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萊陽城破,我的頭呢?

萊陽城在李九成和孔有德、毛承祿等部的合力圍攻下顯得搖搖欲墜。

萊陽城中,高起潛接到部下不斷報告的壞消息,急得坐立不安,在房裡來來回回的亂轉着圈圈,猶如無頭蒼蠅一般。

忽然聽得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萊陽城似乎都晃了起來,牆壁上的石灰簌簌而落,高起潛甚至感覺到房子似乎都要倒塌了。

“報!公公、公公......”不一會兒,只見崔大寶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驚恐的尖叫道:“公公不好了,城牆被叛賊轟塌了......”

“什麼?!”高起潛頓時大驚失色,驚得差點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祖大成陶克旺等人此時都在城頭上指揮守軍奮力抵擋叛軍攻城,此刻高起潛身邊只有兩百來名御馬監勇衛營的親兵護從,這時聽說城破了,高起潛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怎麼逃跑。

“快!咱們趕快去和祖總兵匯合,準備突圍!”高起潛畢竟身爲御馬監的掌印太監,也讀過一些兵書,多少還是有點主張的,當下領着兩百來人趕去和祖大成匯合。

仗打到這個份上,城中的老百姓早就嚇得躲了起來,街道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高起潛率了親兵護從急急忙忙朝城門跑去,祖大成、祖澤傳、吳三桂等人正在城門處指揮守軍奮力迎戰。

被轟塌的城牆還是東南角上次被轟塌的豁口,官軍進城後,雖然緊急重新修築了城牆,但是時間太短,自然是沒有別處那麼堅固的。

李九成也是真狠,下了血本的在那裡用三門紅夷大炮和十多門西洋炮猛轟該處,結果在今天上午終於將之轟塌了。

城牆一塌,守軍頓時大亂,砸死砸傷的不計其數,幾天前在叛軍身上發生的一幕現在又倒過來在官軍身上重演。那什麼,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只是高起潛和祖大成都沒有想到,這李九成的報復會來得這麼快。

高起潛找到灰頭土臉的祖大成,焦急的說道:“祖總兵,城破了,萊陽城守不住了,咱們趕緊突圍吧!”

祖大成點了點頭,他也是剛剛接到劉澤清派人來報,說是東南角被叛軍轟塌了。

祖大成亦是慌亂無比,這時見高起潛說要突圍,當然是求之不得,於是說道:“好!那咱們就突圍出去和新遼軍匯合吧!”

祖大成傳令陶克旺、劉澤清負責斷後,阻擋涌入城中的叛軍,自己則與高起潛、祖澤傳、祖澤盛、吳三桂等人率兵打開城門,突圍而出。

城外的叛軍見城門打開,知道守軍要逃,於是都紛紛圍了過來。

李九成遠遠望見祖大成等人出城,伸手一指祖大成,對身旁的孔有德、耿仲明和毛承祿說道:“看,就是這個祖大成,那天在萊州城下,要不是他出現,本帥都已經攻下萊州城了!還有那個死太監,聽說是崇禎老兒身前的什麼紅人,哼!這次說什麼也不能放過他們!”

孔有德點點頭,說道:“遼東祖家,的確是有些本事的,得趕緊滅了他們,不然後面的新遼軍更加難以對付!待咱們先砍下祖大成和高起潛的腦袋,再和新遼軍決戰!”

毛承祿輕蔑的一笑,道:“且讓我東江騎兵來會會他遼東鐵騎!看看到底是誰更厲害!”

說着,毛承祿一揮手,身後兩千騎兵並數千步卒迅即朝祖大成部涌了過去。

李九成、孔有德、耿仲明等人亦指揮其他叛軍迅速衝向萊陽城,官軍被殺得節節敗退。

混戰中,高起潛和祖大成、祖澤傳等人被叛軍衝散了,身邊僅剩兩百親兵。高起潛一刻也不敢待,打馬急急朝萊州方向狂奔。萊州城現在還在官軍手裡,徐從治繼續駐守。

高起潛正慌張奔逃着,忽然,一支千餘人的叛軍騎兵攔住了去路。

爲首的將領濃眉大眼,身騎一匹棗紅馬,手使一柄長槍,正是毛承祿部下的大將陳友德,只見他一抖槍桿,大喝道:“兀那死太監!你還想逃嗎!”

高起潛被嚇得差點滾落馬背,他率先突圍而出,此時身旁再無旁人,祖大成、陶克旺等人都還在城門處與叛軍廝殺,只有自己那不到兩百人的護衛,如何能敵得過對方上千騎兵?

驚慌失措之下,高起潛幾乎差點想要投降了。

正在高起潛大驚失色手足無措的時候,忽然聽得身後一個聲音高聲道:“公公莫怕,末將來了!”

