥喜歡就好,其實我這次找你是有些事情讓你幫忙,若不是我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麻煩表哥你。”
葉嘉柔眼中含淚,要掉不掉,似乎是遭遇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
先別說蔣伯俊自詡最會憐惜女人,而且他一碰上葉嘉柔這樣柔情似水的女人,就更沒轍了。
“表妹莫哭,你有什麼想要我幫忙的事,儘管道來,我定當全力以赴。”蔣伯俊皺着眉,一臉擔心地瞧着葉嘉柔。
葉嘉柔用餘光瞄了一眼蔣伯俊,感覺他的神色不似作假,她聲音帶着哭音:“表哥你可曾記得我有一個姐姐。”
蔣伯俊垂眼想了想,他想不起來有這麼一個人,因爲他根本就沒見過幾次,
“當然記得,只不過時間有些久了,名字記不清了。”蔣伯俊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忘了,他向來喜歡在女人面前維持一個無所不知的樣子。
“姐姐名叫葉楚,楚楚可憐的楚。”葉嘉柔本來就打着讓蔣伯俊和葉楚相識的目的,趕緊將葉楚的名字告知,說得特別仔細。
“葉楚,真是個好名字,嬛嬛一嫋楚宮腰,想必人如其名,真人也一定是個俏佳人。”蔣伯俊眯着眼感慨道。
“好名,真是個好名。”蔣伯俊最愛在話中夾帶着一些詩詞,顯示自己的文化。
不過有些女人就吃這一套,她們喜歡這種有涵養,學富五車的“文人”。
葉嘉柔在心中暗自撇了撇嘴,葉楚的名字哪裡好了,還自己的好聽多了,嘉柔嘉柔,溫柔可人。
“表哥好文采。”葉嘉柔心不甘情不願地誇上一句,儘管她根本就沒聽明白蔣伯俊講的是什麼。
沉浸在自己才華中的蔣伯俊纔回過神,他記得表妹剛纔是有事相求。
“表妹,你方纔不是要我幫忙,怎麼提起你姐姐了?”蔣伯俊疑惑道。
終於說到正題了,葉嘉柔心中一喜,但是仍舊先嘆了一口氣。
“表哥你有所不知啊,我姐姐她人長得漂亮,舉止溫柔,外祖父家是出名的富商,樣樣都好,就是有一點讓我擔心。”
葉嘉柔違心地說着葉楚的優點,只是想讓蔣伯俊對葉楚感興趣。
要是真讓葉嘉柔說出心裡話,可不能用這些詞了。葉楚長得沒她漂亮,行爲潑辣,令人厭煩,唯一好的也只剩下家世了。
葉嘉柔誇葉楚的話一出,蔣伯俊眼睛都亮上了幾分,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腦袋裡只剩下誇讚葉楚的話了。
他趕緊詢問:“你姐姐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好?”
“那是當然,我姐姐比我說的還要好上幾百倍,我這麼說還算是侮辱了她呢。”
葉嘉柔心想:我呸,爲了讓蔣伯俊喜歡上葉楚,她可是撒了不少的謊。
“但是姐姐千好萬好,就是識人的眼光不行,我生怕她被那些臭男人給騙了。”
三少就是那個臭男人,偷走了萬千少女心的臭男人。
蔣伯俊面上帶出幾分焦急:“那可怎麼行,阿楚怎麼可以被別的男人騙走呢?”
下一秒,蔣伯俊“自謙”地笑了笑:“表妹不是我自誇,外面那些男人都不可信,只有你表哥我最可靠。”
“你一眼便知,我長相和才華都不落後於人,要是讓我來勸勸你的姐姐,什麼事都解決了。”
聞言,葉嘉柔靦腆地笑了笑:“我就是這個意思,表哥的人品和內在都無話可說,若是表哥讓姐姐愛上你,真不失爲一段佳話。”
蔣伯俊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這麼看來,你姐姐同我在一起是最好的選擇。阿楚現在還是個學生,只要我……”
頓了頓,蔣伯俊才繼續說:“阿楚愛上我,只是早晚的事。”
葉嘉柔感激地看着蔣伯俊:“表哥說的對,我正是這個意思,表哥是個好人,姐姐也是個好姑娘。”
葉嘉柔怕葉楚不上鉤,又補了一句:“不過姐姐從小被寵着,心氣難免高了些,表哥若是做不到,我倒是可以給表哥出個主意。”
蔣伯俊自信滿滿,聽不得這些指責他的話,但是他還是忍着不耐問了問:“表妹說吧,我洗耳恭聽。”
哪會有什麼女人不會愛上他,他這麼優秀,上海灘還能找出另外一個嗎?
