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坐鎮在伊特巴亞特島的英國皇家海軍少將皮爾頓等人,於一個土著酋長的大院中,接到了聯合艦隊司令古蘭德凱的消息,說是已經在基隆港和清朝駙馬殿下籤訂和約完畢,一切盡在計劃之中,但清朝駙馬太過熱情,非要留下他們款待兩天以盡地主之誼,除了停戰和約文本與一些抱怨菜餚超辣的牢騷話之外,古蘭德凱並約定了於十三日率分艦隊返航,之後再安排相關參謀人員前往福州商談使團啓程之事。
這個消息讓皮爾頓大爲興奮,只覺得這一次,不僅是要升軍銜那麼簡單了,而是會被威廉國王和瑪麗女王在自己頭頂一劍壓下──封勳爵入上流社會!
想到自己另有算計,出賣法國和西班牙之處,皮爾頓忍不住拿着軍報,支走其他三國的將領,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斯特朗姆少將連幹了三杯白蘭地,笑道,“斯特朗姆閣下,看來這一次,威廉國王也會給你封爵的,呵呵,克拉樂防我英國防來防去,他們卻做夢也不會想到,凌嘯的使團一到馬六甲,並不會解除武裝,而是直接轉乘英荷東印度公司的戰艦直赴倫敦,和我們兩國共同的君主威廉陛下談判!嘿嘿,回戈攻擊廣東和福建水師?你們三國打去吧,打得越兇仇恨越深,我們和中國的貿易關係就越牢不可破!”
不錯,我北愛爾蘭大不列顛王國東印度公司。夢寐以求想讓你凌嘯去談判全面通商,但卻絕對不是和另外三國一起!──利益憑什麼分薄?!
斯特朗姆卻是荷蘭人典型地市儈形象,並不太計較勳爵的貴族身份,一面和皮爾頓奸奸而笑,一邊提醒英國盟友,“親愛的皮爾。何止於牢不可破?以法國太陽王路易陛下的要強性格,加上凌嘯殿下的自傲狠勁,他們雙方一旦結仇,哈哈,我們豈止是壟斷中歐貿易,分明是可以坐地壓價的好機會啊,想那凌嘯,除了我們之外,還能和誰貿易去?!哦,不過。皮爾,信風不利於我們快速通過好望角,到時候可一定要準備好足夠多地護衛艦艇,要不然,等法國和西班牙醒過神來派快速巡洋艦搶先報訊,那遍佈非洲東西海岸的法西殖民地艦隊騷擾起來,我們可是麻煩啊,一旦凌嘯殿下的使節團出了問題,我們多少的功夫都白費?!”
“沒事!我親自帶着三十八艘戰巡混編艦隊護航。除非西班牙本土艦隊傾巢攔截,否則……不過,那也太把我們英吉利本土艦隊看扁了!”
兩人在島上樂得喜不自禁。尤其是看到克拉樂等人的蒙在鼓中,他們倆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智勇兼備的謀略家。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喜悅漸漸消失了,六天的時間過去,早該回來四天的古蘭德凱還沒有到,分艦隊更是連影子都沒有。難道是那份和約又起波瀾不成?
這一下,皮爾頓坐不住了,他的計謀全是以凌嘯同意使團乘坐五國軍艦爲前提地,遂連忙要求召開聯席會議。討論當前的局勢問題。討論,其實是完全多餘的,都是海上作戰多年的海軍將軍,誰都知道分艦隊沒有消息,就改趕緊派大批艦船前往查找搜索和接應!
於是乎,所有在伊特巴亞特島集結的五國艦隊六十多艘戰艦,立刻浩浩蕩蕩地向基隆港開來,以尋找和接應十來艘古蘭德凱率領地分艦隊。這將近兩天的行程,着實讓艦隊上下都捏了一把汗。皮爾頓和斯特朗姆不爲別的,只是擔心凌嘯訪英之事泡湯,而克拉樂則擔心以同盟西班牙軍艦爲主的分艦隊安危,當然這種擔心,也未必是全然好意的西班牙日漸衰落,眼看就敵不住英國佔印度荷蘭佔印尼,要是真地不行,罷了,還不如給我法國呢,省得被英荷蠶食,也免得我法國蠶食一下安南,還得擔心中國派陸軍呢!
當基隆港外海巡弋的分艦隊安然無恙地展現在皮爾頓眼前的時候,海風僕僕地衆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跑了一趟冤枉路,皇家海軍少將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立刻派一艘聯絡船去分艦隊,將旗艦艦長叫來,準備大罵一頓,“你……本將軍要建議古蘭德凱司令官閣下給你軍法處分!”皮爾頓指着鼻子,狠狠訓斥,“你可知道,一萬多名五國將士等着你們的歸來……即使總督大人沒有回來,派其他艦船回呂宋報訊也好啊!”
那名艦長卻不怎麼服氣,反駁道,“將軍閣下,我是受司令官直接指揮的西班牙皇家海軍軍官,司令官閣下不上艦,我們怎麼返航?至於其他艦艇,對不起,我只是旗艦艦長,管不了別的軍艦!再說,清國每天都上我們軍艦來發銀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扣押了總督大人!……呵呵每天都按照人數發五兩銀子,士兵和軍官們誰肯走啊?”
皮爾頓等人大吃一驚,分艦隊少說也有兩千上下,清國每天都得要一萬兩白銀?這十天下來,豈不是比上次的俘虜贖金還多?!難怪沒人肯去伊特巴亞特島報信的!
