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體嗎？”
蘇綿上下的打量着我的身體，不屑一顧，“你以爲你的身體是最完美的嗎？我會造出一具比你更加完美的身體。”
“靠你這個拼湊屍體的秘術？”我也笑起來，“靠着幾塊殘破的屍體？”
“你以爲我看上的是什麼？”蘇綿優雅的走到一邊坐下來，雙腿交疊，垂眸居高臨下的俯視，向我道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這些人的部位全都帶着龍的影子。”
“龍！”我脣角的笑容驀地一僵，隱約劃過一絲不安，“你要拼湊龍？”
“對。”蘇綿點了點頭，脣畔微微上揚，這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扭曲地宛若惡魔，“過了今晚，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蘇家嫡女了。”
“不可能。”我道：“龍不可能是靠這種方法拼湊的。”
蘇綿冷笑一聲，“沒想到你佔用身體這麼多年，卻連如此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龍生九子不成龍，你可知爲何？”
“爲何?”
“龍性最淫，故與牛交，則生麟；與豕交，則生象；與馬交，則生龍馬；即婦人遇之，亦有爲其所污者。”
蘇綿津津有味的念出這段史料，似乎是在說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這就是龍生九子各有所長的緣故。龍到處風流，生下的九子卻都不是龍。可要是，我把這些屬於龍的部分拼湊起來，是不是就成龍了？”
這個詭異得腦洞讓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
蘇綿雖是有些不耐煩，卻仍難掩自己的激動，於是興奮地和我繼續說道：“人世間，尋找真龍困難，尋找這些龍子就簡單多了。我把每個身上帶有龍印記的地方切割下來，拼湊的屍體可不就是龍身？”
“你瘋了！”我詫異不已，“你就是爲了這個所謂的龍身，殺了這麼多人嗎？你知不知道這個方法……”
“這個方法有損陰德。”蘇綿打斷我的話，眯縫着眸子，“但是這個世界一直都是成王敗寇。只要我勝利了，有什麼不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
我看着冷酷無情的蘇綿，剎那間很無力，“你忘了，我們是陰陽師，我們的任務是……”
“蘇眠，你忘了。我們是蘇家的雙生子。”蘇綿再度不耐煩的打斷了我的話，“我們的命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大可以找一具屍體，爲什麼，爲什麼要殺那麼多的人？”
“爲了完美。”蘇綿近乎於瘋狂，笑着，整張臉都是扭曲的，“你放心，只要我擁有了這具身體，我一定會把你殺了，祭奠這些亡魂。”
“你做夢！”
蘇綿對於我的憤怒，笑的更加的開心。
“咯咯咯……你還真的是可憐。”蘇綿站起來，魂體輕輕地飄動，就來到我的面前，透明的手指撫摸着我的臉頰，卻有最真實的觸感，冰冷中……透着一絲血腥，“其實我還是很喜歡你的身體的，畢竟我也在裡面呆了那麼久。”
“你說得對，我們倆之間一定會有一個人死的，但一定不會是我。”我冷靜的說道：“蘇綿，爺爺說過，凡是有因必有果，你做了那麼多的壞事，一定會有報應的。你若是現在悔改，一切都還來得及……”
“那個死老頭說的話能信嗎？”蘇綿嗤笑，“你還真的是可笑，一個死人說的話那麼的當真。若是真的有因果循環，你就應該第一個死！”
我的瞳孔驟然緊縮，蘇綿，動了殺念。雖然這是遲早的事，但一定是比她預期的想法提前了。
爲什麼？
我沒有理清思緒，脖子就被蘇綿狠狠掐住了，我望進她充滿仇恨的眸子，裡面倒印着我瀕死的表情，忽地明白了。
她有多恨我。
仇恨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毫無理智可言。
蘇綿不斷地用力，脖子一寸寸的收緊，這次，沒有人會來阻止她了。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看着我，在她面前，痛苦的慢慢死去。
她的脣角控制不住的揚起，眼神裡透着興奮的光，面對的那樣的表情去死，還真是不甘心呢。
背脊死死地抵在沙發上，尖銳的疼痛一遍遍地提醒着我，不可以就這樣認輸。
蘇綿瀰漫着濃烈的殺氣，聲音從牙齒縫裡擠出來，“你知道嗎？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的存活。蘇家雙生子的詛咒，我們也不能不遵守啊。”
我的意識漸漸的飄離，聲音沙啞，從聲帶輕微的震顫當中發出來，“你，不過就是我的備份，你憑什麼？”
“憑什麼？”蘇綿一揮手，我就像是一隻殘破的風箏，重重的甩在地上。
滿嘴都是鐵鏽的味道，胸口也火辣辣的疼。
下一秒，我的頭髮被人抓起來，腦袋被迫的仰起來，對上蘇綿那一雙冰冷到極致的眸子，裡面翻滾着濃烈的殺氣，“憑什麼你就可以擁有這個身體？而我就一定要寄居在你的身體上面？這個世界還真的是不公平。”
“咳咳！”我張口，吐出了一大口的血。
“天道不公，我爲什麼還要相信天道輪迴？”蘇綿尖銳的笑着，聲音刺耳難聽，“你放心，只要我有了新的身體，我一定給你一個痛快！”
“挪魂移身，旁門左道，你也就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備份。”我的聲音很輕，但是足以讓我的姐姐徹底變成一個暴走的怪物。
“你給我住嘴！”尖銳的指甲宛若一把匕首，憤怒的衝着我的脖子而來。
“住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過來，桎梏在瞬間消失了。
空氣就像是浪潮，撲面而來，我大口大口的呼吸，仰躺在地上，好像是一條剛剛被撈上岸的魚。
“大人！”糰子撲過來，將我身後的繩子解開。
我吃力的坐起來，卻被一雙手摟在懷裡，暗色的袍子，上面是大片大片鴟吻的花紋，擡頭，果然是北溟蕪澤！
彷彿終於有了靠山，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衣襟，帶着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欣喜，“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