蔣伯俊的老家在蘇州,最近剛來上海,因爲有些工作需要在上海住上一段時間。
蔣伯俊對他自己的評價頗高,但是他的本事都用在了勾搭女人上,自然沒有關注過上海灘的風雲人物。
他認爲就算他不是上海灘最出色的那個,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男人。
葉嘉柔看着蔣伯俊好似走了神,只好出口叫了幾聲,直到蔣伯俊認真地盯着她,纔開口。
“表哥,姐姐可沒談戀愛,對感情一事一無所知,若是你能拉個小手或者什麼,姐姐一定對你死心塌地。”
葉嘉柔故意暗示着蔣伯俊可以對葉楚動手動腳,但是她不會知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蔣伯俊調戲葉楚,會不會被葉楚打個半死。
“那可不行,我不會做這些事的,你放心,我就算不做這些,阿楚一定會主動愛上我的。”
蔣伯俊嘴上是這麼說着,心裡卻肯定了葉嘉柔的話。
葉嘉柔一看事情已經達成,滿意地和蔣伯俊告了別。
聽了葉嘉柔的描述,蔣伯俊對葉楚產生了強烈的興趣,葉楚樣樣都好,挑戰性高。
當然,有他這等好男人出面,葉楚最後還是會被他迷上。
蔣伯俊從茶館出來,回了他暫時居住的飯店,開始籌謀起讓葉楚愛上他的大計。
……
自從吳太太的事情被參謀官發現後,她就被帶回了南京。
她的其中一個情人趙爺被沈九處置了,另一個姓孫的小情人也被參謀官處理了。
一路上,參謀官的怒火已經被他壓了下來。他心中自然已經有了處置她的辦法,只是他身居高位,此事必須處理得低調。
曾經熟悉的家中,現在氣氛冰冷,參謀官面色如冰,周身氣質寒冷至極。吳太太頭一回見到他這個樣子,哆哆嗦嗦,不敢鬧。
吳太太曉得自己的美,而參謀官愛的就是她的年輕漂亮。那張豔麗的臉上,淚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事到如今,吳太太竟然還指望着參謀官能因爲從前的情分放她一馬。
吳太太現在忘了,她先前總在外面仗勢欺人,因着參謀官,她就有了幾分膽子。
然而,一個什麼都沒有,單單靠着丈夫才能擁有榮華富貴的女人,做出背叛婚姻這種事情,她必定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有什麼東西輕飄飄地落在了吳太太的面前,她頭髮凌亂,模糊地看了一眼。
參謀官冷漠的聲音響起:“這是一張去倫敦的船票。”
吳太太彷彿抓住了一點希望,擡起頭來,眼中含淚看着他,目光盈盈。
“如果你能順利登上這艘船,那些事情我就既往不咎。”參謀官居高臨下地俯身看她,眼裡沒有一絲溫度。
吳太太眼睛一亮。她向來愛美,此時卻不顧着自己的狼狽,抓緊了那張船票,倉皇離去。
吳太太並沒有看到她的背後,參謀官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她先前那樣有心計,在危急時刻,並不多想,只緊緊抓住最後一個逃生機會。
參謀官的確給吳太太下了一個圈套,但卻是她自己選擇跳下去的,怪得了誰。
吳太太拿了船票就跑,不過可惜得很,那輛車在路上就被人劫了。
被劫的時候,吳太太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她自嘲地笑了,任憑他們將她抓走,沒有講半句話。
後來,別人尋了一個由頭將她關進了牢裡。
參謀官身邊少了一個□□,無人質疑。旁人只覺得是吳太太失寵,不過失了這榮華富貴,上哪來回哪去。
