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西暖閣。凌嘯正在陛辭。
康熙看了看凌嘯放在御案上的銀票,“既是那凌普想借太子之名訛詐於你,這兩萬兩銀子就當朕的程儀吧。朕知道你不是愛財之人,否則也不可能捐了所有的紅利,下去之後,要用錢的地方多着呢。相信你手頭有個寬裕的,就不會受制於人。”
凌嘯擡頭看看康熙,與後世的四十多歲的人不同,這個皇帝把情感埋得很深。在京城裡鬧騰了這麼久,凌嘯承認自己對於康熙既有些畏懼,又有些熟絡的“友情”,儘管地位相差十萬八千里,年齡也彼此差距一輪,但是在這即將分離的時候,凌嘯心裡知道,不管康熙對自己怎麼想,他自己還是有些不捨的。
“請皇上訓示奴才的職事。”凌嘯極力掩飾離別的愁緒,可是看在康熙的眼裡十分的欣慰。
“四個字、心、靜、動、衡。自己去悟吧!明年待收拾了葛爾舟後。朕將南巡,或許一改以往從運河走的路線、自河南湖北巡行、卿好自爲之吧。“
“喳,奴才去了,皇上保重。”凌嘯也不婆媽、行了三跪九印的禮辭了出來。
容若在東華門一身便裝地等候着凌嘯、身後是劉子俊、多綸爾、忽赤靈、術裕、熊金柯、鄧力、陽文斌、孫俊暉等幾個侍衛,還有陳憑爲首的一干護軍低等官員,他們今日在大柵攔外安思樓爲凌嘯擺酒送行。
安思樓上的一番杯來酒去,直至喝得一干人嘴歪眼斜方纔作罷。嘯感激這些人的厚意,唱酒很是實在,把自己也灌了個東倒西歪。被若單獨陪送回府。
說實在的、昨天,容若遞上了三OOO兩程儀的時候、凌嘯簡直想罵他幾句。咱們兄弟需要這樣嗎?但是問清楚這是官場規矩地時候,更是感激這位好兄長。
上午。他收到了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五百兩的程儀。他知道,這幾位在湖廣的利益自己就要好好地掂量了。太子沒有送上程儀好理解。凌嘯只是奇怪、連張廷玉和佟國維及各部尚書都有程儀贈送,爲什麼老八他們三個居然毫無動靜?難道因爲自己捐出紅利更加擠兌了他們嗎?
容若把凌嘯交給了豪成扶着、就一起來到了書房中。小雅和小依看到主子醉了。連忙一個去通知蘭芩。一個張羅醒酒湯和熱毛巾。豪成知道容若有話要對凌嘯講,就親自在門外把風、不許任何人靠近。
凌嘯頭腦微一明白了,就向容若請教起來、康熙的四字箴言究竟麼舍義。
容若思付一下。解釋道。“心者,憑心辦事。靜者。少生事端。動者。有所作爲。衡者。循法有度!皇上對你地要求不低啊、嘯弟。
皇上這是既怕你惹是生非、又希望你幹出成績來,所以你到了湖廣,定要慎重啊。”
“大哥,這很有難度啊,叫我怎麼把握啊。”凌嘯越聽越糊塗,禁有些煩惱。
這樣。我府王正好有顧先生在就館,可惜撈敘頑鈍,而先生早有去意。先生乃江蘇無錫人,才華橫諾、不若隨你前去輔暮,也可有所照應。他雖喜好交遊、但性子太傲,放在他人處、哥哥實在不放心啊。”
凌嘯正好求之不得,自己哪裡去聘請這樣的高級幕僚?顧貞觀雖是刀筆吏出、但是在京遊歷多年,官場人情自是爛熟而精、於自己是良好的輔助,再加上爲人忠直,凌嘯又與他早有交誼、當即謝個不停。
容若忽然壓低聲音,對凌嘯道“嘯弟。你一定要小心你那幾個僕從,他們可能是別人的眼線。能不用最好了。我府上的兩個家生奴才可以送給你,雖稱不上文武全才,但是也能給你踏實辦事,這樣放心一些。“”
凌嘯突然一陣感動,這個兄長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難得了。自己完全沒有考慮到地幕僚和下人。都早被兄長安排好了。凌嘯一直強抑的不捨。終於壓不住了、他死死挽住了容若。埂咽道。“哥哥想得全面。弟弟這裡不言謝了。今後哥哥但有要嘯弟辦的,盡請吩,。
容若笑笑,道,“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替我好好照顧顧先生,我欠他一個人情。如若將來有機會,望你營救他的摯友歸來。
你看,這蘭芩是我地一個小表侄女,你莫要負了美人思,好生照莫要讓她受了欺侮。”
蘭芩正好進來,忽聽此言,羞得連萬輻都忘了行。
