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跟我們認識才幾天,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你真敢收下呀,不過這話我只能在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
我嚥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這個……這個……”
“這個啥呀這個!”強順叫道:“你自己不好意思送叫我送,我現在給你送了你還不好意思。”
我一聽把眼睛立馬兒看向了強順,用眼神惡狠狠警告他:王強順,你真中,你給我等着,回去看我咋收拾你!
小燕這時候還在一臉期待的等着我回答她,看她這時候的樣子,我真張不開嘴說那些讓她沒面子的話,違心的說道:“是是、是我叫強順送送、送給你的,你你、你就收下吧……”
我話音沒落,強順緊跟着說道:“看把你不好意思哩,話都說不利索咧。”
啊!王強順,我非掐死你不可!
小燕一聽立馬像個孩子似的雀躍起來,“謝謝哥,從小到大都沒人送過我禮物,太好了太好了……”說着,小燕把頭一低,眼圈竟然紅了。
我又咽了口唾沫,我這時候,我還能再說啥呢?心說,算了,送了就送了吧,老天爺呀,你以後要是真來報應了,就報應到我身上吧。
吃過飯,我們一起離開了,路上,我把陸二喜的地址跟小燕說了,我讓她祭拜的時候跟她爺爺說一聲,小燕這時候還沉浸在收到鐲子的喜悅當中,一聽我提她爺爺,臉上立馬黯淡了下來,也沒說什麼,輕輕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我們把房子徹底壘齊了。下午,領班的師傅回家找包工頭了,因爲房子接下來就該打房頂了,我們這裡俗稱“上渣”,也就是在房間裡用鐵殼子支起棚子,然後用鋼筋混凝土在上面澆築,領班師傅回去就是要讓包工頭再調些人來,把支房頂用的鐵殼子也拉過來,原本我們蓋房班只管壘牆,不管澆築房頂,不過我們這個包工頭包的都是全活,連澆築房頂也是我們乾的,只要再調幾個專門澆房頂是師傅過來就行了。
下午,沒事兒了,我跟強順溜達出去了一下午。
晚上,原本打算早早睡覺的,不過,在客廳剛吃過飯,還沒等我起身回屋,院門外響起了一個女孩的聲,黃河哥黃河哥,一連喊了好幾聲,我頓時一愣,這不是小燕麼,她咋來找我了?
強順聽見以後先出了門,老賈他們幾個也聽見了,眼神很詭異地看着我,一臉非奸即盜的樣子,我也趕忙從凳子上起身出了門。
來到院子往大門那裡一瞧,強順這時候跟小燕一個門裡、一個門外站着,正在小聲說着啥,聽見我的腳步聲,兩個人同時朝我看了過來。
小燕沒說話,強順倒是對我說道:“黃河,咱去飯店喝點兒吧,我請客!”
我看了他一眼,這狗熊孩子今天咋這麼大方呢,強順又說道:“小燕有事兒想跟咱……不是,想跟你說,去吧。”
我又看了小燕一眼,小燕趕忙點頭。
我說道:“去就去唄,你這鐵公雞輕易不拔一回毛,好不容易拔一回,我也不能不給你面子。”
小燕一聽,噗哧一聲笑了。
我們又來到村上那個飯店,強順今天跳樓大放血似的,破天荒點仨菜,一葷兩素,又要了瓶八塊錢的好酒,我們平常都喝三塊半的。
坐下以後,我直接問小燕有啥事兒想跟我說。
小燕回頭朝櫃檯那裡看了看,女老闆這時候已經到後面報菜了,飯店裡冷冷清清就我們三個,小燕看完把頭扭回來對我說道:“昨天我又夢見我爺爺了,爺爺跟我說,陸二喜住在鄉政府旁邊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我問道:“那你爺爺咋不把陸二喜帶走呢?”
小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強順,說道:“爺爺昨天說,陸二喜在他房子外面下了咒,他接近不了陸二喜的房子。”
聽小燕這麼說,我頓時想到一種可能,也就是小燕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我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問道:“那你爺爺告訴你這些是啥意思?”