誰會料到,地牢裡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女囚徒呢。
……
另一頭,葉楚也得到了陸淮的消息,趙爺是青會的叛徒,他起了叛變之心,這件事已經被沈九妥當處理了。
所以,陸淮將跟在葉楚身邊的人收了回去。那些人在保護她之時,從不上前,總隔着適當的距離,有禮得很。
葉楚思來想去,總覺得她得想法子感謝陸淮。
陸淮給予了她足夠的尊重,還助她從那些亂事中脫了身。若是葉楚不做點表示,豈非顯得自己涼薄了。
陸淮這人不要求回報,但葉楚不希望這樣。
他既然這樣幫她,她定是要感謝他一番的。
於是,葉楚去了百貨公司,決定給陸淮買一份禮物。她現在只是個女學生,家中雖富裕,但也不能送極爲貴重的禮物,以免顯得張揚。
葉楚在百貨公司裡轉來轉去,找了許久。
派克牌的鋼筆,似乎挺適合陸淮的,他公務繁忙,是需要一些筆。
葉楚搖了搖頭,但陸淮的書房裡準備了好多筆,怎會用上這一支?
瑞士純手工做的表,彷彿陸淮也能用上。他一忙起來,總會忘了時間,甚至晝夜不休。
葉楚又搖頭,不過陸淮已經有了他母親的那隻懷錶,想來這塊手錶也只能作爲擺設罷了。
……
葉楚對陸淮太瞭解,反倒不怎麼好送禮物了。
離開百貨公司的時候,葉楚一無所獲。她在馬路上四處閒逛,想着,或許看見了什麼,能找到一些辦法。
走到咖啡館的時候,葉楚的腳步一停。
恍惚之間,她記起了前世。
葉楚剛住進督軍府的時候,同陸淮不太相熟,只是見他常常喝黑咖啡,便隨口問了一句。
陸淮將手中的咖啡杯輕輕放下,他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葉楚,若是一直保持清醒,纔不會失了分寸。”
他的語氣極爲認真,葉楚忽的恍了神。
上海灘在旁人眼中,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富貴地,在軍閥眼裡,卻是一塊利益極重的肥肉。
各地軍閥死死盯着上海,都想來分一杯羹。
督軍陸宗霆掌管幾省軍務,繁忙得很,不常待在上海。這裡的每一處危機,都需要少帥陸淮處理。
而陸淮向來不會分心。
……
那些回憶在葉楚眼前消失。
葉楚笑了笑,她似乎想到給陸淮送一份什麼樣的禮物了。
葉楚買了東西后,便攔了黃包車,回到葉公館。
四周沒有人的時候,葉楚纔給陸淮打了一個電話。
葉楚:“我找三少。”
陸淮語氣淡淡:“找我有事?”
葉楚點頭:“有。”
陸淮沒有回答,在那頭安靜等着。幾秒後,葉楚緩緩開了口。
“爲了感謝三少的幫助,我想請你喝一次咖啡。”
葉楚知道陸淮喜歡喝黑咖啡。
他平日裡行事這樣忙,總需要保持頭腦高度清醒。黑咖啡這樣苦,倒是能令他清醒起來。
葉楚等了一會,纔得到了陸淮的迴應。
他的聲線低沉,語氣中聽不出情緒:“好。”
兩人約好的時間是這個週六。
這日,葉楚出門的時候,方纔下過細細小雨。道路上有些潮溼,沒過多久,她到了咖啡館。
葉楚推門而入,冰冷的空氣被關在了身後,裡面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氣撲面而來。
她進了包間的時候,陸淮已經到了。
陸淮站在窗邊,手中握着那塊他母親的懷錶,若有所思的樣子。
葉楚沒想過他會來這樣早,忙走了過去,坐了下來。兩人之間隔着一張小桌,倒也不顯得侷促。
葉楚略顯抱歉:“我來遲了。”
陸淮收起了懷錶:“不遲,我剛到。”
葉楚笑了笑。
她瞥了一眼桌上,只放了杯水,杯口冒着熱氣,看上去像是沒有動過,想必陸淮還沒有點東西。
葉楚開了口:“不曉得三少喜不喜歡喝咖啡?”