高起潛回頭一望,心頭卻是一跳,竟然有些不安起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新遼軍的墨離、曹變蛟、關鋒、馬進忠、李過、蕭陽等幾員大將,以及身後的數千步騎。

而身後遠處,朱大典、杜耕、何振東等人也指揮後續大軍與萊陽城下的叛軍李九成、孔有德等人激戰起來。

不管怎麼說,高起潛見了這許多朝廷官軍,心裡還是略定了下,衆目睽睽之下,想他墨離也不敢對自己使什麼手段,當下朝墨離等人大聲道:“墨將軍你們來得正好,快將這些叛賊拿下!稍後咱家一定會向皇上奏報你們的大功的!”

墨離聞言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如初,催動戰馬朝陳友德等人衝殺過去,一邊說道:“公公放心,末將一定會將叛賊全部消滅的!”

曹變蛟、關鋒、馬進忠、李過、蕭陽等人亦率兵紛紛殺向叛軍。

陳友德大吃一驚,他剛纔看到高起潛只帶走一兩百人逃命,知道高起潛是個大官,原以爲這次一定能將這擒獲大官的大功攬到自己身上,沒想到卻突然從側旁殺出一支數千人的兵馬,倒把自己爲在了中間。

陳友德的千餘騎兵雖然精銳,但是面對武裝到牙齒的新遼軍來說,卻又是小巫見大巫了。叛軍騎兵很快被新遼軍殺得節節敗退,亂不成軍。

混戰中,墨離看見高起潛、崔大寶、於成禮等幾個太監在三十餘名護衛的保護下狼狽而來,連馬都丟掉了,身後還有上百名叛軍追着高起潛殺來,見了墨離和關鋒、李過、司馬劍等人率領了五百餘親兵趕到,那些叛軍本能的停下腳步,轉身就想要逃。

高起潛扯着嗓子叫道:“墨將軍,快、快救命,快救救咱家......”

墨離眼睛一掃,見四周除了叛軍都是自己的心腹親兵,心中忽然一動,於是朝關鋒等人喝道:“注意警戒!”

說着策馬朝高起潛迎了過去,手中的長刀高高的揚起。

高起潛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只有十來步之遙了,見墨離、關鋒等人縱馬過來,還以爲他們這是來保護自己的,當下心下大定,一邊跑一邊抹着額頭的汗水叫道:“墨將軍,快!快點、殺光那些叛賊......”

墨離手中的長刀閃出了懾人的寒光,在風雪中看起來更加嚇人。

高公公,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殺光這些叛賊的,你放心。墨離在心裡默默的說着,瞳孔裡驟然射出懾人心魄的寒芒。

近了,更近了。

墨離手中的長刀高高揚起,在與高起潛擦肩而過的時候,驟然揮刀砍了下去。

高起潛看見墨離的眼神就覺得不對勁了,再仔細一看,發現他竟然是直直朝自己衝來的,頓時大驚失色,駭得魂飛天外,下意識的就想轉身閃避。

然而,晚了。

由於戰馬的高速衝擊,瞬間墨離已經來到身前,手中的長刀已然斜劈而下,高起潛只覺得頸上忽然一輕,並聽得咔擦的一聲輕響。

然後高起潛就看到了他這一生最恐怖也最不可思議的畫面,他竟然看見了自己的頸脖不住的狂噴鮮血,而無頭的身體仍保持着轉身的動作。

這太嚇人了!我的頭呢?

高起潛永遠也找不到這個答案了。因爲,他的頭顱已經被墨離一刀劈了下來,正在地上滾着。

高起潛的世界徹底安靜了。

其他人的世界似乎也突然安靜了下來,高起潛身旁的崔大寶、於成禮等人突然看見高公公的頭顱凌空飛落地上,登時駭得目瞪口呆,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墨離身邊的關鋒、司馬劍、李過等人也是驚得呆住了,身後的親兵們驚呆了,就連高起潛後面原本在追趕高起潛、見到墨離等人正準備轉身逃跑的那些叛軍騎兵也驚呆了,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下來了。

將軍殺了高起潛!將軍殺了京營提督太監、御馬監掌印太監、登萊平叛大軍監軍太監高起潛!

這也太駭人了!也太突然了!

難道將軍瘋了,想要造反?

雖然高起潛這廝一直以來各種不斷的爲難新遼軍,斷新遼軍的糧草,殺新遼軍派去購糧的士兵,將新遼軍血戰餘生、將士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軍功硬生生的搶了去,安給了祖大成,甚至在萊州城外見死不救,坐看新遼軍差點被叛軍消滅而無動於衷,這些都是高起潛這廝的所作所爲。

按說,憑高起潛的這些行爲,殺他一萬次也不嫌多。

可是,他高起潛畢竟是大軍統帥、監軍太監,又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這一刀將他殺了,痛快倒是痛快了,可是萬一消息走漏出去,朝廷能放過墨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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