小燕咬了咬嘴脣,似乎在猶豫啥,停了一會兒,吞吞吐吐說道:“其實,其實他也沒什麼意思……”
我一笑,直接說道:“他是想請我幫忙把陸二喜房子周圍的咒破掉對吧?”
小燕趕忙點頭,又趕忙搖了搖頭,“不是,我爺爺沒有這個意思,是我想……我想請你幫幫我爺爺。”
小燕這時候的樣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小燕來找我是韓忠的意思,不過韓忠又不想我知道是他在指使,我估計,韓忠這人生前肯定很要面子,現在成了鬼魂還是死要面子,倔老頭一個,想請我幫忙他自己還不想承認。像這種人,我見的多了,陳輝也是這樣的人,你們不知道當時陳輝是下了多大的勇氣纔拿着“四水令”來找我奶奶的。
就在這時候,女老闆打夥房回來了,每隻手裡還端着一個熱氣騰騰的盤子,我見狀趕忙把那瓶八塊錢的好酒擰開,給強順倒了一杯,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端起杯子衝強順舉了舉,“菜來了,來強順,咱喝。”
強順看了小燕一眼,沒動杯子,問我:“人家小燕求你事兒呢,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我看了桌旁的女老闆一眼,沒說話,等女老闆轉身又去了伙房,我這纔對強順說道:“咱過去跟這種人還沒鬥夠嗎?”說罷,我又對小燕說道:“難道你爺爺就連一點下手的機會都沒有嗎,在陸二喜家裡不能下手,等他離開家再手下呀。”
小燕搖了搖頭,“陸二喜現在一到晚上就不出門,我爺爺根本接近不了他。”
我嘆了口氣,鬼不可能白天出來,晚上又進不了陸二喜的房子,是挺爲難的,又看向了強順,問道:“你說吧,聽你一句話,這忙咱幫不幫?”
強順立馬兒大聲說道:“幫呀,陸二喜這種貨,早就該死咧!”
“那好。”我點下頭,“這可是你說的,你也得幫忙。”
強順立馬兒一噎,端起酒杯訕訕的喝了一口,他知道我叫他“幫忙”的意思,開陰陽眼唄。
我扭頭又跟小燕說道:“今天不行了,你待會兒告訴你爺爺,明天白天,我先到陸二喜住的地方看看,踩下點兒,晚上動手,我前半夜破掉陸二喜房子外面的咒,你爺爺後半夜進房子裡找陸二喜報仇。”
小燕聞言,狠狠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
第二天,吃過早飯,回家找包工頭的領班師傅還沒回來,他不回來我們就沒活兒幹,不過也剛剛好,不用我們找他請假了。老賈吩咐我們,別亂跑了,一會兒鐵殼子來了就得幹活,不過我們沒聽他的,偷偷溜了出來。
書說簡短,三個小時後,我們站在了他們鄉政府門口對面的大路旁。
打眼一瞧,這個鄉政府,佔地面積不大,房子也挺老舊,看樣子像是新中國成立沒多久蓋起來的,幾座紅磚房子,全都是老式的門窗,幾座老房子圍成了一個環形大院,整個兒也沒個大門啥的,在院子正中間,立着一個毛主席石像,能有三米來高吧,看着特別偉岸,整個政府大院也就數這個最顯眼。
毛主席像前面是個大花壇,這時候已經算是深秋,別的花葉子幾乎都快掉光了,就剩下里面的菊花開的鮮豔奪目。
鄉政府大院旁邊,全是樓層建築,把個鄉政府比襯的又寒酸又落後,在鄉政府大院的東邊,緊挨着就是個居民區,居民區前面有一個商品房,開的是一家百貨商店,根據中年人給我提供的地址,這個商店,應該就是陸二喜住的地方。
走進商店,裡面賣的東西還挺全乎,在櫃檯後面,坐着一個跟我年齡相仿的女孩,正百無聊賴的看着電視,我們一進門,她只是扭頭撇了我們一眼,隨後頭扭回去繼續看電視。
走到櫃檯跟前,我叫她給我拿盒五塊錢的紅旗渠,當時在我們看來,五塊錢的紅旗渠已經是很不錯的好煙了,誰知道,在他們這商店裡根本就沒有,最差勁兒都是紅塔山。
沒辦法,肉疼的買了盒九塊錢的紅塔山。
買過煙以後我們並沒有離開,撕開煙盒遞給強順一根,兩個人把煙點着以後,我就問那女孩:“你們這家商店的老闆是不是姓陸?”
