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腦子轉得飛快,他也覺得一下子將徐達、朱文正二人都召回來也有些不妥,立即制止了準備去傳達召回徐達、朱文正命令的兵士。
李善長和朱升老爺子也藉此機會起身。二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把朱元璋給勸住了。
朱元璋讓兵士再次將門關好,並退了出去。然後衝李善長、朱升二人擺擺手,示意二人坐下。
二人剛剛入座,朱元璋便問道:“那依你們二位的意思,就讓徐達和文正在池州前線頂着?”
李善長和朱升老爺子也沒想到今天突然一下子發生了這麼多事兒,朱元璋突然問到這個問題,他們還真是一時沒有準備。
本來池州前線是打了個漂亮的大勝仗,他們正商量着如何嘉獎池州前線的這幾位將領,沒想到常遇春整了殺俘三千這一出。
二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朱元璋見二人不吭聲,就有些惱火了。又來了句:“剛纔你們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這會兒都不吭氣兒了?”
站在李善長、朱升老爺子的角度,當然的情況的確不好應付。主要是一點兒準備沒有,而這西線的戰事又相當重要,稍有不慎,可能會導致滿盤皆輸。這個意見如果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實在是不好草率地發表。
畢竟他們二人算得上是朱元璋的心腹謀臣了,他們可不能隨便忽悠朱元璋,他們也要講職業道德嘛!
正在局面僵持之際,突然有吳國公府下人來報,說是馬伕人肚子疼得厲害,怕是要早產。
朱元璋一聽,趕緊問來人,請了大夫沒有?
下人告訴朱元璋,已派人去請了,估計這會兒應該到了。
這是馬伕人給朱元璋懷的第四個孩子了,前面三個都是兒子,也把朱元璋是高興得夠嗆。雖然按時間推算,這離預產期還有兩個月呢,但這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不會聽招呼的。
朱元璋也擔心馬伕人有事兒,立即衝李善長、朱升二人擺擺手,讓他們暫且退下,有事明天再說。
如此一來,可是幫李善長、朱老爺子二人解了圍了。
二月的天氣,還冷得很。二人出了書房的門,是一邊拭着額頭上的汗珠,一邊快步出了吳國公府。
二人的跟班是在吳國公府大門處候着,見二人出來了,也是迎了上來。
當時,朱元璋還屬於創業初期。因此,即使是他手下李善長、朱老爺子這些近臣,平時在應天城內也是步行,可沒有轎子坐。而且朱元璋也是個崇尚節儉之人,他可不想看見自己的下屬在大街上招搖過市。
出了吳國公府的大門,二人正好是走同一個方向,因此就邊走邊閒扯了幾句。
可別小看這幾句閒扯,二人對於今日之事,都想摸一下對方心裡的真實想法,以便於來日如何應答朱元璋。
二人都算得上是高人,也都明白對方的企圖。因此,這都走了一里多地了,二人還是這麼不閒不淡地扯着。
到了前面路口,二人就要走不同的方向了。眼看着,這場試探性的談話要就此結束了。
畢竟李善長還是年輕一些,腦子轉得更快一些。
他對朱升老爺子說道:“朱老爺子,你看今日事發突然。我估摸着明天吳國公大人一定就這西線的問題要再次詢問我們二人的意見。不如今日中午去我府上喝一杯,咱倆就這事兒好好嘮一嘮。”
其實,朱老爺子也是求之不得。既然李善長說出口了,那二人正是一拍即合。
走過了前面這個本該分道揚鑣的路口沒幾步,李善長又突然說道:“朱老爺子,令婿胡老弟也算是我的至交,他又是常將軍的結拜兄弟。我看這事兒也應該讓他知道,咱是不是中午也把他叫過來?”
朱老爺子聽了這話,對李善長又是增添了幾分好感。他心裡在想:這李善長怎麼就像我肚子裡的蛔蟲呢?什麼事兒都能和我想到一塊兒去?
