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花 瑣憶Ⅲ
溫熱的糊狀食物滑過咽喉,一股暖流注入冰冷的身體,睜開雙眼,陌生而陰暗房間,打量眼前男人,他冷硬的神情讓小晨心止不住地打顫。
“小妹妹,你醒了。”
攫緊的被單,沒有眼淚,沒有悲傷,沒有幽怨……
“願不願意接受訓練爲組織做事?如果你通過考驗,我們將盡一切力量挽救你殘缺的身體。”
挽救……殘缺的身體……那樣……就可以活下去……
“我願意。”
爲了與媽媽的約定……
嚴苛的訓練開始,晨心忍受着精神和的雙重摺磨,每天置身於最嚴苛的環境,接受各種殘酷的訓練,留在她腦中唯一的記憶……就是殺戮。
“我詛咒你,你不會幸福……因爲你沒有幸福的資格……”
“好好看看自己手中的血,你的一生都不會得到寧靜……”
“記住你犯下的罪,你的靈魂將永不得安息。”
疼……好疼……
體內的神經分明早已麻木了疼痛,爲什麼還是會疼?
死有什麼不好?晨心羨慕而不解地看着那一具具蒼白的屍體,解脫有什麼不好?
夜晚,無數燭光將聖潔的教堂映照得金碧輝煌,虔誠的教徒聚集在大殿,身穿白色長袍的同齡小孩們手持蠟燭,由天使般純淨的金髮男孩領唱,高吟着安撫人心的聖詩。
晨心總喜歡畏縮在門外的角落,抓扯那頭怪異的銀髮,茫然地隨他們哼唱安魂曲,哼唱卡農,哼唱平安夜,哼唱一切向往光明的祈禱之歌,念着媽媽的名字,懷念媽媽溫暖的氣息,以求度過恐怖的黑夜。
“萬能的主,爲什麼要奪走晨心的光,晨心不喜歡黑暗,晨心害怕黑暗,主啊……求你……救救晨心……救救晨心……”
溫馨和諧、優雅聖潔的歌聲成爲慰籍小晨心的最後一絲光芒……
殺手訓練越來越嚴酷,漸漸地,晨心擁有了屬於爬蟲類般冷血的雙眼,她也不需要再去教堂尋求心靈的寧靜。
泯滅了人性,失去了作爲人類應該具備的感情,丟棄了溫情,丟棄了痛苦,丟棄了恐懼,丟棄了希望……寂寞血紅的深夜還有什麼可怕?
面無表情地注視不堪回首的過往,相比晨心的平靜,埃及士兵們的目光就顯得分外驚詫。
烏諾側目,晨心爲什麼可以如此冷淡,就好象,她在看的不是自己的記憶,而是……別人出演的戲劇。
夠鎮定,果然不簡單,黑衣神官“吃吃”笑出聲:“在那之後,你本該是一個無心的殺人工粳晨心,是誰喚起了你作爲人類的感情?”
晨心冷哼一聲:“關你什麼事?”
“擁有感情對你而言絕不是什麼好事,你只需要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結束另一個人的呼吸,你要做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不必知道還有與你同等的生命,更不必把培養你成爲殺手的人當作親人。保留人類的感情只會增加你的精神負擔,沒錯吧?晨心。”
晨心身子一僵,知道自己說中她的要害,黑衣神官不禁有揚揚得意。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事?允許我們繼續看下去嗎?”
“我說不,你會答應我嗎?”
“自然是不。”
濃霧中燃起熊熊烈火,銀髮少女手中的護身小刀橫插進安德烈的腹部。
“爲什麼呆呆看着我?想在我身上尋找某人的影子嗎?那個人是誰?她在哪裡?你還記得嗎?”殘忍邪魅的微笑,鮮血很快染紅了少女的雙手,她緩緩將利刃越來越深地送入眼前男人的身體,“安德烈叔叔,媽媽說,她在等你,一直在等着你,你要記住,見到媽媽好好向她道歉。”
“姚……蕾……”
抽出刀子,緊抓少女衣襟的手終於鬆開,安德烈頹然倒地,停止呼吸。晨心揀起一塊手帕,拭乾刃上血跡,插回腰間的皮套,轉身走出議會大廳。
“晨心!”
木然打量眼前的男人,他是誰?爲什麼一臉焦慮地看着自己?
“晨心,我是爸爸,我是你的爸爸啊,”一把摟住呆滯的女兒,林旭淚如雨下,“終於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當我接到蕾的死訊,不見了你,我以爲你已經不在人世。你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晨心……”
“爸爸……”
喃喃念出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名詞,在晨心的記憶裡,養育自己長大成人的族長就是爺爺就是爸爸,她還有其它親人嗎?
“晨心,賺回家,我帶你回家。夜心一直在等你。”
林旭領回失散多年的女兒,並隱藏起她那頭會牽扯起傷心往事的銀白髮絲。
考慮晨心的家庭和身體因素,隱的族長特批晨心無限期的休假,不再委派任務給她,那一年,晨心1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