“嗯。”女孩眼睛盯着電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嗯了一聲。
我又問,“這個陸老闆,是不是懂看風水?”
女孩終於把眼睛從電視那裡挪到了我身上,回道:“是呀,你們是想找他看風水嗎?”
我一笑,“不找他看風水,隨便問問。”
女孩把嘴輕輕一撇,上下打量了我幾眼以後,盯着電視看上了。
我給強順一使眼色,走。
出了門,強順問我,“裡面那小妞兒,不會是陸二喜的閨女吧?”
我看了他一眼,“你傻呀你,陸二喜今年才三十歲,哪兒來這麼大的閨女。”
“那是他……他老婆?”
我點了下頭,“有可能。”
“年輕小媳婦兒,看來陸二喜這貨混的不錯呀。”
我輕哼了一聲,“今天他就混到頭兒了。”
來到外面,圍着陸二喜的商店轉了一圈,原來他這是個前後兩套房子的,前面是門面房,後面是住的地方,而且蓋起來好像還沒幾年,房子最後面,緊挨着一座居民樓,房子左右兩面是高牆。
看完以後我合計了一下,他要是想給家裡下什麼防鬼辟邪的物件或者符咒,房子後面跟左右兩面都不可能了,只能是商店的正面,而商店的正面,能下咒的地方,只有門口跟窗戶,窗戶是兩個大玻璃窗,在門兩邊,一邊一個,我仔細看了看,玻璃上沒貼啥驅邪的符籙,窗戶棱上也沒懸掛啥辟邪的、看着像裝飾品的物件。
既然窗戶上沒有,那就只剩下商店門口了,而且,這商店門口前面,有一個……有一個學名那叫什麼來着,就跟個地毯似的,一米來長,五六十公分的寬度,紅色的,我們當時叫它紅地毯,現在還這麼叫吧。
我看了看那紅地毯以後,對強順說道:“咱得想辦法把這個地毯揭起來看看。”
“看啥?”強順不解的問。
我說道:“你看,這商店周圍全是水泥地面,咱看看這毯子下面是不是水泥地面,要是水泥地面就算了,要是土地面,往下刨一尺,裡面肯定埋着東西。”
強順說道:“剛纔我踩上面感覺硬邦邦哩,不用看,肯定是水泥地面。”
我說道:“要是毯子下面鋪着塊鐵板呢?”
強順立馬瞅了我一眼,“你想的倒挺周全,我咋沒想到咧,你別管了包我身上,我過去看看。”
我在商店對面路邊等着,強順走到毯子,朝身邊看了看,見沒人經過,蹲下身子假裝繫鞋帶,趁勢呢,掀開毯子往裡面看了看。
回到我身邊以後,強順小聲對我說,“毯子下面不是塊鐵板,是塊大理石。”
我問道:“大理石下面是不是土地面。”
強順一咧嘴,“那我咋能看見哩,可能是土地吧,要不然用水泥鋪起來比鋪大理石省事多咧。”
我點了點頭。
中午,我們沒回去,在附近找了家飯店吃了點東西。下午,我們在附近找了家五金店,在店裡買了一把鐵鏟,小號的,記不清是多少錢了,反正不值啥錢,說是不鏽鋼的,其實就是個白鐵片,一點二鋼性都沒有。
晚上又在飯店吃過飯,我就可着鄉政府這一片瞎溜達,這裡雖然不是啥繁華區,但是有住戶,顯得也是人來人往的。
一直等到十點半左右,陸二喜的商店熄了燈,路上這時候也沒啥人了,又等了大半個小時,十一點了,這時候路上徹底沒人了,天還有點冷,凍的我們直哆嗦。
路兩旁亮着路燈,不過商店門口剛好沒給路燈照上,顯得有點兒昏暗,我們兩個悄悄摸到商店門口,把門口的毯子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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