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沒有想到自己一次狎妓竟然演變成這樣的局面,甚至連帶着海瑞都被逼入了死角。
真要說起來的話,他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把握。雖然有了重大的發現,但這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測,到現在爲止,他還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根本就不敢肯定自己推測是否正確,即便是他推測的正確,對方如果矢口否認的話,程仲也無可奈何。
按程仲原本的想法,本來不想這麼早就攤牌的,但現在一切已經由不得他了。
“恩師,還是讓學生來說吧。“程仲越前一步說道。
海瑞點了點頭,心中也覺得好笑。自己四十多歲的人了,竟然把自己的前程名聲押在了一個年不及弱冠,而且認識不到數日的孩子身上。
“靜心,倒酒!“徐琨根本就沒把程仲放在眼中,大剌剌的又坐了下來,似乎準備看戲一般,還讓靜心倒酒,邊小酌邊看。
靜心剛想去倒酒,卻聽程仲一聲斷喝:“靜心,你還不認罪?!“
“啊!“靜心一聲驚呼,手中的酒壺沒有拿穩,摔落下來,酒水灑了徐琨一腳。
“你是什麼意思?!“徐琨大怒,拍案而起,瞪視着程仲。一旁的胡老四也作勢欲動,只要徐琨一聲令下,他就會跳上來將程仲放倒在地。
對於胡老四的身手,程仲已經領教過了,自己這幾個人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能露出半點瑟縮、畏懼的神情,否則不但會被徐琨笑話,甚至還會被海瑞等人看輕。
“徐二公子,你這是要阻撓本縣查案嗎?“海瑞悠悠的說道。
徐琨愣了愣,哼了一聲,又坐了下來,對靜心說道:“你是我的女人,沒有任何人敢往你的身上潑髒水,你只管放心,本公子定會還你公道。“
程仲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快速的整理思緒,該從哪裡切入,才能讓靜心乖乖就範呢?“
謝江波心中卻在打鼓。在他看來,程仲是被自己帶到這裡來的,什麼查案純屬是信口編造的謊言,偏偏海瑞竟然信了。雖然他對靜心心存不滿,但是說靜心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竟然與杜崇德被殺案有牽連,他根本就不相信。
“靜心姑娘應該認識杜崇德這個人吧?“程仲單刀直入的問道。
程仲很明顯的看到,在聽到杜崇德這個名字的時候,靜心的身體很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果然是這樣!如果說程仲之前的把握還不大的話,靜心的反應讓他又多了幾分把握。
“杜崇德?這人是誰?“靜心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搖了搖頭,很無辜的說道。
“周大哥,請把這位吳婆婆帶出去,嚴加審問。“程仲說道。他剛剛看到靜心在說話的時候看了吳婆婆幾眼,明白吳婆婆是一個極佳的突破點。
周環上前不由分說的將吳婆婆帶了出去,這一下靜心顯得更慌亂了。
“靜心姑娘,這盆寒蘭原先的白瓷花盆哪裡去了?“程仲沒有再問靜心有關杜崇德相關的問題,而是突然問起了一盆蘭花的花盆,這一下不單是徐琨,就是海瑞也是感到有些摸不着頭腦。
“什麼白瓷花盆?“靜心茫然的說道。
“非要我把話說明白嗎?“程仲冷笑道:“蘭花嬌弱,不宜移植,否則就會萎靡。花架上這麼多盆蘭花生長的都很好,唯獨這一盆有些枯萎,想是被移植了,那它原先的花盆哪裡去了?“
“這盆寒蘭的花盆被靜心不小心打碎了,因此換了一個,這又能說明什麼?“靜心說道。
“是呀,換個花盆而已,這也犯法嗎?“徐琨也附和說道:“難道華亭縣衙已經清閒到這個程度,連百姓換個花盆這樣的瑣碎小事都要過問嗎?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不小心打碎了,還是打在了杜崇德的頭上,致他死命?“程仲突然陰森森的喝問道。
“什麼?!“靜心花容失色,身體搖搖欲墜。
海瑞也暗暗心驚,聯想到杜崇德頭上發現的白色碎末,不正是和花盆的白瓷碎片吻合嗎?真沒有想到程仲竟然發現了這個細節。
海瑞暗暗點頭,同時也暗下決心,典史之位非他莫事!有他襄助,自己也可以放開手腳做朝廷交付的大事了。
“冤枉呀,小女子冤枉,程公子,您無憑無據,怎麼能如此構陷與人?“靜心淚眼婆娑,楚楚可憐。
徐琨一見伊人委屈的樣子,說不出的心疼,厲聲說道:“姓程的,如果沒有證據,信口雌黃的話,本公子絕饒不了你。“
程仲卻根本就沒有理他,如果不是看在打不過胡老四的份上,就憑自己這一身傷,怎麼着也饒不了你徐琨。
“靜心小姐,如果要證明你的無辜,就請將寒蘭原本摔碎的花盆拿出來,我們與杜崇德身上的殘留物一比對就可以見分曉!“程仲說道。
“花盆既已破碎,留着無益,已經被靜心拋入脂粉河中了,想來已是蹤跡難尋了。“靜心說道。
程仲心中暗怒,這個靜心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百般抵賴,就是不承認。
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靜心就是殺害杜崇德的兇手了,但是該怎麼樣才能讓她乖乖認罪呢?
程仲在房中來回走了兩步,沉痛的說道:“卿本佳人,奈何爲賊呀!靜心,你還不把如何用寒蘭花盆砸死杜崇德的經過從實招來?蘭花本是清雅之物,但是在你手上卻淪爲殺人的兇器!實在可惡至極。“
“冤枉,那杜崇德聽名字應該是個男人,小女子嬌弱,又怎麼能夠加害他?“靜心說道。
“非常有可能!“程仲根本就不給靜心喘息的機會,步步緊逼說道:“那杜崇德身高不足四尺,比靜心姑娘還矮小上一頭,你趁其不備,遽下殺手,用花盆砸擊其後腦,致其死命,還想抵賴不成?“
程仲雙目瞪視着靜心,語速極快。
靜心被程仲盯得心慌,說道:“胡說,那杜崇德身高七尺,雖然是個瘸子,但也是靜心萬萬不及的,靜心又如何加害他?“靜心說道。
聽到這句話,程仲笑了,海瑞也笑了。只有謝江波還有些懵懂,不知道其中的奧妙。
“靜心姑娘之前說並不認識杜崇德?“程仲的語速緩慢了下來,顯出幾分成竹在胸的篤定。
“正是。“靜心迷惘的說道。
“那你如何知道杜崇德身高七尺,又是個瘸子的?“程仲大聲喝問道。
靜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她知道自己中了程仲的計了。這個年輕人實在太可怕了。剛剛語速極快的步步緊逼,就是不讓自己有思考的時間,然後纔會亂中出錯。
“沒錯,靜心確實認識杜崇德。他是一個老色鬼,一大把年紀了,還垂涎靜心的美色,多次上門糾纏,但是都被靜心拒之門外。靜心實在討厭透了這個人,因此纔不願意承認認識他,這樣也算有罪嗎?“靜心說着求助似的看了徐琨一眼。
徐琨馬上站起身來說道:“是呀,即便認識那個叫什麼杜崇德的,也不能證明與此案有關呀?“
“況且,杜崇德那廝比靜心高出不少,小女子又如何用花盆砸擊他?“靜心的思維也慢慢理順了,她決定不能跟着程仲繞圈子,被他牽着鼻子走,一定要掌握主動。
“雖然靜心姑娘身體確實比杜崇德矮,但卻依然可以殺死他,下面就讓我們一起來還原整個兇殺案的經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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