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窗便跟展日月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蘇小窗望着她,緩緩的說道:“鄧大師,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沒有弄清楚,就跟您發脾氣,請您不要往心裡去。”
“昨天有什麼事我早就不記得了。”鄧偉如頗不以爲然的說。
蘇小窗也臉上這才浮現出笑容。
“你來找我是看風水還是看相?”鄧偉如聲音仍舊是冷冰冰的問道。
蘇小窗見她冷冰冰的樣子,反而覺得她有些很可愛,因爲她明明是面冷心熱,要不然也不會做街坊的生意,也不會爲街坊們着想了。
蘇小窗心中對她的厭惡之感頓時便盡數消彌,她想了想,緩緩的說道:“我今天來找您,是因爲我心裡有很多事情想不通。”
“心裡有很多事想不通?那你應該去找心理醫生。”鄧偉如毫不客氣的拒絕她。
蘇小窗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迷茫的神色,她轉過臉去望着展日月。
展日月這才往她身邊一坐,笑嘻嘻的說:“鄧姨,你就不要再嚇唬她了。昨天的確是她做錯了,但是怎麼說呢,她今天不是已經主動來跟您賠禮道歉了嗎?您就幫幫她吧。”
鄧偉如瞥了展日月一眼,展日月仍舊是笑嘻嘻的,顯然他和鄧偉如比較相熟。
鄧偉如沒聲好氣的說:“我可以幫你看一看,你到底出了什麼心理疾病,只不過呢,我要提前告訴你,出了什麼問題我概不負責。因爲我是一個沒有執照的心理醫生。”
“什麼?沒有執照?”蘇小窗更加詫異起來。
“是這樣的。”展日月解釋說:“鄧姨她以前收了一個壞學生,那個壞學生把病人的隱私拿出去賣,結果連累得鄧姨吊銷了營業執照,鄧姨才從心理醫生改做看風水大師的。只不過嘛,她作爲心理醫生,真的是在業界數一數二的,如果你見識過,就可以知道她的厲害了。”
蘇小窗沒有想到鄧偉如原來有這麼一段離奇的經歷,也難怪她看任何人的時候,都冷冰冰的,好像全世界欠了她一樣。
但是也可以看得出來,她這個人心地其實很好,要不然她也不會只收一點錢就肯爲接防鄰居們看病,也不會爲別人着想。
蘇小窗想到這些,就對她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誰知道鄧偉如視若罔聞。
展日月連忙上前打圓場,對蘇小窗說道:“小窗,你有什麼想跟鄧姨說的,你就跟她說吧。”
蘇小窗便開口問道:“鄧大師,我想問您一下,一個人如果是在催眠狀態下,見到的情形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實發生過的,這還有假嗎?”鄧偉如不屑一顧的回答。
蘇小窗的面色頓時變得慘白。
她這種變化一點都沒有逃出鄧偉如的眼睛,鄧偉如覺得很奇怪,她冷冷的問道:“你幹嗎變得這麼奇怪?”
蘇小窗睜大眼睛,對她說:“如果你說所見到的事情是真的,那麼就可以證明一件事,證明我真的刺傷了我丈夫,爲什麼我會這麼做呢?難道我真的是在夢遊狀態下,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才做出這種傻事來?爲什麼會這樣?”
蘇小窗難過得雙手抱着頭,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
看到她這種情形,鄧偉如也不禁起了側隱之心,鄧偉如嘆息道:“你也說你是
在夢遊的狀態下,傷害了你丈夫,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夢遊這種事情,也不是你自己能夠控制的。”
聽到她這麼說,蘇小窗非但沒有覺得得到解脫,反而並更加痛苦了。
展日月在一旁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鄧姨,您說催眠狀態之下見到的情形應該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您曾經跟小窗說過有毒蛇咬過她一口,她回去之後,真的感覺到自己像被毒蛇咬了。事實上這根本沒有發生過啊,還不是在她被催眠的狀態下發生的,當時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只不過想事情想得太多了,竟然出現了這種錯覺。”
“你說得不對,這不是錯覺,這叫做心理暗示。我一旦對她做了這種心理暗示,她就會時時刻刻的去想這個問題,她想得越多,就覺得問題越有可能,事情越有可能發生。結果在她的潛意識裡,就會當這件事情真的發生了,事實就這麼簡單。”
“那我就更加不明白了。”展日月繼續問道:“明明您之前說過,催眠狀態下見到的事情都是真的,就連人清醒的時候,所感受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爲什麼催眠狀態之下見到的卻又都是真的呢?我完全不能夠理解。”
“其實我剛纔做的那種心理暗示,又有一個名字叫做植入記憶。也就是說,如果小窗被人家植入了記憶的話,在催眠的時候她把植入的記憶都展現出來,對於她而言,也好像是真實發生過一樣。”
“植入記憶?什麼叫植入記憶?我還是不懂。”蘇小窗和展日月都覺得很詫異。
他們擡起頭來望着鄧偉如,蘇小窗抹了抹眼淚。
鄧偉如便緩緩的說道:“其實植入記憶這個事情很簡單,又很難。植入記憶對於很多催眠師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爲它是我的獨家發明。可是如果植入記憶這種事情,有的人要想專門去學習的話,也可以學有所成。我以前就有過兩個徒弟,只可惜他們都不孝。”說到這裡,她便不再說下去。
蘇小窗聽到她這麼說,頓時更加奇怪起來,她說:“您這麼說,我越來越不懂了,難道說我是被別人植入了記憶?可是我到底被誰植入了記憶,又是在什麼時候被人植入記憶,爲什麼我一點都想不起來?”