凌嘯哈哈一笑,“這輩分亂了吧?我可是打死都不叫你叔叔的!“”
一句話沖淡了離愁別鍺,幾人家常話別起來。
送走了容若,凌嘯把豪成和小依小雅都叫道一起,開始安排明日啓程之事。
凌嘯還未及開口。小雅撲通一下跪在凌嘯面前。哭訴道。“侯爺。小雅求爺也把奴婢救出來吧!奴婢願意隨大爺一起去湖廣。”
凌嘯有些驚奇,小依是在宮中受到了嬤嬤和太監的欺壓,可是小雅沒有啊。
“哦!爲什麼?“”
小雅振振有詞,“大爺不會照顧自己。若是沒有我監督。恐怕傷期間早把府中的酒給喝完了。
豪成面不紅耳不赤、就算凌嘯盯着他看,也不說話。只是盯着屋的房樑。倒把凌嘯的促挾之心激起來了。一搖頭。
“大爺是替我遷葬堂。還是要回來地,我可以招小廝照顧大爺啊。”
豪成馬上不看房樑、看着大門。耳朵豎得老高。
“他還經常十天半月不洗澡,身上髒死了,洗澡的水簡直和米湯有一比。
豪成的臉一下子通紅。在蘭芩和小依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禁不十羞燥了。連忙低頭者地。
“我和大爺、姨奶奶都走了、只有你守門了。難道教家裡被偷空嗎?再說。你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上髒熙熙的?莫非……
豪成一下子就急了,一把揪住凌嘯的耳朵,“答不答應?……“”
凌嘯疼得直例嘴、自體裡掏出一張老八給地空白出籍文書,乖乖送到豪成面前,“給給。有異性沒人性的哥哥!”這張文書是他特意留的。小依是身上傷來累累,可是小雅就不同,他本想觀察觀察的,誰曉得是不是眼線啊?
豪成纔不管凌嘯說的什麼,一把抓過文書,哈哈笑道,“還是兄好啊。看門問題簡單。可以請佟性世子來,反正這一家子的家業都是兩個妹妹的,也不怕他玩忽職守啊!”
凌嘯和蘭芩小依面面相覷,這兩個傢伙早就什麼都想好了、比他想得周到,還真是未雨綢繆啊!凌嘯一咬牙,也拍手叫進七個僕人,安排他們全部留在府中看家,與其帶在身邊時刻地提防,不如冒着康熙懷疑。充愣裝不知道。
凌嘯和蘭芩小依回到房中,雅茹猛地從香帳後閃出,“嘯郎……“本待和凌嘯玩笑地她,怎麼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傷悲。
凌嘯把她樓在懷裡,知道她是特意從太后處趕來話別的,深吻一口、旦旦誓言,“我的正室之位是爲你留着的,三百六十五日未見到你過門。凌嘯則三萬六幹五百日不娶!”
雅茹掛着淚珠兒反問道,“才一百年不娶啊?“”
凌嘯幾乎抓狂,自己這麼經典的盟誓,她居然還不滿足,還這麼誘人地靠在身旁。一狠心。一跺腳。就要今夜把這正室的身子給預支了、正自伸手上下摸索,雅茹面紅氣喘地給了他一個香吻,卻哭訴道,“嘯哥哥你要小心啊,今晚宮中可是到處在尋找欣馨姐姐啊,她偷跑出去,。
凌嘯一下蔫了,不會是找我的吧?又想起公主是不能隨便出京的,轉覺放心。他拋開欣馨。專心輕薄起來,直到蘭芩小聲提醒他,婚前周公之禮是大罪,方纔放過意亂情迷的雅茹作罷。
有了以前暈船的經歷,凌嘯不敢坐船走大運河轉長江,所以取道直隸河南從陸路前往武昌治所,有了吏部委派的一百名護卒,他也不怕什麼山寇毛賊了。
七月二十,朝陽高照,城南十里亭、送行者雲集。幾十位往日同僚下屬。皆來酬酢一番,凌嘯雖然割爵降級,但是在湖廣位高權重,京官他日外放,說不定就在他的手底下了,先來通容,也好於異日見面啊……
會和了顧貞觀和兩個僕從,隊伍高舉肅靜迴避的依仗,出城二十里。豪成拽着近三萬五千兩的程儀銀票,數來數去,一副財迷相,笑得幾乎要把下巴給脫臼了。凌嘯卻在蘭芩的車上,兀自沉思不已,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到老八的人,難道他真的在怨恨自己?如果那樣,自己可就是和所有的阿哥黨毫無靠侍了。
“大人,前面有人求見。”凌嘯正奇併爲何隊伍停下的時候,護卒把總前來稟報。
凌嘯下來一看,一等侍衛雅格布一身便裝,正笑嘻嘻地等在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