對於李善長這個提議,朱升老爺子當然是不會拒絕。於是,李善長支使下人來找我,他自己便與朱升老爺子回了李府。
這日上午,是我從蘇州回來的第三天。昨天剛剛去拜訪了李善長,還去了鄭有功、金大富那裡,算得上是忙了一天。
今天打算在家裡陪陪霏兒、思淑、蘭兒,霏兒畢竟懷孕四個月了,肚子也漸漸隆起了。另外,小季犛、小季貔和姣兒也是好久沒和爸爸一起玩耍了,我得好好補償補償。
我正帶着霏兒她們三個寶貝兒老婆,還有三個小傢伙在後花園裡曬太陽、玩遊戲,李善長的家人就找上門了。
我聽李府這下人說,請我中午去他府上一敘,而且朱老爺子也在,就覺得這肯定有什麼事兒。
霏兒、思淑、蘭兒她們也是聰慧之人,一邊支使我趕緊去李府,一邊招呼那三個小傢伙不要摔到了。
我來到李府的時候,已是午時初的時分了。李府家人將我領到書房。
我進屋的時候,李善長正在與朱升老爺子談話。我一進來,二人是立即拉我坐下。
剛客套了幾句,胡惟庸、李存義二人也來了。
李善長一看時間也不早了,立即請我們去餐廳,說是咱們邊喝酒邊聊。
衆人去餐廳坐下。正菜還沒擺上來,下人先上了幾道點心。
李善長一邊招呼大家喝茶、吃點心,一邊給我們講起了常遇春殺俘這事兒。
我和胡惟庸、李存義三人聽了這事兒也是大爲震驚。其間,朱老爺子也做了些必要的補充。
這事兒剛說完,下人也開始上菜了。
李善長讓家人將大家的酒滿上,大家一起先走了一個。
三五杯下肚,大家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胡惟庸、李存義都誇常二哥是條漢子,爲了維護吳國公大人的名譽,是敢於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賭注。
這二人一出口,我們三個都是把常二哥給好好讚揚了一番。
酒過三巡,李善長終於是說起了今天中午喊大家來喝酒的真正目的。就是朱元璋要召回徐達、朱文正二人,這西線的戰事該如何處理。
我看了看朱老爺子,朱老爺子衝我點了點頭。我也明白了,朱老爺子是和李善長都商議好了,一起藉着這個飯局來徵求我們幾個人的意見。
既然是徵求我們幾個人的意見,那李善長和朱老爺子肯定不會率先發表意見。
因爲事出突然,我也還沒想好應對之策,正在低頭沉思。
胡惟庸率先發話了。他認爲,以吳國公大人一貫的秉性,是肯定要把徐達和朱文正召回來對質的。這麼大的事情,他不會就憑着常遇春的一面之詞,做出什麼決策。
因此,胡惟庸覺得,這池州的主帥我們應該再推薦一個人。
胡惟庸說完,李存義發表了意見。他也覺得朱元璋一定會召徐達、朱文正回來對質。但對於池州主帥的人選,他不建議另推他人。
李存義認爲,可以建議將徐達、朱文正二人輪流召回應天。這樣,有一個人在池州前線坐鎮,也能確保前線不出什麼亂子。
如果二人輪流回應天對質之後,能夠說服吳國公大人讓常遇春再去池州前線戴罪立功,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聽了李存義這話,李善長、朱老爺子二人是相視苦笑。看樣子,常二哥想要這麼快就脫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胡惟庸、李存義二人都說完了。李善長、朱老爺子都轉頭看着我,等着我發言呢。
我心裡明白,這次常二哥是沒那麼容易出來了。那這西線的戰局得好好謀劃了。
徐達本是在東線。因爲常二哥覺得可以在九華山打個伏擊戰,便迴應天搬救兵。朱元璋也覺得這的確是個機會,便臨時將徐達派到西線。
也就是說,東線戰事現在也吃緊。特別是廖永安被俘之後,本就不強的水軍遭受重創。憑着湯和、廖永忠二人,還是難以抵擋張士誠強大的攻勢。
因此,這徐達遲早要回到東線。
既然徐達要回東線,那西線交給朱文正?那顯然是不行的。
並不是說朱文正不好,只是他的確太過年輕。如果陳友諒親率大軍來犯,以目前朱文正的水平,那西線肯定得吃大虧。
也就是說,這西線得重新確定主帥人選。看來,胡惟庸的策略比起李存義的策略就更加適宜了。
那這西線究竟派誰去呢?
一時我還真想不出合適的人選。
可此時,李善長、朱老爺子他們四人都是直勾勾地看着我,正等着我發表“高見”呢。
既然如此,我只好開口說話了。
我將整個戰局又分析了一遍,然後問他們四人道:“如果這次常二哥故意放回去的那兩個俘虜讓陳友諒看見了,陳友諒一惱火,親率主力來犯。諸位認爲,池州這地方我們能守得住嗎?”
衆人聽我這麼一問,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接着分析道,安慶、池州二地是天完政權多年經營之地。雖然目前池州在我們手上,但我們在池州的羣衆基礎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