“你當然想不起來了,如果能夠被你想起來,那給你植入記憶的人豈不是太失敗了,你說對不對?”
蘇小窗很茫然的望着她,因爲她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
鄧偉如又繼續說道:“一個人被植入的記憶在催眠狀態也是可以成立的。也許你催眠看到的事情不一定全是真的,有部分是別人爲您植入的記憶。可是據我所知,在香港,就只有我們三個人懂得植入記憶啊,爲什麼你會莫名其妙被人植入記憶呢?難道是他們兩個不孝的徒弟做的?”
展日月心中一動,忙上前去問道:“鄧姨,你說你以前有過兩個不孝的徒弟,他們有可能會做出傷害小窗的事情,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你兩個徒弟各自叫什麼名字?”
“不錯,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有一個徒弟名字叫做林含風,他現在據說已經移民到加拿大去了。另外一個徒弟嘛。”說到這裡,她不禁搖頭不止:“是個女孩子,姓易,叫做易若塵。”
“易若塵?這個名字好熟悉啊。”蘇小窗和展日月都這麼種感覺。
他們兩個互
相對看着,在一瞬間兩個人眼中都露出了閃耀的火花,因爲他們想起來,這是誰的名字了。
“易若塵,豈不就是沈若怡反過來嗎?雖然名字被改變得有些離譜,可是明眼人還是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這兩個名字之間的關係。”蘇小窗和展日月都睜大了眼睛。
蘇小窗忍不住問道:“鄧大師,請問我可不可以看一下您的女徒弟易若塵的照片嗎?”
“她的照片早就丟垃圾堆裡去了,這個女孩子心術不正,還連累了她大師兄。哎,本來林含風是個好苗子啊。”鄧偉如說到這裡,忍不住深深的嘆息。
聽到她如此感慨,蘇小窗和展日月都覺得很詫異。
展日月湊到她的面前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鄧偉如嘆了一口氣,便把當初的事情說了出來,她說:“易若塵本來是我在孤兒院裡領養的一個孤兒,她從七八歲的時候就被我養大,跟着我學習催眠術。而林含風呢,則是我一個已經過世的老朋友的兒子,要比她大兩三歲,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很不錯。到了後來大概是若塵二十歲那年吧,她跟一個人談戀愛,那個人是誰我們也不知道,只不過知道那個人的家境似乎不太好。”
說到這裡,她就嘆息一聲,繼續緩緩的說:“我當時覺得她年紀小,就曾經斥責過她,讓她不要那麼小談戀愛,而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讀書上,讀書和學習,成爲一個優秀的心理醫生。誰知道那女孩子根本就不聽我的話,有一次不知道爲什麼,她那麼缺錢,竟然打起了我病人的主意。後來有病人來我這裡看病的時候,她有時候趁着我不在,就會悄悄的把病人催眠,然後趁機問出他們的隱私,把他們的隱私拿去賣錢,或者是直接拿去勒索我的病人。就這樣,有很多有錢的富豪都被她勒索,我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現她做的這些事情,很不巧,卻被含風發現了。”
“那她大師兄是怎麼做的?”展日月若有所思的望着鄧偉如。
鄧偉如不禁苦笑一聲說:“沒想到含風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他這個小師妹,小師妹跟他說,讓他幫自己保密,他立刻毫無猶豫的就答應了。他不但幫他師妹保密,反而還幫她一起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紙是包不住火的,大概在兩三個月之後,我終於知道了這件事,知道後我當然很憤怒,就把他們師兄妹兩個斥責一場,讓他們以後改過自新。誰知道我給他們了機會,他們卻並不肯珍惜,過了沒有多久,他們兩個又故態復萌。繼續催眠一些客人,套取他們的資料,並且把他們的資料拿出去賣。而且他們還給很多客人植入記憶,讓那些客人以爲自己發生了什麼很恐怖的事情,就會轉過頭來找他們,他們就可以趁機繼續勒索客人的錢,就這樣周而復始,他們從客人身上得到了很多錢。大概事情又過去了一個多月,我才知道了整件事情,我大爲生氣,知道這兩個徒弟絕對不能夠再姑息了,倘若再姑息下去,一定會讓他們無法無天,所以我就把他們兩個給逐出了師門。從此以後,我就沒有再見到過他們。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什麼地方,只是近兩年,我改給別人看風水,聽人提起說含風已經移民到加拿大去了,並且在國外娶了一個漂亮的妻子,改行做麪包生意,做得有聲有色。而至於我的女徒弟嘛,我真不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她現在過成什麼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