葉楚擡眼看陸淮,她明知故問。若是陸淮知道她清楚他的所有喜好,那才無法解釋清楚了。
陸淮淡淡道:“還行。”
他的話果真一如既往地少。
葉楚:“那我就擅自主張,替三少點一杯黑咖啡吧。”
葉楚看向陸淮,表情認真極了,似乎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陸淮只是微怔了一下,很快便說:“好。”
他喜歡喝黑咖啡的這個習慣沒有多少人知道。陸淮淡淡看了葉楚一眼,她沒什麼表情,彷彿只是隨口一說。
“三少這樣忙,若是能一直保持清醒,纔會事事做好。”
葉楚做了解釋,其實這句話是上輩子陸淮告訴她的。
葉楚知道,方纔陸淮看她一眼是有了些懷疑,所以才認真同他解釋了一番。
陸淮忽的笑了一下,他笑得極淺,好像對葉楚的這句話深有體會。儘管如此,他仍是什麼都沒有講。
葉楚點單後,服務生下去做準備了。
包間裡只剩下了他們兩人,窗外的綿綿細雨又開始下了。
陸淮看着葉楚,見她從容至極,神色淡然,彷彿先前那事對她毫無影響。
他又開始好奇了,葉楚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學生,沒有多少閱歷。
經歷了宴會旁觀私情,被人污衊偷竊,甚至險些被青會姓趙的叛徒毀容……她爲何波瀾不驚?
陸淮忽的開了口:“不小心惹了事,你就不怕麼?”
葉楚愣了幾秒,立即明白過來,陸淮是在說之前接連發生的禍事。他或許對自己有一些質疑,因爲她的表現實在不像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子。
既然陸淮這麼問了,葉楚是必須要回答的。
“先前有三少的幫助,我纔有那樣的底氣,更何況這些事並不危及性命……”
葉楚的話沒有講完,陸淮還在等待着她的回答。這時,葉楚突然起了一個念頭,她話頭一轉。
“那若是我真的惹了事,三少會幫我嗎?”
葉楚的嘴邊帶着一絲笑意,彷彿方纔那句話只是最簡單不過的一句玩笑。
總有一天,葉楚會把底牌亮出來,向陸淮投誠。現在,她尚且不清楚陸淮的態度,不如藉着這個機會,問他一番。
葉楚投石問路,只當做給後來的投誠做一個小小的鋪墊。
葉楚看着陸淮,態度從容不迫,假裝那是玩笑,心中卻有一點期待。
無人回答,無人開口,房間裡的空氣逐漸凝滯了起來。
咖啡館的外面,上海灘下着小雨,能看見細雨劃過玻璃窗,聽不見外頭街道的繁華喧囂。
房間裡寂靜萬分,兩人沉默地對視。
陸淮默默觀察着葉楚,看到了她漫不經心的神情,曉得那是一句玩笑。但陸淮和常人不同,他也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堅定。
葉楚雖藏得極好,卻躲不過陸淮的眼睛。葉楚的那些小小心思,在陸淮眼中似乎也無處可藏。
她既然開了玩笑,他也必須回她一句,不是麼?
陸淮站了起來,他身形高大冷峻,擋住了葉楚眼前的光。
陸淮微微朝葉楚俯身,她忽的察覺到一片淺淡的陰影壓了下來。隨着陸淮的靠近,那種冷冽的感覺也逐漸逼近葉楚。於她而言,熟悉極了。
陸淮看向葉楚的眼睛,她身上有股清淺的香味,好聞得很。
兩人的呼吸靠近,氣息輕輕淺淺地纏繞在一起。
陸淮假裝認真地吐出了兩個字。
“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隨機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