“清朝真有錢!”斯特朗姆是個財迷,一聽有這等好事,哪裡還能夠忍耐?頓時笑呵呵地說道,“一人五兩?呵呵,我們這次又來了一萬多將士,你們快點通知基隆港上的清軍,每天送七萬五千兩來!”
克拉樂畢竟是將軍,他有些迷糊了,皮爾頓也迷糊。
大惑不解歸大惑不解,可皮爾頓卻不能坐視不管了,於是,他決定求見聞名卻未曾見面地凌嘯將軍。皮爾頓已經被這種虛驚情況給折磨苦了。他不堪忍受再有半點差池,決心在見到凌嘯之後,直接告訴他自己邀請凌嘯訪問倫敦地誠意,並將另外三國徹底出賣!
正要派人進港遞交求見照會,忽然,克拉樂猛地走到海圖面前。一臉的不可思議之相喃喃道,“凌嘯爲什麼發銀子呢?難道他有什麼陰謀不成?……不會吧?老天爺,這不可能吧?”
斯特朗姆聽得莫名其妙,連忙追問,只聽克拉樂分析道,“先生們,請大家想一想,我們五國劫掠清國沿海的時候,搶得累死累活,連襯褲都被汗溼了。也不過是奪到了三萬多兩銀子。可現在,凌嘯已經無緣無故地派發了八萬兩白銀……糟糕,他是按照人數發的,他想要把分艦隊留在基隆外海,不回去報信!”
斯特朗姆很快清醒過來。面色很是驚訝,“凌嘯是要調我們主艦隊來基隆!……難道他想殲滅我們?不……不可能,他沒有那個實力……不好,他想要襲擊呂宋!……皮爾,你給我看的那本中國兵書上。不是有一招叫調虎離山嗎?”
克拉樂把頭搖得直晃盪,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清朝地艦船速度慢不說。他們從臺灣和福建來攻打呂宋,第一就要被我們散佈在伊特巴亞特羣島外的偵察艇撞到,怎麼可能送上門來?!”
“哦,MyGod!”皮爾頓忽地像是悟到了什麼,一下子撲到海圖前,緊緊盯住琉球島鏈,長嘆一聲,“琉球國!他們的尚真王還是清國皇帝冊封的,如果凌嘯去自己的屬國。那還不是要風得風?他把琉球作爲中轉,走東南而下的東航線到呂宋,我們在正北的伊特巴亞特巡邏偵察,是毫無用處的啊!……難道凌嘯是察覺出了我們的計謀,發怒了?西班牙在島上的陸軍少得可憐啊,多少?有兩千嗎……兩千,那他只要登陸五千名上次登陸臺灣地那種兵就夠了!十天……只怕清軍已經開始進攻馬尼拉的外圍了……”
一聽到這種合理的可能,衆人全都驚呆了。幾位別國將領是在心中惋惜呂宋的這一塊肥肉,那個西班牙的旗艦艦長更是驚慌失措,如果這件事情是真地,遭受凌嘯強烈報復的,可是他西班牙的殖民地啊,要是有什麼閃失,自己這些人貪圖的那十萬兩銀子,可就真是虧大了!
大家正心懷各種心思地思索應對之策,可人家凌嘯擺明了欺負五國沒有強悍的海軍陸戰隊,在沿海打炮有屁用?忽聽到遠處海面上地號聲悽悽傳來,一艘冒着黑煙的西班牙衛戍性質的輕型巡洋艦,向這邊逃來。皮爾頓大吃一驚,不會是凌嘯在馬尼拉發飆後還不解恨,又來找自己地晦氣?他雖是絕對不懼怕凌嘯的海上力量,但打起來,實在不合大英帝國的利益!不過,很快,皮爾頓從時間上推算,就知道不可能,畢竟戰艦航行是要靠風吹,不是靠怒火燒的!
果然,那艘巡洋艦隻是來報警求援的。一名穿着比較骯髒和狼狽的軍官上了旗艦,說出來的話,讓在場人大叫果然如此。這名軍官看也不看皮爾頓,卻對己方的那位旗艦艦長行禮報告,“報告阿羅思上校,前天晚上,大批琉球艦隊攻佔波利略,從陸路直插巴石河北岸,猛攻我馬尼拉要塞,因爲事發突然,敵軍又使用了大量的炸藥,哦,還有一種很卑鄙殘酷地液體,好沒有人性啊!到昨日凌晨,要塞失守,總督府失守!……不過,兩個小時不到,在我們的艦炮猛攻之下,敵軍就撤走了,只是……只是總督府庫存的……被洗劫一空!”
一席話說完,大家都是震撼莫名。
雖然這個軍官沒有說什麼被洗劫一空了,但大家都是幹殖民業務的,誰不知道,像這種不利於向西航行的季節,殖民地搜刮來的金銀財寶,哪個國家不是先庫存好,等十一月再運往歐洲上繳國庫?!克拉樂心中很是後悔法國礙於同盟,沒有先下手爲強,脫口問道,“搶都搶走了,害怕泄露數量?說,多少?!”
那軍官看看自己的上校,見他沒有反對,只好道,“克拉樂將軍閣下,被搶走的黃金大約五萬盎司,白銀四十萬盎司。”
斯特朗姆簡直就是超級轉換器,立刻就瞪大眼珠子驚訝道,“打發十萬兩白銀,賺五萬多兩黃金四十萬兩白銀?!凌嘯這次賺翻了!”
而皮爾頓的英國,就向來是有搶劫西班牙運金船的傳統,一聽之下也是駭然,“……叫他什麼好呢?海盜?可他不搶船啊!”
克拉樂喘着粗氣,半天才憋出兩個字。
“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