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飛呀飛,飛向藍藍的天空,就像童年在風裡跑,感覺比海還遠比天還要高,直到再也看不見餐巾紙折的飛機的驕傲……
穿過打開的窗子和窗邊一臉呆滯相的家明,餐巾紙折的紙飛機,晃了晃翅膀,嗖一下子飛進了窗外的天空裡。
“來,這裡,哥哥不開車,教你開飛機。”
崔旭招呼家明回來,喊了兩遍,李家明纔回過神,卻仍是木呆呆的,坐到了崔旭旁邊的椅子上。
在水鏡上一扳,正對鏡面,鏡子裡煙氣流轉,一隻餐巾紙折的紙飛機晃晃悠悠的在風裡飛,背景裡雲氣下隱約有無數火柴盒般大的樓房,鉛筆粗的街道,和街道上半隻螞蟻大小的人。
“操縱這架紙飛機很簡單,你想,只需要你想,你想讓它怎麼飛它就怎麼飛,不用考慮失速還是空氣動力學什麼的,它就是變成一個球,那也是金色飛賊一個檔次的。”
家明聽着,信心慢慢膨脹起來,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常有的,一般人夢都夢不到,權當自己喝高了又如何?
很少有如此混不吝的勇氣積累,佳明試着去敢想,左,右,上,下,上上,下下,左右,左右……如果可以有baba,家明甚至覺得這和打電動沒有什麼區別咯。
紙飛機俯衝,紙飛機螺旋,紙飛機眼鏡蛇機動,紙飛機直角轉彎,紙飛機從三萬英尺急墜到引水渠進行障礙飛行,又拉着兩翼焚起的黑煙再次沖天而起,果然不用什麼飛行常識,真的可以像小時候手裡拿着紙飛機,嘴裡嗷嗷嗷模擬音障一樣,想怎麼飛,就怎麼飛。
飛呀飛呀飛,餐巾紙折的紙飛機漸漸變化,從二代機變身五代機,機翼更短且後掠,機頭狹長且多出很多棱面。
同樣在水鏡裡看航展的崔旭不禁暗贊家明聰慧,知道舉一反三,卻在下一秒立刻檢討自己近乎識人不明的因循保守。
在下一秒,餐巾紙折的紙飛機已經完全看不出是餐巾紙折的紙飛機的模樣了,一顆愈飛愈漸金燦燦的圓球,插着兩支潔白勝雪的羽翼,一振翅便九萬里,兩支翼尖帶起長長細碎暗紅中帶着明黃色的火花,直衝雲霄,看那一往無前的氣勢,這是要登月吖。
“我匯聚了空氣中游離的銅離子,還有其它金屬,總之是金色黃色的就成,又用氯離子漂白了翅膀,上天麼,這是天使版的金色飛賊。”
注意到老闆哥看過來的目光,家明擼了擼袖子,病態且興奮的解釋着。
“掉下來了。”崔旭指着水鏡。
在逃逸出大氣層的一瞬,家明的天使版金色飛賊完全違背了物理學常識,瞬間失去慣性,飄飄蕩蕩的摔落下來,被罡風一卷,差點失掉了水鏡中的影子。
“真是,沒誰了。”
家明不明所指的讚歎一聲,毫不介意的重新拿回金色飛賊的控制權,極限俯衝,目標明確的扎向地面。
機翼下的火光純粹是爲了滿足視覺唯美,要不是加裝了一層空氣罩,紙飛機早就變成紙灰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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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返回地面三十英尺,家明撤掉了空氣罩,航速也是驟降,金色飛賊貼着一扇半開窗的上角,輕靈的飛進了一幢大樓裡。
“這不就是……”
家明眼珠子和腮幫子開始變得潮紅,一層水汽自瞳孔和毛孔中慢慢升騰,“嗯,我們公司,我們銷售部在,三樓。”
金色飛賊無聲的貼着銷售部辦公區的棚角做直角飛行,從水鏡的畫面下方可以看到幾張行軍牀,頗有幾個男男女女躺着午休。
正是安靜的時候,一聲門響十分突兀,一個單獨隔間的門忽然打開,露出一張起牀氣相當濃郁的臉。
懸停了半晌的金色飛賊似乎找到了目標,略略加速,啪噔一聲,便撞碎在這張還是睡眼猙獰的方臉的正中偏上,也就是一般人額頭的位置。
“埃沃德瑪亞!!”
水鏡的收音功能也是十分強大的,這一聲慘叫清清楚楚的透過水鏡傳過來,家明聽得心敞,崔旭嚇了一跳,遠在江都的韓三卻有一絲複雜的情緒爬上眉頭。
“這是我,我們銷售主管,總找我,我的茬兒,有事沒事,罵,罵,罵我好幾回了。”
在令正常人也目眩神迷的爬升和急墜的空間轉換和時間流逝中,家明攝入的酒精,終於,開始在後半程盡情發力了。
撞碎了紙飛機變體,從水鏡上收回眼光,家明居然還有勇氣去拿瓶子給老闆哥倒酒,“老闆哥,我信,死了,你了,這回,你說什麼我信什麼。”
給崔旭倒酒的時候還像模像樣的,等輪到給自己倒酒,家明就沒模沒樣了,不但艱難,而且手裡的瓶口已經找不到杯口了。
崔旭在酒杯邊敲了桌面兩下,“你要是信了,我反倒要提醒你仔細謹慎了,考慮再多都不算多,活三十年和活仨月,那可不是一個爲所欲爲就能平衡得了的。”
“老闆哥,我,我現在沒法子思考,說實話我現在頭,頭都是暈的,有一種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的感覺,可能是剛纔,暈機了,也可能,是喝酒,喝的,老闆哥,你不是說這麼貴的酒不呃,上頭麼。”家明終於放棄努力,靠在椅背上,很想現在就喊服務員拿一個塑料袋來,要是能抽空去馬桶上趴一會兒就更好了。
“那是第一瓶,你喝的太多了……就到這裡吧,顯然你成熟的想法更重要,咱們找個地方透一透,然後,等冷靜下來再聊。”
“透?我一點都,喝不下了,不去酒吧行嘛?”
“你別這麼無師自通的好咩?誰說透的意思是喝透的,哥請你泡澡去。”
於是結賬,家明帶着一腦袋的不可置信和頭暈目眩攤在桌子下面,已經徹底指望不上了,崔旭只好又把重重的兜子獨自背上,按鈴,喊人,結賬。
崔旭給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就餐費用,超出部分除了小費、檯布錢,還僱了兩個保安架着家明出去找了一輛計程車。
走出門口的時候,崔旭遇見了從門外趕來的農家菜涉外部門的主管經理。
不等他說話,崔旭先說自己喝酒了不能開車,車就在這裡存着,如果十天八天的忘了來拿,車就送你了。
聽到這麼豪橫的吩咐,經理十分感動,恨不得把崔旭一路背到計程車上去……可惜豪橫哥看上去是個千杯不醉的體質,自己又沒有性別優勢,這種想法只能換成十二萬分的退而求次,倔強的堅持一定要把豪橫哥攙到計程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